宫惟脱口而:“徐白——”
白守闪电鞘, 重重拦住定山海。与此同时宫惟双瞳绯红,直入应恺眼底,谁知幻术竟然没用!
不合常理的巨大神力定山海剑锋爆发, 一剑将宫惟活生生甩了去,轰隆一声砸塌了神殿整面墙!
“……曲獬把他的神力给了你?”宫惟一剑撑地, 喘息着站起身, 难以置信望着一步步逼近的应恺:“为什么?!”
应恺归于神位后,单论战斗经验技巧高过宫惟的, 但不能对天生神形压制之势,这也宫惟敢独自面对他的原因。
然而没想到此刻应恺竟然集中了北垣与鬼的双重神力, 熊熊燃烧的气焰他身周散发, 甚至连神殿金柱都在他擦身而过时无声无息地熔化了!
“他要神格。”应恺站住脚步平静道, “他藏匿在黄泉深处,等我把你的神格带去亲手交给他。”
刹那间宫惟明白了鬼的意图:“但天生神格没法过给人的,除非——”
“的。”应恺淡淡地打断了他,只见左袖一动, 那把神骨炼化的血色鬼刀滑进掌,刀锋荡漾一圈圈血色寒光,映在了宫惟震愕的瞳孔中:“除非用这把刀生剖。”
“……”宫惟颤栗着退后半步, 手中握紧白守剑柄:“师兄……”
应恺不答。
宫惟尾音中几乎带了央求:“请不要这么做, 你本来就不这样的人……”
应恺别开视线, 下一刻他给了回答——定山海爆发寒光, 转瞬迎面斩了下来!
宫惟飞身退后:“徐白!!”
万里之外,人间岱山。
徐霜策挥剑掀起怒海般的气劲,千万厉鬼灰飞烟灭,被黑气遮盖的空终于露一线天光。与此同时他突然听到了什么,蓦然抬头向望去。
狂风中尉迟锐冲着他耳朵大吼:“怎么了——!”
“……”徐霜策轻声道:“事了。”
“?!”
尉迟锐尚未听清, 只见不奈何剑光拔地而起,徐霜策冲破妖魔怨鬼组的层层遮挡,头也不回向天界冲去!
轰隆——
辽阔的北垣疆域不住震颤,剑光毁天灭地,半座神殿爆炸开来!
白守裹着流光被打飞去,“夺!”一声深深钉进了远处金柱里。
一阵狂风刮走硝烟,只见宫惟单膝跪地,被迫微仰起头,熊熊燃烧的定山海剑尖直指在了他咽喉前!
千招激烈撞击几乎摧毁了这片疆域,周围残垣断砖。应恺亦粗重喘息着,身下伤痕累累,随着喀嚓一声刀锋轻响,对少高高举起了那把血色的神骨匕首。
宫惟修长的脖颈下一滑,沙哑地恳求:“师兄,请不要这么做……”
应恺身后远方,隐约可见一道剑气正疾速向天界而来,徐霜策!
然而应恺没有回头,甚至完没有要防御的意思,声音冷静而沉缓:“我知道你不愿意的,阿惟。但确实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要这样,师兄。”宫惟睁大的瞳孔里映了越来越近的刀锋,但他仍然固执地望着应恺,尽管尾音微微发颤:“你根本就不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师兄!”
“对不起。”应恺一字字牙关里道,“但我不能放弃这后的机。”
宫惟失声:“师兄!!”
噗呲——
刀锋剖开血肉的声音打断了宫惟的惊喊,紧接着他面颊一热,鲜血飞溅而起!
数息后。
一道赤红如血的流星划过天际,拖着燃烧到极致的壮丽尾焰,东向西一闪而逝,消失在了茫茫虚空中。
正御剑穿过天门的徐霜策蓦然抬头,认了那什么——神陨。
这罕见的天象顾名思义,只代表一种情况,就有神明陨落在了天界!
“……宫惟?”徐霜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随即他失声怒喝,传音万里:“宫惟——”
但元神中却没感应到任何回音,不论怎么呼唤都完的死寂!
徐霜策在那瞬间意识到了坏的情况,刹那神色剧变,不奈何如闪电般划破苍茫天界,几乎被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漫漫云海眨眼即至,雾气呼啸破开,已废墟的北垣神殿现在徐霜策面前。紧接着,只见远处一道雄浑剑光斩裂虚空,定山海天界直接剖开了一道门,门后赫然滔滔黄泉!
徐霜策怒喝:“站住!”
——不奈何暴怒一剑斩去,然而已经迟了。
应恺的背影一步踏进门里,虚空在他身后唰然合拢,不奈何铺天盖地的剑光顿时斩了空!
徐霜策猝然刹住身形,停在满地疮痍的北垣空。
他控制不住自己嘶哑的喘息,目光穿透脚下硝烟,然而无论怎么搜索都感应不到宫惟的丝毫气息。少顷他视线突然定住了,直直落在应恺刚才消失的地方,瞳孔深处像结了一层冰。
满地鲜血尚未干涸,正顺着破碎的台阶一滴滴掉落。
金色的神血。
黄泉深处,幽冥虚空。
赤红神陨划过天际的同一时刻,曲獬睁开眼睛,随即墨玉高座的结界中站起身。
“……真做到了?”他意外地自言自语。
话音未落,一道光芒四射的投影凝聚在这座幽黑深殿方,正应恺!
应恺天界一步踏进鬼垣,悬空立在滔滔黄泉方,身后的虚空之门无声消失。
只见他神情平静,黑色衣襟十分严整地束到了咽喉下,左手紧握定山海,右手攥着神骨匕首。匕首刀尖赫然挑着一团璀璨清光,那光芒神秘而独特,只要神仙都绝不错认——
“神格。”鬼紧盯着那团清光,诧异地喃喃道。
他视线望向应恺苍白的面容:“宫惟真的死了?”
应恺淡淡道:“我不知道,他消失了。”
神格脱离后不立刻死,就像当初宣静河把神格过给徐霜策一样,死亡需要时间的。
不过失去神格后身体立刻衰弱下去,宫惟作为天神的龄又那么小,这过程非常迅速,此刻就算他现也不足为惧了。
应恺望向脚下汹涌奔流的黄泉:“你在这下面?”说着试探性地就要向下走。
“别动!”鬼立刻阻止,仍然眼错不眨盯着刀尖的那团神格,眼底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欲望,向后退了一步抬起手:“进来。”
——随着这两字落地,黄泉方突然裂开了一道虚空门,幽幽凉风呼啸而。
应恺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跨进门里,眼前骤然陷入黑暗。少顷又亮起幽光,他脚底踩了坚硬的墨玉地面,果真来到了幽深广阔的鬼寝殿!
不远处曲獬站在祭坛血池边,直直望向着应恺手的神格,伸掌:“拿来给我。”
然而应恺紧握着匕首没有动:“什么时候把我灵魂里的枷锁拿来?”
鬼怔了下,随即失笑:“我遵守约定的,先把神格给我。”
应恺眯起眼睛,仿佛在警惕地斟酌什么。
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鬼没有吭声,但视线丝毫未离那清亮变幻的神格。许久只见应恺终于咬了咬牙,举步走前来,直到离曲獬三步远时谨慎地停下,加重语气确认:“你真能把我灵魂里的东西取来?”
鬼似乎有一点惊奇:“你已经杀了宫惟,只要离开鬼垣一步外面就徐霜策——除了相信我,你还有选择?”
应恺猝然语塞。
“拿来。”鬼掌向,脸仍然笑吟吟地,语气里却带了极难察觉的焦躁:“把我的神骨宫惟的神格拿过来。”
时间仿佛无比漫长,又好像只过了短短一瞬。应恺终于身肌肉紧绷地前一步,缓缓抬起右手,将刀尖的神格送到曲獬面前——
光辉映在眼底,连鬼的表情都不由变了,抬手伸向那团璀璨熠熠的清光。
所有变故都发生在这一刻。
刀锋寒光暴起,将神格撕无数片,鬼瞳孔紧缩飞身退后,但应恺动作更快,一刀捅进了他的左腔!
银色神血瓢泼而。
鬼神骨炼制的匕首,毫不费力捅穿了他自己刀枪不入的神躯,刀尖背后刺穿了来!
“……”四目相对不到咫尺,曲獬一手死死抓着应恺的手腕,用力之大让匕首无法再移动半分,每说一字就有大股鲜血牙关里喷涌而:“……为什么?!”
不知为何应恺喘息得比鬼还厉害,似乎再也无法掩饰巨大的痛苦,但嘴角却勾起了嘲讽的弧度:“你还记得我的理想清除这世间所有的恶吗?”
他顿了顿,声音轻而狠:“别忘了,这世恶的就你啊。”
鬼手背霎时青筋暴突。
下一刻,应恺咬牙发力,他腔中拔匕首就要再刺;但谁料鬼动作更快,手迅猛犹如闪电,血淋淋的手当空一把攥住了刀锋,竟让应恺丝毫无法再往下刺哪怕半寸!
“我小看你了。”鬼手如铁钳丝毫不松,被捅穿的左胸腔竟然已经止住了血,冷冷道:“不过可惜你忘了一件事——我镜的反面,我的脏在右边啊。”
应恺面色一变,然而此刻收手已来不及。
他不顾一切抽身疾退,定山海铿锵鞘,与此同时鬼的血剑也迎面斩来,砰!
两把神剑重重撞击,周遭石柱应声震断!
眨眼间两人激战百招,所到之处气劲狂卷,一切物体迸碎飞溅,剑光在墨玉地面划下纵横交错数不清的深痕。应恺凭鬼之前给的神力强撑,直到现在终于露颓势,被曲獬一掌当胸轰飞,后背砸塌了整座巨墙,紧接着血剑化作流光飞来,毫不留情把他腹部钉穿!
鬼飞身而至,握住剑柄往下一掼,垂死挣扎的应恺顿时被彻底钉在了地!
汩汩鲜血应恺身下流淌来,迅速积了一血洼,他似乎还想竭力起身,但除了不断抽搐外,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鬼居高临下给了四字的评价:“不自量力。”
大殿不远处,刚才应恺暴起发难时被一刀劈碎的神格已经完消逝,后一缕清光隐没在幽空中,明显再也挽救不回来了。
“既然宫惟的神格没了,用你的来换也一样……”鬼牙缝中冷冷道:“就算你死前后的一点利用价值吧,北垣。”
他俯下身,锋利的指尖刚要触及应恺咽喉,这时应恺那含血的嘴角却突然浮起一丝笑意,清清楚楚毫不掩饰:
“可惜你也忘了一件事,曲獬。还记得我有一件法宝么?”
鬼动作骤停。
啪!只见应恺鲜血淋漓的手打了响指。
电光石火间鬼记起了什么——芥壶!
但这时他已经连转身都来不及了。
身后无声无息撕开一条空间裂缝,宫惟探身而,眼眶通红,手中紧握刚才那把被打落的神骨匕首,一刀狠狠捅穿了鬼右侧胸腔!
刀尖穿透脏,破体而,鲜血迸射的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鬼惊愕的神情还残存在眼底,神躯摇晃数下,颓然跪在了地。
当啷!
血剑摔在脚边,鬼一手撑地,狂喷大口鲜血,随即演变断断续续濒死的剧咳。
“不……不可能……”他抵在膝边的手紧握拳,脑里无数念头同时轰然炸了来,但所有的可能性都被立刻一一否决:“那神格明明真的……”
神格绝不可能被伪造,更不可能瞒过曲獬的眼睛,为什么宫惟没死?到底哪环节了问题?难道——
鬼突然想起一种可能,霎时连咳嗽都忘了,前所未有的惊疑头油然升起,抬头望向应恺,登时僵在了那里。
只见应恺黑袍衣襟凌乱,终于露了一直被掩盖的皮肤,锁骨下浸透了金色的血,胸前赫然被匕首硬生生剖了深坑,边缘皮肉正迅速开始腐烂。
“你以为那宫惟的神格吗?”应恺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笑了下,疲惫而又满嘲讽:“别做梦了,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