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在东京的习惯性堵车下, 金木研的胃部不堪重负。
最终――
他在一次刹车中吐了出来。
嗯,吐在了自己的车上, 堪称史上最虚弱的独眼兄帧
此举也成功让“司机”的表情变得难看,后半段路程, 有马贵将不再遵纪守法,一脚油门和高超的抢道技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东京大学的后门。
把车窗打开,有马贵将拨通永近英良的号码。
几分钟后,永近英良从宿舍上冲了下来,鞋都来不及换,找到有马先生说的地点。
“有马先生, 麻烦你了!”
一开车门, 他就忍不住捏住鼻子。
有马贵将把车钥匙丢给他,提起手提箱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何等的嫌弃。
永近英良为金木默哀一秒,在看到醉成烂泥的小伙伴时, 深刻地体会到职场的糟糕, 这还没到二十岁呢,就被灌酒灌成了这样。
“……呜……英……”
半死不活的金木研感觉到英的视线,勉强睁开一道眼缝。
黑灰色的眼瞳里满是可怜的湿润。
可爱。
永近英良被眼神戳中,这比以前的逞强好多了,至少无法再伪装冷漠。
“啊呀,乖,我带你回去啦。”他揉了一把金木研的黑发, 金木研想要反抗,又被恶趣味泛起的好友给镇压了下去。
金木研的大脑迷迷糊糊,恶心反胃,把身体交给了本能。
而他的本能无疑是信任永近英良的。
一路被搀扶回宿舍,他走得跌跌撞撞,感觉脚底下踩的都是软绵绵的云朵,世界天旋地转,比进食了上百个赫包都要难受。突然之间,他感觉腰上多出一只手臂,搀扶着他的人笑道:“月山学长,我去拿他的手提箱,人交给你啦。”
“请放心,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放……心?
放什么心,英……你忘了他是个痴汉吗?怎么可以把我交给他……
金木研的一丝怨念还没升起来,就再次醉得不省人事。
宿舍楼里,月山习抱着金木研就兴冲冲的往上跑去,嘴里说道:“如此美好的夜晚,熏醉的酒味搭配上金木的气味,简直是一道火焰般的甜点,虽然说金木本身就是大餐级别的,但是在不能吃主食的情况下,提前享受饭后甜点还是可以的――”
要是让别人听到月山习的自言自语,大概要一脸懵逼。
为什么把吃饭说得这么暧昧?
痴汉的最高境界就是把生活都艺术化了。
不过再怎么修饰,也无法掩盖月山习迫不及待地想要“照顾”金木研的意图。
去拿手提箱的永近英良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月山学长应该不敢太过分吧,算了,明天早上再问问情况,手提箱放我那边好了。”
在接受金木和月山习在一起后,永近英良的心也特别大。
只要不伤害金木就行。
大脑在掉线一个小时后重新上线,金木研醒来的时候,胃消化掉了酒液,让他难受的酒气不再环绕周围,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遍布全身。
哪怕是脚趾上都残留着被舔咬后的感觉,微微发麻。
一不留神又被占便宜了。
“……”
金木研一只手按住头痛欲裂的额头,另一只手把人推开。
变态啊!
感觉到他的反应,月山习迅速抓住了他的手,放到嘴唇边轻啄,“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给您准备了醒酒药。”
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又体贴,优雅而矜持。
前提是不睁开眼睛。
金木研往前看去,入目是衬衫打开,露出一片胸膛的月山习。月山习向来保持得很好的发型乱了,刘海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还有着残留的迷恋。
不用问,美食家在他睡着的时候已经狂热了一次。
“我要喝水。”金木研喉咙干得难受,直接对他下命令。说起来很奇怪,这大概是月山习自己的特殊癖好,对方很喜欢在打不过他的时候接受他的支配。
什么王啊,什么仆人,你见过哪个人这么以下犯上吗?
喝水的时候,金木研已经坐起身,拉了拉被子,盖住腰部以下的地方。他这具年轻的身体并未彻底成熟,四肢躯干都能看出少年体型的纤瘦,肤色苍白,唯有腹部和腰背几个可以看到肌肉线条的地方证明他并不文弱。
随意一看,他就没指望能找到什么罪证了。
恢复力太强的缺点。
因为没有留下什么吻痕和齿印,他只能遗憾地放弃揍月山习。
在床边,月山习深知逃过一劫,连忙温言细语地哄人,“还要吗?”
金木研把杯子还给他,躺了下去,把被子拉到头部裹住全身,“不用了,我头疼,早上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身上全是你的味道。”
味道!
还是被发现了!
月山习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舔了舔嘴角,凑过去抱住肩膀。
“我睡您旁边,可以吗?主人。”
“……别吵就行。”
金木研闭上眼,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对方想象中的羞赧。
月山习出去放好水杯,关灯就寝,身上外出回来的衣服换成了睡袍。同睡的事情得到允许,只是在想要钻进金木研的被子里的时候遇到了阻碍,月山习委委屈屈地隔着被子抱住人,什么手感都没了,最多感觉到一点硬硬的骨头。
快要睡着的刹那,月山习听到金木研问道:“你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月山习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金木研可有可无地笑了一声,仿佛在嘲讽他鬼话连篇。
月山习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出答案。
“吻了你全身而已。”
“……”
美食家感觉到他的沉默,笑得十分开心,仿佛空气中都奏响了他最喜欢的音乐。
啊,耳根红了。
第二天,永近英良就看到了眼角淤青的月山学长。
“哇,我还以为你会变成猪头脸呢。”
一记精准的补刀。
月山习懒得和他计较,抚唇而笑,“多谢你昨天把金木交给我,我们过得很愉快。”
永近英良微妙说地道:“不就是抱了一个晚上吗,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月山习:“……”
fuck!这个人的观察力能不能别放在这种事情上!
早上洗完澡出来的金木研,擦着头发上的水,疑惑地看着又皮笑肉不笑的两人。
这回是哪个人先挑起的战火?
拉开椅子坐下,金木研遭到永近英良的全方位观察,冷汗落下。
“英,我没事。”
“我知道,你要是有事,月山学长就不会站着跟我说话了。”
永近英良戏谑的话让金木研不怎么意外,当作他在说自己会揍月山习。
金木研端起早餐的咖啡抿了一口,冷不丁地听到英说了下一句话。
“毕竟也是个处男。”
“噗――”
喷出咖啡的不是金木研,而是对面坐着的月山习。
月山习剧烈咳嗽,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桌子,回头瞠目结舌地看着永近英良。
“这么吃惊干什么。”永近英良拿起早餐的几片面包,夹上火腿肠,迅速开溜,“我把手提箱放你门口了,你记得拿走,我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啦!”
客厅里的气氛一阵尴尬。
金木研过了片刻咬着面包,淡定地说道:“现世报啊。”
上次是哪个人这么说他来着……
月山习:“……”
为了岌岌可危的颜面,月山习强行脸上贴金:“能让我从第一眼开始就如此挂念的人只有你,我从未对第二个人产生过这种兴趣。”
金木研嚼了嚼,说道:“掘学姐告诉我,你高中的时候对一个人也这么说过。”
月山习的目光漂移,“掘?”
那只小老鼠又出卖了他什么事情!
金木研朝他微笑,“是啊,只要付钱,掘学姐总是能带给我很多有趣的消息,比如说你总是喜欢对自己的猎物深情夸赞,然后十分感动地品尝对方。”
月山习从记忆中找出符合的场景,对了,是和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在干掉猎物后多说了一点“废话”。
“噢,金木,你不能拿自己和他比较。”
“有何不同。”
“当然不一样啊!”
月山习对死去的猎物没有半点感情,凉薄又热烈,扭曲成怪诞的美学。
他的笑容都透出不一样的缱绻。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啊,我一定要碰到能让我发狂的极品珍馐,直到我遇见了你,你就是我的天启,上帝实现了我的梦想。”
“这未必是好事。”
金木研不疾不徐地告诉他,上辈子的月山先生可是哭成狗了。
欺骗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月山习不能理解道:“这是非常幸运的事情呀,如同画家遇见了维纳斯,音乐家听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音乐,这些都是我们所渴望的啊。”
“假如只是遇到了,听到了,却没有得到呢。”
“……很……悲哀吧。”
“你会吗?”
“会的。”
月山习在他的假设下呢喃,想到那样的情况就感觉心碎了。
金木研眼角流露笑意,“那就永远别骗我。”
月山学长,这是他的底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