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所有去梦巴黎喝过酒的都给我站来。”阎肇厉声说。
吕梁迟疑着站了起来, 阎斌踢开椅,也站了起来,盐关派所的所长摘了帽。
孙怒涛拍着桌说:“太过分了你们, 公安嫖.娼, 处理办法你们是知的, 处分,严重点还要撤职。”
“太轻了, 全部开除党籍。”阎肇说。
全场哗然,所有都坐正了,而且脸愤怒。
孙怒涛都有点害怕了:“阎队,会不会重了点?”都是个系统,们才刚来不久就么大动干戈,怕不好吧。
公家的事情, 再别惹的谁怀了恨, 私底报复。
吕梁帽砸在了桌上,陈刚踢开椅,直接门了,嘴里骂骂咧咧:“不就是个破片儿警嘛, 老不干了,老要去海,晚上赚你们年的工资。”
阎肇反问刑侦科的熊向党:“熊向党, 还愣着干嘛,给我抓。”
刑侦最穷,没油水, 熊向党最看不惯的就是缉察,嗓门那叫个洪亮:“是!”
还真抓?
刑侦科的转手,几个领导全给铐起来了。
但真要说开除们的党籍, 当然还得请示上级,目前全部关禁闭。
阎西山就在阎肇的办公室,察觉到不对就给范祥的儿范振华敲了个电,范振华在市局工作,津东路分局的马副局长也是提拨的,要打招呼,赶紧想办法。
先送礼,跑关系消弥事件吧,哪怕煤老板,不逼到山穷水尽万不得已,也不可能雇行凶开车撞吧。
吕梁,阎斌,马副局和们那些暴发户都是挂的。
不查啥事没有,但真要查,谁身上都是身虱。
打完电,趁乱,阎西山溜了。
阎肇则在禁闭室跟阎斌聊天。
阎肇的目的明确,,村里黄老师的儿,能考清华北大的孩,被撞了,迄今为止没找到凶手,阎肇怀疑是阎西山的手们干的,毕竟运煤的卡车最多,而且大多数到了夜里都不挂牌。
个案就是津东路分局处理的,想知是不是阎西山的干的,要不是,到底是谁干的。
二是暴发户们给公安们行过贿,必须有做证阎肇才能逮捕们。
逮捕帮暴发户,顶多也就消停几天,那玩艺儿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不正之风,刹得时是刹,哪怕只是几个月,们也必须要刹。
不过公安们受了贿,怎么可能开口,们只有咬才能挺过去,不然就要撤职,撤党籍。
阎斌也曾当过兵,在部队上立过战功,阎肇想让做污点证,可以不开除,撤职就行,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三,西山跟咱们是兄弟,说超载,送钱,个有,为了赚钱嘛。但你说的卡车撞,那不会,要是,我先饶不了。”阎斌说。
见阎肇不吭气,又说:“身绿皮我早都不想披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开除我吧,我辞职,我海,我干大事业去。”
阎肇:“可以。”
阎斌脚踢开了椅:“个局里上上没有个肯干的,早都想着辞职了,你去找找,先看看谁会听你的吧。”
不查就受贿,真被查处就海,现在的公安也是个捞抹就走的行业。
不过阎斌不着急,肯会有着急,就比如马副局长。
说辞职是气,工资是低,但们黑色收入高啊。
阎西山托范振华商量好对策,范振华再托马副局长,到了午,马副局长就来替几个公安求情了。
“阎队,会儿闲不闲,咱俩聊聊?”马副局笑着说。
阎肇指着对的椅:“马副局坐说。”
马副局摘帽,露颗半谢顶的脑袋,搓了搓,指着上的抓痕说:“你嫂抓的,就为台彩色电视机,昨晚我打到半,你说气不气。”
“那就买台。”阎肇说。
“买电视要钱啊,台4800,得咱们年的工资。她要赶着我海,但你说我能撇公安工作不干吗,我海了,咱们的公安工作谁来干?”
“您在咱们分局分量确实非常重。”阎肇回说。
马副局往前凑了点,推过来张提货单,低声说:“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年青,有前途,各个方也懂得比我多。多事情就该睁只眼闭只眼,么大力查处,你说的全都海了,咱们难做光杆司令?再说了,公家的事情没必要么较劲儿吧,万惹得谁私底报复了,咱们都有老婆孩,你不怕报复吗?退步海阔天空吧。”
阎肇看那提货单上写着凤凰牌席梦思张,提货地点是国营商场,顿时坐正了:“马副局该不会是想给我送礼吧,我脾气不好,谁给我送礼,我送坐牢。”
是不是傻啊?
千里当官只为财,公安工作,当是在老山前线扛枪作战?
越南的弹怎么没打爆颗榆木脑袋?
“算什么送礼,是我和吕梁,阎斌大家起筹钱送你的新婚礼物,你不刚结婚,没张床怎么过日?”
“所以不止是你,是你们所有想集体贿赂我?”阎肇反问。
马副局拍着桌说:“是现在的工作就必须么干,公安也是,跟认识的喝喝酒吃吃饭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能因为个就开除们的党籍。”
党籍事关工资,工资要降半,而且要撤职,不在领导岗位上,们就没有黑色收入了。
“所以们能跟暴发户起吃饭喝酒,嫖.娼,我还不能管们?”阎肇再反问。
“你要敢管,们就辞职,你当光杆司令啊?”
缉察队加盐关派所十几号公安,全部开除?
不说上领导会不会干,真开除了怎么干工作?
不止傻,还是个笑。
马副局都懒得理了,送礼个屁啊,大家起闹辞职,转身到市局闹阎肇,轰走丫的。
起身,拂袖就要走,却给阎肇拽住了手腕:“晚了。马副局,先交待张席梦思床的票是谁送你的。”
“嘿,我自己买的,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你刚才还说自己连台电视机都买不起,就能买得起床送我?”握过枪杆的手就是不样,任凭马副局挣扎,牢牢锁对方的手。
正好孙怒涛听见边在吵架,过来要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肇干脆解了手铐,直接马副局给铐上了:“孙局,马副贿赂我,金额达五千以上,应该直接予以逮捕。”
行贿有个坎儿,五千以只需要批评,五千以上就要羁押。
张床正好五千以上。
“傻了吧你,不就拘留个月吗,拘留完老立马海。”马副局给铐上了铐,了办公室就开始破口大骂:“经商海的个月赚万儿八千,老个月工资四百八,吃白菜的命操白.粉的心,老不干了。”
个分局的水有多深,马副局说不干,各个科室源源不断的就有来找孙怒涛,或者提停薪留职,或者要请病假,事假,再或者干脆提职。
孙怒涛在部队上是搞参谋工作的,乍看十几个公安集体来闹罢工,也慌了神,安排们晚上先别走,得跟阎肇起给大家开个动员会。
孙怒涛的意思当然是让阎肇劝劝大家,只要不收受贿赂,认真工作,既往不咎,工作干好就行。
但吕梁,阎斌都关了禁闭,各个科室的领导们又不傻,现在们要不罢工,领导们的今天,就是们的明天。
个个斜胯歪坐,抽烟打屁,没有个阎肇和孙怒涛放在眼里的。
“同志们,还有谁不干了,想辞职的?”阎肇进来,开门见山就问。
众觑,稀稀拉拉,好几个举起了手。
在华国的历史上,是个公职员海最多的年代,也是个公职员最容易海的年代,大家对于海经商都是心的憧憬,毕竟暴发户太多太多,搔动着大家的心,叫大家无法安心工作。
也是唯个,领导们要求爷爷告奶奶才能留的年代。
“都看报纸吗,知大裁军裁了多少?”阎肇又问。
……
“知有多少老兵在前线接连着三四年只能用雪往肚里送豆,枪林弹雨里捡来条命,刚刚了火线就接到退伍通知,必须返乡,而且每个只有几百块安置金的吗?”阎肇再问。
88年百万大裁军,百万军中只有区区几万被安排了工作,剩的全部返乡自谋生路,因为国家跟越南打了十年,没钱了,但是军队伍严重超员,必须裁军。
多少老兵不服,多少老兵想闹,还有多少想留在部队上,阎肇是全团带头转业的那个,因为只有转业,才能平息大家的愤怒。
公安们依旧懒懒散散,那些当兵的是可怜,没津贴没工资。
战场上的英雄,现在待业在家啥也不是,但那关们什么事?
“我们团有几千号正等待安置工作,你们早点辞职,腾位置给那些需要工作的,我欢送你们,祝你们飞黄腾达,早日富贵。”阎肇说完,直接撂摊走了。
帮公安才慢慢的全坐正了。
们嫌月四百块太少,可那些硝烟战场上来的英雄们,个月孩的奶粉钱都给不起,份工作,们哭着要。
就是赤. 裸裸的现实。
才上任的新官,阎肇并不是只烧火就罢。
吕梁和阎斌几个全部撤职,开除党籍,那些打了辞职审请的,律递到市局批准。
调了几个自己手底带过的,目前待业在家的连级干部来,直接空降,在津东路分局,就有几个得力干将了。
对了,还有阎西山。
虽说卡车撞的事还没查来,但行贿也是大罪。
而真正卖阎西山的那个,估计连阎西山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是马副局长。
叫的最厉害,喊的最大声,叫嚣着说要辞职,但转身就私底找到孙局,给孙局歉,主动承认错误,然后局里所有收受过暴发户们贿赂的事情全咬了来。
所以虽然搞的好几个公安都辞职了,但居然安全落地了。
调查结束,签好给暴发户们,尤其是阎西山的逮捕令已经是第三天的午了,孙怒涛去市局开会,回来才能签字,阎肇就逮捕令放在孙怒涛的桌上,得回家了。
加了三天班,当然得刘送阎肇回家。
今天阎肇轰轰烈烈的手,从上到撸了那么多。
不说分局上胆颤心惊,马副局虽说心里又怨又恨,私底号召大家要想办法搞掉阎肇,但表上样颤颤兢兢,工作态度那叫个认真。
司机刘也吓给吓得不轻。
因为曾经干掉了阎肇大瓶可乐,就怕要公报私仇。
不过阎队上了车,看起来轻松,而且还主动说:“刘,放首歌听听吧,我好多年在部队,都不知现在的听什么歌。”
刘立刻打开了收音机,是自己灌的磁带,第首是崔健,但凡是个男都喜欢的,收音机里立刻开始唱了:“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但歌才唱起来,阎肇就说:“音乐关了。”
么说阎队不喜欢听摇滚?
刘赶紧音乐给关了。
阎肇其实压根儿没听音乐,当然,脸色不好也不是因为音乐,而是因为突然看到周雪琴。
此时车正好经过个公交车站,周雪琴和她的新任丈夫吕靖宇俩站在公交车站,正在等公交车。
扫而过,阎肇看到周雪琴手里握着叠的债券,跟吕靖宇俩正在说着什么,车经过的刹那,听到吕靖宇说了句:“你可真是个旺夫命,买啥赚啥。”
“咱们赚了整整五千块,去国营商场买张席梦思吧?”周雪琴兴致勃勃的说。
吕靖宇说了句什么阎肇没听清。
但揽着周雪琴,笑的特别灿烂,挤上公交车了。
前几天周雪琴还打电问阎肇借钱,阎肇没给借,看来现在是赚到钱了。
样其实不错,周雪琴对阎肇怨念最大的就是不会赚钱,既然找到了个会赚钱的男,她就不会老缠着借钱了。
转眼间,车已经到了国营商场的门外。
此时国营商场的大喇叭里也放着歌,还是既风骚又甜美的港台歌曲。
“男爱潇洒,女爱漂亮,不知滴不觉滴,就迷上了你……有老婆还要风骚,有魅力还要怕老。”也是夜总会里经常放的歌。
“刘,停车。”阎肇突然说。
刘心说不会吧,表严肃的阎队,居然喜欢种扭扭捏捏的港台腔?
难是因为喜欢听种歌,才叫停车的?
刘赶忙脚刹停了车,还想问句阎队是怎么了,阎肇已经车,走了老远了。
国营商店的门外,正在搞西美床垫的大型促销活动。
“西美床垫,千锤不烂。”
“欢迎大家来砸床,我们的床垫千锤砸不烂。”
还甭说,现场围的山海,好多都在抢着用锤砸床垫。
张五六千块的席梦思,能砸锤,谁不抢着砸,就连报社的记者都来采访事儿,西美家具厂还上了报纸。
而从商场里络绎不绝的,好多肩上抬着床垫,不再是清色的凤凰牌,而是本地产的西美牌。
阎肇抬头看了看国营商场几个大字,站在原地了。
邹洁答应过陈美兰,旦能卖十张床,就送她张的。
阎肇得去数数,千捶不烂的西美床垫,有没有卖去十张。
不过刚在商场门口站了会儿,也是巧了,就看到周雪琴和吕靖宇俩挽着手,要进商场。
“可惜只赚了两千块,其实我要再能搞来六千块,咱们还能赚得更多的。”
吕靖宇则说:“已经好了,你可真是个旺夫命!”
阎肇脚步顿:她说的怕不是那六千块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