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快速敲击着地面, 鹤丸国永在尽量往人群稀少的地域移动。
只要暴露在室外,他白衣带刀的形象很快就会引来群众围观,闪光灯和录像机还是次要的......麻烦的是jungle的人以‘正义’之名, 对他展开了攻击。
太刀旋转着切开又一枚子/弹, 不擅长夜战的鹤丸喘着翻越过高高的铁丝网, 踩着垃圾桶跳到了居民楼的顶层。
“这些家伙是暴走族吗, 哪来这么大功率的机车?!”
拥有红绿色鸡冠头和反光头盔的肌肉男大咧咧露出满是纹身的手臂,装满尖刺和铁链装饰的摩托呼呼吐着烟,犹如饿鲨在地面徘徊。
“算了,”
鹤丸国永双眼微眯:“虽然不太想干这种事......但抢一辆小混混的机车应该也没法给我的通缉令润色了。”
五分钟后,大丰收的鹤丸没收了包括枪/械、闪光/弹、烟雾/弹等在内的全套危险装备。
他熟练往衣兜里塞好超低配版军/火库,体贴地把鸡冠头小混混的袜子塞进了他嘴里,在混混眼含热泪的咸鱼扑腾里拍拍手走人。
启动引擎, 鹤丸用模糊的视线判断出了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高达五百米的东京市政厅双子塔, 那里是离御柱塔顶层近的地方。
宗像礼司在人群闪烁的目光里走进塔内,沉着脸上到了御柱塔高层的会议室。
“御柱塔里的市民已经全部劝离了, 但是有很多留在了塔外录像或者直播。”
那也就是说鹤丸国永一时半会回不来,拄着拐杖的国常路大觉的脸色很不好看:“东京湾的情况怎么样?”
宗像礼司嘴角紧抿:“是a国的间谍和scepter4年前就通缉了的权外者,他们也是冲着石板来的。恐怕也是绿王的手笔。”
“首相府那边呢?”
“那群政客截住了scepter4一部分的人手, 我已经下令让他们往回赶了。”
“真是胡闹!”国常路低声呵斥,国家首脑自乱阵脚只会乱上加乱。
“御前, ”
青王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缓缓说道:“我必须出面!间谍、特工、权外者......否则日本的社会秩序都会受到威胁!”
青之王是政府机关里的高层,也只有他和scepter4能一口气端掉浑水摸鱼的别国势力和与他们勾结的权外者。
事关国家机密, 跟守护德累斯顿石板比起来也不是小事。
国常路大觉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御柱塔外的混乱,这位老人家的态度一向是威严中不失和蔼慈祥,但此时不虞的面色尽显, 因年老佝偻的脊背也直了起来。
第二王权者用力握拳,肌肉上有青筋暴起:“绿王的好计划,看来老夫必须亲自给他点苦头吃。”
感受到了王权者的愤怒,金剑沉声道:“这里面也有绿之王剑的身影,他擅长的就是教唆和寻乐,从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给旁人造成多大伤害,一切都是为了自私的乐趣。”
金剑说的没错,确实是绿提出了‘制造一些波澜能让普通人更深刻的认识到解放石板的好处不是吗?’这样的想法。
而他的目的也根本不是帮助比水流做事,而是带着恶意想要看到金剑和青剑此时怒火中烧的样子。
‘变革’的绿,他从诞生起就跟司掌‘命运’的黄金和‘秩序’的青不对盘,不屑又偏激地认为这两个兄长都象征着妥协和屈从。
他跟赤剑倒是偶有共同语言,但也仅限于不涉及赤关注的人类的情况下,只有作恶手段十分小儿科的无色在负面状态下是绿剑的小迷弟(妹),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给人找不痛快。
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已经站到了御柱塔的大门口,磐舟天鸡计算好了时间也准备出发,绿跟在王权者身边悠哉悠哉观看着街道上人类的失控,想象着兄长气急的表情作为最大的娱乐。
绿色的光芒愉悦闪烁,他有心情招惹温柔得体妹妹:“不出来看看吗,灰?”
这句问话屏蔽了比水流和磐舟天鸡两位王权者,后者甚至至今不知道王剑的背离,而王剑和量在本丸谈话之后也再没有过不受控的波动。
‘守护’的灰默默跟随着她的王权者,用最后的忠诚为十四年前的凤圣悟送别。
柔和的女声夹杂着百分百的生硬:“没有必要。”
“那好吧。”
绿剑不觉得无趣,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没猜错,那个白头发的果然是和我们一样的刀剑意识。那么除掉他和道貌岸然的老四......现在是二对四。”
“呵呵呵,有趣的数字啊~”
灰剑的性格温和缺乏攻击性,她听着绿肆无忌惮发散恶意,只是默默收敛量表示抗议。
但坚韧的灰色王剑始终坚持自己的道路和大义,她在心里轻轻想:“别太得意了,哥哥。”
“不要小看他们,也不要高看了你自己。”
墨蓝色的夜空染上了血红的火光,繁星被浓浓的烟笼罩,相隔不远的栋政府建筑旁聚集了大批消防员和公安机构,其中不乏被熏黑了一张脸、咳嗽着参与抢救的scepter4和兔子。
国常路大觉亲自出马镇守德累斯顿石板,御柱塔内剩下的王权者有威兹曼和周防尊,白银之王不善打杀、赤王偏差值又极度危险,能否做好合格的守擂者是未知数。
“我和中尉共同担任行动指挥,如果中尉抽不开身,那就以我的意见为准。”
威兹曼语坚定:“麻烦赤王驻守低层,我的氏族会在中层贯通战局,及时传递消息。”
“切,知道了。”
周防尊踩灭烟头,转身往大厅通往楼上唯一通路走去:“那家伙敢来,就烧了他。”
唯一在计划外的是面部抽搐的单马尾少女,脸色变来变去的无色小姐挣扎着说道:“......我呢?”
白银大姐头在紧急情况下不得不拿出第一王剑该有的势,她牵着威兹曼的手,在他的鼓励中板起一张小脸,道:“你留在我的王域里,一步也不准离开!”
无色的精分性格对兄弟姐妹来说无关紧要,但在团战里是个大忌,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背叛现有阵营。
如果说鹤丸国永那一团黑雾是帮无色小姐调到无害的频道,那白银的‘不变’就是没收了调台的遥控器。
白银之所以紧跟在无色之后第二个付丧神化,也是出于剑对剑、在离开人类社会前制约她对他人造成伤害的考量。
但现在能强制调台的万能遥控器不在,白银也不敢赌一半是绿剑迷妹的无色会跑去哪边。
原本她来御柱塔只是照例的外出散步,但现在却来不及把无色送离战场了......
白银萝莉深深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单马尾少女,用强大的王域一层层压制住了她负面的性格。
御芍神紫与夜刀神狗朗的长刀擦出了火星,清脆的敲击声点亮了昏暗的室内,也让白银的王域内升起了烧焦的味道。
这对刀剑相向的师兄师弟氛围并不和谐,御芍神紫挡开了夜刀神狗朗的攻击,哼笑一声道:“即使在白银之王的王域里,你也只有这样而已了吗?”
“这样子可是拦不住我的啊,狗朗酱。”
夜刀神轻微喘,但绝不轻言放弃:“少废话,你是怎么突破赤王的防线的!”
“啧啧啧,很简单~”
御芍神紫理了理长发,说话方式十分阴柔:“濒临坠剑的赤王可不敢用全力跟那个邋遢大叔对打,尤其他身边没有能阻止他坠剑的其他王权者。”
只要暂时牵制住周防尊就好了,这样就能创造足够的机会让绿王比水流攻上御柱塔的顶层。
尽管绿王的战斗在黄金之王之下,但这可不是一对一的游戏......
嘀嘀嘀嘀——
御芍神紫的终端机发出了倒计时终止的声音,他舔了舔嘴角:“哎呀狗朗酱,party就要开始了,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了呢~”
话音刚落,比刚密集了一倍有余的刀光就映入夜刀神狗朗不可置信的眼瞳中。
御芍神紫剑术之高超,已经达到王权者以外的人无战胜的地步,夜刀神的手腕一痛,长刀就此飞出五米开外!
一旁被neko的幻象困住的五条须久那毫无畏惧地笑着,他干脆闭上眼睛,挥舞着镰刀向楼层的承重柱砍去,天花板塌陷出了一个大坑,碎石和水泥板从天而降。
御芍神紫动了,骤然间被剑击飞的夜刀神肋骨突突的疼痛,咳嗽着着在地上翻滚。
但顾不上嘴角的鲜血,他趴在地上向王权者的方向大喊:“不用管我!他们的目的是——”
但夜刀神狗郎晚了一步。
王权者威兹曼下意识用王域护住了他的氏族,白银王剑则是手忙脚乱地挡开了天花板坠落的重物——在这一刹那,白银听见了不讨人喜欢的弟中弟哼笑的声音。
绿色的量从底层一冲而上,比水流跃过五条须久那制造的空洞翻到了更上层,汇入绿之王域的是无色的量。
一瞬间的疏忽导致局面逆转,绿剑恶意满满地说道:“现在......是三对三。”
东京都的市政大厦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当时首相抱着彰显国家实的想法,申请把市政大厦建成了五十余层的高楼。
黄金氏族里负责把控政坛和商界的非时院,有七成都在市政大厦办公。这幢大楼与隶属黄金之王的试验基地、武装人员兔子的大本营连接形成三角形,把御柱塔紧紧围绕在中间。
市政厅的火焰是最早一批被扑灭的,现在这里除了巡逻的安保外,并没有太多人逗留。
鹤丸国永从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里探头,他顾不上被枝桠划破的羽织,小心翼翼把机车推着进了电梯,装着炸/弹的手提箱被绑在了尾灯附近。
夜晚的办公楼一片漆黑,只有时钟走过的滴答声催促着他加快速度。红色数字彰显的楼层缓慢上升,重复又枯燥的行为反而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大致推测出现在御柱塔里的状况,鹤丸国永并不乐观,他必须尽快赶去战场,否则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叮——’一声响起,电梯到达。
白发青年收刀入鞘,推着摩托单手打开大门,走上双子大厦南楼、靠近御柱塔一侧的天台。
晚上九点,夏日里炎炎日光褪去不过个小时,被晒得发烫的水泥地板还残留着余温,顶层天台上装满了空调的外机箱,喷涌出的热风让温度又上升了分。
放平呼吸漫步走进暗灰色的天台,对面天空中高悬的王剑仿佛近在咫尺,但其中仍然间隔着百余米的天堑。
机车的前照灯毫不隐蔽地开启,猛烈的白光吓退了不少生活在夜晚的小动物,也吸引了一批扑火的昆虫。坚实的橡胶轮胎滚到了天台的边缘,温热的流绕过后视镜吹开了契约者白色的碎发。
“真遗憾......这个世界的我不会飞。”
他自娱自乐地瘪瘪嘴,把没收来的战利品手/枪插到腰间,看着这个距离喃喃道:“不过倒是有机会体验一下夏威夷......啊不,米花町学到的‘八个弹的一千种使用方法’了。”
鹤丸国永清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按亮终端机播出一串号码。
“喂?您好!这里是tv tokyo东京电视台的民众热线,请问您——”
“我要爆料,顺便自首。”
“诶?!您、这……自首是指?”
“我是两个月前盗走了名刀‘五條国永’的犯人,你可以称呼我......银色子弹。”毫无心理压地二次借用了某死神小学生的称号来干坏事,鹤丸开始胡编乱造。
在他的故事里,‘银色子弹’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在经历了假死出逃、同伴牺牲、灌药获得超能力和种种案件之后彻底黑化,于是盗走了国宝准备转手到黑/市套取现金。
“啊这......”
接听群众热线的小姐姐明显有点懵圈,但她还是尽职尽责把电话里的嫌疑犯口述的地址转交给了新闻主编,电视台捕捉特大新闻使用的直升飞机立即出发。
为了稳住嫌疑人,小姐姐柔声询问道:“那您为什么想着打这一通电话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契约者掷地有声、铿锵有的回复:“因为我醒悟了!我真正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小姐姐:......?
“我对不起国家和人民,辜负了他们交给我的期望!直到今天我幡然悔悟!”
鹤丸依旧满嘴跑火车,耳畔已经逐渐听见了转播直升机的螺旋桨声。
大机身和箱式镜头组合成了专业的广播级摄像机,高清的画面被忠实转播到了新闻栏目里。
现场记者按住纷乱的发丝,为观众们即时描述情况。
“各位观众朋友,电视台与这位生的沟通在持续进行。
目前传来的消息是,白衣男子确为网传的盗窃人士,他表达出了相当的忏悔并表示会将国宝归。”
“警方对此还没有做出回复......我们——啊!!”
“他要做什么?!”
不止是记者的诧异,所有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皆是一惊!
只见青年跨上了造型粗犷的机车,扭动油门的同时还不忘用沙哑的声音声情并茂把戏演完:“我要切腹......不,我要用生命偿还我的罪过!”
“别了这个世界,别了鲜花和阳光,别了我的爱人!”
把可以称之为史上敷衍的遗言环节演完,鹤丸丢下终端机,调整机车的车头正对御柱塔。
在付丧神并不明晰的视线里,赤王四分五裂的王域勉强压制住了雾蒙蒙的灰色,但显然已经处在了坠落的边缘;无色的王域量逐渐跟绿色一起对抗着黄金;白银焦急的在塔内移动。
“真是多谢绿色的王剑,搞得我这么晚出场......”
鹤丸国永扯出一个略带寒意的笑容,狠狠拧动油门。
烟从排管涌出,轮胎跟地面擦出刺鼻的烧焦气味,钢筋与车头的碰撞带出一系列火花。
这辆渺小的摩托在瞬息间冲出了护栏,飞出几十米到达抛物线顶峰,随后开始迅速下落!
砰!
一枪打碎挂在车尾的手提箱,橘黄色的火光宛如烟花般在夜空中炸/裂,熊熊烈火完全吞噬了空中的机车和白色的人影。
炸/药的爆/炸声升起的同时,直升机内的记者止不住惊呼:“特大新闻!疑似偷盗通缉犯的白衣男子做出了轻生的举动!!警视厅直到现在还没有给出回应,本台将会继续追踪报道......”
趁着巨响和强光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在浓浓夜色的掩护中,一把三尺长刀刀尖向前,搭载着滚烫的流直直刺向对面的玻璃窗!
刺啦!
如同利刃撕开布料一般,绿剑的量被切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利刃锋芒逼人,无声削去了比水流的鬓角,逼得他后退步拉开了与半跪的黄金之王的距离。
嗡——
震动的太刀飞过王域相抗的中心,猛地插入墙壁,代表付丧神的白色光点再次从刀身上涌现。
鹤丸国永手握太刀站在了战局的核心,银白色的衣衫已经换成了深重的墨黑色,瞬间绽开的磅礴神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到来。
“哦呀,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吗?”
白发青年挑眉举刀,凝视着对面如临大敌的绿王比水流缓缓道:“那么——”
“刀剑乱舞,准备好开始了吗?”【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