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正前方，表尺一一五，向左零零三，三号装药，一发试射装填！”

“预备！放！”各船船长得了指挥舰上的命令，炮位上马上就响起了炮长们的口令。

两里多的距离上开炮射击，单独一门炮或几门炮命中率肯定不会太高，但四百门炮集火齐射，机率就要大上许多，因此各船装填好弹药之后，还要等指挥舰上的命令下达之后再同时开炮！

每艘船上都有两名信号兵，他们在桅杆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指挥舰，随时将指挥舰上发出的命令向船长转达。

“预备！放！”各船炮位的炮长同时得到命令，随即各船就响起了炮长们的口令声。

二十艘炮船几乎同时发射出了四百枚炮弹，虽然是第一发试射，绝大多数炮弹的弹落点偏离了很多，但仅仅只是三四枚炮弹落到炮台上，仍然将两门两千斤重的火炮和周围的炮手炸得一塌糊涂！

这一下就将苏明震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四百门炮同时发射的壮观情形。

在郑军水师之中，旗舰下达命令通常是用升旗、点灯、鸣铳来进行，但如果要传达比较复杂的命令，则必需让传令兵乘快哨船到每艘船上去下达，这样容易错过战机不说，还很难做到多船同时行动。

但大兴军的信号兵们却可以将指挥官的每一个命令准确地传达到各船，光凭这一点，郑军水师就望尘莫及！

“……娘哎！这是……是开花弹！”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过，炮台上被震得头晕目眩的炮手们抬起头来，摇晃着脑袋看着炮台一角被炸烂的几门火炮和几十具残缺的尸体，全都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叫嚷起来。

大兴军的炮弹准头和威力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这要是挨上一发，绝对就是尸骨无存！

“怎么办？离……离这么远……咱们根本打不中他们……”

“刚才只是凑巧而已，这么远的距离贼军哪儿能够每炮都打得准？威力再大打不准有个屁用，赶紧给老子装填弹药，神武大将军！开炮！开炮！”

炮台后方的督阵官拎着一面铁竿小红旗咆哮着冲上前来，对着畏畏缩缩的炮手们就是一阵乱踢乱打，将他们重新驱赶回炮位上。

郑军之中，除了用于作战的军、镇外，还设立了总理监营以监军。这些督阵官除了监察军纪外，对军队中不听军令、临阵退缩的士兵，均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郑成功特授给督阵官每人铁竿红旗一面，上面用黑笔写着醒目的几行字：军前不用命者斩！临阵退缩者斩！副将以下，先斩后奏！

在郑军中，督阵官拥有和主官同样的权利，在某些时候，他们甚至能够直接斩杀低级将领！炮手们在督阵官的积威之下，终于还是压住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地上前装填弹药。

两里多远的距离，只有八千斤“神武大将军”炮才有希望击中敌船，其它炮根本没用。

好不容易装填完毕，用烧红的铁钎插入火门点燃火药发射铅弹之后，却发现十门神武大将军炮发射出去的弹丸，一颗也没有击中敌船。

不过这很正常，平日里他们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也基本上打不中，更别说现在手脚发抖，时不时还得偷眼看看空中有没有大兴军的炮弹飞过来。

其余炮手在将领和督阵官的喝斥下过来帮忙，八千斤重的大炮要想复位，这人少了可不行！

接下来炮手们要干的事情还很多，必须先用带钩的刷子把没有燃烧干净的碎布等东西钩出来，再用沾水的毛刷伸进炮膛清洗并熄灭火星，然后用干布包裹的炮杆伸入炮膛去擦干，这才能再次装填火药和弹丸。

这一串动作搞下来，少了两三分钟根本不行。

大兴军炮船上的火炮一分钟能发射两发，但考虑到炮管的耐用问题，间隔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也能够保证一分钟至少一发的速度。

因此炮台上的炮手还没把炮膛清理干净，大兴军发射的第二轮炮弹就再次呼啸而来，郑军士卒没有躲避炮弹的经验，仍然傻乎乎地站在那儿张大嘴看着前方。

经过试射后的修正，这一次落到炮台的炮弹多了许多，其它的就算没有正中炮台也离得不是很远。

四百枚炮弹在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内爆炸，杀伤力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弹片飞舞的“嗡嗡”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然后炮台上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二十艘炮船只两轮齐射，炮台上数十门红夷炮和几百名炮手便荡然无存！

“至少三十发炮弹命中炮台！目标已不复存在！”大兴军炮船桅杆上的瞭望手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高声报告战果。

“起锚！升帆！禀报旗舰，任务完成，请求归队！”苏明还在震惊当中没回过神来，程子和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沉稳的声音向传令兵下达命令。

郑成功此时已经欲哭无泪！

他本以为大兴军水师会趁着涨潮的时候借助潮力和风力猛冲己方船阵，到时两军舰船相接，便可以接舷跳帮作战，发挥出自己的优势，这样才有希望击败来犯的大兴贼。

可他们竟然在一里外就落锚停船开炮！这特么简直就是欺负人！郑军船上最大的两千斤红夷炮射程虽然可达五里，但在一里之外，一百发能够中两三发就算幸运。

不反击也不行，大兴军炮火既猛且准。郑军由各镇挑选出来排在头叠的大船，此时已经有十几艘中弹，两艘起火。虽然短时间内这些船只还没有沉没，但船上人员伤亡已经十分惨重，而且照这样下去，等不到潮平浪静头叠船便要全部覆没！

有大船的时候尚且抵不住敌船炮击，若只剩下中船和小船，郑军还有何力抵挡大兴军的铁甲舰？

“国姓！炮台……已被大兴贼摧毁。”正在此时，黄廷却又上前来禀报了一个令他心头滴血的消息。

花费重金购买的数十门红夷大炮，而且还有几百名炮手，就在短短小半个时辰之内，全部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