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澧保持着这个姿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房门突然又被从外推开了。
郁澧猛的抬起头看向门口,在看清楚来人之时, 眼底压抑不住的渴望被冷意覆盖。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宗门大比时, 将他诱骗到陷阱当中, 想要陷他死地的“朋友”。
“哟,上药呢?”比较瘦的那一个人打量眼郁澧身上的伤口, 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别浪费药了, 反正人死之后也感觉不到疼痛, 上药又有么意义?”
另一个体型中等的人接过话头:“你多巧, 我们刚好看到你的师尊和师弟外出。你师弟在宗门大比里受了伤,你的师尊要带他去泡这里的灵泉呢。”
“这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听着这样的对话,郁澧站起身,下意识的去摸己的剑, 却摸了个空。
他的剑已经在秘境当中破碎,还没来得及找新的代替,现在赤手空拳, 身边还没有合适的武器。
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真可怜, 叫破喉咙, 也不会有人来帮你的。”
“别挣扎了, 我们既然敢站在这里,当然是有备来。”瘦少年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你身上的伤口未愈,灵也还没恢复,拿么跟我们两个斗?”
“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要怪,就怪你己的修行进度太快,出了太多的风头!”
话音落下,那两个人关上门,将一个玉阵法扔在地上。那玉阵法发出光芒后迅速开始启动,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阵法之内,以保证郁澧插翅难逃。
那两人的确早有准备,不仅精恢复到盛时期,还特意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
两人做好准备,直接朝着郁澧攻击来。
郁澧将手中握着的储物袋放进怀里揣好,冷着脸后退,避开了第一波攻击。
“哈,你以躲得过吗!”瘦少年冷笑一,手中鞭动拐弯,换了另一个方向,直直朝着郁澧的面门抽去。
郁澧迅速灵气在身前凝结出一个防护盾,可防护盾被鞭击中,瞬间破裂开来。郁澧抬手抵挡,手上顿时一疼,渗出红色鲜血。
“不量。”瘦少年得意一笑,“这法鞭可是我特意向带队师兄借来的,里蕴含着金丹初期修士十次攻击的量,你才筑基中期,拿么跟我斗?”
“乖乖受死吧!”
黑色边再次狠狠抽来,没有半点留情,每一招里都是浓烈的杀意。
刚开始时瘦少年还不太会使这鞭,但很快他就摸索清了使方法,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展开了满怀杀意的进攻。加上另外一个人在一旁协助,封锁可以前往的退路,他们很快就占了上风。
旧伤未愈,没有趁手的武器,境界上的压制,每一条都让郁澧处下风,面临劣势。
眼看着胜利十拿九稳,那两个人却是没有急着直接将郁澧击杀一了百了。
光是杀了郁澧可不行,他们要看这个人脸上的绝望、不甘、愤恨,这样才有意。
“你,怎么你师尊光带你师弟去泡灵泉疗伤,就是不顺便带着你一起?”
“那还是因么,谁会想看到这样一个人碍眼啊?我要是你,找根绳子吊死算了,没意真的,这个世界上还有看你顺眼的人吗?”
被嘲笑的少年低垂着头,阴影笼罩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所有灵悄然集中在右手,郁澧静静潜伏着,等待够出手将敌人一击毙命的时机。
按照推算,那个人体内灵绝对支撑不了那人使那么久的金丹期鞭子,等到后期绝对会灵不支。
他可以等到遍体鳞伤,气息微弱,敌人警惕心放松之时,再做出反击。
已经这么做过不知多少次,郁澧将这一套流程熟记心。
会绝地反击,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没有人会来救他,就算他腐烂在地里,也只祈求一场冬雪来埋葬。
又是一鞭抽来,郁澧闭上眼,灵护住己的命脉,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反正不管他变成么样,也不会有人心疼,所以可以尽情的生命来作赌注。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郁澧听见房门再次被大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响。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鼻尖,接着,就是整个人被温柔的热意拥住。
“抱歉,我来迟了。”
郁澧眼睫一颤,沉寂的心再次怦然跳动,不敢相信的睁开眼。
被他亲手恶劣态度赶走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紧紧抱着他,他挡去即将到来的伤害。
宁耀将人抱起来,转身面对那两个敌人。
宁耀冷道:“你们胆子不小,谁给你们的胆量动我的人?”
……他的人?
被宁耀抱着的郁澧将拳握紧了,他紧紧抓着眼前人手臂上的衣袍,努不将内心情绪泄露。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让这两个少年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们惊魂未定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宁耀,外厉内荏的道:“你、你是谁?我们跟他之间的恩怨,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宁耀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眯起眼,冷笑一,“怎么会与我无关,你们不就是以没人给他撑腰,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闯进来吗?”
这的确是事实,就是因郁澧师父的态度太过不上心,所以才会那么多人敢欺负一个资质绝佳的天才。
宁耀淡淡道:“你们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注意到郁澧的视线,宁耀转头看去,撞入那漆黑一片的眼眸当中。
宁耀缓缓地笑了笑:“他的师父不给他撑腰,我给他撑腰。”
耀眼白光亮起,将周边一切都淹没吞噬。
郁澧没有去看想要将他击杀的敌人是如何消失的,他侧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宁耀。
看白光将宁耀的轮廓勾勒出淡淡的光,那精致的五官在光线当中模糊,整个人有如虚幻。
就像从天降,虚幻耀眼的神明。
所有的敌人都灰飞烟灭,就像从不曾出现过一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宁耀想将郁澧放下来,可注意到郁澧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双手时,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是继续将人抱着。
“肚子饿了吗,我出去买了吃的,尝一尝?”宁耀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他们会来找你麻烦,我就不出去,或者带你一起出去了。”
宁耀费劲的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将所买的食物放在桌面。
“不对,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我这次出去,也顺便买了伤药给你。”宁耀连带着郁澧坐到椅子上,他想要把郁澧的衣服掀起来查看伤势,可郁澧死死的扒着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如同石雕一般凝固的郁澧开了口:“……你怎么会还没走?”
“我么要走啊?”宁耀奇怪的反问。
郁澧更紧的抓住了宁耀的衣袖,他张开口想些么,最终又沉默的闭上了嘴。
么?当然是因他的态度恶劣,根本不值得善待。不仅不讨人喜欢,反只会招人讨厌。
他已经了那么重的话,这个人怎么还会去复返,甚至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伤心愤怒,是因要去给他买吃的和膏药?
“你不会以我看不出来你的小把戏吧。”宁耀殷红的嘴唇勾起,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如果是其他东想瞒着我也就算了,我可看不出来,但是骗我讨厌我,想赶我走?”
他抵着郁澧的肩膀,将那冷酷阴鸷的少年稍稍推远了些,好方便看见郁澧的整个脸庞。
宁耀伸手戳了戳郁澧那虽还稍显稚气,但已明显展露出日后那锐利流畅线条的脸颊,朝着郁澧眨了眨眼。
“你的整个眼睛,都在喜欢我。”
被这样毫无保留的揭开心底所想,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年言实在是难以承受,和天塌下来也没有么区别。
郁澧冷着一张脸,想反驳又不想反驳,最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任由宁耀动作,
宁耀看了郁澧身上的伤口,虽然数量众多,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一条命中要害,只有好好休息,相信过不了多久就部愈合。
宁耀给郁澧身上的伤口上了药,慢慢地皱起眉。
现在的郁澧实在是……太瘦了。
青春期少年本是身体的时候,身形修纤细很正常,但这和因吃不饱导致的瘦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宁耀音里压着火气:“你师父不给你饭吃?”
郁澧摇摇头:“我师门在一座偏僻的山头上,那里有许多妖兽。想要吃肉便需要击杀那些妖兽,从它们身上取肉。现在的我还难以对付它们,所以才会是这幅模样,并非师尊故意不给我饭吃。”
宁耀的眉头皱的死紧,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己骂人的冲动。
放屁,哪有这么当养徒弟的?郁澧的身手在同一辈人当中已经是出类拔萃,他都很难抓到那些妖兽吃饱,怎么郁澧那么都不行的师弟,看起来就半点也不食物忧愁的样子?
郁澧从小到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生的吗?
宁耀把郁澧放到旁边的地上站好,己站起身。
“这里不宜久留,我要走了。”
眼看着身旁郁澧脸色骤变,宁耀向郁澧伸出手。
“你己,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宁耀问。
黑暗中的生物永远向往光明,飞蛾扑火,看不见烈焰会带来的疼痛,只会看见那耀眼的光。
所有的警惕戒备之心,在这样一个人面前,轻易就变得支离破碎。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万米深渊,他也得踏进去试一试。
郁澧握住身前的手,一字一句道:“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