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国是一个平安富足的国家,他没有时刻觊觎着纵马过来抢一把就跑的外族人,也没有水旱虫灾颗粒无收的民生苦难,但是,它也有它不足为外人道的烦恼。
承州,在京城附近。它水陆两路四通八达,地价房屋又不像京城那么紧俏,所以许多商人都选择它,相当于京城南来北往的一个中转站。
承州一个普通的民居里,住着普通的一家人。这家的男主人叫刘敏中,妻子已在四年前因难产去世。留下一个八岁的女儿和一个嗷嗷待哺的男婴。
一晃六年过去了,他在承州最有名的鸿福金铺里做画工。家中境况早有好转。这期间,他收了一个孤儿做徒弟,还请了一个老妈子在家中收拾,儿女也都平安长大,只是他心念亡妻,迟迟不肯续弦。
这天早晨,刘敏中和他的徒弟虎子用过早饭就走了。他走了以后,女儿如意也收拾好家里,和帮忙的老妈子一起带着弟弟银宝出门了。
女儿如意今年已经满了十四岁,身材瘦小,瓜子脸型,五官秀丽。她虽然年幼丧母,但跟随着能干的母亲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也十分能干。
如意和赵妈早雇好了一辆车,是同一个巷子里的王大爷,王大爷平时经常去西门码头上拉活,今天赵妈和他说好了,上午半天把事办完,中午就可以回来了。
雪后的天气一般都是晴朗的。虽然地上、树上、房屋、路旁都是积雪,时不时吹来一阵阵冷风,但是明亮的阳光洒下来,照的人身上却舒坦无比,心情也很愉快。
王大爷的骡车很简陋,木制的轱辘摇摇晃晃的。如意和赵妈今天出来是要买一些年货的,像家常用的米面油盐的,过年时这里店铺都放假休息,拿着钱也没处买。
大街上蛮热闹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天气一直都不好,难得昨天下了场大雪,今天放晴,大家伙儿都趁着好天气出来。
两边的店铺都很热闹,许是年节将至,各种喜庆讨好的吉祥话,伴随着伙计招揽顾客的大声吆喝着。
如意偷偷掀开布帘一角向外望去。一旁的银宝也按捺不住,跟着伸头往外看去。
下了车,但见道路两旁的每家店铺两边都早早贴上了春联,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到处都是青蓬大车,偶尔有挑着担子叫卖的都被店铺伙计轰得忙不迭的走远。
路上的积雪都被扫到街道两旁。
这是承州城里最长最热闹的一条街,从街头到结尾,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送人的,各样杂项应有尽有。
“散开,散开,快散开。”随着一声声急促的喝喊声,后面驰来两乘骏马,当先一骑远远领先后面二十步远,两边的行人退让不及。
可这时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虽说反应快的赶紧缩到一边,但也有胆小的呆若木鸡。
前面一人的骑术也是了得,他穿花般左右绕走,嘴里也不停地大声叫喊:“前方行人,速速退让。”闹得简直是鸡飞狗跳的。
他在前面开路,速度自然就要放缓一些。后面的一骑却紧紧咬着速度不减,还大声呼喊:“喂,快给我停下来——。”
听声音,竟是个女子在呼喊。眼看就要追到面前。当街追赶美男啊!如意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这条街上的人这么多,就算有反应快的也比不上那奔跑的马快啊!
只听得一声尖叫,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和一位妇人躲避不及,竟然被人推挤到了路中。说时迟,那时快,前面一骑听到后面惊叫连连,顿时调转马头回头看,看到后面那骑眼看就要踏上那两人。
他面色数变,突然从马上腾空而起,一个跟头翻到后面一骑马背上,从后面拥住那红衣女子,挽住马缰用力勒转马头,马蹄险险避过那两人。
这几下动作兔起鹊落,手脚敏捷干净。路人看在眼中,不禁大声喝彩。
少女和妇人也连忙爬起道谢,这少女正是如意。此时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好奇心。
但见这位公子如芝兰玉树,风姿超群。他含笑点头纳谢,姿态悠闲的下了马,回首向那坐在马上还在发呆女子说道:“姑娘不要再追了,别又惊扰了路人。”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马离去。
后面的女子一身火红衣裳,姿容艳丽。听到那公子说的话,脸上顿时绯红,啐道:“又被你跑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到围观的人群起哄,终于愤然提马甩缰,也转身离去了。哎、哎,这小姐还是脸皮太薄啊!如意还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当街上演强抢美男的一出好戏呢!真让人失望啊!
这会儿工夫,王大爷已赶紧将如意和赵妈扶到车上坐下。转眼间这事过去。两边的行人议论纷纷“瞧这是朱府的那位风流公子啊,不知又招惹了哪家的姑娘?”
“别这么说,那位公子心眼不错,要不是刚才他出手,说不定那两人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赵妈惊魂未定,连声阿弥陀佛。说道:“多亏了那位朱公子,要不然今天还不知怎么的。”
如意心里也是一直跳不停,想起刚才真是无妄之灾啊!
如意撇撇嘴,要不是他还不会有这祸事!起也由他,落也由他。那女子还不是他招惹的?
转眼她把这事抛在脑后,又非常好奇的问赵妈:“赵妈,这城里略有头面的都是鸿福铺子里的贵客,不知这朱家有什么来历,看这两人气势,都不是一般的人家啊。”
赵妈点点头:“这小姐不知道是哪家的,不过这朱家倒是很有名。我大华国十二州,每一州都有他家的当铺啊!他家两个公子、一位小姐。长公子已成亲,刚才这位想必是那位二公子,还有位小姐听说也和京城里忠义侯世子已有婚约。这些人都不好惹啊。”
是啊,这城里的趣事很快都会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这种风气使得如意常常觉得自己太八卦,可是每次听得还是很起劲。
这一耽搁,时间也过了很多。
如意对王大爷说:“大爷,赶紧地将车赶到西门码头去吧,我们把东西采买了好回家。”
她们刚才只是买了一点糕点零嘴之类的,现在去西门码头,主要是那里有大量粮米盐茶在此上岸转运。
从学管家起,她就挖空了心思的省钱,也不知如意是怎么得知货物靠岸,总有船夫私人偷偷带货买卖,竟然让她找到几个行家熟手,家里常用的米粮之类的经常从他们手里买,比起铺子里的还是要便宜一些。
到了西门码头,如意让赵妈下车,去找那相熟的中人陈老二,那中人陈老二专门从船工那里收回跑船带的私货,又倒手卖给一些平民,那人三十多岁,一向无亲无故,赵妈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按谈好的价格带回了凭条,凭着这张条就到陈老二的库房里提货。
拿了凭条又返回离码头不远的一家小院子里取了他们所要的货物,这一早上的时光也就过去了,王大爷的车上装了好多东西,就像王大爷本人一样上了年岁,走在路上越发蹒跚。
在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的小黑狗,如意看着可怜就带回家了。
冬日的太阳过了中午就没有了热度,空气一下子好像又冷了起来。
下午,如意哄着银宝睡着了,就和赵妈一起坐在床边守着银宝做着针线活,赵妈手里的活儿是给她老伴做的一件棉褂。
如意手里也在做棉衣,爹爹和银宝的棉衣都该多备一件,虎子哥的也不能忘了。
虎子哥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从父亲将他带回家那刻起,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晃眼到了黄昏,如意和赵妈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刘敏中和虎子回来吃饭了。
突然,院门处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梆梆梆,梆梆梆”。这么大动静,不知是有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