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早就知道了, 还是想得太久了，当听到亚洛菲尔亲口说出来的时候, 狄奥罗蒙公爵的心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是吗？”闭上眼，狄奥罗蒙公爵掩饰去自己眼底的复杂, “亚洛菲尔，如果我说希望你放弃呢？”

“我做不到，我曾经也想放弃过，也尝试去做，可是最终我做不到。”正因为做不到，才更加坚持，“就算是死, 我也不会放开废, 我会拉着他和我一起进入长眠。”亚洛菲尔的话让狄奥罗蒙公爵感觉到了他心里的疯狂。

睁开眼，看着亚洛菲尔，那眼里闪烁的不悔执着，和势在必得的疯狂、狄奥罗蒙公爵真的不明白,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以如此激烈,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心都在颤抖，为那份狂烈的感情颤抖。

“亚洛菲尔，你和废是男的。”明明是反对的强烈理由，可是面对着亚洛菲尔人的眼神，狄奥罗蒙公爵却发现这个理由会有不堪一击的脆弱感。

“我知道。”三个字透露着觉悟。

“你们不会有后裔。”语气虚弱。

“我不需要。”就算没有爱上废，他现在不过二十出头, 想孩子太早，何况他爱上了废，怎么还会有子嗣，和另一个人诞下血脉，那是这份感情的耻辱，是背叛，他不会容许。而废，他早就放不了，也不容许其他人碰触，废不会有孩子的。 “父亲，我和废会活的很久。”亚洛菲尔平静的说道。

狄奥罗蒙公爵明白了亚洛菲尔的意思，步入圣阶之后，寿命本来就比一般人长了一倍，亚洛菲尔和废的资质绝对可以步入君王级别，活得比一般人久也没什么奇怪的。

正因为生命太长，所以也不需要孩子来延续血脉。太多的后裔对于攀登在强者大陆上的人来说或许反而是累赘吧。狄奥罗蒙公爵想明白这一点，心里叹气。

“亚洛菲尔，如果我不赞成，反对到底，你是不是打算用承诺在你有生之年永保狄奥罗蒙家的荣耀作为筹码让我妥协？”狄奥罗蒙公爵不愧是亚洛菲尔的父亲，凭借亚洛菲尔的前一句话，加上对亚洛菲尔的了解，还有再将自己的最重视什么联想在一起，亚洛菲尔是什么样的打算，他怎么猜不出来。

“是。”对此亚洛菲尔也不否认。这样的想法很冷酷，但是亚洛菲尔对父亲会赞成这件事并不乐观，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如果我再不同意，你是不是也有断绝和家族关系的想法？”如此想来，亚洛菲尔的自立计划就是为此准备的吧。

“是。”依然是肯定的回应。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不懂爱情，顽固不化的人吗？”狄奥罗蒙公爵苦笑，自己的孩子这么想，就连自己父亲也认为自己是这样。

“不，只是我要做好会出现任何情况的准备。”亚洛菲尔否认，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人，否则他的父亲也不会坐上帝国宰相的位置，一个顽固不化的人是坐不牢这个位置的。

亚洛菲尔的话算是安慰了一下狄奥罗蒙公爵的心，起码在儿子的心里他的形象不是很遭。

“记得你的承诺，在你有生之年，你要永保狄奥罗蒙家的荣耀。”这是狄奥罗蒙公爵最终做出的决定。“你和废的事情，我不会管了，那是你自己的感情。”

“父亲，谢谢。”亚洛菲尔真诚的说了一声，能够得到家人的祝福和认同，对亚洛菲尔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亚洛菲尔，加油哦。”狄奥罗蒙公爵笑着说，他在观察亚洛菲尔的时候也没忘记观察废，他看得很明白，废对亚洛菲尔的感情不是爱情。以他对废的认识，亚洛菲尔想要追究废可是件很艰辛的事情。狄奥罗蒙家的人可不接受失败，想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

“我会成功的。”亚洛菲尔的笑容代表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和坚决。

谈话到此为止，亚洛菲尔还要去找废，在他和父亲谈话的时候，瑞德里克公爵同样也找了废的谈话。

亚洛菲尔的眼底闪过冷芒，那位瑞德里克公爵有什么资格管教废。

“要幸福啊，亚洛菲尔。”在亚洛菲尔走出房间的时候，狄奥罗蒙公爵轻声祝福。

回应狄奥罗蒙公爵的是亚洛菲尔回首的一个笑容，那是狄奥罗蒙公爵第一次看到亚洛菲尔这样的笑容，浅浅的、满足的、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的甜蜜，那就是幸福的笑容。

看到亚洛菲尔这样的笑容，狄奥罗蒙公爵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在亚洛菲尔和狄奥罗蒙公爵谈话的时候，废也被自己的名义上和事实上的父亲瑞德里克公爵邀请坐下来谈话。

这对父子自然比不上亚洛菲尔和狄奥罗蒙公爵的感情，瑞德里克公爵可是无视了废十几年，随后相处的时间也绝对不倒一年，哪里有什么父子情深。

坐在一起的父子两个，那是叫做相对无言。

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瑞德里克公爵想着怎么开口。

“你和亚洛菲尔处得很好。”沉默了很久瑞德里克公爵选择迂回的方式开口。

“他是我认可的搭档。”作为可以托付后背的搭档，他们怎么会处得不好。

很显然，瑞德里克公爵的迂回战术，废是一点都没明白，只是从字面上去想，没有进行深入的、曲折的思考。

明白迂回的方式废无法理解之后，瑞德里克公爵重新选择了直接的方式。

“你知道亚洛菲尔对你是什么感情吗？”和狄奥罗蒙公爵一样一直观察着两人的瑞德里克公爵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之间感情的差异，亚洛菲尔是陷进去了，但是废没有。这也是瑞德里克公爵一直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毕竟这份感情是亚洛菲尔单方面的。瑞德里克公爵很是希望废的回答是不知道，或者是同伴、友情之类的回答。可是废的回答，让瑞德里克公爵失望了。

“他爱我。”废倒是说得坦然，只是瑞德里克公爵的表情抽搐了一样，因为废这诡异的淡然态度。

那张脸没有表情，那双眼没有波动，无波无澜的说着这件事情，好像说着今天我吃了什么一样平常。

“废，告诉我你是怎想的？”瑞德里克公爵清楚废对亚洛菲尔的感情不是爱情，所以他没有立场出来阻止什么。只是他想要知道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知道了亚洛菲尔的感情还会容许亚洛菲尔在自己的身边，还能如此平静的相处。

“想什么？”对于瑞德里克公爵的话废表示不解，他需要对什么怎么想。

“你对亚洛菲尔对你的爱是怎么想的？”瑞德里克公爵觉得很别扭，从自己嘴里吐出爱这个字眼，真的很别扭啊，特别是这个爱关乎的是他的儿子，和另一个同性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是他从小看到他的。

“那是他的事。”明白了瑞德里克问话含义的废再次坦然自己的想法。

“他爱的是你。”瑞德里克公爵重申一遍，所以你不是无关的人，不要说得那么事不关己。

“那又如何？”废表示不明白，亚洛菲尔爱他，他知道了啊。

瑞德里克公爵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很复杂的儿子，曾经他将这个儿子视作废物，但是他给了自己震惊，让自己重视起来，可他们之间的感情总是无法弥补，在他想要做出弥补的时候，一个空间裂缝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当这个孩子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带着圣阶的实力，一个让家族和个人之间的关系会逆反的关系，个人不再依赖家族，家族却要依赖个人。

回想起来，匆匆忙忙，他和这个孩子有几次静静的坐下谈话的经验，在重新认识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确实有着愧疚和弥补的想法，可是他始终没有机会，也不会有机会了，因为这个孩子不需要他的弥补，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在军事上他是英明的，但是在亲情上，他知道自己不合格，因为习惯了强权的他不知道怎么怀柔对待。

自己该怎么对待这孩子，自己不知道啊。

“废，和亚洛菲尔断绝关系。”对这孩子他有愧，所以不能让这个孩子步入一段惊世骇俗的感情，这孩子该是有着正常的人生，而不是和同性搅在一起。

亚洛菲尔是怎么样的人，看着他长大的自己怎么会不明白，他看中的东西绝对会得到手。就算废现在没有动情，但是从旁观的角度来看，对于亚洛菲尔的付出他都有些动容。

那个高傲的亚洛菲尔会为废洗手做汤羹，那双平静的蔚蓝眼眸会用将人溺毙的温柔注视着废，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以废为中心……

也因为这样狄奥罗蒙公爵眼中的坚决反对才会慢慢的消减，但是自己不认同，这件事就由他来斩断。

“我拒绝。”这是废的回答，就算瑞德里克公爵对他有生恩，养恩，但是也没有资格干涉插足他和搭档之间的事情。

“你没有命令废的权利。”这是亚洛菲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