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钻进被窝里面的叶九月打了个喷嚏。
他警惕地沉默了十秒钟,掀开被子顺梯爬下床, 翻出药箱就要掏药吃。
室友刚洗完澡路过, 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摁住药箱:“你们来帮把手!他又要吃药!”
叶九月被摁得结结实实, 不得不解释说:“我打喷嚏了, 预防感冒。”
“你不能啊!九月!你淡定!”另一个室友也扑了过来, “你真的没有感冒!”
叶九月执着地说:“万一和上次一样——”
“你真的没有感冒你不要没事儿就瞎吃药你到底有多怕跟上次一样发烧没事不要瞎吃药啊啊啊啊啊!”
叶九月垂死挣扎地说:“那我只喝板蓝根,预防一下。”
“你怎么了九月你清醒一点九月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室友质问。
叶九月沉默了一小会儿,选择妥协:“我不吃药了。”
说完,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小会儿药箱,见室友坚持坚决坚定,只好彻底放弃, 默默地爬上床回去被子里面。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怕这时候感冒发烧会影响期末考试的状态。
就是想拿奖学金,早一点还清沈谓行的钱,再规划出生活费, 剩下的就存到旅游基金里面。
叶九月躺在被子里面,摸手机打开旅游app,把旅行团打折国外游的信息又刷了一遍。
也没想象中贵嘛。他想。
他只是突然就很想到处走一走, 世界那么大, 人这么渺小, 唯一能够与世界之大相提并论的,也只有眼界和心胸了。
但是这需要钱。
慢慢存钱吧。
叶九月打开手机银行再次刷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无声地叹气。
然后他收到了来自基友的天使般的召唤。
【私聊】
陆西南:有钱赚来不来?
叶九月:?
陆西南:我记得你说过寒假你不打算回你家去吧?
叶九月:嗯。
陆西南:我哥身边缺个人,说是他助理,其实就是打杂的, 过年他助理要回老家结婚,放了一个月的婚假。我问好了,就过年那一个月跟着我哥,不过也没大事累活儿给你干,我哥纯回家过年的,也就是预防临时有事要人打杂而已,平时在家里你基本也就跟我玩就行。干一个寒假三千,钱是不多,但过年我哥还给你红包,他工作室每年过年给员工福利还挺不错的。
陆西南:主要是要带回家,所以我哥也不太信任外面随便找的,我跟他提了你,他觉得挺好的。
叶九月:如果能行的话当然好,但我没做过,不会给你哥哥耽误事情吧?
陆西南:不会,他说今年过年也没什么工作,就是身边有个助手习惯了,毕竟人形巨婴。
叶九月:……
叶九月:好啊。
陆西南:ojbk,我跟他说去,那先这么定着了。
叶九月:ok。赞美陆北北!
陆西南:卧槽。
陆西南:老子给你拉的活儿!而且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他!跟你绝交!
叶九月:hhhhhhhhh
叶九月:赞美西南哥!
陆西南:这还差不多!
叶九月心想,陆北说得没有错,陆西南逗起来是挺好玩的_(:3)∠)_
【私聊】
陆西南:说定了。
陆东北:好。
陆西南:叶九月只是给你当助手,你别乱搞他啊,不然我打死你。
陆东北:呵呵。
陆西南:靠,我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基佬?我听说你们十个里面八个都基!说真的你不准搞我朋友!我真跟你断绝关系啊!
陆东北:是你主动推荐他的,我只说我缺个助理^_^
陆西南:谁知道你万一看上他了呢?你还跟沈卫星有一腿呢!你们混娱乐圈的有节操吗?我还听说你们有群p的呢。
陆东北:你少上一点网,多读一点书吧。
陆西南:呵呵。
陆东北:呵呵。
【私聊】
陆北:代总,红包拿来。
代小京:靠你真把九月薅你家去了?
陆北:嗯。
代小京:接下来你要怎么把卫星薅你家去?
陆北:呵呵。
代小京:你真的别呵我,你弟那么讨厌你就是因为你经常呵呵他。
陆北:呵呵。
陆北:代总,你一看就没童年,你童年捕过麻雀吗?就是在地上倒点米,米上面扣个筐子等着麻雀进去就扯线那种。
代小京:靠我童年那么惨还捕麻雀?你要不记得我童年多惨我再跟你说一遍?
陆北:算了你不要说话了,我也不想说话了。
代小京:别啊,你说啊!
代小京:[给你我的小心心.jpg]
陆北:[一掌劈碎.jpg]
陆北:红包
代小京:[红包]
陆北:[接收红包]
陆北:准备好剧本,到时候我叫那来到我家过年对戏,沈谓行肯定跟着叶九月过来。重点在你那剧本上面,能不能勾引到沈谓行就靠这个了,其他的都只是准备工作而已。
陆北:只要沈谓行看上这戏了,他就想演,但他不跳槽就不给他演,呵呵。
代小京:……
代小京:你确定这真的有用?我以前又不是没用这招套过他。
陆北:你套肯定没用,我来。
代小京:美人计吗哈哈哈哈
陆北:是啊。
代小京:我靠你说真的?
陆北:真你个头。
陆北:这我不花三千买了个美人回来吗?呵呵。
陆北:说好了,代总,我帮你挖沈谓行,你也答应过我事情的。
代小京:放心吧,在弄了,姓王的到底哪儿得罪过你啊?非得赶尽杀绝?连他家老小都不放过?
陆北:呵呵。
陆北:节约空气。
陆北:垃圾太多,地球会炸。
一天过后,趁着夜色,全副武装的沈谓行悄咪咪地出现在了大学校园里面,在湖边徘徊一阵,手机被他开开关关摩擦生热都要燃烧冒烟了。
之前跟叶九月聊得挺好的,进展挺顺利的,就这么直接跟他说“我杀青了,在你学校,出来吃麻辣烫吗”好像可行,他那么喜欢吃这些东西。
沈谓行这么想着,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到叶九月的页面。
但叶九月之前死活不肯再见面,这段时间也没松口说能线下找他,等下他轴起来,前面的好感度一次性扣完怎么办?
沈谓行这么想着,把手机按黑,放回口袋里面。
不过气氛还不错的,叶九月显然也有点动摇了,打铁趁热,把脸露给他看,这事儿就成了,他那么好色。
沈谓行这么想着,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到自拍模式。
文东说禁止卖脸。
沈谓行这么想着,把手机按黑,放回口袋里面。
靠,我为什么要听文东那傻逼的话啊?为什么不能卖脸啊?长着脸不卖是为了只拿来洗的吗?
沈谓行这么想着,把手机掏出来。
因为文东光今年就换第七个对象了。
沈谓行把手机放回去。
不对,文东换对象勤快说不定是因为他平时扯淡的那些都是错的所以才天天被甩,没什么好得意的,我也不应该听他的。
沈谓行把手机掏出来。
但至少他有七个可以换。
沈谓行把手机放回去。
太花心了文东,可悲,重量不重质,可怜。
我们不一样。
沈谓行把手机拿出来。
有啥不一样呢,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单身狗。
沈谓行把手机放回去。
然后他的脑海里开始无限循环无缝连接的两句歌词:我们不一样不一样。有啥不一样?
沈谓行:“……”
闭嘴!
他对自己活跃的脑细胞如此说道。
还是要吹吹风冷静一下,不要冲动,要沉着冷静仔细。沈谓行如此想。
今晚的叶九月正在自习室里面进行明天一门专业课临考前的最后搏斗,手机静了音放在桌上,并没有打开微信,直到他复习到自习室要关门了才抱着课本和其他人一起朝外走去,边走边开微信检查会不会班级群里面有临时通知或者别的。
班级群倒是今晚静悄悄,而私人信息有不少。
【私聊】
张三:快期末考试了吧?
张三:好好复习。
张三:我杀青了,加了戏,肯定好看。
张三:我是说我扮相好看。
张三:就是狗血,又要卖我跟陆北。你别信,都是宣传,现在宣传越来越爱这套,其实我跟陆北私底下不太熟,就是同事。还有那来那些,反正都是假的,都是同事。
张三:那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陆北?
张三:当我没问。
张三:[这条消息已撤回]
张三:最近特别冷,多穿衣服别感冒。
张三:去公寓洗澡洗衣服吧,暖和,洗衣机干净,还能煮东西吃,还安静,方便你搞学习。
张三:我经纪人给我接了个雪地靴的广告,还没拍,过几天拍,就先把样品送了好几双过来,给我自己穿或者送人。有个码我记得你正好,你穿吗?本来也不要钱,拍广告是这样的,经常送赠品,放着也是浪费了,就刮胡刀我能用到下辈子。什么时候你去我家里看,我就一个人住,还经常不在家。
张三:我家里有挺多书可以看的。
张三:我今年过年应该没有工作。
叶九月:“……”
他一条条看下来,看这些没头没脑、东一下西一下、没话找话且又疯狂暗示的信息,没忍住笑了一下。
【私聊】
叶九月:撤回的消息是什么?
张三:我也不记得了。
叶九月:……
张三:(o°w°o)还以为你考试前不会看手机了。
叶九月:最近几天怕会有考场变动,还是要看手机。
张三:嗯嗯。
张三:什么时候考完?考完就放假?放假就回家?
冬天的夜晚太冷了,这学校又空旷风大,叶九月怕冷,急着快点回去寝室取暖,就脱离了大部队,绕到湖边小路抄近路。虽然湖边按理说风更大些,但近了不少,也没什么人,叶九月就想一路跑回寝室去。
他刚跑了两步,就放慢了脚步,有点儿惊讶地看着不远处坐在湖畔椅子上面的人——这半夜三更、北风呼呼的,居然有人在这儿吃风,真勇士了。
叶九月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那真勇士,发现勇士裹得倒是严严实实,呢子长风衣罩着,呢英伦帽戴着,大口罩也戴着,乍一看挺有范儿,再联系现场实际情况就有点儿诡异。
“……”
半夜三更,行为艺术?
叶九月这么想着,也不想惊扰人家的行为艺术,就慢慢走着这段路,低头继续给沈谓行发信息。
【私聊】
叶九月:还要两个星期才考完。
张三:考这么多?
叶九月:分开考,今年期末安排很散。
叶九月将信息发过去,就见那位湖畔行为艺术的勇士手机亮了,正低头回信息,回完抬头继续看湖面月光。
叶九月的手机就在此时收到了沈谓行的回复。
叶九月又看了眼勇士的背影,忽然产生了一个联想——但他不是很能确定,因为之前见到的沈谓行都是夏装或者秋装,没实地见过沈谓行穿冬装的背影。
他试探地低头给沈谓行发了个表情包,然后立刻抬头,看见那勇士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低头继续回信息,而回完自己立刻就收到了来自张三的消息。
叶九月停了一小会儿没再发,那勇士就也没再低头看手机。
不会吧……
叶九月停下脚步,探究地观察三米开外的勇士背影。
探究不过五秒钟,一阵风吹过去,冷得叶九月放弃观察,选择更直接的方法——直接申请视频对话。
然后他就看见湖畔那位艺术勇士跟被手机烫了手似的,突然警惕起来,捧着低声响个不停的手机,却没立刻接,而是先忙着抬手摁住帽子折腾,一下子把帽檐又整了整,一下子又捏捏围巾,再一下子弄弄袖子,还清了清嗓子。
叶九月结束了视频申请,就见那勇士整个人的背影仿若会说话,肉眼可见似的随着瞬间停掉的铃声失落下去,抓着手机戳戳戳。
【私聊】
张三:怎么了?
沈谓行刚刚惊喜了那么一下,但见叶九月结束了视频申请,自己也迅速想通——大概是叶九月按错了吧。
唉。
他正思索着怎么含蓄地暗示叶九月,忽然被人戳了戳肩膀,立马把手机屏幕按灭,和蔼可亲地回头去看。
来之前也想好了,这么冷的大半夜,学生都会急着走路,一般不会注意到他,就算被发现了,直接说吃饱了撑的来校园里面散步的,最多也就是网上再来一波说他向往校园生活的新闻,不是什么大事儿。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叶九月。
确切来说,是看见了叶九月的眼睛——更确切说,是眼镜。
叶九月戴着眼镜,穿着有点儿显得臃肿的羽绒服,戴着衣服上自带的大帽子,还围了好几圈毛线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此时此刻怀里抱着个大概装着课本的帆布包,像只膨胀的企鹅,正惊讶地看着沈谓行。
“真的是你——”叶九月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沉着冷静·全都不存在·沈谓行已经把他抱进了怀里。
去他的文东,搞那么多对象了不起吗?没一个能长过三个月,还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我脑子有病才听他的!太不靠谱了!
沈谓行心想。
叶九月沉默着被沈谓行抱着,一小会儿之后才说话,很人道主义精神地问了一个问题:“你不冷吗?”
沈谓行继续抱着,说:“不冷,下一句。”
叶九月“哦”了一声,说:“我冷,湖边风大,容易感冒。”
沈谓行说:“哦。”
他在拒绝我的拥抱。
沈谓行多愁善感地想。
“我冷”是心凉的意思,叶九月还在生以前的气。
“湖边风大”比喻我和叶九月之间的狂风骤雨,他还在生我的气。
“容易感冒”是指代,他害怕和我在一起会受伤,他还在伤心上回的事。
沈谓行伤春悲秋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叶九月:……。
然后因为九月过年去了陆北家,沈谓行决定把代氏娱乐从跳槽备选名单里面划掉(我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