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月大一在读,是无数大一新生中非常平平无奇的一员。
沈谓行是国内风头最盛的流量小生领头人——虽然年纪并不“小”,出道十年,今年二十六,已经经历过红-近乎消声灭迹-翻红-长红,但外貌看起来非常能够迷惑人,说是叶九月的同学都没有违和感。
三个月前,如果有人说叶九月和沈谓行能发展出粉丝和明星之外的关系,叶九月会笑笑。如果有人说叶九月和沈谓行能发展成不清不楚的关系,叶九月会觉得这是新型诈骗。
叶九月从梦中醒来,沉默地看了会儿枕边的沈谓行,咽了口唾沫。
沈谓行长得非常好,五官无一不像被精雕细琢过,并且比例非常好,瞧着特别像一个娇生惯养大的贵少爷,并且这位少爷还长成了霸道总裁——但粉丝都知道,沈谓行从小就过得很贫苦,压根没享过福,之所以能够长成这样,大概是老天爷的补偿。
叶九月看了好一会儿,颜狗本质,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沈谓行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
他皱眉也很好看。
皱着眉头睁开眼的样子也好看。
刚睡醒时有点儿不耐烦地声音含糊地说“热死了别凑过来”的样子——好看是好看,还是挺尴尬的。
不过,炮友嘛,也正常。
叶九月非常满足了,毕竟知足常乐,搁三个月前他想都没敢想这事,现在谁也没吃亏,反正他不觉得自己吃亏。
叶九月低声道歉,飞快地爬起来穿衣服去洗漱,然后到厨房准备早饭。
沈流量要保持体重,吃不了太多东西,但非常挑剔,既不想吃外卖,又嫌弃叶九月手艺差。
虽然叶九月确实是不太擅长厨艺。
沈谓行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刷了会儿微博,挑了几个有合作的艺人回复留言,带了一波节奏,听到叶九月催了,这才慢悠悠地起身。
叶九月做的饭菜极其平庸,和他这个人一样,说好绝对算不上,说坏也算不上,平庸得扔进人群里面就不见了。
好几次沈谓行回头发现叶九月还真的不见了,给气得够呛。什么毛病!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但这样的关系还是保持了下来。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回味一下,第三次是忍不住还想回味一下。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谓行已经找人在叶九月学校附近租了套高级公寓,并且扔了一把钥匙给叶九月,皱着眉头说:“就住这吧,房租我给,每个月另给你——我回头问问给多少合适。”
叶九月忙说:“没事,不用给我钱。”
沈谓行心想,确实也算你占便宜。
后来还是几个哥们儿知道了边边角角,嘲笑沈谓行包个学生连钱都不给是不是真落魄成这样了要不要大家帮他进组一下,沈谓行才强行给叶九月转账,逼着叶九月接收了。
叶九月也没有宁死不屈地拒收,见沈谓行坚持,有点为难地接收了,还补了一句:“那先放在我这,平时你过来我买东西都记了账,尽量开了发|票,年底统一对账……”
神他妈记账和开发|票!神他妈年底统一对账!
原来你给我买点东西还记账的?!
你拿我沈谓行当什么?!
虽然沈谓行自己是第一次包人,但多少也见识过别人搞这事,就觉得叶九月真是思路清奇的一朵奇葩。
他想,自己这一定只是某种情结在作祟,否则有病才会和叶九月保持相对长期和频繁的见面几率。(见面当然就百分百等同于上床,不然在繁重的通告间还坚持打飞的见面干什么?吃饱了撑的?by沈谓行)
毕竟是在这年纪,有正常且旺盛的生理需求,以前是没合适人选——沈谓行有精神洁癖,并不想碰圈子里那些数不清滚过多少床单、有没有病的人,对外又有明星包袱,怕被碰瓷,又怕碰上了纠缠不清的,怕影响声誉,一来二去,处到了碰见叶九月。
对,就是处男情节。如果不是见鬼的跟叶九月滚了第一次,谁他妈会见鬼的想跟叶九月滚第一百次?!
沈谓行宁愿承认这一点,也不会承认别的。毕竟老话说得好,问题要从内部发现。
第一次属于意外,隔天沈谓行就拉着叶九月去做体检了——当时也没打算长久发展,纯属心里膈应。
叶九月倒也没脾气,还挺自得其乐的,说正好混个体检,又问能不能顺便多查几个项目?
沈谓行:“……”
沈谓行检查完生殖健康就塞了一叠钱给叶九月,让叶九月自己去做常规体检。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匆匆地离开了,省得被人发现。
检查结果出来,当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些病。
沈谓行本以为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说呢,有点儿回味。
他觉得也不怪自己多心,叶九月虽然回答说这是第一次,但那表现并不像,否则自己也不会搞了一次就上瘾了。
都是叶九月的错。
虽然沈谓行也不知道第一次究竟应该是什么表现,但在想象中、在哥们儿的谈笑中透露出来的,正常的第一次反应应该和死鱼差不多,至少不会配合得那么好吧!
叶九月不仅扭得忒积极,甚至还dirty talk!
衬托得沈谓行觉得自己才像那条死鱼,就很气。
神他妈第一次!
有这么不矜持的第一次吗?!
关键是叶九月平时看起来性格并不浪,瞧着还有点腼腆,所以对于他这一上床就浪到飞起的设定,沈谓行觉得真不是自己不愿意从善良的角度去信任人性。所以,强行拉着人去体检也不算自己的责任吧,至少不全是自己的责任。
如果叶九月死鱼一点,说不定自己也不会这么做。
——要是叶九月死鱼一点,说不定自己也不会在这瞎回味。
所以全是叶九月的错。
坚定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沈谓行,人已经出现在了机场,经纪人尚且在手机那头殷殷地问他好不容易放两天假不在家休息要去哪里。
去哪里?去单刀赴会。沈谓行冷笑。
沈谓行到了叶九月学校附近,打电话过去,叶九月一直没接。
他坚持不懈地打,好不容易接通了,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喂!叶九月吧?”
“不管什么我都不买。”叶九月回答,“我也没有儿子。”
啊?
叶九月就挂掉了电话。
妈的,上次就应该加个微信!沈谓行的不耐烦值已经飙升到百分之八十了,再次打过去。
又打了好几次,叶九月才接了:“别给我打了好吗?我没钱,什么都买不起,我可以请你们把我的号码从名单里划掉吗?”
“是不是叶九月?”沈谓行问。
叶九月:“不是。”
还好当时沈谓行是拿叶九月手机拨号给自己存的号码,所以不存在存错的情况,想了想,沈谓行说:“我是沈谓行。”
叶九月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警惕地说:“我不投资。”
沈谓行:“???”
叶九月又把手机给挂了。
沈谓行要被他气死了,又打过去,赶在叶九月开口前飞快地报了第一次的酒店名字和房间号。
叶九月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沈谓行压低声音说:“出来。”
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沈谓行在校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叶九月出来,悠闲悠哉的,一脸做作的无辜。
心里说不定怎么窃喜呢。沈谓行冷笑着想。
沈谓行见叶九月站在校门口茫然地左看右看,忍不住主动打过去:“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问我位置吗?”
叶九月恍然大悟:“啊,忘了。”
算了,如果是真智商有问题,说不定也算好事。沈谓行自暴自弃地想。
他起身去叶九月面前,把口罩拉低一点,低声说:“去酒店。”
叶九月往后退了一小步,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是谁?”
“沈谓行!”
叶九月的眼神更警惕了:“你证明一下你的身份。”
沈谓行咬牙切齿地说:“这里这么多人,你让我露脸?去酒店我给你看个够。”
“那我不去。”叶九月十分具有安全意识,分分钟脑补出器官走私和人口贩卖的大戏。
沈谓行想了想,打开手机登录微博,递给叶九月看:“信了?”
叶九月想了想,慢悠悠地说:“你还能盗号啊。”
“……”
老子信了你的邪!
沈谓行愤怒地转身就走,走出去十几米,又匆匆地回来,左右看看,把叶九月拉到角落里面,摘了墨镜和口罩给他看了十秒钟,飞速地又戴回去,低声问:“信了吧?”
叶九月认真地想了想:“你还能整容啊。”
沈谓行攥紧了拳,咬着牙说:“上回当面留了电话,你对照电话号码还不行?我还顺便把沈谓行的手机卡也偷了是吧?你拆开能卖多少钱我要做到这地步?我怎么不把沈谓行给卖了?”
叶九月为难地皱了皱眉:“上次打完电话就把拨电显示给删了啊。”
沈谓行确实是这么做了,当时他用叶九月的手机给自己打了过来,但把叶九月手机上面的去电显示记录给删了,防止叶九月拿自己的号码作威作福。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后来就不能回拨一下吗?”
叶九月更茫然了:“我回拨干什么?”
回拨得到我的号码,然后保存,然后碰瓷我!骚扰我!纠缠我!做飞上枝头的春秋美梦!
沈谓行暴躁。
沈谓行深呼吸,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又左右看看没人,低声问:“你上回真是第一次?”
叶九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半天才慢悠悠地反问:“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
沈谓行咬牙切齿。
因为我严重怀疑你这态度!
“你怎么跟没事发生过一样?”沈谓行低声问,“如果你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你就这么随便?”
叶九月讶异地看了他一会儿,逐渐地脸有点红了,但语气还是慢吞吞的:“但是,又不会怀孕啊。而且你那么怕我有病,那你肯定没病啊。”
“……”
这逻辑,不服气不行。
沈谓行再次深呼吸:“不是这个问题,你、你——你跟我上床了!”
叶九月的脸更热了一点,低着头看地面:“哦。”
哦什么哦!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见沈谓行没说话,叶九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又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你是朵奇葩吗?!沈谓行一拳捶在路边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