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没有被吓到, 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神情,他将一切情绪都藏很,只是伸出手摸了摸绘里奈头发, 柔问道,“绘里奈怎么醒过来了。”
“绘里奈、”绘里奈在努力表达着自己意,用那样尖利又刺耳含糊音说道,“饿了……睡不着、睡不着。”
忍耐了这么久, 绘里奈情绪也是肉眼可见暴躁了起来,太宰治甚至能感受到从绘里奈身上散发出来、在自己身边危险涌动着阴冷气息。
她渐渐、从喉咙深处低低发出了那样如同野兽般威胁似呼噜,时不时发出歇斯底里、让人难以忍受诡谲尖叫,四肢胡乱挥舞踢蹬着, 如同小孩子般通过哭闹发泄着自己难受委屈。
“绘里奈、绘里奈。”
太宰治也是措手不及, 他从来遇见过这样情况, 只能慌乱伸出手,紧紧拥抱住了绘里奈,用手一遍一遍抚摸着绘里奈脊背,抚慰着她不稳情绪。
但绘里奈身上浑浊森冷咒力是一下子打开了闸门洪水一般, 难以平复下来,随着她激动情绪从漆黑孔洞之倾泻出, 在半空里萦绕,逐渐形成了黑沉沉浊雾, 让整房间骤然灰暗了下来。
“绘里奈!”
太宰治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 他冷静下来,严厉呵斥了一, 用命令语气说道,“安静下来!”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对绘里奈用[命令]规则。
……
绘里奈真忽然就息了叫喊,就这样不不响只盯紧紧盯着太宰治看, 漆黑、犹如空洞般双眸深不见底,像是涌动着黄泉湿冷、冰寒诡谲阴风。
她缓缓开口,像是牙牙学语婴孩般板又硬应道。
“。”
绘里奈实现了太宰治愿望。
从那双让人浑身发寒漆黑眼瞳里,太宰治久违、迟钝意识到了——绘里奈是从负面情绪之诞咒灵。
她是从污浊、肮脏黑色土壤之长绽放恶之花,在津岛怜央压抑苦难时候汲取着营养,表现得温良顺从、毫无攻击性,但在平凡又平幸福之,她就变得狂躁又易怒了起来。
绘里奈想要是、期待着是人性之难以痊愈贪婪欲求,她会因为他人苦难放欢笑,会祈求建立在鲜血剧痛之上恐惧,会在饱餐之后心满意足满足他人脏欲,也会在不知满足人性之下孜孜不倦寻找着下一被强求者。
津岛怜央将绘里奈视作妹妹,绘里奈也对津岛家双子有着强烈眷恋依赖,但这并不代表着绘里奈就真能成为人类了。
咒灵就是咒灵。
永远无法对人类热烈追求着幸福共情。
太宰治命令让绘里奈渐渐安静了下来,她重新闭上眼睛,将身体交还给了津岛怜央。
黑雾不再笼罩着房间里,月光如水般从窗外流入,铺洒在津岛怜央恢复了宁静睡颜之上,描摹出柔软轮廓。
他对绘里奈出现毫不知情。
太宰治却下定了决心。
他没办法将绘里奈从津岛怜央身体里剥离出来,因为在这样长久共之后,他们早就融为了一体,是不可分离亲密半身,共同构筑出了[津岛怜央]这一会存在。
他也没有办法真只将绘里奈视作给他们带来灾祸咒灵。
从津岛怜央负面情绪之诞绘里奈本来就是津岛怜央一部分,否定了绘里奈给他们带来灾祸,否定了绘里奈与[津岛怜央]紧密存在话,只看见津岛怜央残缺着单调欢笑,不就相于也将津岛怜央撕裂成了两半,抛却了他被蚜虫蛀坏一半,留下他完无损一半。
这样话。
跟初舍弃掉了津岛怜央、只留下了津岛修治父亲大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能做,只有硬下心肠,用他人悲苦去喂养绘里奈,去接纳她怪诞、她异常、她天真跟残忍。
就像对待津岛怜央一样。
太宰治加速了他计划。
他猜出了森鸥外会对他举动看法,再故意引诱着森鸥外对他行为选择了沉默放纵,只要能争取到这一点时间、这一线机会,太宰治就可以从森鸥外掌控之下,让港口黑手党内部局势向他倾斜。
这不是什么难以做到事情。
从一开始太宰治就从没怀疑过自己会失败。
森鸥外自持对太宰治有八年相处与了解,却错失了津岛怜央挣脱了狱门疆情报,因此会错误以从标准衡量着太宰治行为。
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注定了他败局。
两顶级智者之间交锋就只取决于他们手掌握着情报多寡了,有时候毫厘之差就可以失之千里。
森鸥外意识到不对劲那一天,是爽朗晴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如金子般洒落,但首领办公室里却依旧是黑漆漆一片,巨大幕布遮掩住了有窥探视线,也隔绝了有明媚阳光。
只有昏暗烛火在黑暗摇晃,森鸥外办公桌上点了盏灯,明亮灯光照在他文件之上,映出密密麻麻如同虫蚁般黑字,旁边堆叠着积压如山文件。
让人看了就头疼工作量,森鸥外却甘之如饴,手下快速批阅着一份份文件,爱丽丝则跪坐在旁边毯上,拿着蜡笔在专心致志绘画。
太宰治推开了厚重雕花门一如既往走了进来,爱丽丝一见他,便立刻露出了嫌弃神情,拿着画笔跑到了森鸥外身后。
“爱丽丝怎么一看见我就躲起来,这样举动也太让人伤心了吧。”太宰治做出一副受伤模样。
爱丽丝探出脑袋,做着鬼脸,说道,“最讨厌太宰了!”
太宰治于是故作姿态伸手要去碰爱丽丝,被穿着漂亮小洋裙金发女孩尖叫着躲开来了。
作为森鸥外异能力爱丽丝惧怕着太宰治异能力会将她消除掉,总是一见太宰治就躲了起来。
“了。”森鸥外适时制止道,“太宰君也不要戏弄小爱丽丝了。”他笑眯眯问道,“太宰君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记得我没有传唤你过来。”
直到这时候为止,森鸥外都没有意识到太宰治隐藏在笑面之下汹涌恶意。
“嗯,是有一件关乎港口黑手党存亡大事来着。”太宰治用那样轻佻、像是开玩笑般语调说着,任谁都不了真。
森鸥外轻笑着,无奈说道,“别开玩笑了……”
他话语戛然止,缓缓睐起猩红色双瞳问道,“……太宰君,你今天还带了其他人过来吗?”
在没有被关严实厚重雕花门后,有一道细长身影似有若无站立着。
森鸥外这时候就觉察出些不对劲了。
“是森先你老相识哦。”太宰治倒也没有故弄玄虚,爽快承认了。
并非是基于事实推论,也不是看着那道模糊身形认出了来人,只是出于冥冥直觉般,森鸥外下意识开口,一人名脱口出,“与谢野晶子?”
“恭喜你,猜对了!”太宰治啪啪啪鼓起掌,笑眯眯说道。
与谢野晶子也踩着高跟鞋,从那道门之后缓缓走了进来。
她看着森鸥外眼神复杂难辨。
畏惧、恍惚、怅然、失落、厌恶……
几番变化之后定格在了仇恨之上。
森鸥外却没那么多情绪,他看着与谢野晶子,眼只流露出了淡淡遗憾,像是看到很久以被自己弄坏心爱件一样,虽然还依旧记得初心痛感觉,但现在早已经有了其他件来取代,因此回忆起来只唏嘘一,便抛之脑后了。
“久不见了,晶子。”森鸥外扬起手来,跟与谢野晶子打着招呼,心那短暂涟漪眨眼间已经消散了。
他借着跟与谢野晶子打招呼时机,不动色按下了办公桌下警报铃,心却在发愁。
在太宰治让与谢野晶子进来时候,他便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太宰治是真真切切想要假戏真做,把他从现在位置上踢下去。
否则话,仅仅只是做戏给黑衣组织看话,他们并不知晓与谢野晶子跟森鸥外之间恩怨,太宰治也并不需要特去跟与谢野晶子再次联系上,将她带到这里来。
但这时候已经迟了。
森鸥外心千回百转,尽是懊恼。
让太宰治抓住了机会将整局布下、铺设完整,有充足时间一一说服港口黑手党内部森派,让他们相信这是一场做给外人看假戏,以至于到了现在太宰治真站在他面、对他露出了獠牙时候,竟然没有人来阻拦,让他畅通无阻出现在了毫无防备森鸥外面。
森鸥外已经看见了太宰治别在腰间枪|支了。
为了让这场戏码看起来足够逼真,竟然连护卫都被说服,让太宰治带了这种危险武器进来。
整幢大楼里,警报铃乍时响起,歇斯底里尖利喊叫着,森鸥外甚至听见了护卫队杂乱无章轻慢脚步。
但首领办公室里却依旧是安安静静一片,没有人来不知歹打扰首领与干部担任主角演出。
只有爱丽丝在森鸥外身旁高高漂浮起来,脸上褪去了平时模拟出来娇气动,面无表情做出了攻击姿态。
“……看来你早已经打点了,太宰君。”森鸥外只能苦笑,苦笑这样说道。
“没有办法,因为对手是森先,以不得不考虑周全一点。”太宰治微笑着说,“森先阴险、冷酷、理智可都是我平仅见最高水准,要是不认真一点,现在我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是我输了。”森鸥外站起身来,即到了这步,他还依旧保持着冷静与理智,一边不动色跟太宰治交着锋,一边考着可以翻盘对策,“不过你带晶子来又是做什么呢?我们之间事情跟她无关吧。”
“与谢野医确实跟这件事情无关啊。”太宰治无辜说,“她只是被我聘请过来为森先进行医治。”
森先苦笑,“难道太宰君你还要先揍我一顿出出气吗?”
“不。”太宰治却否认了,“虽然你是人渣,但我们之间合作还蛮愉快,我并不讨厌森先你。”
“只不过,因为存在着更重要东,迫我必须坐到首领位置上能保护,以只拜托森先你把位置让出来了。”
他说道,“只是纯粹利益冲突已,还不至于要揍森先出气。”
“但是。”
太宰治招了招手。
在门扉阴影处,有一小小影子动了动,站起身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森鸥外认出了那小孩模样。
是太宰治承认弟弟。
太宰治将津岛怜央揽在身旁,笑眯眯对森鸥外说,“但是,我家孩子饿了,以抱歉了,森先。”
那有着漂亮面庞孩子依偎在哥哥身边,朝他乖巧笑了。
下一秒。
首领办公室里骤然变得阴冷寒凉了起来,诡谲风在封闭室内响起,烛火明灭不定、瑟瑟摇曳着。
森鸥外是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脸庞渐渐变得青了起来,透出了如同尸般灰色,口、鼻、耳、眼有怪异黑气争先恐后涌出,将他整人如蚕茧般密密麻麻包裹了起来,最后透出了一张能面般惨可怖脸庞。
那怪朝他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