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天水剑道，就是效法水的三态变化而生的吧。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每一道挥出剑气都经历了一和完整的循环，最后返还本源，就好像蒸发的湖水最终落回湖里，就好像这片山中之湖，不见泉流，也没有地下水的补给，数百年来依旧没有干涸。

并非没有水在流失，而是在湖水不断流失不断蒸发的同时，又不断有新的水体补充进来，在雨·剑宗奇妙阵法的加持下，将整个区域内的水分锁死在这片小领域中，自成一段小循环，数百年来无有增减。

唯一的问题是，这是不自然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何为自然？生来如此即是自然。

水有束于小地的小循环，同时也必然存在流通天地的大循环。而这种在阵法秘术的强制作用下形成的滴水不漏的内循环，必然是存在问题的，不过这本来就只是以景观为目的湖泊，有问题也无所谓。

剑本不该如此，可剑魂的剑却陷入了和这山间湖水一样的误区。

在这看似倾尽全力，气势汹涌的剑法里，总给人一种畏首畏尾，外强中干的怪异感觉，使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很累吧？"苏缘假意亲切地问候——其中的恶意自然是人尽皆知。

剑魂不回话，只是一道巨剑气斩出表明自己的态度，决不妥协。

——额，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帅了？

不过苏缘真是觉得对方越来越像一个炮台了。

这剑魂很明显的一点缺漏就是从未移动过，这甚至不像是剑法本身的漏洞，反而像是被谁定在了那里一样；

攻击范围也有限，不过出岛十几米的距离，剑气就无法触及——也许可以，但那就必然无法回收了。

——这不就是个TD防御塔吗？

——可恶，这么一想都快失去攻击他的欲望了，毕竟防御塔是无法攻击的。

戏言就不必再说了，苏缘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太了解眼前的生物。

古宗门的招牌剑法，他不相信竟会有如此重大的漏洞，本应是势如覆海的强绝剑道，到了这剑魂手里为何变得如此拘束？

他不了解，但也不会认为是剑魂本身的境界不足，末代剑客们剑意融合的造物，如果能传下错误的奥义，创造它的意义又何在？

——如何对付不了解的东西？先了解他；时间紧迫？就暂时先更为咨询了解他的人。

苏缘想起这山里还有两只小妖精投靠了本门，一路上总会有所谈及这剑魂吧，他们毕竟久居这里，就算是文盲...额，就算不会像他一样仔细观察，潜移默化之间总会透露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符纸，粘着狐狸毛，还有回放功能吗？还好是给杨弃这种抠脚大汉（？），若是送女生就有跟踪狂的嫌疑了。

苏缘一边读取着符纸上记录下来的信息，一边随随便便躲避着剑魂的攻击，明明只要离开攻击范围就好，这么做是为了增强对手的精神压力吗？会不会给人一种要是认真早就可以吊打对面的奇怪错觉。

——其实不是错觉也不一定...

然后苏缘笑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但一点小小的触动可以给人无限的灵感，再加以后续的观察与信息处理，真相可能就是那么简单。

——灵王，四境大妖杀手。

杀妖？为了杀妖而杀，一口气杀光不就好了。

剑魂在五境，杀四境的化形大妖，说是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也无可厚非。可这一杀就是几百年，还是一化形就杀，从无例外，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一点。

如果猜得不错，这剑魂自居在山中，外面的林子需要这些妖怪守护，才会留化形以前的小妖性命，可截断妖怪们的成长之路，其中的意味...

说不定也就代表了他自身前路的断绝。

于是一切都很好解释，一丝不漏的剑气回收，每次出剑之间的古怪延迟，剑气回收之后能量等级的提高也意味着出剑后能量等级的下降...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移动——明明妖怪间的传闻来看他之前还是会在山区的范围里自由移动的，但眼下的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就像这湖水一样，剑气好比水气，全部的剑气都被锁住了，不出也不进。甚至情况还要更惨，并非剑气不会损耗，作为剑魂身体的构成元素，很可能是剑魂本身不容许它的损耗——说到底剑气和水气终究不一样，这种东西在自然界根本补充不了吧。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剑魂的存在就是纯粹的高屋建瓴，纵使一时风光，却也失去了发展的可能，结局只有日渐衰弱。

制造剑魂的人也许并不是这么期待的，毕竟人工灵体的事也是是有传闻，只是剑灵都有剑为根基，抛却了剑的剑魂，就好像无根的浮萍，成为了单纯的意志聚合体，像鬼一样的存在。

而以剑意这样独特而排异性极强的存在作为根基，更是断绝了他的鬼道。还想变强也只能在剑道上有所突破了，可让这剑魂自己在剑道的境界上有所突破，和让书本上的知识自己拓展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可怜呐。"苏缘感叹。

"你想到什么鬼主意？"

"你的想法才叫鬼主意吧？"

"躲躲藏藏，若不是前几日那老妖我怎么会怕你？"

主意已经有了——甚至直接劝降也未必困难，不过面对危险的存在还是先制服为妙。

如果用空间之力直接将那些剑气全部送到虚空里去怎样？那样剑魂恐怕就半废了，苏缘有意收服，自然不会选这样的方法。

暗露邪笑，再次在空间中拉开海量虫洞，空间的交错就足以使剑魂应接不暇了——真的有种一认真就可以吊打的感觉——而苏缘在每道经过虫洞的剑气中埋下一点与控制力，冰蓝色的剑气都变了颜色。

太明显了吧，根本不像暗手的样子，只是知道又如何呢？剑魂似乎没与反抗的办法。

"你！！！"

周旋许久无奈收取了一道变质剑气的剑魂发出一声怒吼，苏缘只是露出恶毒的笑容，胜券在握，

"嘛，真是有趣的创新呢，我想叫它虚空之毒，剑兄你怎么看？"

——到最后，小循环的水体还是注定无法经受水污染的荼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