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底有着触底的坚冰，正因如此才让人可以放心的踩踏，虽然总有人觉得蹲草丛才能隐身，开什么玩笑，刘宝宝这种体型绝对会让整片草丛都压倒。

浅薄的冰面也不安全，踏雪无痕更是妄想，而眼下这积累着残冰的河道，与刘宝宝而言确实在适合不过——

够硬够滑，不留痕迹。

既然如此也不用再犹豫什么了，笨重的身子踏着轻巧的步伐，刘宝宝在河道中穿行而过，冰面断断续续倒还不足以让他自由滑行，不过这种令人安心的环境也足以让他开足马力迅速通过。

——啊，未免太轻松了一点吧...

好像是立了个旗，不过刘宝宝可不认为自己这种可怜的龙套能有那种曲折的命运，快走几步就能通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刘宝宝就越来越不自信了，而正在他努力前行试图把危险彻底抛至身后的时候，突兀的，大地开始颤振起来。

——什么情况，兽潮？

虽然顾老大他们外出冒险的时候好像是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对自己也玩这一套是不是有点无聊啊？再说十万大山可不是厄妨山，哪里容得下什么杂鱼妖族到处横冲直撞，冬眠中的大佬被吵醒，反手一掌就给他们全部拍成肉泥。

虽然刘宝宝鄙夷着这种猜想不过事实却是这脚下的震动明显变强了，而刘宝宝此时还站在脱离这块谷底的最后关口，只能沉心向前不好随意反应。

他在心底祈求着这莫名的正东于此地无关，灵光一闪，观察了一下两侧的妖兽们——

羊群明显的慌乱着，必境是软弱又低智的草食初阶妖兽会有这种反应也做不了什么参考吧；

右侧的孽龙们蠢蠢欲动，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慌乱的样子，大概是对面羊群的骚动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左侧两只不知名凶兽反应不一，不过好像对着震动都习以为常，此前耀武扬威的那只一就安心地吞噬着他刚刚收割的肉羊，另一只刚强壮高大的，原本匍匐着的庞大身躯耸立起来，足足高出他的同伴三分之一，那巨兽目光灼灼向岸边靠近，暴虐的气势压迫向对岸的孽龙。

——我去，别过来啊，莫不是发现我了？

刘宝宝担忧自己因为脚下的震动露出破绽，赶忙加强潜行，不过那妖兽逐渐逼近的强大气势也让他慌乱不已，他不得不全息全息屏息凝神。

停下了脚步，大概不得不等风头过去了；

卡在这里很难受，然而这震动根本没有减弱的意思？

——什么情况啊？

到了这是刘宝宝已经明白自身确实还没有被发现，而这种地震照理来说就算是对于眼前这几只灵觉妖族而言也不应该是可以随意忽略的线性，他们这种随意而自在的表现，让刘宝宝认识到这可能是日常现象。

只有习以为常，才能这么沉着应对，不过妖兽们以上的那些反应，倒是让刘宝宝嗅到了一丝危险？

——想不通啊...

没能及时理解那危险的源头，既然是日常又不足以让妖兽们紧张，应该不会有危险，歇会儿就会结束吧。

虽然夹在两批对峙的大妖之间一动不动地潜行也真是有够让人难受的，超越了全裸隐身上街，这次的心理压力达到了全裸隐身登上舞台的境界，不过习惯了还挺刺激的——

如果震动能快点停止的话；

如果刘宝宝能早些得知这振动的真相的话。

大吃一惊，惊慌失措，措手不及，急冻风暴...

——眼前那突然出现的东西是什么啊？！

——湍流，血河，洪水猛兽，水漫金山，今天是谁又不懂爱，是谁又在做妖？

嘛，说是这么说，刘宝宝大概也明白这可能只是正常的河道满流现像，考虑到河道中残留的冰面就能知道——

虽然刘宝宝曾猜想那是倒春寒带来的遗迹，比起那种毫无根据的猜想，现在的他突然有了一种更靠谱的说法。

对哦，昼暖夜寒，冰雪融水补给的河流，白天融水夜晚断流，一日一轮回，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这河道每一天都一涨一落一盈一空，夜晚河水退去之后留下的残渣就会因下降的气温而固结成冰，当太阳再次升起，秃毛山顶的冰雪受直射融化，在漫长的汇流过程中化作洪流，重新填满河道，如此轮回。

刘宝宝仿佛领悟了自然真理一般如此思考着，

——但这真的没什么可惊讶的吗？

现在都已经接近傍晚了吧，这河才开始流淌不会让人觉得有点晚？

哪怕这里相对十万大山只能说是外围，也不可能存在山峰的融雪直到现在才流至山脚这种说法，毕竟覆盖全山的白雪到处都有，只要河道不间断，雪水应该可以在相当短的一段距离中就汇聚成河。

而且，为什么那河水里泛着血色啊？！

——喂，现在是思考着种怪异不协调现象的时候吗？

似然理解了现状是很不错，把自己投放到现状里面去考虑问题啊，自己不还在河道中央吗？

谁都知道这时应该怎么做，但事实却是谁都不会明白刘宝宝此时到底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在做出抉择之前，河水临身；

刘宝宝一跃而起，放弃了潜行。

——哈哈，给大伙表演一个鲤鱼跃龙门。

刘宝宝僵笑着，吸引了两岸妖兽全部的目光。

这种事，谁会想到；进退两难，要怎样的聪明才智才能解决危局？

刘宝宝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只会无法触及的邻域，第一次理解了这世上确实有只有靠莽才能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如果难题只是抉择的话他已经解决了，因为时间有限自动选择，接下来的考验，大概就真的只是如何活下来而已...

西岸，大群的孽龙毫不犹豫地冲浪入水；东岸，四足凶兽发出震天怒吼保持警戒。

这就是他们的生态吗？西岸的孽龙在水来的时刻冲击东岸掠夺食物？

怪不得孽龙们愿意盘踞于这贫瘠之地不愿离开，这里有可以白捡的便宜，孽龙这妖物在水中的速度远胜过旱地，河流盈满之时他们才有突破河道夺走牧羊的机会；

而至于牧羊凶兽们，他们之所以宁愿固守于此承受骚扰，也不愿意带队离开开辟新的居所，这倒好理解，因为除此边境，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容得下他们这样的安居乐业。

牧羊带不走，孽龙赶不掉，刘宝宝倒是同情起他们与自己颇为相似的两难境地，不过这个时候嘛...

——真棒呢，孽龙们的目光全都锁定在羊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