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之前除了典籍之外小缘提供的那些自己构想的东西吧..."

"没错，就是那些被你军用化了的，虽然可以理解但我还是要说简直暴殄天物，但那个只是技术方面，要说的话理论方面反而更重要，是从零开始，虽然每个修行者都自有一套理解，但让他们说做出来却只能说玄之又玄妙不可言呢..."

"嗯嗯，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额，话说结果为什么师姐你这个我觉得更深奥的反而听的懂，前面的学院反像听天书呢？"

"学院到底是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吧？"

——原来如此，是我自己疏忽了，必须反省...

面对师姐的疑问切实意识到双方知识储备的方向性差异，苏缘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穿越者的话，常识上的差异还真是麻烦，一般来说，除非白晓那样的特殊情况，所谓学院，在这个世界更本就是个未曾流通的新词汇——

雪原？血缘？从一开始就听成谐音的话，理解自然就无从开始了吧...

——虽然也不算认真，居然者的有把这等执掌一国的大人物当作笨蛋的趋势，苏缘啊苏缘，你可真是太过傲慢了...

"小缘，比起这个我还发现了更大的问题哦。"

此时邱百灵摇着头完全恢复了自信。

"诶？什么？"

"一开始的话题，到底是怎么跑偏到这里的？"

一脸疑问，当然还带着对苏缘跑偏行为的讥讽以及对自身"敏锐观察力"的骄傲。

——诶？

看到一旁林禽同样茫然的眼神，苏缘这次倒也不算措手不及：

"这个嘛，一讲到征服世界心情就过于激动了，不过大周一统天下姑且作为背景板，制裁这种事也就变得很好理解了吧..."

"怎么说？"

"作为唯一领袖领导修行界的发展进步，却把方氏排除在外，使他人的进步成为方氏的衰弱，更何况方氏本身就在衰弱——虽然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你们会不会依旧采取现在这种王朝政体——简单来说，我所说的制裁就是带大家飞，而唯独不带方氏飞。"

"真是简单明了啊。"

林禽微笑道。

"就是排挤是吧，总之排挤他们就对了是吧，好恶毒的复仇之法啊。"

邱百灵对"排挤"这个词依旧敏感异常。

"还好吧..."

苏缘不解，

"对比灭门不能算是仁慈吗？"

"然而灭门本来就是你一个人提出来的，这和本来打算杀人，临时转念又只是废人手脚却还要别人感激你有什么差别？"

邱百灵偶尔也会说一点很有道理的话，

"况且，你这么做方氏注定也是要在未来毁灭的，从氏族的角度来看苟延残喘勉强倒也能算是幸运，如果换位思考到个人，这不就像是把人排挤到自我毁灭的地步吗？还不如给个痛快的了断啦！"

不知为何都开始同情起来方氏一族了，

——不要勉强自己换位思考好吗？这到底对排挤是有多大的怨念...

回想一下，这个词不是苏缘用来控邱百灵一干人等的才对吗？还是说...赶紧在作为"邱百灵无良化退治手册"的小本本上记上新攻略。

"但是对于氏族内的个体来讲的话，慢性毁灭明显还有继续生活下去的机会吧，跟满门抄斩怎么比啊？还有师姐，你不要为了怼我而忘记一开始的立场好吗？"

明明在讨论复仇的，却替被复仇的对象氏族考虑是什么思路？

虽然像是想要逃避一般绕了大半圈说了半天胡话，复仇，就是复仇，一切又回到原点——

只是，这又真的算是复仇吗？明明还没有真实做到，空虚，却已经浮上心头？

邱百灵不出声，似乎在思索着。

"嘛，残酷与否不好说，不管怎么样也是相当程度的报复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师弟你会连那两个罪魁祸首都宽恕掉，犹豫着该不该投反对票呢。"

林禽居中调笑着，让苏缘不明所以。

"你看，你最近不也遇到不少不是吗？灭门惨案啦，杀父之仇啦，都是和仇恨有关的事，我还以为你会看破红尘的..."

"是吗？我可从来没阻碍过谁的复仇，最多只是不提供多余的帮助，促使复仇者找到复仇之外的人生意义，我没想让仇恨变小，我只想让那些复仇者变得更大，"

苏缘轻翻白眼，平淡地反驳着，

"不管什么事，轮到了自己和旁观他人的时候总会有所不同，虽然能叫他人宽恕却不一定能叫自己宽恕，我觉得那虽然不够正确却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我在他人犯错的时候尽心竭力将他们引上征途，异地相处之时我也会犯错，那么至少此时的我希望也会有像我一样的人去拉我一把，比起因为换位思考自己也会犯同样的错误就在他人犯错时纵容，我倒觉得，单纯的严于待人也很有风度。"

林禽微微笑着：

"可我不会阻止你啊，还会支持你呢。"

苏缘无奈苦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本来你也在局中。"

前面那种说法，终究还是理想化，说到底，如果苏缘打算为祸天下，能制止苏缘想法的人真的会存在吗？

结果终究还是只能自己约束自己，宽恕罪魁祸首做不到，于是也不得不放宽对他人的要求——

但至少还是希望能做到不要为了复仇无理迁怒，而灭门正是迁怒的表现，事实上一切针对罪魁祸首之外方氏一族的复仇都是迁怒，唯一值得宽慰的，就是方氏一族墙头草的行为确实该罚也给了苏缘说服自己的借口，反正如此软骨头，换个姓氏就能脱离方家，这制裁估计也不算什么跨不过去的难题。

"就算想选择宽恕，我也没有那个权力做出决定，毕竟这不只是我的事。"

苏缘轻叹。

"也是呢，我们为大师兄复仇，又有什么权力替已经死去的他做出宽恕。"

林禽端着茶杯应答。

"蛤？林师兄，你是认真的吗？"

在林禽眼里完全是附和苏缘的话在苏缘却完全不以为然，

"死人，是没有仇恨的，复仇，从来都是我们这些活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