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只给人辩解那么几句的机会，就自以为正确的将事件定性，那绝对是一种武断的、可以称之为错误的行为——

然而，当花怜所述的事实展露，好像也就没什么多余的事情好辩驳了...

更别提其实少年废话了很多，只是杨弃完全没把那些听进耳里——而一个只顾自己的家伙，被武断的指责，或许也是一种相匹配的惩罚呢...

当然这话是谬误——武断只是导致的错误的行动而并非错误本身。

如果那个武断的判断是正确的，还把剥夺对方狡辩机会当作惩罚就会显得毫无意义；而如果武断的结果出错，那么惩罚的立场，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以上辩驳可以忽视，其实真正重要的在于，不论所谓武断的结果如何，不论从他人的视角来看这决定下的有多草率，判断者自然是认为他已理由充分的——

武断是外人的评价，而如果判断人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基于直觉的臆断。

杨弃料定少年有罪，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辩解，而就是这样快捷的审判也早已让隔壁的妖王们打着哈欠，一切，就此棺盖论定——

不过，结论自然还是要由程浩来定。

关于这次的**，说是为了反对程浩借到不破宗力量后的强势统治，其实，那说法也并非错误——

只是并非出于正义，而是出自更为私心的理由，和正义自然沾不上边，而要说是罪大恶极，那也是言过其实。

当然，对于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杨弃等人，绝对没有什么理由去原谅。

而防抗独裁，有时未必是为了民主，或许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权利——

只是从个人夺权再分散到小团体，而对于南盟的修行者而言，他们在以往作为特权阶级，而程浩对他们的把控力又很弱，所以，基本上在南盟内部可以做到为所欲为。

道德的存在是唯一的约束，但那实质上是来自同级的，或是下级的约束，程浩比起领袖更像是一个协调者，而修行者们享受这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生活姿态，说是拒绝压迫，说穿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被压迫是不行的，压迫别人倒是无所谓——最恶劣的说法，应该是这样才对。

而对于这样的行为应该如何处理呢？不论怎么说没有动用暴力就没有造成直接伤害，况且推举出来的领头人也太单一了，莫不然还能把全部的罪责推诿到这愚蠢少年一人头上？

然而...

"你们要走就走吧，我不会离开，自然也不会让道友们离开，我早说过，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我就放弃了自己的全部利益，我要的，从来不是你们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自由正义，而是人民的富足...当然你们可以走，但不能带走一分粮食，那些东西并非你们的生产，如此传令即可，去走自由。"

这样算是软弱吗？这样算是公正吗？

而可笑的是，原来南盟的正义并非少年所理解，就好像拿着西边的"自由"去批评东边的"民主"，所谓抗争者做的，也就是那般无聊的事情——

虽然可以一时欺骗到百姓参与到对杨弃他们的抗议活动中，在花怜那里被耽误了治疗，大概也就直接认清那分本质了。

而程浩的判决终于让堂下少年大吃一惊，其实这看似宽宏的处理完全违背了作乱者们的本意，当然，也并非出自程浩的恶意——

或许，对于程浩个人而言他早就放弃了黑魔宗乃至妖门被推翻之后南盟的存续，那些无力的修行者，根本不是他看中的，认为值得拉拢的对象。

继续放在身边也是碍眼，不如抓住机会全部放逐出去，如此对他而言自然是一劳永逸，不过...

"额，虽然打断你不是很好，那样搞不好会造成情报泄露。"

杨弃平淡地说道，把程浩的想法按下了。

——真是的，连耍个帅都不让人游戏到底，虽然道理是没错，总让人提不起劲。

"处理什么的塞进牢里就好，比起那个快点把幕后人物都揪出来，你不会真觉得这个小屁孩是罪魁祸首...嘛，虽然他自己可能是那样认为的，至少他觉得自己真算领袖。"

更加扫兴的话在这里，少年居然还不甘地反驳，杨弃步步紧逼——

"最开始就是你主动联系的别人吗？非暴力的计划完全由你制定吗？那么优秀的保密工作是谁做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头头的名号不会是抽签抽来的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

少年·真·大惊失色。

——好家伙，真的是抽签抽来的？

这下可以确信这孩子真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小孩"，只是心怀着隐隐的嫉妒又被正义的名号所欺骗，因为天真好用而被幕后之人推举为"领袖"顶锅，说到底那个抽签，说不定...

"那个抽签是什么形式来着？一堆签给你，你第一个抽完之后一看就发现自己中了标，大声宣布之后你的位置就决定了？"

杨弃询问，而少年的回应粗浅而悲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间谍！不，是传说中的玄学算术？"

——我不懂算术啦，只不过是很懂笨蛋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已然对现状无语，当然，要排除两位妖王，并非他们的智商get不到这个点，无非是他们对众人的对话毫无兴趣而已...

就算是杨弃也感觉无聊了——就像是虐待智障儿童似的："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他以为现在的状况足以让程浩做出决策开始追查幕后，然而程浩却在那里浪费时间毫无动作，这样不是在给那些闹事人制造掩盖真相的时间吗？局势如此明显，莫非...

"额，不，其实关于这方面的事我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布置下去了。"

程浩在矛头被指到自己头上来之前及时自保，想不到他做到的事反而更加超前，杨弃惊讶而又赞叹地看着他——

"不，不是，只是这孩子是寨子里出了名的蠢..."

——也不是，不能理解吧，就是，感觉有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