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九讲得很起劲，说至动情处，忍不住手舞足蹈，亲手演化法门。

柳帝与青帝听得也很起劲，只见青帝站起身，迎合道九的动作，给出回应，参与到探讨当中。

柳帝在一旁，不断抚摸自己结成堆的发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片刻后也加入探讨之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从石凳起身，来到二人旁。

三人面对面汇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阐释自己的大道。

从嘴型可以看出，他们口中的话语不多，最明显的当属道九，每句话都短小精悍，恨不得用一个字，一个词便概括大道奥妙，惜字如金。

尽管短小，却是大道至理。

可这些内容，近在咫尺的丹圣与秦风，半个字也听不到，无法获取内容。

丹圣懊恼无比，嘴里不停埋怨，看着滔滔不绝的柳帝，哀求道：“柳帝前辈，请你说慢点，晚辈漏下了许多道义，能烦请您再复述一遍吗？”

“另外，能不能大点声？”

亭子中有五人，三位仙论道，嘴巴不时开合，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独独丹圣的一声哀求传播很久。

“大道至理在面前却不可得，这是罪孽，是人生一大憾事。”

丹圣摇头，抹了一把辛酸泪，这才又道：“我这一生的憾事有三，其一，没能让凤三怀上，我与她实力悬殊，要诞生子嗣难如登天，求秃头开了秘符，没有任何效果。”

“其二，丹道修为停留在圣，直至寿元大限都还未曾炼制出仙丹。”

“现在，这样的憾事要再加一件：亲眼目睹三帝论道，只能见其形，而无法通其意，这是莫大罪过，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止是他，一旁的秦风经过良久的尝试，也无法倾听到人任何内容。

这副画面，留下了三帝论道的画面，使得三位古老存在风姿今日犹在。

但无法记录三位仙谈论的内容，仙人道法，不可捉摸。

丹圣从懊恼中走出，他明白这不可改变，三位仙看似很真实，衣物都很有质感，桌上的悟道茶冒着腾腾热气。

实际上，这些都是画面而已，都为虚。

该领域中，真实存在的东西，唯独秦风与丹圣二人，外加荷花池中的两枚造化莲子，以及万物藤，拥有十片叶的悟道茶树。

无法聆听仙人论道，还有几桩大造化等着收取，不应该错过！

丹圣将希望寄托于诏玉华丹，他坚定道：“只要炼制出诏玉华丹，我便能借机成为圣，向上天再借寿元，这样一来，也能尝试弥补第一个人生遗憾。”

“只要倍加努力，总会怀上的……咦，秦风，振作，应当收仙药。”

“放心，我这个人淡泊，只取一枚造化莲子，一片万物藤叶，一片悟道茶叶。”

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应该考虑道侣凤九，便改口道：“另外，我愿意付出代价，再向你购买一片悟道茶，一片万物藤。”

“两株药蕴含造化青莲气息，生机浓郁，若给他服下，有利于备孕。”

秦风专心致志打量石桌上的三杯茶水，未曾在意丹圣的话。

见到这一幕，丹圣主动靠了过来，蹲伏在石桌旁，问道：“

这是做什么，莫非，你想要与仙人抢茶喝？”

看着三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悟道茶，丹圣咽了咽口水，一面伸出大手，抚慰三只茶杯，一面口上道：“没用的，正如你先前所说，这三杯茶水也为虚，喝不到。”

果不其然，他的大手以此从三杯茶拂过，皆尽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过去。

“秦风，还是快快收取造化，尽快出关，几位堕圣在外面遭难，我道侣也不知状况如何，我这实力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与一批圣人有旧，部分圣人欠我人情。”

秦风来到道九的茶杯前，你是满满的一杯茶水，茶杯底部沉着一片叶，在叶上有小乌龟符号，栩栩如生。

“姑且一试！”

秦风与道九有共通点，都掌握时间法则，这是因此，他得以越过屏障，深入领域，安全来到此处。

以时间法则试探道九，是否会有什么惊喜？

这样的尝试值得一做，哪怕因此而能听到道九所讲的只言片语，都是无比巨大的收获。

秦风渐渐释放出时间法则，法则之力成为两只手掌，缓缓托举面前茶杯。

秦风动作很满，三寸，两寸，一寸，法则之力终于触碰到那只茶杯。

这茶杯浑圆，半寸高，釉质很清亮，在杯口有白玉抛光打磨镶嵌，沿着杯沿来到表面，可见淡色清花组成山水，在山水间有鸟鹤双双而行。

秦风长时间注视面前的茶杯，觉得杯上鸟鹤有复活模样，竟然展翅高飞，在山水中来来回回，戏水挑逗，伴随着热气越升越高……

举杯失败。

“果然，上一纪元的场景，能够被我们所得见便已经很难得，又怎能奢望参与其中？”

“道九前辈对于我们来说是影像，我二人对于三帝来说，同样是世外之人，处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人群，相互之间碰撞，又怎会激起涟漪？”

秦风心中不甘，来到柳帝的杯前。

他觉得，凡事没有绝对，处在不同时空的人物，能够有所交集，至少，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会有奇怪之处。

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回到过去，时间长河，仿佛限制不了自己。

再次蹲伏下来，望着柳帝的茶杯，秦风注意到，杯中只有半杯茶水在不停晃荡，杯底的那片茶叶上，长着一只小鸟符号。

杯子表面的景象也有所不同，同样是青花，刻画的却是大地复苏，春暖花开，柳树抽新芽的图画。

丹圣站在一旁，他已经在打量亭子旁的那颗悟道茶树，对蜿蜒的五尺小树好奇得很，双眸中流转出爱意。

“悟道茶树在十地拥有子根，可那都不是真正的仙药，只能与圣药匹配，这株悟道茶，只剩十片叶，却有仙药气息，会不会是悟道茶树的母株？”

悟道茶，菩提树，不死树，都分子母株，母株存在于九天中，是真正的仙药，为谁掌管不可知，已经是有主之物。

至于子株，十地中有分布，虽只有圣药品阶，仍旧能引得圣人哄抢。

几种仙药名气太大。

正如大周，便拥有悟道茶，菩提树的子株，只要有该两株药在，无论大周破败成什么模样，都有重新崛起之日，能够翻盘。

仙药子株，落在凡人家庭，可保香火永续，落在世俗皇朝，可保国运延绵，落在宗门道统，可宝万代基业，弟子前途……

“秦风，快闪闪。”

丹圣注意到，柳帝向这边走来，说了不少话，导致口干舌燥，显然是要端起自己的茶润口。

而秦风所处的位置，挡住了柳帝的去路。

见秦风毫无动作，丹圣释然，自嘲道：“倒是我想得太多，本就不是相同时空的人，又怎可能会有遭遇之忧。”

他转而继续打量那株悟道茶树，五尺小树上便布玄奥符号，集中分布于十片叶上，迎着轻风招展，令人爱不释手。

他注意到一个小东西藏头露尾，藏身于悟道茶树中，很皎洁，只冒头一瞬便消失，让人来不及看清楚。

“果然是仙药，如若我不是寿元大限，定要与秦风好好争夺造化，但我也打不过他……”

“你是谁？”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质问，那声音带着威严，远比一般人的语调来得粗壮，显然不是来自于秦风之口。

突然的一声质问，在本就只有五人的小亭子中显得极为突兀，甚至，此一声消失，诸多回音还在萦绕。

丹圣背对秦风，因此第一时间并不知晓，只道是秦风嗓门刻意变化，想必遇见了什么事。

转身之前，他注意到青帝与道九纷纷停止论道，皆尽转过身，向着自己这边望来。

确切地说，二人不是望自己，而是望背后秦风所在的方向。

这样的举动让诞丹圣发懵，有种如坠冰窖之感，层层的鸡皮疙瘩在背后出现，碰到贴身衣物，顿时传来酥麻之感，没有真实知觉。

不被三帝搭理时，丹圣觉得心中失落，毕竟，能与仙人交谈，哪怕短时间，都有莫大好处。

仙，在修为上达到顶峰，能为人师，身为过来人，自然能够一眼望穿本质，给予最中肯，最有效的指引。

听仙一席话，胜过闭关百年。

被三帝忽略感到落寞，眼下被三帝注视，丹圣又觉得浑身发毛，极为不自在。

冷汗在身上浮现，当丹圣发觉，青帝与道九果然停止轮到，目光向这边注视而来，闪烁疑惑神色时，几乎窒息。

丹圣的内心已经不能用不安来形容，惊恐更加贴切。

他转过身，看见柳帝站在秦风面前，而秦风也抬起头，杨望柳帝。

“秦风……你听到什么了吗，三位帝，貌似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丹圣魂身打哆嗦，像是适才方便过后的过激反应，只不过他年岁已老，这种全身哆嗦之感早已阔别。

这一刻，他仿佛重回年轻岁月，重回黄金时代，能够直视太阳，能够搭起帐篷……

可他脸色发白。

就在他萌生退意时，那粗犷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说话的人，是柳帝！

“你是谁？”柳帝再次质问，埋头看着秦风。

柳帝被秦风拦住道路，竟然开口说话！

而青帝和道九也望了过来，显然是注意到了秦风与丹圣的存在。

这一幕，很是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