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嘎嘣嘎嘣。
秦风走进那扇门户，当中果然是一道向下的楼梯，在黑黝黝的空间中可见轮廓，通向黑暗的深处。
他跟在布衣人的后方，恨不得骑在对方的脖子上。
“这地方好阴冷，又黑又潮，像停尸房。”秦风尽量减轻步子，奈何，他每一脚落下，脚下的木梯都会发出爆炸般的响声，那刺耳的声响在空荡荡空间中四处冲撞，宛若厉鬼哀嚎。
他觉得心中发毛，感觉周围的黑暗中总有眼睛在注视自己，希望转移注意力，便问：“前辈，银月仙子他不下来么？”
见那人没有回答迹象，他独自道：“前辈与银月仙子是何关系，听闻她当年风华绝代，是天下男修士追求的对象，前辈也是她的仰慕者么？”
“前辈与她谁更强？”
呼呼。秦风突然感觉双耳有风灌入，这股冷风经由他的耳蜗进入他的身子，遍及他五脏六腑，触及全身。
秦风瑟瑟发抖，拢了拢衣服道：“万殇劫船是人间禁地，是一艘船，前辈是乘船人，这艘船上，应该还有很多像前辈一样的船客。”
秦风谄媚道：“我喜欢交友，对强者的仰慕之心难以抑制，前辈，将他们都引荐给我吧。”
秦风捂住双耳，不让那股冷气继续进入耳中，匀速跟在布衣人后。
“好痒。”
秦风觉得面部很不舒服，双目有刺痛之感，鼻梁收到挤压似要塌陷，嘴唇更是被人拉扯。
“谁？是谁？”秦风转动头颅，朝着周围大喊，在黑暗中，有东西在挑衅他。
青年捂住自己的嘴，突然又觉得头皮疼，一大撮头发被扯掉，痛得他大叫。
躲在暗中的，像是一只调皮的狍子。
“不应该，这是一艘老船，不会有狍子，这里面缺少食物，狍子无法生存。”
秦风喃喃自语间，黑暗中的那个小东西发出一震欢快的叫声，欣喜地停到了青年头顶，轻轻哈气，抚摸他的头皮，尾巴垂落，滑过秦风脖子。
秦风炸毛，果断出击，转瞬便将那小东西抓住，擒到眼前：“是什么鬼东西？”
他催动灵目神通，这才勉强看见，在他手中的确是一只狍子。
“狍子？”秦风想起了自己初入银月仙殿时，给他带路的狍子和梅花鹿，但那狍子和鹿最终进入林子。
“不应该，这只狍子要大上许多，还闪烁着一些非凡光彩，生着三只目。”
“这不是普通的狍子，这是一只血脉纯净的狍子。”
“呜嘤……”
那只狍子叫了一声，对秦风手上的力度不满，在青年松力后，它刚才舒舒服服躺下。
他的头颅倒在秦风大臂上，尾巴缠绕在小臂上，一副享受的模样，小脸在秦风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很是欢喜。
“傻狍子，是你吗？”秦风试探道。
那狍子点点头，高兴地叫唤。
秦风感
慨颇深：“还真是你这只傻狍子，没想到你都到这般模样了，竟然变得这么非，长出了第三只眼，尾巴也多出了两根。”
“看来，你在这大船中得到许多造化，找到了神性之物，这才激发了体质变化，硬生生强化了自身血脉。”
秦风松开手，那只傻狍子顺着小臂爬到大臂，最后跳到他的肩膀上。
秦风内心嘀咕：“禁地天骄都不敢靠近万殇劫船，你在船内却安然无事。”
他一边跟着布衣人，一边抚摸肩头的傻狍子：“狍子，你与我讲讲，这大船里有何好东西？”
傻狍子从秦风的左肩头跳到右肩头，又从右肩头跳到左肩头，朝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努嘴，咿咿呀呀个不停。
“我必须跟着前辈，不然会有危险，你去那里为我取一些造化来。”
傻狍子闻言，三只尾巴甩动，额头上那枚竖眼睁开，紧接着他跳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傻狍子消失不久，周围的空间传来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混合着筋肉断裂的声音。
秦风一路哼着小曲儿，害怕傻狍子找不到回来的路，无法将造化送到他手上。
一阵跑动声传来，傻狍子出现在视线之内，他从下方轻轻一跃，便上了秦风的肩头。
他嘴中叼着一块漆黑的物体，并不很厚，形状不是很规则，看起来像一块煤渣子。
秦风接过这块黑色的东西：“就是他吗？就是他让你的血脉变强，产生诸般惊人的蜕变？”
傻狍子点头，两只爪子伸出，将那块物体往秦风的嘴里推，示意他吃下。
秦风将其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其貌不扬，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像是石块，又像是萎了的灵芝。”
为求保险，他追上前两步，正欲询问布衣人，对方的声音率先传来：“这是圣药。”
秦风眉开眼笑。
秦风抚摸傻狍子：“狍子，这东西在那里还有没有？给我多取一点来，只候我带你去见银月仙子。”
傻狍子微愣，刹那后反应过来，他站起，双目发直，两只前肢不停比划。
秦风看懂了他的意思，傻狍子在说，那里还有许多类似的圣药。
就这样，傻狍子担任跑腿，开始为秦风不停取来那圣药。
青年得到一捧的圣药，他感受着沉甸甸的收获，不禁称奇：“不愧是人间禁地，这类圣药按斤算。”
一开始，青年舍不得吃，但现在收获很多，他便挑选了几块最小的，品尝起来。
圣药需要练入药，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性，配合其它的大药共同使用，效果最佳。
“卖相不好看，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良药苦口，圣药很多，品尝一两块，其他带回，留给族人。”
秦风拿出一块，缓慢吸收起来。
那块大药化成黑色的粉末，当中蕴含的药力通过秦风的五指，深入筋脉，由他手臂的筋膜扩散至全身，
充斥脏腑。
药力在他的体内弥漫，汇向三个地方。
一团药性围在他大腿处，被天宇斩掉的腿骨重生。
另外一团涌到他的胸口，令一根根断掉的肋骨缝合，重新撑起胸膛。
最后一团汇聚到腹部，将残留在体内的阴阳二气彻底逼走，填补腹部的大坑。
仅仅一块药，秦风身上留下的伤势便尽数痊愈。
不仅如此，他的筋膜发烫，血管内的血液沸腾，如同在蒸煮，一些杂质被排出体外，曾经积累的旧伤，从根本上愈合。
“呼……”秦风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子轻了许多，身体更加透明。
“不愧是圣药！”
秦风赞叹，郑重将剩余的药收起，在这些叫不出名字的圣药中，蕴含着惊人的药性，那是超越一个层次的能量。
“这东西用来疗伤真是合适，对于人体的好处太巨大，我的精力旺盛了许多。”
他疑惑：“我曾经吃过银月仙药须，相较之下，仙药须的药性更强，但直观看，带给我的好处不及这圣药。”
“前辈，这是什么药？”秦风想起，附加问道：“还忘了问，前辈怎么称呼？”
秦风继续向下走，突然脚下踩空，一个趔趄，摔倒在一旁。
所幸脚下并不是木板，而是一块柔软，秦风很快便爬了起来。
他们已经将楼梯走尽，达到万殇劫船的下层平台。
布衣人的声音缓缓传来：“更确切地说，你方才吞服的，乃圣人精华。”
秦风恍然。
“我的名字？”
人影停留在一旁，自嘲道：“我没有名字，大船上的人都没有名字，自从我们登船，便不再有名字。”
“你可以称呼我为劫圣，在当今世俗人的眼中，我又叫堕圣。”
“堕圣……”秦风变色。
他正欲发问，周围的黑暗无端驱散，偌大空间亮堂堂，之中的诸般细节显现。
秦风的身侧躺着两具尸。
更远处，横七竖八躺着更多的尸体，整个空间，起码有上百具尸体。
有些尸被无端吊起，脖子上却并无绳索，他们的脚尖垂落，眼皮翻了出来。
还有一些尸体无头，可仔细看去，他们并非是无头，而是头颅缩进了脖子，脖子又收进了胸腔。
更有一些尸体相互堆叠，像叠罗汉一般，构成小山。
最中央，有十二个人盘坐，相互环绕，在十二人中央，立着一块石。
“吱吱……”
突然，秦风注意到，傻狍子趴在不远处的一具尸体上，正在啃咬那具尸身。
他从那具已经发黑尸体的胯间撕扯下一块黑肉，叼着那块肉，欢快来到秦风面前。
赫然便是青年不久前吸收的圣药。
“又……又一处伏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