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自我实现,余波,表面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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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阿不思·邓布利多和——

年老的巫师独自坐在桌前,在校长办公室里的各种声音中间,周围是数不清的没人注意的仪器;他的袍子是浅黄色的,布料很柔软,不是他平常会在人前穿的衣服。他用布满皱纹的手拿着一支羽毛笔,正在一张看起来很正式的羊皮纸上写写划划。即使你能身临其境,看到他的布满皱纹的脸,你也很难对这个男人做出什么推断,他的表情就像那些谜一样的仪器一般难以理解。你也许会注意到这张脸看上去有点悲伤,有点疲倦,但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看起来总是这样的。

飞路网的壁炉里只有散落的灰烬,没有一丝火焰的迹象,这个魔法的通道目前已经关紧了,就像不复存在一样。在物质的位面,通向办公室的橡木大门已经关上了,锁住了;在大门外面,永无止境的楼梯一动不动;在楼底,守护楼梯入口的石像鬼没有移动,它们的伪生命消失了,只留下坚固的石头。

就在这时,那支羽毛笔刚刚写到一个单词的一半,在一个字母中间——

年老的巫师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跳起身来,扔下写到一半的羽毛笔,任它落在羊皮纸上;他像闪电一样转向橡木大门,黄色的袍子飘飞起来,一支具有可怕力量的魔杖跳到他的手里——

同样突然地,年老的巫师停了下来,就在魔杖出现的时候停下了他的动作。

有一只手在敲橡木门,敲了三下。

现在,可怕的魔杖以比较从容的速度回到了年老的巫师袖子下面的决斗皮套里。老人向前走了几步,摆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姿势,让表情平静下来。在桌上,羽毛笔移到了羊皮纸的旁边,看起来是被小心放下,而不是匆匆扔下的;羊皮纸翻了个面,显出一片空白。

在他意志的沉默驱使下,橡木门打开了。

一双绿眼睛怒视着他,像石头一样冷酷无情。

“我承认我被你震动了,哈利,”年老的巫师静静地说。“隐身衣能让你躲过我的注意,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我的傀儡移开,楼梯也没有旋转。你是怎么来的?”

男孩从容不迫,一步一步地走进办公室,直到大门在他身后平稳地关上。“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用不着征求谁的同意。”男孩说道。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也许过于平静了。“我出现在你的办公室是因为我决定要来,所以让密码见鬼去吧。邓布利多校长,如果你以为我留在这个学校是因为我是这里的囚犯,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过是暂时还没有选择离开。现在,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命令你的代理人,斯内普教授,破坏我们在这个办公室里达成的协议,也就是说,他不能虐待四年级或者四年级以下的学生?”

年老的巫师久久地凝视着这位愤怒的年轻英雄。然后,他以一种不会让男孩警惕的缓慢动作,用布满皱纹的手拉开了桌子的一个复式抽屉,取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十四封,”年老的巫师说道,“这不是昨晚猫头鹰送出的信的总数。只包括送给拥有威森加摩的席位,或者拥有巨大的财富,或者已经和你的敌人结盟的家庭的信的数目。而对于罗伯特·加格森来说,三者都成立;他的父亲加格森阁下是一名食死徒,他的爷爷也是食死徒,死于阿拉斯托·穆迪的魔杖之下。我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可是我能猜到。你还不懂吗,哈利·波特?每次赫敏·格兰杰赢得你所谓的胜利的时候,斯莱特林对她的威胁都在增加,一次又一次地增加。但是现在斯莱特林赢了,赢得既轻松又安全,没有暴力,也不会造成永久的伤害。他们已经赢了,不用再和她斗了……”年老的巫师叹了口气,“这是我原本的计划。原本的希望。如果防御术教授不站出来干涉的话,原本是可以成功的。如今这个争议要上呈给校董,西弗勒斯会在表面上胜过防御术教授;但是这对斯莱特林来说感觉是不同的,不再是令他们满意的那种干净利落的结局了。”

男孩向房间里面走了几步,歪过头看着那副半月形的眼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好像在低头看着校长,而不是抬头仰望。“你说这个加格森阁下是食死徒?”男孩轻柔地说,“很好。那么他的这条命已经结清,我随便对他做什么都不会有道德上的问题了——”

“哈利!”

男孩的声音像寒冰一样明晰,像是由未受污染的最纯净的泉水冻结而成的。“你似乎认为光明应该生活在对黑暗的恐惧里。我说应该反过来才对。我会倾向于不杀加格森阁下,哪怕他是个食死徒。但是只要和防御术教授讨论一小时,就足够想出一些巧妙的法子让他破产,或者把他流放到魔法英国之外去。我认为,这样就足够表明我们的立场了。”

“我承认,”年老的巫师慢慢说道,“为了霍格沃茨走廊里的纷争而毁掉一个历时五百年的家族,并且和一个食死徒决一死战这种事,我确实没想到过,哈利。”年老的巫师抬起一根手指,把半月形的眼镜向上推了推,这副眼镜因为他之前突然的动作从鼻子上往下滑了一点点。“我敢说格兰杰小姐也想不到,麦格教授还有弗雷德和乔治也都想不到。”

男孩耸耸肩。“这不是走廊的问题,”男孩说道,“这是为他过去的罪行讨回公道,而且只有在加格森先动手的情况下,我才会动手。毕竟,我并不想让大家无条件地害怕我。我要让他们知道,中立的态度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而用棍子戳我则极度危险。”男孩笑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也许我可以在《预言家日报》上登个广告,说我会让和我继续争斗的人明白混沌的真义,但是不来招惹我的人是安全的。”

“不行,”年老的巫师说道,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显示出他真正的年龄和力量,“不行,哈利,决不能这么做。你还不知道战斗意味着什么,敌人在战争中见面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于是你像小男孩一样,梦想教你的敌人怕你。我非常担心,因为你虽然还太小,但是可能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把你的一部分梦想变成现实。在那样的道路上,没有一条岔路不是通向黑暗的,哈利,一条也没有。那是毫无疑问的黑魔王的道路。”

男孩犹豫了一下,接着,他的眼睛瞥向了福克斯有时会在那里栖息,此时却空空荡荡的金色平台。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个动作,但是年老的巫师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

“好吧,我不教他们怕我就是了,”男孩说道。他的声音依然刺耳,但是不再那么冰冷了。“我还是认为你不应该因为担心加格森阁下可能会做什么,就让孩子们受伤。保护他们是你全部的工作。如果加格森阁下真的试图干涉你的话,不惜代价阻止他就是了。把我的库房的支配权全部交给我,我可以负责处理在霍格沃茨禁止欺凌弱小的任何后果,管他是加格森阁下还是别的什么人。”

年老的巫师慢慢地摇摇头。“你似乎认为,哈利,我只要使出我全部的力量,就能扫除所有的敌人。你错了。卢修斯·马尔福控制着福吉部长,通过《预言家日报》左右着整个英国,他对校董的控制权只差一点点就能把我从霍格沃茨扔出去。阿米莉亚·博恩斯和巴蒂·克劳奇是盟友,但是如果我们恣意妄为,被他们知道了的话,连他们也会走开的。你身处的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脆弱,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以前的巫师战争从没结束过,哈利,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在继续;黑国王沉睡了,由卢修斯·马尔福暂时移动他的棋子。你以为卢修斯·马尔福会轻易允许你吃掉他的一个卒子吗?”

男孩笑了笑,表情里又有了一丝寒冷。“好吧,我会想办法设一个局,让加格森阁下看起来像是背叛了他自己那一派。”

“哈利——”

“困难意味着你需要发挥创造力,校长。它不意味着你可以抛弃你有责任保护的孩子们。让光明胜利,如果引起了麻烦的话——”男孩耸耸肩,“就让光明再次胜利。”

“如果凤凰能说话,它们也会像你这样说,”年老的巫师说道,“可是你不了解凤凰的代价。”

最后两个词的声音特别清晰,似乎在办公室里回响,接着他们的四周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在墙上的一面古老的盾牌和分院帽的衣帽架之间,石墙开始变幻移动,变成了两根石柱,中间出现了一个缺口,一条通道,有一组向上的石阶通向黑暗深处。

年老的巫师转过身,大步走向这些台阶,然后回头望向哈利·波特站着的地方。“过来!”年老的巫师说道。那双蓝眼睛里现在一点光彩也没有了。“既然你都到了不惜使用暴力不请自来的地步,就请你走得更远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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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上没有扶手,在走了几步以后,哈利拔出魔杖,施展了荧光闪烁的法术。校长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头看路,仿佛这个石阶他走过太多遍了,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男孩知道他应该觉得好奇,或者恐惧,可是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了。他正在竭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不让心中沸腾的怒火更多地发泄出来。

楼梯很短,一直在笔直地上升,没有转弯或者旋转的地方。

楼顶是一扇纯金属的门,在哈利的魔杖发出的蓝光下看起来是黑色的,这说明金属本身是黑色的,要不就是红色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举起长长的魔杖,像在挥舞一个标志,然后再次用那种奇怪的声音说话了,声音在哈利的耳边嗡嗡回响,像要烧进他的记忆里去:“凤凰的命运。”

那扇最后的门打开了,哈利跟着邓布利多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和通向它的大门一样,似乎是黑色的金属制成的。墙是黑色的,地板是黑色的。头上的天花板是黑色的,只有天花版垂下一条白色的链子,系着一颗水晶球,发出明亮的银色光芒,好像在模仿守护神咒的光芒,不过你还是能看出来那不是真的。

房间里陈列着黑色金属的台座,每一座上面都有一张移动的照片,或者一个半满地盛了淡淡发光的银色液体的圆柱,或者一个小小的纪念品;一根烧焦的银色项链,一顶压扁了的帽子,一枚完好的金色婚戒。很多台座上三种都有,照片,银液,纪念品。台座上有很多巫师的魔杖,大多已经断了,烧毁了,或者木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化掉了。

哈利在这时才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喉咙忽然堵住了;他心中的狂怒像被一枚大锤砸得粉碎,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受过的最沉重的打击。

“这不是在我的所有战争里死去的所有人,”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他的背对着哈利,哈利只能看到他卷曲的白发和发黄的袍子。“甚至不是大部分人。只有我最亲近的朋友,和死于我最糟糕的决定的人,在这里有纪念他们的东西。那些最让我后悔和遗憾的人,这里是他们的位置。”

哈利数不清房间里有多少台座。也许有一百个左右。黑色金属的房间很大,而且显然还留下了空间,可以用来安放将来的台座。

阿不思·邓布利多转过身来面对哈利,眉毛下面深沉的蓝眼睛宛如钢铁,可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平静的。“你似乎完全不了解凤凰的代价,”阿不思·邓布利多静静地说,“我想你不是一个邪恶的人,但是极度无知,而且对你的无知充满信心;我在很久以前也曾经是这样。但是我从来无法像你那天那样,把福克斯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也许当我的凤凰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老了,而且满怀悲伤。关于什么时候应该战斗,如果有什么我没有理解的事的话,请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智慧吧。”老巫师的声音里没有愤怒;然而这些烧焦了和粉碎了的魔杖里充满了一种冲击力,令人像从扫把上坠落那样难以呼吸,它们安息在银色的光辉下,正发出淡淡的光芒。“不然你就走吧,但是那样的话,我以后也不想再听了。”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的生活里根本没有像这样的东西,所有的言语似乎都消逝了。如果他去找的话,也许可以找到一些话来说,但是他不相信在那一刻,言语还有什么意义。在那些因为你的决定而死的人们当中,你不应该能够赢得任何争论,但是即使了解了这件事,也还是没什么可说的。哈利没有权利说任何话。

哈利差一点就真的转身离开了,要不是他想到了一件事: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一部分也许永远留在了这里,永远,无论他身在什么地方。如果你站在一个这样的地方,你会愿意做任何事,失去任何东西,只要可以不再战斗。

一个台座引起了哈利的注意;上面的照片没有移动,没有微笑或者挥手。这是一张麻瓜的相片,里面的女人严肃地盯着相机,棕色的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子,在麻瓜当中是一种很普通的发型,但是哈利从没见过哪个女巫用这种发型。照片旁边有一个盛了银液的圆柱,但是没有纪念品;没有融化的戒指或者折断的魔杖。

哈利慢慢走向前,站到这个台座面前。“她是谁?”哈利说道,感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

“她的名字是翠西亚·格拉斯维尔,”邓布利多说道,“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的母亲,食死徒杀死了她的女儿。她原来是麻瓜政府的侦探,在女儿死后开始把麻瓜政府的情报通知凤凰社,直到她——被人背叛了——落到了伏地魔的手里。”年老的巫师的声音哽住了一下,“她死得很痛苦,哈利。”

“她救过别人的命吗?”哈利问道。

“是的,”巫师安静地说,“救过。”

哈利把凝视从台座上移开,看着邓布利多。“如果她不曾战斗的话,这个世界会更美好吗?”

“不,不会,”年老的巫师说道。他的声音很疲倦,很悲伤。他看起来背更驼了,像是封闭了自己。“我明白了,你还是没有理解。我想你是不会理解的,直到你——哦,哈利。很久很久以前,在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的时候,我看到了暴力真实的嘴脸,和它的代价。让空气里充满致命的诅咒——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哈利——都是邪恶的,它的本质是罪恶的,像黑魔法仪式一样可怕。暴力一旦开始,会像伏地蝠一样攻击附近的任何生命。我……希望你不要以我那种惨痛的方式学到这一点,哈利。”

哈利把视线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那里转开了,低头去看黑色的金属地板。显然,校长在努力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而且哈利也不认为那是愚蠢的。

“从前有一个叫莫罕达斯·甘地的麻瓜,[1]”哈利对地板说道,“他认为麻瓜英国政府不应该统治他的国家。他拒绝战斗。他说服了他的整个国家不去战斗。反之,他教他的人民走到英国的士兵面前,任由士兵把他们打倒,毫不反抗,后来英国再也受不了了,我们就让他的国家自由了。我在读到这件事的时候,认为它非常美好,我想它比所有用枪和剑战斗的战争都要崇高。他们居然真的这样做了,而且真的成功了。”哈利又吸了口气。“只是后来,我发现甘地在二战的时候对他的人民说,如果纳粹军队侵略他们的国家的话,他们也应该用非暴力的形式抵抗。但是纳粹只会把所有人射杀的。也许温斯顿·丘吉尔一直感到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更聪明的办法,能够不伤害任何人就取得胜利;可是他一直找不到,所以他只得战斗。”哈利抬起头,看见校长正瞪着他,“温斯顿·丘吉尔就是那个试图说服英国政府,不要用捷克斯洛伐克向希特勒交换和平条约的人,[2]他认为他们应该马上战斗——”

“我记得这个名字,哈利,”邓布利多说道。老巫师的嘴唇微微上翘,“但是,我必须诚实地说,亲爱的温斯顿决不是那种会感到良心痛苦的人,哪怕在喝过一打热火威士忌以后也不会。”

“关键是,”哈利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说道,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和谁说话,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无知的胆大包天的孩子在发疯,自己根本没有权利站在这个房间里,对阿不思·邓布利多提出任何质疑,然后他压下了这种感觉,“关键是,说暴力是邪恶的,这不是一个答案。它不能告诉你,什么时候战斗,什么时候不战斗。这是一个困难的问题,而甘地拒绝面对它,这让我失去了一些对他的尊敬。”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哈利?”邓布利多静静地问道。

“一个答案是你只有在制止暴力的时候才应该使用暴力,”哈利说道,“你不能让人用性命去冒险,除非是为了救出更多的人。这个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问题在于,如果一个警察看见一个小偷在房子里偷东西的话,这个警察应该阻止小偷,即使小偷可能抵抗,造成有人受伤,甚至被杀。即使小偷只是想偷些首饰,造成的损失不过是些东西而已。因为如果连给小偷添些麻烦的人都没有的话,小偷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即使他们每次都只是偷东西而已,这对于——社会的结构——”哈利停了下来。在这个房间里,他的思路不像往常看起来那么有条理。他本该可以依据博弈论给出完美的逻辑证明,或者至少可以看到如何证明,可是他想不出来。鹰和鸽子——“你难道看不出吗,如果坏人愿意使用暴力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好人却总是退让,因为暴力太可怕了,不能冒险,那——那不是一个美好的社会,校长!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些欺凌弱小的行为对霍格沃茨的影响,特别是对斯莱特林学院的影响吗?”

“是战争太可怕了,不能冒险,”老巫师说道,“但它会来的。伏地魔正在回归。黑色的棋子正在集结。在这场战争中,西弗勒斯是我们拥有的最宝贵的棋子之一。但是我们邪恶的魔药学教授必须像俗语说的那样,装装样子。如果西弗勒斯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伤害孩子们的感情,只是他们的感情,哈利,”老巫师的声音非常轻柔,“你必须对战争极度无知,才会认为这是一个不划算的交易。困难的决定不是那样的,哈利。困难的决定是——这样的。”老巫师没有做手势。他只是站在原地,站在所有的台座中间。

“你不该当校长的,”哈利透过喉咙的烧灼感说道,“我很抱歉,非常抱歉,但是你不应该在做校长的同时指挥一场战争。霍格沃茨不应该被牵连进来。”

“这些孩子会活下来的,”老巫师说话的时候,眼神既疲惫又苍老,“但是伏地魔却会让他们活不成。你不觉得奇怪吗,哈利,霍格沃茨的孩子为什么很少提及他们的父母?因为无论在哪里,他们的附近总会有失去了母亲,或者父亲,或者父母双亡的同学,也许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这就是伏地魔上次来的时候遗留下来的局面。没有任何事值得让这场战争提前哪怕一天开始,或者延迟哪怕一天结束。”老巫师这次做了个手势,似乎在指向所有破碎的魔杖。“我们战斗不是为了正义!我们战斗是因为我们必须如此,已经别无选择。这是我们的答案。”

“这就是你等了那么久才去面对格林德沃的原因吗?”

哈利是不假思索地问出这句话的——

蓝色的眼睛犀利地搜索着他,时间似乎凝滞了。

“是谁和你说的,哈利?”年老的巫师说道,“不,不用答了。我已经知道了。”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总是避而不答。可是总有一天你必须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在我允许你告诉别人之前,你能发誓绝不外传吗?”

哈利原本希望可以告诉德拉科的,不过——“我发誓。”哈利说。

“格林德沃拥有一件古老而可怕的魔法宝物,”邓布利多说道,“只要他持有那件魔法宝物,我就无法攻破他的防御。在我们的决斗中,我不可能获胜,只能一直和他战斗,直到他力尽倒下为止;要不是福克斯的话,我在决斗以后就会死。而只要他的麻瓜盟友用血祭维持他的力量,格林德沃就不会倒下。他在当时是真正无敌的。关于格林德沃那件可怕的宝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猜疑,决不能透露一丝口风。所以你决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我现在也不再多说了。这就是所有的原因,哈利。里面没有任何寓意,没有智慧。只是如此而已。”

哈利慢慢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完全不可信的,如果按魔法的标准的话……

“然后,”邓布利多的声音在继续,声音更低了,仿佛在自言自语,“因为打败他的人是我,所以当我提出不杀他的时候,他们听从了,虽然有成千的人渴望他的鲜血。他被关在纽蒙迦德监狱,那是他建造的监狱,从此以后他一直呆在那里。我去决斗的时候并没有想要杀他,哈利。因为,你看,在很久以前,我曾经有一次想杀死格林德沃,而……那是……那最后被证明是……一个错误,哈利……”年老的巫师双手握着他的长长的深灰色的魔杖,瞪着它,仿佛它是一只麻瓜传说中的水晶球,一个可以用来找到问题答案的占卜用具。“在那时,我想……我想我永远不应该杀人。然后伏地魔来了。”

年老的巫师再次抬头看着哈利,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他不像格林德沃,哈利。他已经没有任何人性了。他你必须消灭。当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你不能犹豫。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生灵中,只有对他,你决不能有任何慈悲;当一切结束以后,你必须把这件事忘掉,忘掉你做过的事情,重新开始生活。把你的怒火留给那个时候吧,只给那个时候。”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沉默延续了很久很久,最终被一个问题打断了。

“在纽蒙迦德监狱有摄魂怪吗?”

“什么?”年老的巫师说,“没有!就连对他,我也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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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巫师瞪着年轻的男孩,男孩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变了。

“也就是说,”男孩说道,像在没人的房间里自言自语,“大家已经知道在不用摄魂怪的情况下,如何监禁强大的黑巫师。他们知道这是已知的事实。”

“哈利……?”

“不,”男孩说道。他抬起头,眼睛像绿色的火焰一样在燃烧。“我不接受你的答案,校长。福克斯给了我一个使命,现在我懂了,为什么福克斯把这个使命给我,而不是你。你愿意接受权力的制衡,任凭坏人胜利。我不接受。”

“这也不是一个答案,”年老的巫师说道;他的脸上没有受伤的表情,他在隐藏痛苦方面经过长久的训练。“拒绝接受一件事不会改变它。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还太小,还不能理解这种事,哈利,即使你表面看起来不是这样;只有在孩子的幻想中,才能赢得所有的战斗,不容忍一丝邪恶。”

“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消灭摄魂怪,而你不能,”男孩说道,“因为我相信黑暗是可以打破的。”

老巫师的呼吸在喉咙里停住了。

“凤凰的代价不是无法避免的,”男孩说道,“它不是宇宙固有的什么深刻的平衡法则。它不过是问题的一部分,你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漂亮的解决方案而已。”

老巫师的嘴唇张开了,可是没有话语出来。

银色的光芒落在破碎的魔杖上。

“福克斯给了我一个使命,”男孩重复道,“我会完成这个使命,哪怕需要粉碎整个魔法部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你的答案中欠缺的一部分。你不可以停下来说道,哦,好吧,看起来我想不到什么办法阻止霍格沃茨里欺凌弱小的行为了,然后就这样不管了。你要一直想,直到想出解决的办法为止。如果这意味着必须破坏卢修斯·马尔福的所有图谋,没有问题。”

“那么真正的战斗呢,和伏地魔的战斗?”年老的巫师用不稳定的声音说道,“为了赢得那场战斗你会做什么呢,哈利?你会不惜把整个世界都破坏掉吗?即使有一天你能拥有这样的力量,你也还没有凌驾于代价之上,也许永远都不能!而你现在就这样行动,这完全是发疯!”

“我问奇洛教授他为什么笑,”男孩声音平稳地说道,“在他奖给赫敏一百个学院分以后。奇洛教授说,这不是原话,但是基本的意思是这样的,就是他觉得好笑极了,伟大的善良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在这个可怜的无辜的女孩向他求告的时候只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而他倒成了捍卫她的人。他对我说,等到那些善良而高尚的人把自己绑好又打上结以后,他们往往什么也不会做;或者,如果他们做了什么,你简直看不出来那和坏人的行为有什么分别。而只要他乐意,他却可以随意帮助那些无辜的女孩,因为他不是一个好人。每当我考虑长大以后要不要做一个好人时,我都会想想这一点。”

年老的巫师没有表现出他受到的打击。只有眼睛略微睁大了,背叛了他的伪装,要非常仔细地观察才能看出来。

“别担心,校长,”男孩说道,“我并没有搞错。我知道我应该从赫敏和福克斯那里学习什么是美德,而不是从奇洛教授或者你那里。这就要说起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赫敏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劳动服务上。斯内普教授必须收回这个命令,声称我讹诈了他。”

年老的巫师在犹豫了一下以后,点了点头,银色的胡子在下面慢慢飘拂。“这对她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哈利,”年老的巫师说道,“但是这个劳动服务可以在宾斯教授的监管下进行,你和她可以一起在他的教室里学习。”

“那就这样吧,”男孩说道,“我想,最终我们的合作也就是这么多了。你可以预期,你如果继续在表面上站在坏人那边,或者让他们胜利的话,我会做福克斯会让我做的事,无论惹出多少麻烦都在所不惜。我希望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男孩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间,从打开的黑色金属门出去了,随后,“荧光闪烁!”他的魔杖发出了亮光。

年老的巫师沉默地站在那里,沉默地站在他自己的人生造成的生命的废墟中。他抬起布满皱纹的手,发抖地伸向半月形的眼镜——

男孩又把头伸了进来。“可以请你把楼梯打开吗,校长?我懒得用我来的时候那么麻烦的方式离开了。”

“去吧,哈利·波特,”年老的巫师说道,“楼梯会送你下去。”

(在一段时间以后,一个更早的版本的哈利从晚上九点开始就穿着隐身衣等在石像鬼的旁边了,此时跟着副校长走进了石像鬼为她让开的通道,在旋转楼梯上一直安静地站在她的后面,直到楼顶,然后,在隐身的状态下将时间转换器回转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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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奇洛教授和——

防御术教授在树荫下的一片空地上等候,他随意地背靠在一棵高大的山毛榉树粗糙的灰色树干上。现在是三月底,这棵树还没有发芽,它的树干和树冠看起来就像一只苍白的手掌,从地上伸向空中,突兀地展开了上千根手指。在防御术教授的周围和头顶,树枝是如此茂密,以至于在早春,树木大多还没有发芽的时候,你在地上都几乎看不见天空。树枝的网互相纵横交织得那么浓密,以至于如果你骑着扫把在上空找人的话,你会发现听声音比用眼睛看要更有效。特别是现在,禁林里天快要黑了,看不到的太阳几乎已经沉落,只有最后的几缕夕阳照亮了森林里最高的树木的树顶。

这时传来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即使在森林的地上都几乎听不见;这是一个习惯了隐身的男人的步伐。没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也没有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下午好。”奇洛教授说道。防御术教授连眼睛都懒得转一下,双手也仍然满不在乎地垂在身侧。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出现了,正在转头左右张望。这个身影低垂的右手握着一根魔杖,颜色是很浅很浅的灰色,几乎都可以说是银色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碰面,”西弗勒斯·斯内普淡淡说道。

“哦,”奇洛教授懒洋洋地说,就像整件事都完全无关紧要一样,“我还以为你会希望保密。霍格沃茨的墙长了耳朵,你总不希望让校长知道你在昨天那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吧,对不对?”

三月的寒冷似乎更深了,温度在下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魔药学教授冷冷地说。

“你完全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奇洛教授以一种好笑的语气说道,“说真的,我的好教授,如果你没准备好在那帮白痴的全部暴力当中保护自己的话,就不该插手去管他们的闲事。”(防御术教授的双手仍然漫不经心地垂在身侧。)“然而那些白痴没有一个记得你倒下的一幕,那些年轻的女士也都不记得见过你。这就引发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我敢说,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努力,施展五十二次一忘皆空的法术。”奇洛教授歪过头,“你那么害怕学生们怎么想吗?我不觉得。你是在害怕你的好朋友,马尔福阁下,会知道这件事吗?可是那些蠢货马上替你找了一个相当令人满意的借口。不,只有一个人对你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会因为你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感到深深不安。你真正的秘密的主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什么?”魔药学教授怒容满面地嘶声说道。

“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在独立行动;所以我感到极度好奇,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防御术教授饶有兴趣地研究着魔药学教授黑色的剪影,就像一个人在研究一只特别有趣的虫子,即使它无论如何也只是一只虫子而已。

“我不是邓布利多的仆人。”魔药学教授冷冷地说。

“真的吗?那可真是奇闻了。”防御术教授微微一笑,“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长长的停顿。一只猫头鹰在远处的树上叫起来,在寂静中显得分外刺耳;两人都没有吃惊地跳起来,也没有畏缩。

“你不想成为我的敌人,奇洛。”西弗勒斯·斯内普说道,声音非常轻柔。

“是吗?”奇洛教授说道,“你怎么知道呢?”

“而在另一方面,”魔药学教授继续说道,声音仍然轻柔,“做我的朋友有很多好处。”

靠在灰色树干上的男人挑起了眉毛。“比如?”

“我知道这个学校里的很多事,”魔药学教授说道,“你也许以为我不会知道的事。”

一个充满期待的停顿。

“实在太有意思了,”奇洛教授说道,以一种无聊的表情检视着自己的指甲,“请务必继续。”

“我知道你在……研究……四楼的走廊——”

“你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男人的背靠着树干挺直了,“不要跟我虚张声势,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觉得这很讨厌,你还不配惹我讨厌。任何能干的巫师都能一眼看出来,校长在那个走廊里安放了多得离谱的警报器和探测网,机关和旅标[6]。还不止这些:有具有古老力量的魔咒,有我在传说中都没听说过的魔法装置,还有肯定是从传奇人物勒梅本人那里撬来的技术。连那个不能提名字的人都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经过那里。”奇洛教授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了敲脸颊,“而说到事实上的锁,不过是一个施展在普通门把上的快快禁锢法术,上面的法力弱得连刚刚来霍格沃茨上学的格兰杰小姐都拦不住。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陷阱。”防御术教授眯起眼睛。“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用得上如此费尽心机的监测网。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传说中的巫师,而这个陷阱是为他准备的话——你可以用这个情报来交换我的沉默,我亲爱的教授,之后我还能找给你很多我的人情。”

你可以赌咒发誓,奇洛教授在非常专注地观察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唇边没有掠过一丝微笑。

空地上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在害怕谁,”斯内普说道,“可是我知道诱饵是什么,还有保护它的一部分机关——”

“那个啊,”奇洛教授说道,听起来又失去了兴趣,“我几个月前就把它偷走了,换了一个假的放在那里。不过谢谢你好心问我。”

“你在撒谎。”西弗勒斯·斯内普停了一会儿以后说道。

“没错,我是在撒谎。”奇洛教授又靠回灰色的树干上去了,他的眼睛向上望着纵横交错的树枝的密网,在这些复杂的脉络之间,几乎感觉不到黑夜正在降临。“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指出来,因为你假装知道只知道这么一点点。”防御术教授暗自微笑了一下。

魔药学教授看起来气得都快呛住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其实没什么,”防御术教授说道,继续抬头望向森林的树顶,“我只是好奇。我想我会继续观察一下,看看你的谋划到底会走向什么方向。目前我不会对校长说什么——当然,那是在你愿意随时帮我一些忙的前提下。”他的脸上掠过一个干巴巴的微笑。“现在你可以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过,如果你愿意诚实地告诉我你到底忠实于谁的话,我很愿意再来一次小小的谈话。我是指诚实的谈话,不是你今天给我看的这些假面具。你也许会发现你的盟友比想像当中要多。花点时间考虑一下吧,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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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德拉科·马尔福和——

一个彩虹色的半球,这个坚固的球形盾面本身是无色透明的,但是会把入侵的光线分解成五彩缤纷的虹色以后反射回去;此刻它正分解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辉煌的水晶大吊灯发出的光芒。

躲在彩虹色的半球下面的是一个小女巫的惊惧的脸,她从来没有和恶霸战斗过,从来没有参加过奇洛教授的军队,在防御术课上最好的成绩不过是及格,就连为救自己的命都不可能使出虹光护盾的法术。

“哎,得啦。”德拉科·马尔福说道,刻意让他的声音充满厌倦,虽然他的袍子下面正在出汗,而他的魔杖正指向保护米里森·伯斯德的护盾。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做的决定了,当时有两个高年级的男生要对米利森施展恶咒,整个公共休息室里的人都在默默地看着,然后德拉科的手就自作主张地抽出魔杖,释放了这个护盾,现在他的心在吃惊地狂跳,而他的可怜的倒霉的脑子正在疯狂地寻找借口——

这两个高年级的男生不再威胁地逼近米里森,他们直起身来,转向德拉科,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德拉科身边的格雷戈里和文森特拔出了魔杖,但是没有指向他俩。毕竟,他们三人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赢的。

但是这些高年级的男孩不会对他施展恶咒的。没有人会蠢到对将来的马尔福阁下施展恶咒。

让德拉科在袍子下面出汗的并不是被诅咒的可能,他正在绝望地祈求前额上不要出现汗珠。

德拉科在出汗,是因为这个越来越明显的令人反胃的现实:即使他这次设法躲过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崩坏,那时他恐怕就不是将来的马尔福阁下了。

“马尔福先生,”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男生说道,“你为什么要保护她?”

“这么说,你们找到这个阴谋背后的策划人啦,”德拉科带着他的第二号冷笑说道,“而且,让我搞搞清楚,这个人原来是一个名叫米里森·伯斯德的一年级女孩。她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渠道而已,你个弱智!”

“那又怎么样?”大男生不依不饶地问道,“她还是帮了他们的忙!”

德拉科抬起魔杖,虹光护盾消失了。德拉科继续用厌倦的语气问道,“你当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伯斯德小姐?”

“不——不知道。”米里森仍然坐在桌前,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那些你负责传递的那些斯莱特林的消息去了哪里?”

“不知道!”米里森答道。

“谢谢你,”德拉科说道,“请你们大家别去招惹她了,她只是个棋子。伯斯德小姐,你在二月份帮过我的忙,这个人情我现在还你了。”德拉科开始继续做他的魔药学作业,暗暗希望梅林保佑,米里森不会说出一些超级愚蠢的话,比如“什么人情?”

“那么为什么,”一个声音从房间的另一头清楚地传过来,“那些女巫会去米里森字条上说的地方?”

德拉科出的汗更多了。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刚才说话的鲁道夫·李。“那些假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德拉科问道,“是‘我以黑女王米里森的名义命令你们勇往直前’,还是‘请在那里和我见面,真诚的米里森?’”

鲁道夫·李张开嘴,犹豫了不到一秒——

“如我所料,”德拉科说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测试,李先生,它——它有可能——”一个疯狂的,让人心惊胆战的瞬间,他得想出怎样不用哈利的话(比如假阳性)[3]来表达他的意思,“它有可能让那些女巫去字条上说的地方,只要她们中间有人是米里森的朋友就行了。”

就像这件事已经完全解决了一样,德拉科继续低头做他的魔药学作业,不去理睬房间里四处传来的窃窃私语,只是在胃里有一种恐惧的恶心感觉。

他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格雷戈里正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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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天文学作业上,可是没法专心。如果你在试图忽略哈利·波特说过的话,你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大概就是:看着课本里的夜空的图画,试图记住你不应该知道行星的运行轨迹。天文学,一门高贵而经典的艺术,知识和智慧的象征;然而麻瓜拥有秘密的现代宝物,能够做到比书里强千万倍;哈利·波特试图解释过这种方法,而德拉科还是一点也不懂,除了显然不用魔法就可以让一个物体做算术占卜术。

德拉科一边看着图画里的各种星座,一边猜测在别的学院里是不是这样,在拉文克劳,大家是不是也这样总在互相威胁。

哈利·波特对他说过,在战场上,战士并不是真的在为国家战斗。也许是爱国主义让他们走上了战场,但是等到了战场上,战斗只是为了互相保护,保护和他们一起训练,此刻就在他们身前的朋友。哈利还评论道,而德拉科也知道这是事实,你不能通过对一个领导人的忠诚来施展守护神咒,守护神咒需要的不是这种温暖幸福的想法。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人——

而这,哈利·波特深思地说道,可能就是食死徒在黑魔王离开的瞬间分崩离析的原因。他们对彼此不够温暖。

你可以招来一批人,包括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阿米库斯·卡罗,再加上马尔福阁下和麦克尼尔先生,用钻心剜骨咒让他们服从命令。但是黑魔标记的主人一旦消失,军队就解体了,只剩下一个熟人圈子。这就是父亲失败的原因。这甚至不是他的错。在继承了这群彼此不是朋友的食死徒以后,父亲根本不可能做什么。

而且虽然这是他理应捍卫的斯莱特林学院——他和哈利定下了契约决心拯救的斯莱特林学院——有时候德拉科会不由自主地想,领导他的军队训练要轻松得多。在他和不是斯莱特林的其他学院的学生合作的时候。当你看到了问题,给它定性以后,你从此就无法对它视而不见了,而它只会一天比一天恼人。

“马尔福先生?”格雷戈里·高尔的声音说道。他正躺在德拉科小小的私人卧室的桌子旁边的地板上;格雷戈里正在做变形学的作业,他在这门课上经常需要帮助。

在这种时候,任何令人分心的事情都是受欢迎的。“什么?”德拉科问道。

“你根本没有密谋反对格兰杰,”格雷戈里说道,“对不对?”

恶心和害怕的感觉在德拉科的胃里漫延开来,格雷戈里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同样的感觉。

“你那天把格兰杰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其实是在帮她,”格雷戈里说道,“在此之前,你还拉住她,不让她从屋顶上掉下来。你在帮助一个泥巴种——”

“才怪,”德拉科用讽刺的语气说道,完全没有犹豫或者耽搁,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天文学作业上,仿佛一点都不紧张。事态正在向德拉科最害怕的方向发展,不过这至少意味着这段对话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练习过无数遍了,他早已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得啦,格雷戈里,你和格兰杰将军战斗过,你很清楚她的魔力有多强。一个真正的麻瓜种可能比你强,比西奥多强,比学校里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纯血巫师都强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父亲的话?她是领养的。她的父母在战争里死了,有人把她送到一对麻瓜夫妇家里去,好把她藏起来。格兰杰将军不可能是真正的泥巴种。”

沉默在德拉科的卧室里缓慢地律动。德拉科很想知道,需要知道格雷戈里此刻脸上的表情。可是他不能从桌前抬起头来,现在还不能,他得等到格雷戈里开口以后。

然后——

“是哈利·波特对你这么说的吗?”格雷戈里问道。

格雷戈里的声音在颤抖,然后哽咽了。当德拉科的视线离开作业,抬起头时,他看见格雷戈里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他的努力显然失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格雷戈里悄声说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马尔福先生。你父亲不会——等他发现的时候——他不会喜欢的,马尔福先生!”

父亲喜欢什么轮不到你来决定,高尔——

德拉科可以在脑海里听到这些话;是用父亲的声音说的,语气也同样严厉。这一类的话是父亲嘱咐他的,如果文森特或者格雷戈里胆敢质疑他的话就要这么说;如果这个方法不成功,他就要对他们施展恶咒。他们不是平等的朋友,父亲说道,他永远不能忘记这一点。德拉科是主子,他们是他的仆人,如果德拉科不能保持这个地位的话,他就不配继承马尔福家族……

“不要紧的,格雷戈里,”德拉科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你要顾虑的只是保护我。没有人会因为你服从了我的命令责怪你,我父亲不会,你的父亲也不会。”他把所有的温暖都放到自己的声音里面,像在施展一个守护神咒。“而且无论如何,下一次的战争和上一次是不一样的。马尔福家族在黑魔王出现之前很久就存在了,不是每个马尔福阁下都会做同样的事。父亲知道这一点。”

“真的吗?”格雷戈里用发抖的声音问道,“他真的知道吗?”

德拉科点点头。“奇洛教授也知道,”德拉科说道,“那些军队就是这个意思。防御术教授是对的,在下一次战争到来的时候,父亲不可能让整个国家团结起来,他们会记得上次战争里发生的事。但是在奇洛教授的军队里战斗过的人都会记住哪些将军是最强大的,谁才配领导他们。他们会拥戴哈利·波特作为他们的领袖,而我是他的右手,马尔福家族仍然会在权力的顶层,和从前一样。如果波特不在了的话,人们甚至会转向我,只要他们认为我是可靠的。这就是我在图谋的事。父亲会理解的。”

格雷戈里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低头去看他的变形学作业。“好吧,”格雷戈里用发抖的声音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再次点点头,忽略掉对对朋友撒谎的空虚的感觉,继续学习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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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赫敏·格兰杰和——

隐身的感觉应该比这更有趣才对,比如,霍格沃茨的走廊应该呈现出奇怪的颜色之类的。但实际上,赫敏想,穿着哈利的隐身衣的感觉和不穿隐身衣毫无区别,只是身上多了件隐身衣而已。当你把兜帽上柔软的黑布面纱拉下来遮住脸的时候,你甚至看不见它垂下来,之后似乎也不会影响你的呼吸。世界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在走过金属材质的物体的时候,你看不见自己的倒影。画像再也不看你了,只管自顾自地做它们在独处的时候会做的那些奇怪的事。赫敏还没有试着走过一面镜子,她不太确定她想这么做。最重要的是,在你走来走去的时候,你没有了,没有手,没有脚,只有改变的视野。这种感觉还蛮吓人的,倒不是因为隐身,而是因为不复存在。

哈利完全没有追问她,她刚刚说出‘隐身’这个词,哈利已经从莫克袋里拿出了他的隐身衣。她都没机会向他解释她和达芙妮还有米里森·伯斯德的极度秘密的会议,或者为什么她认为这么做可以保护那两个女孩。哈利只是把这件可能是死亡圣器的宝物递给了她。如果你是个公平的人,而她确实在努力做到公平,她必须承认哈利有时是一个非常非常忠诚的朋友。

秘密会议本身是一个巨大的失败。

米里森声称自己是一个先知。

赫敏仔细地向米里森和达芙妮解释了很久,指出为什么这是不可能的。

她和哈利在研究的早期就查过预言术的资料;哈利坚持说,他们应该阅读非限定区域里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预言的知识。就像哈利指出的那样,如果他们能找到一个先知,预言他们在三十五年之后会有什么发现的话,就可以省去很多工作(或者按哈利的话说,任何从遥远的将来把信息传递回来的方法都可能导致一个立刻的全面胜利)。

但是,就像赫敏对米里森解释的那样,预言是无法控制的,你不可能要求先知预言任何具体的事。反之(书上是这么说的)当一个巨大的事件试图发生,或者试图不要发生的时候,会有一种压力在时间里慢慢累积。当正确的人在场聆听的时候,先知就像系统里比较脆弱的部分,可以释放这个压力。所以预言的内容总是巨大和重要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的事情才能产生足够的压力;而你几乎从来不会听到好几个先知预言同一件事情,因为当预言说出口以后,压力就消失了。还有,赫敏继续对米里森解释道,先知本人不会记得他们做出的预言,因为预言里的信息不是给他们的。而且预言会以谜语的形式出现,只有听到了先知的原始声音的人才能听出谜语中的全部涵义。米里森决不可能随心所欲地随时预言,预言的内容不过是学校里的恶霸,而且还能记得,而且即使她真能做到这一切的话,预言的用词也会是“骷髅是关键”[4]而不是“苏珊·博恩斯必须到场”。

米里森这时候看起来真的吓坏了,所以赫敏松开了叉在腰上的拳头,冷静了一下,小心地说道,她很高兴米里森帮助了她们,但是她们在按米里森的话行动的时候,有时确实落入了陷阱,所以赫敏真的很想知道这些消息事实上是从哪里来的。

然后米里森小声说道:

可,可是她告诉我她是一个先知啊……

当米里森拒绝说出她的消息来源时,赫敏让达芙妮不要再逼问了。这不只是因为赫敏为米里森害怕的表情感到内疚。而且因为,赫敏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就算她们真的找到是谁在告诉米里森这些事,哎,他们说不定也只是在早起的时候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些信封而已。

她又有了圣诞节前那场战役之前的那种绝望的感觉,看着扎比尼画满了不同颜色的线和框框的图表……然后猛然意识到给她看这个图表的人是扎比尼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即使对于一个拉文克劳,她觉得,也会有生活变得过于复杂这种事。

赫敏开始走上一段短短的黄色大理石的旋转台阶,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楼梯,是从斯莱特林的地窖去拉文克劳的高塔的一条近路,但是只有女巫才能使用。(为什么只有女生需要一条在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之间迅速来回的路,赫敏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到了楼梯顶上的时候,因为她已经离开了斯莱特林的区域,回到了霍格沃茨城堡的主体,赫敏停了下来,脱掉了哈利的隐身衣。

在她的莫克袋吞下隐身衣之后,赫敏转向右边,开始向下走过一条很短的过道,一边下意识地扫视周围,这时她警惕的双眼掠过了一个阴影下面的墙角——

(瞬间的迷惑)

——震惊和恐惧像昏迷咒一样击中了她的全身,她发现在无意识和不自主的情况下,她的魔杖已经跳到了她的手里,而且已经指向了——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斗篷非常宽大,而且飘飘荡荡,不可能知道里面的人是男是女。斗篷上方是一顶宽边的黑帽子;在帽子的下面,黑色的迷雾聚集起来,遮住了下面不知道是不是人的脸。

“又见面了,赫敏。”在黑帽子下面的黑色迷雾后面,传来了一个嘶嘶作响的低语。

赫敏的心已经在重重地撞击胸膛,她的女巫袍子已经汗湿了,粘着她的皮肤,她的嘴里有一丝恐惧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这么多肾上腺素是怎么来的,但是她的手把魔杖握得更紧了。“你是谁?”她追问道。

帽子微微歪了一下;黑色迷雾后面的低语听起来就像灰尘一样,干巴巴的。“我是你最后的盟友,”嘶嘶作响的声音低语道,“那个在没有别人回应你的时候,终于回应你的人。我也许是你在霍格沃茨里拥有的唯一真正的朋友,赫敏。你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在你需要的时候,其他人是如何一直保持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黑色的斗篷前后扭动了一下,看起来并不像耸肩的动作,但是表达了耸肩的意思。“这是个谜语,年轻的拉文克劳。在你解开谜底之前,你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她可以感到她的手心已经出汗了,还好魔杖上刻着螺旋形的木纹,让她的手还能稳稳地握住魔杖。“好吧,无比可疑的先生,”赫敏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问错了问题,”黑色迷雾后面的低语说道。“你应该问的是,我能给你什么。”

“不,”年轻的女孩镇定地回答道,“事实上,我不认为我应该问那个问题。”

从黑色迷雾的后面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不是权力,”那个声音低语道,“也不是财富,你对这些都无所谓,是不是,年轻的拉文克劳?知识。这是我拥有的东西。我知道这个学校里在发生什么,所有秘密的计划和背后的策划人,我知道谜语背后的答案。我知道你在哈利·波特的眼睛里看到的冷酷的真正原因。我知道奇洛教授神秘疾病的本质。我知道邓布利多真正害怕的是谁。”

“可喜可贺,”赫敏·格兰杰说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要舔多少下图西棒棒糖[5],才能吃到中间的图西卷心糖?”

黑色的迷雾似乎变暗了一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更低了,好像很失望。“你对这些谎言背后的真相一点都不好奇吗,年轻的拉文克劳?”

“一百八十七下,”她说,“我试过一次,结果是一百八十七下。”她握着魔杖的手差点打滑了,手指的感觉好疲倦,就像已经这样握着魔杖好几个小时了,而不只是几分钟而已——

那个声音嘶嘶地说道,“斯内普教授是个秘密的食死徒。”

赫敏差点把魔杖掉在地上。

“啊,”那个声音满意地低语道。“我想你会感兴趣的。那么,赫敏。关于你的敌人,或者你称为朋友的那些人,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吗?”

她抬头瞪着高大的黑色斗篷上面的黑色迷雾,狂乱地整理着她的思绪。斯内普教授是食死徒?谁会告诉她这种事,为什么,到底在发生什么?“那是——”赫敏说道,声音在发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你为什么把这种事告诉我,而不去告诉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没有阻止斯内普,”黑色迷雾低语道。“你也看见了,赫敏。霍格沃茨的腐烂是从最顶端开始的。这个学校的所有错误的事都是从这个疯子校长开始的。只有你敢向他指出这一点——所以我才和你说话。”

“这么说,你也和哈利·波特说话了吗?”赫敏问道,尽量让声音平稳一些。如果帮他的鬼魂是这一只——

黑色迷雾明灭了一下,像在摇头。“我害怕哈利·波特,”它低语道,“我害怕他眼里的冷酷,和眼睛后面越来越深的黑暗。哈利·波特是一个杀戮者,任何阻碍他的人都会死。即使是你,赫敏·格兰杰,如果你胆敢真的反对他,他眼睛后面的黑暗就会漫出来,毁灭你。这我是知道的。”

“那你就是不懂装懂,”赫敏说道,声音坚定了一些,“我也害怕哈利。但不是因为他会对我做什么。我害怕的是他为了保护我所做的事——”

“错。”断然的刺耳的低语,像是不留一丝反驳的余地,“哈利·波特总有一天会变成你的敌人,赫敏,在黑暗完全占据他的时候。等他把你踩在足底碾碎的那一天,他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你。”

“加倍错!”她提高了声音反驳道,其实她觉得骨髓都凉了。哈利的一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不管怎么说,你觉得你知道什么,你又觉得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时间——”这个声音忽然住了嘴,“以后找时间再说吧。目前,在今天,哈利·波特确实不是你的敌人。但是你的处境仍然极度危险。”

“这我相信。”赫敏·格兰杰说道。她绝望地想把魔杖换到另一只手上,她感觉需要用手扶住右臂,不然就快抬不起来了,她的头好疼,就像她已经这样瞪着黑色迷雾好几天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累了。

“卢修斯·马尔福注意到你了,赫敏。”低语的声音提高了,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心,不再毫无感情,“你羞辱了斯莱特林学院,你在战斗中胜过了他的儿子。即使在以前,你也是让所有站在食死徒一边的人都觉得尴尬的存在,因为你出身于麻瓜家庭,却拥有比所有纯血的巫师都强大的魔力。而现在,大家知道你了,这个世界的目光已经凝聚在你身上。卢修斯·马尔福想要碾碎你,赫敏,他想要伤害你,甚至杀掉你,而且他也有办法做到!”低语开始变得急迫。一个停顿。

“就这样吗?”赫敏说道。如果是她的前队长扎比尼或者哈利·波特,也许此刻就会问些聪明的问题,来收集更多的信息;可是此刻她的大脑转得很慢,很疲倦。她非常需要离开这里,躺一会儿。

“你不相信我,”那个低语更轻柔,更悲伤了,“为什么不呢,赫敏?我只是想帮助你。”

赫敏向后退了一步,想从阴影中的墙角走开。

“为什么不呢,赫敏?”这个声音追问道,音量提高了,变成了一种嘶嘶声,“你至少欠我一个解释!告诉我,然后——”这个声音停住了,又安静下来,“然后你就可以走了,我想。只是告诉我——为什么——”

也许她不该回答的;也许她应该转身跑掉,或者更好的办法是,先施展一个虹光墙,然后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尖叫;可是声音里那种真实的痛苦打动了她,于是她回答了。

“因为你看起来无比黑暗,可怕,而且可疑。”赫敏仍然用礼貌的语气回答道,她的魔杖仍然稳稳地指着高大的黑色斗篷和看不见脸的黑色迷雾。

“就因为这个?”那个声音难以置信地低语道。它似乎充满了悲伤。“我原本对你期待更高,赫敏。像你这样的拉文克劳,霍格沃茨有幸拥有的这一代最聪明的拉文克劳,当然应该知道表面现象可能是骗人的。”

“哦,我知道,”赫敏说道。她又向后退了一步,用疲惫的手指握紧了魔杖。“但是人们有时会忘记,尽管表面现象可能是错的,但在通常情况下都不是。”

一个停顿。

“你果然聪明,”那个声音说道,黑色的迷雾消失了,不再遮挡她的视线;她看见了迷雾下面的脸,认出了是谁,惊心动魄的恐惧令她体内的肾上腺素爆炸了——

(瞬间的迷惑)

——震惊和恐惧像昏迷咒一样击中了她的全身,她发现在无意识和不自主的情况下,她的魔杖已经跳到了她的手里,而且已经指向了——

……一个发光的女士,她的长长的白裙子在飘飘荡荡,就像有看不见的风在吹动一样;她的手和脚都没有露出来,她的面容隐藏在白色的面纱后面;她的浑身都在发光,但是不象鬼魂那样,她不是透明的,只是被柔和的白色的光包围了。

赫敏张开了嘴巴,瞪着面前的柔和的光芒,奇怪为什么她的心跳得那样厉害,为什么她觉得如此害怕。

“又见面了,赫敏,”发光的白纱后面传来一声和蔼的低语,“我是被派来帮助你的,所以不要害怕。我在所有事情上都是你的仆人;因为你,我的女士,注定会拥有一个最神奇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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