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阿哥这边亲力亲为不同, 阿哥那边可谓是状况百出。
同样的泥泞小道,阿哥别说照顾四阿哥,他自己都要人照顾着。先是被奴才搀扶着慢慢走,在差点摔倒之后他对着一个禁军勾勾手指, “你来背着本阿哥。”
不想在四阿哥面前出丑, 只有让人背着, 他才能自我安慰自己比四阿哥强。
禁军什么都没说,上就把阿哥背在身上,其他人见状, 有人走向四阿哥,“四阿哥可需要奴才背着您?”
四阿哥抬手擦擦汗,摇头, “不用, 面那不是有大树, 你去给了折两个树枝就行。”他们走的这条路不远处有个山坡, 刚好那边有两株大树。用树枝拄着正好能防备打滑, 他也能走的更快一些。
听见四阿哥的话,阿哥抬头看看, 随后嗤笑一声,老四就是阴险,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等自己让人背的时候再说,踩着自己他争面子。
不愧是能跟老八玩到一处的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四, 你行不行,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汗阿玛还着咱们呢?”他故意大声的说道。
阿哥心想,你们听明白没有, 爷可不是自己不行,是担心让皇上久,耽误事。
四阿哥看都没看他,只埋头走路,结果反倒把找事的阿哥气的够呛。
大概他带着霉运,选的这一边不仅仅是路不好走,好不容易遇上村子,竟然发现村子里的人在打架。
自己机会来了,阿哥跟打了鸡血似的,他大声喊道:“住手,我们是”
“官差办案,你们在做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三阿哥想说什么,四阿哥赶在他开口之说道。大嫂经常告诫他,外面并不太平,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隐藏身份,以免有心人士可乘之机。汗阿玛这次也是选择的私服穿的便装,为的也是掩人耳目。
若让哥一下子嚷嚷出来,纵然能震慑住眼前这群人,可也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哥太着急表现,也难怪总是被小八利用。
阿哥后知后觉自己莽撞了,不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不如人的,尤其是他之就看不起的四弟。“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人给爷拉开。”随后他走向四阿哥,小声的说道,“老四,会儿你别出声,把这主场让哥如何?”
老四跟大哥不是一直嚷嚷着淡泊名利,既然他们不需要,把这收买人心的机会让给自己又何妨?
见四阿哥不说话,他又凑近点,“放心,哥不白让你帮忙,日后你有事儿三哥肯定二话不说。”怕四阿哥不信,他还拍了拍胸膛。
看了面依旧在吵吵嚷嚷的一群,四阿哥果断往后退了一步。这一看就是麻烦事,哥既然愿意接手,他求之不得呢。
阿哥伸手想要拍打四阿哥的肩膀,被四阿哥果断躲了出去,他控制住内心的火气,挤出一个笑容,“不愧是四弟,讲义气。”
居然敢嫌弃他,现在还用得着老四,这事了,看他怎么修理老四。
阿哥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对上老四从未赢。不,别说老四,就是对着大阿哥,他也是被欺压的那一个。这几个皇阿哥也就真老实的五阿哥能被他损几句话,但五阿哥身后有宜妃与太后,他敢欺负五阿哥被这两人知道了,母子俩都没好果子吃。
对着官差终究是有着一丝惧意的,场上快就被分开,两伙人隔着一臂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左边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跑了来,他疑惑的看了看,随后果断的朝阿哥跑去,“见这位官爷。”应该是官爷吧?这人长的年轻神情倨傲,与他之间在城里见到的贵人家少爷一个样,他心想这人就算不是官爷,也肯定大有来头。
有来头就行,今日这是找他准没错。
“草小王庄钱有才,官爷您可要为小做主啊。”说着说着他跪在三阿哥面前拉着阿哥衣袍下摆哭了起来。
阿哥神色不愉的扯了扯衣袍,眼神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好好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这话刚说完,对面也被推出一个年轻人来,那人神情有些拘谨,见到三阿哥双手伸弯腰行礼,“学生王元明见大人。”他自称学生,可见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阿哥打量二人,钱有才贼眉鼠目一看就不像好人,反倒是这个王元明彬彬有礼,让人心生好感。他当下无视了钱有才,对着王元明说道:“你二人为何生事啊?”
钱有才心有不忿,明明是自己先来的,要问也是先问自己才对。大人越自己去问王元明,可见也是个与世人一样,以貌取人之人。
哪怕看出他的不忿,阿哥也未曾理会,他依旧看着王元明。王元明再次行礼,“大人明鉴,京都连日暴雨,钱家房舍坍塌压倒我家宅院,导致学生祖母惨死在房间里。学生与钱家讨要说法,他们一文钱不赔偿也就算了,还出言侮辱学生。学生心中实在悲愤故而与他争执起来。”
“大人,事情根本不像王元明说的那样,大人您看,两家房舍中间隔着一丈长,我家的墙壁就算是倒塌,那也是砸在中间的道上,又怎会把他家的墙壁砸塌下去,更别说压死人了。”
“您不是我们村的可能不知道,王家那老太太以前可不住这屋,我连她什么时候换地方都不知道。我看王家分明是想要讹钱,还请大人明察。”
别看钱有才长得不甚好看,他脑子活泛,自己慢慢摸索着做点小生意,几年下来就把家里的土坯房换成了青砖大瓦房。
按理讲这又不是闹地震,刚修建没几年的青砖瓦房是不可能倒塌的,谁知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他家的房子不但倒塌了,还撞到隔壁王家的院墙。
如果只是撞到院墙,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认栽,花钱给对方把房子修了。现在的问题是,王家非要说他家房子砸死了对方的老人,要他赔偿一百两银子,不然就要见官告他谋杀。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哪怕钱有才能赚钱,他手头也没存一百两银子啊。
可王元明咬死了一百两不松口,钱有才也是个有脾气的,两个人一言不合这不就闹上了。
王家是小王庄的大户,钱家是祖上搬来的,人口并不多,刚开始肯定是钱家吃亏。后来还是钱有才的娘看不下去,拿了把看到出来,这才稳定住了局面。
越说钱有才越觉得自己委屈,他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大人您瞧,我这头就是被他王家人打的。”当然王家也有人被打伤,可若不是王家欺人太甚,他们也不会动手。
“大人冤枉,钱有才胡说八道啊大人。您瞧瞧学生的手臂,就是被他钱家人打伤的,学生原本定在金秋下场,如今被他们这一打还不知会不会出问题,若影响了发挥,又岂是一百两能赔得起的。”
王元明自然不会让钱有才胡乱扣屎盆子,他极力为自己辩解。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隔着阿哥又开始吵架,阿哥夹在中间被吵的头疼,“放肆,住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一发怒两人就不敢在说话。阿哥这才觉得好受些,“面带路,爷去瞧瞧现场。”他虽然没办这种案子,但办案子之要先看现场还是知道的。看现场,孰是孰非不就一清二楚了。
王元明喜出望外,他当即带着人往面走。四阿哥来回看看二人,也跟上了脚步。
两家的宅子距离他们吵架的地方并不远,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从现场看来,确实是钱家的房子倒塌砸到了王家。
王家是土胚房,看成色也有些年头,加上又是大雨,被这一砸承受不住重力倒塌也说得去,可四阿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看阿哥也在那里凝眉思索,看了一会儿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站起来。“我看了,你家房子确实是因为钱家倒塌,我看不如这样,让钱家全权负责给你家修建一所土胚房。至于老太太,老太太的遭遇爷很是遗憾。钱有才你陪王家十两银子,再买一口上好的棺材,然后披麻戴孝把老人家好好安葬,这件事就算了结。你们觉得如何?”
钱有才在心里计算一番,一座土坯房顶多也就是五六两银子,加上棺材丧葬费赔王家的顶多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虽然也多,可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大不了,大不了他去跟亲戚朋友借点银子,日后在慢慢还。
没想到这个官爷人还不错,他当下就要答应。
“我不同意,”王家那边来了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我娘不能就这么白死,一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他这话说出口,钱家那边当即冲出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手里还拿着柄砍柴刀。“你不同意,我们还不同意呢,分明就是你们想要讹钱。大人,妇求大人去查查那个吴大宏,妇怀疑那个吴大宏与王家串通讹诈我们钱财。”
说着她用袖子擦擦眼泪,“大人您瞧,这周围的房子,有青砖也有土胚房,可为何单单我家的出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吴大宏就是那个牵线搭桥她家盖青砖瓦房的人,当初若是不会吴大宏吹嘘,她家怎么会盖这狗屁房子。
若没有盖房子,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儿。
阿哥觉得妇人说的十分有礼,青砖瓦房确实要比土胚房结实,钱家的房子确实不应该倒塌才对。“那就……”
“大人,”王元明再次开口,“学生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原本学生也想大事小,可钱家居然信口雌黄污蔑学生,学生决定要去衙门击鼓鸣冤状告他钱有才杀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就算他祖母不是钱有才亲手所杀,那也是因他而死,他要让钱有才坐牢。
钱家没了钱有才,看他们还怎么耀武扬威。王元明眼里的厉色一闪而。
四阿哥双手抱胸皱眉沉思。王元明这话他能理解,换做是他一样也会选择不要钱而是偿命。还是那句话,他依旧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到底是哪里呢?
一穿着护卫服饰的人见四阿哥如此,咬咬牙走了去,他小声地说道:“四阿,四爷,奴才有话说。”习惯了喊四阿哥,刚才若不是被四阿哥瞪了一眼,他就又喊出口了。
“说,”
“回四爷,这件事不对,先不说钱家的青砖瓦房怎么会被冲倒,奴才敢肯定王家的房子绝对不是钱家墙倒地砸的。”墙体自然倒塌砸到的房子与人为造成的可不一样,凑巧他曾经就经历房屋倒塌的事情,那些墙砖的摆设可与如今的不同。
而且他有个堂哥在工部,堂哥属于营缮清吏司,管的就是宫室官衙修缮建造。这差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堂哥就算是在家休息也会琢磨此事,他就见堂哥用砖块砸墙,那房屋的倒塌与现在一样。
四阿哥神情严肃:“你确定?”
“确定,虽然堂哥说是什么模拟,可他也说了,效果是一样的,不会出差错。”这人很认真的点头。若是别的他肯定不敢如此笃定在,这种事情只要把堂哥叫过来一看,肯定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人,他冷笑,看来是有些人眼红钱家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他对着那名禁军挥挥手,“去,把你知道的告诉你们三爷去。”哥既然揽下了这差事,出头的事儿自然也要让给哥才是。
禁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阿哥听完诧异的看了王元明一眼,他又看看禁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确定?”这可是他阿哥接手的第一件事情,万一搞错了,丢人的可是他,容不得他不慎重。
“确定,奴才堂哥还说,他那根本不算是本事,整个营缮清吏司比他厉害的有多。爷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营缮清吏司找个人过来看看。钱家这宅院确实蹊跷,说不定营缮清吏司的人还真能看出什么门道呢?”
阿哥对着他摆摆手,禁军识趣的下去了。他看看王钱二人,决定试探一下王元明。于是他对着王元明勾勾手,两人走到一边,他盯着王元明说道:“你家的房子是自己砸坏的吧?”
王元明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明白三阿哥为何如此说,但也知道此事不能承认。他立刻就变得面色不善起来,“官爷何出此言,可是那钱家了你好处让你如此污蔑学生?我明白了,定是那钱家怕我高中,故而来陷害学生。”
嗤笑一声,阿哥卷卷衣袖,“你着什么急啊。被爷说中心事了?工部你应该知道的吧,工部下辖四司,其中营缮清吏司专门管的房屋建造修缮,你这问题,他们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呢,既然把你拉来,那就是不准备拆穿你的把戏。这样,会儿我会顺着你的意思让钱家赔钱。一百两,你分我一半。”为了取信对方,他故意做出一个贪财的样子。
王元明低头沉思,他拿不准阿哥是真的知道还是如何,一时间有些犹豫。
阿哥再接再厉,又添了一把火,“你不说也没关系,钱家说的那个吴,吴什么来着,只要找到他,爷相信事情也能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候你觉得你这学子的身份还能保得住?”
身为学子,要参加六场考试,场还好,到了第四场乡试就会严格起来。学子的身份包括品行都会被调查,稍微有点瑕疵就要取消资格。这个取消资格可不是这一次乡试的资格,而是永久。
也就是说,若王元明的事情被查证属实,他日后别想着在当官了,就只能在家种一辈子地。
见王元明还要说什么,阿哥轻笑,“想清楚了再说,机会呢,我只给你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个王元明到底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王元明咬牙,“可以,不大人要立个字据给学生,只要学生大人五十两银子,这件事大人就当做没发生。大人勿怪,毕竟学生也需要一个保障。”有了这个字据就相当于有了把柄,他也就不怕阿哥说话不算数,或者日后用这件事威胁他。
居然是真的?见到他承认,阿哥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对着王元明挥挥手,而王元明却当他是答应了。
阿哥又把钱有才叫了来,说了差不多的话:“你家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错在你们。爷刚才跟王元明聊,他咬死了一百两不松口。你看这样如何,你爷五十两银子,爷保证让王家再不敢骚扰你。”
他必须承认,刚开始因为两人的相貌他是偏向王元明的,此时王元明让他失望不已,他好奇钱有才又会做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