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咱们还要永寿宫？”
五公主伸手拧了她的贴身侍女一把，不悦的皱眉，“怎么，你有意见。”
宫女吓的赶紧跪拼命磕头,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奴婢，奴婢是为公主不值罢了。公主金枝玉叶，自幼得太后娘娘教导, 永寿宫那位不过是个区区贵妃，凭她也敢公主脸色看。”
这话说的五公主眉目缓和，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磕头的宫女, 她高傲的说道：“你当真是大胆, 贵妃的话都敢编排。”就在宫女以为自猜错了她的心思, 马屁拍在马腿上时, 她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的也不能算错。如今是本公主用得着她，日后, 哼”
宫女松了口气，大胆的说道：“公主，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看在她刚愉悦了自的份上，五公主愿意她这个机会。
宫女凑到五公主身边小声的说道：“公主, 永寿宫那位不过一贵妃, 就算她同意把公主记在名, 您来也就是个和硕公主，这与您现在并没有多少好处。奴婢以为您天资聪慧、善良，怎是个和硕公主能配得上, 您合该是”她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固伦’。
五公主摆弄着手指的一顿，若有所思，她轻蔑的看了宫女一眼。“本公主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
“奴婢该死，奴婢身为公主的婢女，每日看着公主被人欺负心里气不过，这忍不住多言。”
伸手把人拉起来，五公主笑道：“你看看你，本公主不过说两句，怎么又跪了。你的忠心本公主自知晓，可这后宫除了贵妃还有谁？”
奴婢顾不得擦拭头上的冷汗，她低头站在五公主身边，“奴婢以为孝懿皇后、孝昭皇后甚至元后仁孝都比贵妃有资格。”
五公主彻底愣住了。
宫女知道她这是心了，继续蛊惑，“您想，您现在有太后扶照，若认了贵妃为额娘，岂不是要搬永寿宫生活。”贵妃再好她也不是皇后，吃穿用度更不要说与太后相比较。如此多了一个额娘，生活质量反而降了。
认了已逝的皇后为母却不同，皇后已逝公主自可以继续留在太后宫里，而来嫁人那就是以皇后嫡女的身份出嫁。
“奴婢以为如此是最完美的。”
五公主静静思考，她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在理，和硕公主与固伦公主别看差着一个级别，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若她能记在先后名，就是宫里第一尊贵的公主。到那时什么四哥、八弟、十四弟，就算是大哥大嫂也要看她的脸色。
不过，想要记在皇后名谈何容易？汗阿玛三位皇后记在谁名也是一个问题。
斜眼看着身边的宫女，“你有什么主意，本公主你一个效忠的机会说来听听。”
“若真要记在先后名，奴婢以为自是元后最为合适。公主您别忘了，三位皇后有这位留有一子。”且二阿哥自幼被封为太子，荣宠不断。来太子登基，为他的胞妹那就是大清的长公主。
长公主什么待遇？
看看蒙古那位就知道，太皇太后生的四位长公主何其威武，有时候甚至连皇上的面子都敢不。据说她们在蒙古也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
“太子二哥惯会斜着眼看人，他又岂会看得上我。本公主可警告你，若你想故意陷害本公主，可别怪本公主心狠。”宫女的主意让她心不假，可她也担心惹怒太子，就太子那心胸狭窄的，惹怒他，真会被他拿皮鞭抽的。
“公主，太子看似风光也并不是毫无缺陷，他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亲兄弟姐妹帮衬。”如今大阿哥身边聚集了四阿哥与八阿哥两位兄弟，三人无比亲近系牢不可破。太子身边虽有三阿哥，可三阿哥蠢笨时长拖后腿。
再说这后宫，大阿哥的亲额娘惠妃娘娘乃妃位之首，手握宫权。太子的亲姨母是个不得宠的贵人，根本说不上话。
“您不一样，您身在慈宁宫，背靠太后，而太后身后那是蒙古科尔沁。若太子认了您……”不就相当于多了两支助力。
五公主沉浸在宫女她画的大饼里，丝毫没现宫女恶意的眼神。
记在皇后名好处多没错，可同样的需要付出的也多。不说太后会如何看待她，就说太子与索额图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拉拢朝臣的筹码。到那时候她有用还好，若没用，太子又岂会放过她。
宫女低头看了眼自手腕上破旧的银镯子，用力眨快要低落的泪水。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永寿宫
“如何？”
“回主子，已经让人与五公主的侍女接上头，相信这会儿那边已经开始行。奴婢猜不出两日五公主就会行。”
接过嬷嬷递过来的汤药，钮祜禄贵妃一饮而尽。“很好。”
却说前些时日，十阿哥过来请安，得知五公主毫不收敛总是过来打扰贵妃养病，他十分生气。后又得知五公主根本不是真心探望，而是打着别的注意，更是气的差点冲慈宁宫打人。
钮祜禄贵妃好说歹说总算把人拦来。
十阿哥气的骂了五公主足足一刻钟，他说：她不就是看到四哥、十四弟改了玉碟心里嫉妒，汗阿玛这么多女人比额娘出身好、身份高的又不是没有，她为何偏偏拉住额娘不放。
一句无心的话，让钮祜禄贵妃茅塞顿开。凑巧她宫里有个二宫女与五公主身边的宫女是同乡，经过她的一番运，这有了前面的事情。
“你说她会选谁？”钮祜禄贵妃了三个人选，元后、仁孝皇后和早逝的慧妃。三个人选，在她看来选择慧妃是最有利的。慧妃是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太皇太后堂弟的女儿、她与太后亦是姑表亲。
五公主养在太后名，认慧妃为母，太后会更疼她。
钮祜禄贵妃厌烦五公主不假，却也有为她考虑过。
可惜她不知道，那个宫女同样了五公主三个人选不假，却没提慧妃，而是说的三位皇后。她虽了三位选择，实际上却又引导着五公主选择元后。
因此，当她得知，五公主与太子福晋在慈宁宫花园相谈甚欢的时候，意外的挑眉。
“二嫂，小五在宫里也没什么朋友，难得二嫂不嫌弃，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二嫂那里坐坐？”太子福晋态度和善，五公主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瓜尔佳氏伸手拉住她，“有何不可，二嫂何尝不是一个人，你若能来正好还能陪我解解闷。”五公主之前的事情她也知道，不过她觉得当时五公主年幼，被人骗做错事情有可原。再说自与五公主没有利益冲突，偶尔来往，无伤大雅。
目的达成，五公主笑成一朵花，在她有意奉承之，两人相处十分和谐。
傍晚，太子回到毓庆宫，他径直来到后院瓜尔佳氏所住的正院。
“听说你近日与五妹交往频繁？怎么，她就这么对你胃口？”他知道瓜尔佳氏性情高傲，毓庆宫的女人看不上眼，宫里妹妹们也不少，却没想到他居看上了小五。
“不是你自说的，妹妹们与咱们没有利益冲突，偶尔心一有好处没坏处。妾身听你的心五妹难道不好？”
不太子回答，她继续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五妹在刻意交好，你说她会不会是有事想要咱们帮忙却又不好意思明说？”
有事帮忙？太子琢磨片刻，随后嗤笑，“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老四改了玉碟心里不舒坦罢了。”就小五那点小心思，他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改玉碟？这事又不是太子能做主的，巴结她也没用啊？
瓜尔佳氏有些迟疑，“那，妾身要不要与她离开距离。”既是有目的的，自还帮不上，还是不要别人希望的好。
太子看了她一眼，随后摇头，“那倒不必，她自没明说，你就假装不知道，自心里有数就行。”以前他没想到，如今既五公主自送上，若不加以利用实在对不起她。正好他也想看看，老四得知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太子本就对四阿哥有防备，如今四阿哥被改到惠妃名，他更不舒服了。早年小五做的事情不道，却也接受了惩罚，他就不信老四能对她无于衷。
若真如此，老四未免也太冷清。
五公主经常来毓庆宫的事情被索额图知道，他当即就找了太子。“殿对此事有何看？若没有不如听老臣一言如何？”
“说来听听。”索额图这个老狐狸虽有时候政见与他不和，大部分时候出的主意都深的他心。
“老臣以为既五公主有这个想，不如咱们就她这个机会。殿以为把她记在仁孝皇后名如何？”
“索额图你……”你个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在说什么？额娘就是他的禁忌，这话说的太子恨不得扇他两巴掌。
索额图知道说出这话太子会生气，但这对他们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殿请听奴慢慢解释。”
“如今朝堂上，大阿哥明面上淡泊名利，可您看皇上不但不在防备他，反而更加重用。他身后有个明珠还不算，如今又添了四阿哥这一助力，过上年八阿哥在长大，可谓是如虎添翼。”
“老臣虽说能与明珠相斗，可想要赢过大阿哥这些远远不够。咱们需要外援。”
如今的索额图明明斗不过明珠，却说自与对方实力相当，他这自脸上贴金的行为，太子看破却也没说破。
而大阿哥更倒霉，明明不想办差是真淡薄，却被这俩人看是在装模样，心机深沉。
“外援？”太子若有所思，撇开索额图这个糟糕的心思不谈，他分析的倒不能算错。
太子能静心来听他说话，索额图大欣慰，“没错，”他伸手在茶杯里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个佟字。
佟家前些时日因为大阿哥没少遭罪，原本中立的他们隐隐有了向太子投诚的意思。可若真想要得到佟家的支持，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联姻是最能长久的事情。
佟国维、佟国纲这一支并无适龄的姑娘，就算是有，嫁到毓庆宫皇上也未必会答应。既如此那就能是公主外嫁。
有什么能比太子的亲妹妹更能彰显诚意的呢？
“您是太子，无人可撼您的位。就算把她记皇后娘娘名又如何，她想要生存不还是要看您的脸色行事。更何况，她养在慈宁宫太后膝。”
聪明人一点就通，剩的已经无需他多说。
太子脸上神色变幻，随后他一咬牙，“你说的有理。”区区一个记名公主而已，于他确实利大于弊。小五与老四到底有这层血缘系在，到时候再让小五拉拢老四，就算不能把人彻底拉过来，至少也能恶心老大不是。
随后他又皱眉，“若小五也改了玉碟，乌雅氏名剩一个小七，万一汗阿玛问起来？”小七也是他的妹妹，若他打着心妹妹的旗号说这件事，却提小五不提小七，汗阿玛岂不会怀疑。
“若太子愿意，顺势记在名又如何？”公主吗，一个不嫌少两个也不嫌多。
大概是开了先例，如今再被提起此事，太子竟一点觉都没有了。
太子与索额图在谈论五公主，承乾宫佟妃也在与心腹说此事。她早年入宫的时候不知收敛，仗着自是皇上的表妹无比嚣张，结果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被了药，到现在都没能孕育个孩子出来。
皇上对她远不如对姐姐，之前四阿哥的事，加上前段时间被惠妃陷害禁足，她能觉到皇上对她更是不如从前。她能有如今的位，多半看的还是佟家的面子，若她不是佟家的女儿，怕皇上早就把她打入冷宫了。
没宠爱没权利，三妃之一过得还不如敬嫔、端嫔。
五公主虽早前也做过糊涂事儿惹了皇上厌弃，可她背后有太后。以前是从未想过，如今五公主的一番让她心思活泛起来。
若把五公主记在她名，成了她的女儿，不须多，要五公主偶尔提上句，她在宫里的位也不是现在能比的。
“娘娘，您的想是好，奴婢看五公主根本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不过是委婉的说，硬要说就是五公主根本没看上佟妃。人家之前一直往贵妃身边凑，贵妃不为所，转头就了毓庆宫。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佟妃脸色难看，“不过一小小官女子的女儿，也配看不上本宫。太子是何许人，本宫就不相信她能得逞。”若不是觉得她有用，真当她稀罕养个女儿呢。
“娘娘若真想养个女儿，奴婢觉得章佳庶妃所出的公主就很合适。”章佳庶妃可不是包衣，不过命不好，没赶上皇上大封后宫，如今还是个庶妃。她本身有宠还有子，养她的女儿再合适不过了。
“你说的没错，本宫好歹是个妃，想来章佳氏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佟妃主仆二人就这么把别人的命运定，不但不觉得自有错，还觉得别人应该谢她，若不谢她，就是别人不识时务一样。
未免夜长梦多，趁着皇上这些时日对佟家印象稍微好了些，她让人做了些吃食，提着就了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太子正与康熙说着五公主的事情。
“五妹与儿臣福晋交好，福晋也是费了好大功夫现她有心结。当年之事，五妹确实不对，儿臣以为罪魁祸首却是故意蛊惑五妹之人。如今五妹已经认识到错误，儿臣以为应该也她一个机会。毕竟姑娘家的出身也很重要。”
说完这话，太子心里忐忑不已，汗阿玛的心思不是谁都能猜到的，他生怕自触了汗阿玛的眉头，惹的汗阿玛不高兴。
五公主上蹿跳，康熙自知道，他不过问就是想要看看他这后宫有多少心思浮之人，想看看小五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巴结贵妃，康熙也不觉得意外。那丫头自以为掩饰的人好，骨子里的高傲不服输却表现的明明白白。老四被他了惠妃，她心有不甘想要压过老四，自会找比惠妃更高位的妃嫔。
甚至她与太子福晋的交往，自都看在眼里。
如今太子来她说情，他有些意外，仔细想想却也觉得正常。
“那，保成你觉得把小五记到谁名合适？”
康熙神色如常，太子看不出任何思绪，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若汗阿玛愿意，儿臣愿意替皇额娘应此事。皇额娘有儿臣一人尚在人世，若膝能多得一个嫡女，想必也是会高兴的。”
皇宫里的儿女都应称呼皇后为皇额娘，他特意点出嫡女二字，意思不言而喻。
他这话吓的梁九功心肝一颤，后悔自当时怎么就想不开留屋里，没出呢。太子还真敢说，居把先皇后拉出来，还什么‘想必也很高兴’，他就不怕先皇后听到这话托梦揍他？
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尽管皇上面上仍旧如常，心细如他还是现皇上手掌在一瞬间握紧。
皇上生气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小五的？”
“自是儿臣的，小五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孩子呢，儿臣觉得她怪可怜的，所以……”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他总觉得汗阿玛是知道了什么。
康熙确实知道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前脚索额图入宫，后脚太子就提出这样的意见，若说没人挑唆，他是不相信的。
老大与明珠离心，如今朝堂上可以说是他索额图的一言堂，太子的位无人可撼，索额图为何就不知道满足呢？今天他既敢提出把小五记在仁孝的名，怕是连小五未来的夫家人选都圈定了吧。
“难得胤礽你肯为妹妹着想，朕问你小七你又有何打算？”小五都十岁了，小七那孩子更小六岁。
他虽不会过多的注她们，不代表对她们的情况一点不了解。他很好奇太子又会对这个女儿何安排。
来了，索额图说的终于来了。
太子舔了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小七自也是换个额娘的好，按理说小五小七情好，情谊深厚，一起记在皇额娘名也未尝不可。但小七毕竟与小五情况不同，儿臣以为若能她找一个能照顾她的妃嫔也不错。”
虽索额图说两个无所谓，但他总觉得若真这样说了，汗阿玛怕是要怒，他连小五都捞不着。既如此还不如直接舍弃小七，谁让这丫头对他的用处最小呢。
“启禀皇上，佟妃娘娘求见。”
康熙挥挥手，“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吧。”太子走后，他这让人把佟妃请进来。
对着佟妃康熙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他让梁九功把东西收，直接说道：“朕还有事务要处理，佟妃若是无事，就先回吧，朕晚些时候会看你的。”
他以为佟妃送东西无非是想要争宠，这种事情宫里其他女人也做过，他早就习以为常。却不想听到他这话，佟妃直接跪了来，“臣妾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臣妾早年伤了身体，这辈子怕是注定不能有自的孩子，臣妾，臣妾想要领养一位公主。”
佟家风头正盛，先已经领养了四阿哥，她们心里都清楚皇上不会让他们再领养皇子，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公主身上。
领养公主？康熙心里冷笑，那还真是巧了。
“不知佟妃想要领养哪位公主？”别又是五公主吧？
佟妃内心一喜，“臣妾觉得章佳庶妃的公主不错，若皇上愿意，臣妾想要领养八，不，十公主。”十公主生于康熙三十年，如今不过堪堪两岁，领养小的来也能养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