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 还没走出钟翠宫百米远,就见康熙气冲冲的追上来。冲着伊青禾挑眉,惠妃快步走过去,脸上换上担忧的色, “皇上您怎么追来了?”
“哼, 朕平日里太惯着荣妃, 现在她越发不像话了。”
康熙回头并没有让人通报,他就是想要看看荣妃私底下如何,是否认识到错误。结他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面砰砰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这声音中还夹杂着荣妃的咒骂声。她不仅仅是则骂惠妃,还有大夫妻,声音中连带着也有对的埋怨。
若没有惠妃对比, 康熙顶多就是觉得荣妃没脑, 如今有惠妃‘识时务’在前, 就显得荣妃刻薄小性儿了。
康熙这个人恨则欲其死, 他本就对荣妃不满, 如今听到荣妃对他诸多抱怨,更是气得不行。此时钟翠宫没人, 他对着荣妃破口大骂一通,摔门而去。
你以为这就完了?
错,第二日,康熙竟然让梁九功宣旨, 命荣妃在钟粹宫抄佛经为皇贵妃祈福。他以祈福需要安静为由, 把阿哥与公主从荣妃身边要走, 阿哥送到钮祜禄贵妃处照看,公主则送到了惠妃处。
惠妃与伊青禾面面相觑,若不是顾忌着有人在, 惠妃真想骂康熙没脑。她不信皇上不知她与荣妃系如何,却把荣妃的女儿送到她这边,是何居心。
许是看出惠妃不快,梁九功讪笑着说:“皇上说娘娘您心性好,会教养孩,以让您暂管公主一段时日。”不怪他讪笑,这话就是他说出来都觉得不在,何况是惠妃和公主呢。
他也是担心惠妃有绪,以才会加重‘暂管’二字,意在告诉惠妃这只是暂时的,等皇上消了气儿,就该把公主、阿哥送回去了。
惠妃勉强笑笑,“公公客气,公主年幼,猛然离开熟悉的方,本宫只怕她不适应,并没有别的意思。”
公主生于康熙十二年今年虚岁十七,比起荣妃,她要懂人世故的多。不管心里对惠妃如何想,面上她落落大方,“多谢惠额娘,日怕是要麻烦惠额娘了。”
汗阿玛的绝对并不是谁都能更改的,如今阿玛在气头上,她更不敢上前,还不如实实听话,过段日等阿玛消消气,她也好去给额娘求。
伸手扶起公主,惠妃慈爱的拍拍她的手,“好孩,你不觉得委屈就好。”她与荣妃不睦却不会去为难公主,除非公主给她难堪。
“本宫这边人多,东西侧殿都住着人,你若不嫌弃,本宫让人把殿收拾出来,你看如何?”紧接着她有解释一句,“殿方宽敞,应该能住得下不少人。”
她这话不是说谎,延禧宫除了她,还住着四五个常在、答应和庶妃,因卫氏生了八阿哥东配殿就她一人住着,其他人则住在西配殿。
殿虽比东西配殿宽敞,但因距离主殿有些远,她就没安排人。
如今借给公主暂住刚刚好,距离远皇上前来过夜她不会尴尬。公主身边宫女太监多,也不用担心住不下。
“有劳惠额娘。”
伊青禾一直没有说话,待公主走,她才小声的说:“额娘,这位公主与荣妃娘娘还真是一点也不像。”显见的比荣妃有脑。
惠妃轻笑,“她比荣妃看得清,”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宫里活的长久。荣妃?
荣妃与阿哥一般,都被太许诺的繁华迷了眼。
公主要搬过来,伊青禾也就没急着回阿哥,她与惠妃一起指挥着延禧宫的人帮忙收拾东西。惠妃没有独断专行,每样布置都会问过公主的喜好,纱帐、床幔也拿出好几种女儿家喜好的眼色让她挑选。
若不是知惠妃做的是面功夫,看她的色,还以为她多喜欢公主呢。
六月十五,伊青禾嫁人第一次请安。她早早起来准备往惠妃的延禧宫赶。大阿哥拉住她,“要是有谁给你脸色看,回头告诉爷,爷给你出气。”说着他还扬了扬的拳头。
宫高份位的妃嫔基本上都是生育了儿女的,他不能对那些人如何,还不能对付她们儿?母债偿,天经义。
伊青禾被大阿哥的样都笑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要给她撑腰,虽然她并不需要。回身给大阿哥整理了衣衫,柔声说:“爷也太小看我,不说额娘不会看着她们刁难,就算额娘说不过,我也不是那等任人宰割的。”
抓住眼前柔若无骨皙的手掌,大阿哥不高兴的说:“就你这细皮嫩肉的,爷一根手指头都能撂倒,能干什么?”福晋不依靠,他不高兴。福晋不让他给撑腰算找谁?八,还是她娘家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小弟?
伊青禾勾唇微笑,若是可以她真想抓住大阿哥的衣领给他一个过肩摔,让他看看到谁是弱鸡。上辈她就不喜欢别人说她弱鸡,看不起她,不巧大阿哥踩到她的雷点。
大阿哥并不知在死亡边缘徘徊一阵,见伊青禾不说话,他觉得占了上风,竟然得意的哼着小曲出门。
伊青禾忍无可忍,藏在袖里的手指微动,大阿哥左脚绊在右脚来了个平趴。
噗嗤笑出声,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在大阿哥反应过来之前收敛笑容抬头看天。
胤禔摔的有些懵,他不明好端端的怎么脚不听使唤了呢?摔在上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就去看伊青禾,见伊青禾没有看他,欺欺人的想:幸亏福晋没看见他丢人的这一面。
“哎呦,我的爷,您怎么摔了。”小墩夸张的大叫。
伊青禾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眉眼弯弯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没想到啊,大阿哥是个经粗的,他身边的奴才也一个德行。这时候难不应该悄无声息的把人扶起来,大喊大叫的,是觉得看见的奴才太少,大阿哥不够丢人。
快速的爬起来,大阿哥狠狠瞪了小墩一眼,再看下笑的一脸欢畅的女人,他脸彻底黑了。黑过之红的厉害。
这下好了,他在福晋面前形象全无,日还怎么让福晋信服?
大阿哥不知,这都是伊青禾手下留,只让他在家出了个丑。也是他给伊青禾的感官好,不然就不是简单一摔完事。正院人少,看到他出丑的也就几个,伊青禾大棍加甜枣奴才们也算听话,不会往外说。
若真让他在外面摔一个试试?
单太就能传的满城风雨。还有阿哥,荣妃被变相禁足,阿哥与公主不,看他们跟仇人似的,这么好的机会,他不闹出点事才奇怪。
笑够了,伊青禾才收拾好行头带着人去往延禧宫。
今日算得上她与宫诸位妃嫔正式见面,康熙宫女人不少,一次性全记住不太现实,主位妃嫔以及生育过嗣的贵人、庶妃总要认个全。
“见过大福晋。”
延禧宫里东西侧殿住着的庶妃答应全都来了,说多其实也就五个人,这五人里就有八阿哥的生母卫氏。
伊青禾对着卫氏颔首,“卫庶妃安。”有时候她觉得康熙不错,是个好父亲好皇帝,可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比如现在。据说卫氏是他看中临幸的,这些年还算是受宠,如今却依旧是个庶妃。
若说她出身低不配,那德妃是怎么回事?德妃的包衣比卫氏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说八阿哥也颇的圣宠时长被夸赞,就算是看在八阿哥的面上,他的生母也不应该这么低。
庶妃没有品级,在宫里真就比宫女高一点。她对八阿哥感觉不错,也愿意给卫氏些尊重。
“青禾来了,”惠妃上下量伊青禾,今日她穿的是大红色福晋正装,原以为她气质柔弱撑不起这大红色。却不想她不笑的时候竟有几分凌厉,气势惊人,这身大红简直太过般配。
看了一眼天色,她站起来,“时辰不早,咱们也走吧。”说着就伸出手,她身的嬷嬷上前扶着她。
伊青禾紧跟在惠妃的身,在她身就是住在延禧宫的几人。她们身是伺候的宫女奴才,浩浩荡荡一群人。
皇贵妃依旧没能起来,此次将有钮祜禄贵妃带人前去慈宁宫请安,众人也是去的永寿宫。
永寿宫内钮祜禄贵妃还没到,妃嫔除了惠妃和荣妃倒是来了个齐全。
德妃摆弄着的手指甲笑盈盈的说:“咱们大福晋就是不一般,这刚大婚就把荣妃弄了个禁足。呵呵,就是不知下一个是谁?”说着她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在妃位的惠妃与宜妃。
她这话就差明着说大福晋与宫诸妃犯克了。荣妃虽然不得宠,皇上也甚少这么不给她面,如今居然还下了圣旨,可见是气的很。
当日惠妃可是与大福晋都去过钟翠宫,若说没有她们的手笔,德妃可不信。
宜妃嗤笑一声没接话茬,惠妃不高兴砰一声放下茶杯,“本宫知德妃你不识字,却不想连话都听不清楚、说不明。皇上圣旨上的明明,荣妃那是为了给皇贵妃娘娘祈福,娘娘病重,这是善举。好歹你也算是个长辈,无端攀扯本宫的儿媳,你当本宫死的不成。”
伊青禾就坐在惠妃身边落一些的位,之前她低着头,此时抬头看了一眼德妃,嘲弄的勾了勾嘴角。
虽不知哪里惹了她,要在这时候给难堪,可惜她找错了理由。别说惠妃在,就算没有惠妃,她这话传出去皇上也会不高兴。
听说德妃是个擅长伪装的人,怎的今日如此着急?难不成她身上还有个‘降智’的本事?
大概是没想到惠妃会出头,在德妃的心里,儿媳与婆婆古就是冤家。大福晋与大阿哥感好,惠妃心里应该厌恶大福晋才对,怎么还会护着呢?
她是个识时务的,当下就笑:“姐姐别生气,是妹妹不会说话。我也不记得在哪听了这么一耳朵,说荣妃被禁足与大福晋有。”拿帕沾沾嘴角,她故叹息,“我也是为姐姐不值。”
她瞅着惠妃身眼闪烁,“几日不见公主越发漂亮了。”
不长记性到现在还不忘挑拨离间,惠妃冷冷的看着德妃。
公主面不改色,她站起来行礼,羞涩的说:“是吗?儿臣都没发现,还是德额娘观察仔细。”
惠妃轻笑,她拉过公主的手,含沙射影,“可不是么,你汗阿玛也经常说德妃最得他心,经常说他心坎儿里。这观察若不仔细,怎能知你汗阿玛想什么。日你可要多跟你德额娘学学,这本事若能学到一两层将来嫁人也不用愁了。”
公主乖巧的站出来,她走到德妃面前屈膝,“如此,日要麻烦德额娘了。”
德妃脸色难看背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惠妃这话说的,传出去万一被皇上误会可怎么是好。擅揣测上意可是大忌。
惠妃不紧不慢的拨弄着茶盖,丝毫不去看德妃难看的脸色。
宜妃低头去看的镯,也没有偏帮德妃的意思。她与德妃是期妃嫔,就像荣妃与惠妃,总有摩擦。这事儿是德妃找的,她做什么去趟这条浑水。
伊青禾样没有多嘴,原以为惠妃是个厉害的,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公主也不逞多让,她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
难怪来之前额娘让她起精,这你来我往真是字字陷阱句句坑啊。
“贵妃娘娘到。”
“恭请贵妃娘娘圣安。”
钮祜禄贵妃的到来,交锋暂且终止。
她眉眼一扫,荣妃的座位空着,她心中了然也不多说。“众位姐妹刚才在聊什么?”
德妃不说话,惠妃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却有一坐在嫔位面的宫妃开口:“禀娘娘,这不是惠妃娘娘带了大福晋来,嫔妾们正在说大福晋姿色出众呢。”
伊青禾记得她,赫舍里贵人,元的亲妹妹,她也是唯一一位非主位娘娘而有资格坐下的女人。
惠妃眼皮都没抬,“赫舍里贵人严重了,若说姿色还是当时贵人姿容无双,她啊,也就过得去。”
不是惠妃见不得别人夸赞儿媳好,身为嫡福晋你可以称呼端庄大气、名门出身等等。夸别人长的好?这话岂不是在说大阿哥是个沉迷女色的,大福晋靠姿容迷惑男人。
赫舍里贵人长相是不俗,至少比惠妃好看,但在这宫美人云集,她并不显得出色。偏惠妃眼真挚,不知的还真以为她长得多好呢。
“大福晋规矩确实极好,大婚那日还给本宫送了亲绣的手帕。”钮祜禄氏跟惠妃没仇,说的话中规中矩。
德妃捂着嘴轻笑,“可不是么?臣妾听说大福晋还给皇贵妃送了根五百年灵芝。皇上常说尚书大人廉洁奉公,五百年的药材想必手里也不多。大福晋眼睛都不眨的送出去,真是孝顺。”
想起这事儿德妃就想笑,有这好东西不知送给正经的婆婆,居然去巴结皇贵妃。就算惠妃不要,给也行啊。佟佳氏那病秧也配这好东西?
她以为说这话能挑拨惠妃与伊青禾的系,可惜惠妃一个眼都歉奉。儿媳送了什么,她会往外说?别说只送了五百年灵芝,就是送千年、万年她都觉得对。
挑拨没成,德妃如一个跳梁小丑,她感觉谁看她都像是在嘲讽。
赫舍里氏接话,一副为她好的样,“大福晋刚入宫不知这宫中的忌讳,咱们一般送礼都是送些不易让人动手脚的东西,像药材是最忌讳的。不用还好,万一用了,出点什么事儿,可就说不清了。”
“听说惠妃娘娘早早让人送了嬷嬷过去,怎么?嬷嬷没告诉你?”
站起来福福身,伊青禾清脆的说:“多谢贵人。宫里诸多机会本福晋也略知一二,皇贵妃娘娘宫里有太医常驻,药材当场就给太医看过,然不会担心被‘无耻之徒’利用。再则,出嫁前,本福晋就听说皇贵妃娘娘明辨是非,就算真出了贵人说的事,相信皇贵妃娘娘也能替本福晋主持公。”
“不过贵人也无需多担心,像贵人这样的,本福晋是万万不会送药材的。”
伊青禾夹枪带棒一顿抢说的赫舍里氏脸色胀红,她那话分明在讽刺不如佟佳氏受宠有面,也不如佟佳分明。
德妃看了伊青禾一眼,呵了一声,“大福晋好厉的一张嘴。”
若说德妃与惠妃往日也没多少仇怨,为何今日竟然如此刁难。说来还是伊青禾送药材惹的祸。
伊青禾那药材成分好,太医看过之当天就给用上了。而根据她埋在承乾宫的探来报,佟佳氏的身体竟然有好转的迹象。
这让德妃如何能受得了。
佟佳氏好转,她不觉得是太医的功劳,把一切都归在伊青禾送的药材上。承乾宫用的一直都是李太医,不然为何之前不见好?
在一个,德妃的心里她儿十四是特别的,尤其跟四阿哥相比。大福晋有皇阿哥送的礼都一样,她心里也不痛快。四怎能跟十四相,他就应该被十四踩在脚下。
“德妃过奖,某些人一直揪着她不放,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若她不开口,德妃怕是要说她不尊重人了。左右开口不开口都是错,还不如大大方方把人摁回去。如此,若还有吃饱撑的来找茬,也要掂量掂量。”
赫舍里氏虽然是元亲妹妹,本人并不受宠,只是个贵人,怼了也就怼了。德妃为四妃,若伊青禾还像对付赫舍里贵人那样,却不妥当,她然要帮忙挡着。
看够了戏,钮祜禄贵妃终于开口:“行了,天色不早,咱们也该走了。”说着就站了起来。
惠妃拉着伊青禾紧跟而上,路过德妃、赫舍里贵人的时候,伊青禾冲着她们笑笑。
德妃脸色漆黑,心不好走得有些急脚下没站稳崴了一下。花盆底有十几厘米高,这一下脚踝咔嚓一声。“哎呦,嘶。”
“娘娘。”
“怎么了?”钮祜禄贵妃转过头。
“回娘娘,德妃娘娘崴脚了。”宫里女人哪个不是很小的时候就练习花盆底,刚开始崴脚走不好很正常,像德妃这穿了二十多年还能崴脚的实属罕见。
德妃脸上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总之红的厉害。
“还不快去请太医。”
德妃当然不敢让永寿宫的人去,她给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松开德妃就往外面走。此时屋里的宫妃都站着,见此赶紧给她让路。
人挤人就把赫舍里氏给撞到了,若只是撞摔倒没什么。赫舍里氏被踢的撇了叉,只听底裤刺啦一声。
众人:……
赫舍里氏恨不得晕过去,丢人,这回丢人丢大了。
惠妃拼命抑制上扬的嘴角,心活该。她看着赫舍里氏的说:“哎,贵人你缺好料怎么不说呢,大家入宫就都是姐妹。本宫那里还有皇上赏赐的衣料,虽是旧年的,胜在结实。”
“惠妃,你”赫舍里氏伸手指着惠妃,喷出一口鲜血。
侮辱,这话对她简直是极大侮辱。她虽不得宠,赫舍里家家世在那里摆着,怎么真穷到这种步?再则她可是元的亲妹妹,皇上就算看在姐姐和太的面上,每年的赏赐也不会少。
旧年的衣裳料,惠妃这是恶心谁呢?
惠妃却不算就这样放过她。这是太的亲小姨,也是赫舍里氏送进来照顾太的。她与太一体,太与大不和,与她也就没有和平这一说。
“哎呦,瞧瞧,怎么吐血了,可别是有什么隐疾。贵人听我一句劝,有病咱就治,讳疾忌医可不好。”
“惠妃,”钮祜禄氏横了惠妃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贵妃的面是要给的,反正也出了气,惠妃遂不再多说,拉着伊青禾与公主远离这是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