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青禾跟着剩余禁军入京, 看着切如常的京城,她眉头紧蹙,心里越发肯定刺客跟太子无关。
若刺客真是太子派的,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等人脱困, 此时京城应该是外松内紧等着他们入瓮才对。可是她都大摇大摆走到尚书府门口, 还无事发生, 这很不正常。
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个纵法,还是说皇上已经控制住局面了?
皇上进来就能控制住局面,那太子够废。
“福晋?”尚书府门房看见伊青禾, 不确定喊。随后他擦擦眼睛,发现不是幻觉,高兴的喊, “福晋回来啦。”
伊青禾对着门房点头, “我额娘他们可还好?”
“好, 好着呢, 福晋是来接小阿哥的吧, 小阿哥们很好很懂事。”门房高兴的说道。他在尚书府做了将近三十年门房,算是看着伊青禾长大。每次伊青禾来尚书府他都很高兴, 与有荣焉。
还没走到后院正房就看到四胞胎撒丫子往外跑,边跑他们嘴里还喊着“额娘”。
伊青禾蹲在地上接住小炮弹似的儿子,她伸手在每个人头上摸了摸,温和说道:“有没有乖乖听郭络玛姆话?”
“有, 弘昱(弘曜、弘晗、弘晌)很乖, 他不乖。”四个人相互指着对方说。什么弘晗打碎了郭罗玛法心爱的瓷器, 弘昱摘了郭络玛姆花,弘曜、弘晌两个人恶作剧吓唬小姐姐等等。
伊青禾满头黑线,这就是你们说很乖。
觉禅氏笑着说道:“小孩子嘛, 闹腾点好,闹腾点好。”小家伙嘴甜很,就算是偶尔闯祸,觉禅氏也不忍心苛责他们。
伊青禾伸手搂着觉禅氏,觉禅氏好笑拍拍她的肩膀。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片刻,伊青禾小声的说道:“额娘,我走的这段时间京城没出什么事儿吧?”
说起这个觉禅氏脸上容收敛,伊青禾咯噔下,难不成真出事了?
叹息一声,觉禅氏挥退众人,她凑到伊青禾耳边小声的说道:“太子疯了。”
疯了?伊青禾吓差点叫出来,她又赶紧坐下同样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具体额娘不清楚,就是太子忽然回京,之后就让人把五阿哥、七阿哥给控制起来,他还让人去了十二阿哥府里,差点弄死十二阿哥的儿子。”
觉禅氏并不是很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有天五阿哥与七阿哥的府邸被围住,里面的人许进不许出;十二阿哥府小阿哥被人掀开被子冻了夜染上了风寒;还有三阿哥府,李氏儿子据说不大好。
当时就有传言说太子在排除异己,这些事情都是太子让人下令做。
觉禅氏害怕极了,他们府上可还养着四个小阿哥呢。那几天她吓每天就抱着四胞胎,觉都不敢睡,唯恐别人对四胞胎下手。
不过奇怪,如此戒备了两天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让人去了乌拉那拉府上,发现那边是一样。
“我跟阿玛琢磨,可能是大阿哥与四阿哥这两年表现懒散,太子觉得他们没有威胁,所以就放过了咱们。”
“额娘,确定事情是太子做?”她跟太子虽然接触不多,却也觉得他并不是如此短视人。大张旗鼓去陷害兄弟,他想做什么?确认脑子没毛病?
觉禅氏点点头,这件事有很多人亲眼所见,还有科尔坤。五阿哥与七阿哥被困之后,朝政就到了太子手里,科尔坤作为尚书亲眼见到太子坐在龙椅上。
说到这里她皱眉,“不过,阿玛说太子神情不对,就像,就像是中邪换了个人样。”
监国只是代理朝政,堂而皇之坐在龙椅上,那不是造反吗?太子以前监国无数次,可没做过这种事情。而且对那些劝谏的忠臣太子律不听,反而派兵把人关在府里。
除了这些人,还有那些皇阿哥的岳家太子没放过,全部都让人围了起来。“阿玛‘识时务’表面上投诚太子,等太子放松警惕就派人出城给们送信,结果,”结果太子正张开大网等着呢。科尔坤被抓了个正着,后果不用多说。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若说太子想要夺权,可他只是把人圈禁起来,个人都没杀,这显然是不正常。若说不是,那他弄这出来做什么,总不会是太子之位做腻了吧?
以上这些都不是一个储君能干出来的事儿,所以科尔坤才说他觉得太子不对劲,像换了个人。
“可是不对啊,汗阿玛是收到密信才决定回京的。如果太子控制了九门,皇上密信怎么来的?”之前在江宁时候就算了,后面那次她看得清楚,是信鸽送信。若太子让人堵了九门,为何会想不到信鸽这东西?
再个,她也就别皇上晚天进城,若太子真把控了全局,怎么可能一晚上就被皇上攻破?那些跟着太子、听命太子总不能是看到皇上就反悔了吧。这太可笑。
这件事谜团太多了。
“说的有理,尚书府是昨天才忽然解禁,很多事情额娘不清楚。”昨天半夜忽然有人来敲门,他们才知道皇上回京了,围在外面的人撤走,科尔坤连夜入宫到现在还没回来。觉禅氏知道有限。
“算了,这事儿猜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额娘,别想太多,皇上既然回来了,这件事总会有个了结。来之前我答应四弟妹帮她照顾弘晖,我还要去趟那拉府,就先走了。您也别着急,有什么事儿就让人去郡王府传话,在京城女儿还是能说上点话。”伊青禾说完就往外走,她打算接了弘晖在回府。
觉禅氏理解的点点头,她嘱咐:“额娘这边都好,可要看住了大阿哥,别让他傻乎乎往前冲种了别人圈套。”若是刚大婚时候觉禅氏肯定不会说这话,如今看着女儿与大阿哥一路走来,若大阿哥不听女儿的,她才会觉得不正常。
“额娘放心,他那边我嘱咐了四弟八弟帮忙,有他们俩在,出不了事儿。您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好好休息过,瞧瞧这脸色难看,快回去好好休息吧。”被大军围住,就算不缺吃喝,想也知道心里多着急,能休息好才奇怪呢。
从尚书府走出去,转头又去了那拉府,伊青禾与那拉夫人说了会儿话。她主要还是打听这段时间发生事情。不过那拉夫人知道不比觉禅氏多多少,两人说的差不多。伊青禾就提出带走弘晖话。
那拉夫人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这话就是福晋不说,我是要说的。弘晖交给们比留在这里安全。”她心里清楚那拉府护卫与郡王府不可同日耳语,再说四阿哥也回来了,弘晖到底是皇室后裔,就应该跟在皇室身边。
接完五个孩子,回去府上又收拾一番,大阿哥依旧没回来。仔细嘱咐门房,之后她就带着五个孩子休息去了。
弘昱几个很懂事,把最靠近伊青禾的位置让了小几天的弟弟弘晖。弘晖紧紧地搂着伊青禾,他小声的说道:“大伯娘,我额娘什么时候回来,弘晖想她了。”
“弘晖乖,额娘和玛姆很快就会回来了。弘晖先跟着大伯娘好好吃饭,等额娘回来看到弘晖长的壮壮肯定很高兴。”小孩子心思敏感,就算大人隐瞒能感觉到变化,他们胆子又不如大人,害怕很正常。小孩子害怕第一个想的肯定是找额娘。
弘昱等人也开始安慰弘晖,算算日子哥几个也有数月没见,难得弘晖还记得他们。伊青禾偷偷给四胞胎竖起大拇指,有四胞胎安慰弘晖很快就高兴起来。
翌日,照料五个孩子用过膳,伊青禾想了想还是绝对去趟五阿哥府,毕竟这是她当初答应宜贵妃。
认真叮嘱五个孩子,弘昱拍着胸脯保证:“额娘放心,弘昱会照顾好弟弟们的。”弘昱作为大哥,平日里虽然调皮,关键时候还是很有大哥风范。
伊青禾伸手摸摸弘昱的头,“乖,额娘很快就回来。”出去前伊青禾又仔细叮嘱府里护卫和门房,除了她或者大阿哥等人,不管谁来都不见。
五福晋安佳氏听说伊青禾到访,有些疑惑,她怎么不知道大嫂什么时候回来了?心里疑惑,她还是亲自出去把伊青禾请了进来。“大嫂,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刚回来,京城出了事,宜额娘不放心跟五弟,特意让我来看看。五弟妹,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真是太子?”若说谁对这件事了解那应该就是同为皇阿哥的老五、老七二人了,她昨日想了晚上还是不敢相信。
提起这件事安佳氏脸色就很不好看,她勉强笑着对伊青禾道谢。“我跟五阿哥都还好,多谢大嫂关心,连累额娘跟着挂念。大嫂,额娘切可还好?”等从伊青禾嘴里得知宜贵妃除了担心他们别的都挺好,她才开始说起后一件事。“别说大嫂,就是我们家爷也不相信太子能干出这种事。”
就是因为不相信,没有防备,所有他们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刚回京的时候身体不好,她还跟着五阿哥去毓庆宫探望过。谁知仅过了两日太子忽然发难把他们与七弟府上囚禁起来。刚开始五阿哥简直不敢相信,他担心太子是被人挟持,想要求见太子。太子确实见了他,不过却是来劝降。
“他说什么‘如今大势已定,五弟与其等着日后被孤清算,不如现在开始与孤共同开辟天下’。五阿哥的脾气大嫂应该知道些,他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说到这里安佳氏满脸嘲讽,“太子说什么看在同血脉份上,我们时间考虑,然后就把我们囚禁在府里直到现在。”
围着他们的士兵退去,他们才知道皇上回京了。之后五阿哥就被召入宫中到现在还没回来。
“真是太子?”安佳氏说的信誓旦旦,她想不相信都难。“可是,他哪来的兵将?”禁军只会听从皇上命令,其他将士也不是说调遣就能调遣的,必须要有兵符才行。太子干的可是造反事情,就算是有兵符,他怎么能保证那些人一定听他?
安佳氏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围着我们府上人确实是禁军无疑。”禁军与其他将士服装有很大的区别,那些人穿就是禁军军服。而且为首人五阿哥还认识,他很确定就是禁军某个将领。
伊青禾深深吐出一口气,原以为过来能够解惑,她发现疑惑越来越多。而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就算事情不是太子所为、就算太子是被胁迫,这笔账怕是也要算在太子头上了。
看过安佳氏,她想了想又去了七阿哥府上趟,京城就这两位妯娌,她独留下七阿哥府不过问,不太好。
因为与这两位妯娌并不是很要好,伊青禾从她们府上出来也不过刚好正午而已。等她回到府上,大阿哥已经回来了。他与四阿哥、八阿哥正陪着孩子们玩耍。
尽管他们嘴角带着微笑,伊青禾看得出来他们心情并不好,每个人都带着黑眼圈,可见这两天并没有好好休息过。
“们回来啦,用过膳没有?”
大阿哥开口说:“正等着起呢,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孩子们,之后还要入宫。”
他是与康熙同潜入京城的,不知太子是自大还是以为胜券在握,没必要防备,就让他们顺利回到宫中。大阿哥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他们推开乾清宫的大门,就看到太子衣衫不整的坐在龙椅上,他怀里还搂着两个美人,桌子上放着不少美酒。看到他们,太子甚至还伸手打招呼:“汗阿玛们回来了。”那样子就好像在专门等着他们一样。
这幅样子,别说康熙,他都手痒想要去揍太子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