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和谢瑶凑在一讲话, 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同时都住了声音。
谢予安拖着头懒洋洋的靠在桌案上,笑呵呵的着他们。
苏语凝一坐下他就将身子歪斜过去,揶揄道:“我还当咱们能做半日的同窗。”
不谁呢,苏语凝朝他拱手, “日子长着呢, 公子多多指教。”
古灵精怪的子让谢予安直乐, 也像模像的回了个礼:“好说好说。”
谢蕴清了人一眼,没有说话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谢瑶原本还缩着脑袋生怕自己也要谢蕴清叫出去,一直到他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她拉住苏语凝小声的问:“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你大哥就是块木头。”苏语凝一说这个有有泄气。
无论何时他都是一副清清冷冷不波澜的子,不管她是娴静乖巧, 还是胡闹去扰他, 他都平静接受。
好像也就这回, 他稍稍严厉了。
正说着话, 一道阴影自上罩下, 贺敬迟疑道:“你们两个……我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他跟谢予安关系好,也常去谢府, 虽然见过苏语凝的次数不多,但谢瑶却是没少见的,多了两眼他就出不对来了,这女子就是扮作男装也是有不同的。
谢予安抬了抬眼皮, 信口胡诌, “他是我远房表弟, 谢尧,这位是苏家的远房表弟……苏誉。”
贺敬翻了个白眼,哪来的那么多表弟, 要是有谢予安在这他是管不住嘴要嘲讽上几句,但碍于谢蕴清也在,能收敛道:“原来是苏兄和谢小兄弟,幸会幸会。”
谢蕴清淡淡道:“夫子就要来了。”
贺敬他不慢条斯理的翻动书册,心里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悻悻地撇嘴,朝谢予安挥手:“走了。”
谢予安道:“去哪里?”
贺敬啧了一声,谢予安这才想来他今早跟自己说的事,摆摆手道:“你自己去吧。”
贺敬稀奇地着他,“你真不去了?”
谢予安皱眉,“要走就快走。”
“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贺敬无趣地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座儿。
苏语凝问谢予安,“你们要去哪里?”
谢予安摸了摸鼻子道:“哪儿也不去。”
“苏……誉”这两个字谢蕴清说的不是很顺,好的眉心微微拧。
苏语凝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笑吟吟地问他:“谢兄有何指教?”
谢蕴清道:“夫子来了,安静。”
还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呢,苏语凝不满的嘀咕道:“总说夫子来了,哪来了?”话音刚落她就到周夫子站在前头捋着胡须自己。
苏语凝默默垂下头书,正襟危坐。
她紧张的时候眼睫会颤,很可爱,谢蕴清转过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放堂的敲钟声响,苏语凝觉自己骨头都僵了,双腿因为盘坐久了伸都伸不直。
谢予安正想扶她一把,谢蕴清已站身走了过来。
他放下手笑了笑,对谢瑶道:“三弟,还不跟哥走。”
谢蕴清身量高,苏语凝又是坐着的,费了好力气仰头他。
讲堂内的人已走差不多了,她也不用故意沉着嗓子说话,声音娇软软的拖着调,“谢兄就这么着?”
宽大的襴衫将她显更加娇小,女扮男装偏又娇滴滴地叫他谢兄,怎么就那么调皮。
谢蕴清伸手给她。
苏语凝他手掌虚握成拳,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拉他的袖子?
苏语凝气不一处来,她调整心绪朝他弯唇一笑,不客气地抓住他的手腕,将力道全部倾过去,慢慢悠悠地站来。
谢蕴清宽袖下的手臂绷紧,纹丝不动的由她撑着。
苏语凝见他神色不改,背上书袋哼了一声往外走去。
谢蕴清抬手轻抚她握过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流连过才移开。
从书院走到关道上还有一截长坡,谢予安和谢瑶说说笑笑地走在前头,他回过头对两人道:“苏兄,过几日我带你和三弟去后山抓兔子,还有山鸡。”
苏语凝了谢瑶一眼,两人一同点头,神色雀跃。
谢蕴清轻飘飘道:“你自己翻墙逃学不够,还要带着她们两个?”
谢予安耸了耸肩,“哥,你就是太古板了,咱们又不用考功,逃个一日两日的也无伤大雅。”
谢蕴清没有说话,侧目朝身侧的人去,见她露出赞同的神色,神色黯了几许。
谢蕴清少言,他不跟自己讲话,苏语凝能想着法子跟他说话,“谢蕴清,我走不动了。”
“不叫我谢兄了?”他说完薄唇轻抿下。
苏语凝惊喜着他,还知道开玩笑了,哪想下一瞬就又听他说,“既然怕累,就别来了。”
小姑娘本就娇气,身子骨又不比男子,躺在软榻上还差不多,这盘腿坐一日必然是累的。而且他私心想让她与谢予安少接触。
谢蕴清有他的思量,可他的说话落在苏语凝耳朵里就是冷漠了。
她也不走了,停下来着他,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高兴,“哄我。”
哄?谢蕴清一时整个人愣住。
幼时她哭时候他就抱着她在腿上哄,可那时两人还小……现在怎么哄?
走在后头的人逐渐超过他们,有不少还停下来和谢蕴清拱手致意,谢蕴清客气的颔首话别,神色坦然。
有他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无措,“这里马车上不来,你坚持一下……是我说错话了。”
苏语凝也不指望他能说出别的来,这就已足够让她重展笑颜了。
马车停在苏府外,等苏语凝换好衣裳月儿高高提一日的心才算落回了肚子。
回到棠梨院,月儿就关门心有余悸道:“小姐,刚才在府外碰到爷我都快吓死了,你下回可别这么胡来了。”
大少爷也是,怎么就小姐三言两语说动了,答应让她去书院。
苏语凝点点头,“明日你就不用陪我去了,清清会陪我。”
她说着抿嘴一笑,要是哪天她这么叫谢蕴清,他或许又会耳朵通红了。
“你明日还要去?”月儿感觉自己想哭都没声音。
“自然要去了。”
苏语凝理所当然的子让她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翌日清晨,苏语凝又借着找谢瑶的借口出了府。
谢瑶和谢予安一步去了书院,谢蕴清在离苏府不远的街口等她,马车停在树荫下。
苏语凝踩着马扎,挑开布帘就钻了进去。见他手里拿着书,小声道:“读一日还不够,路上还要。”
谢蕴清解释道“这是账本。”父亲已开始让他手生意。
他合上账本抬眸,诧异道:“怎么衣裳也没换?”
“换了我不就露馅了。”爹爹知道了恐怕罚她禁足,苏语凝拍了拍怀里的书袋,“我带了,一会儿在车上换,你帮我守着。”
谢蕴清极轻的嗯了一声,半垂的眼眸让人不出心事。
苏语凝一路上也没闲着,将头上的珠钗摘下,散下发带,一头青丝垂落。
谢蕴清目不斜视,余光却将她的模收进眼底,搁在膝上的手收紧。
长发束,俨然又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马车停在山脚下一处僻静的角落,谢蕴清掀了布帘下去,站在几步开外,垂眸着地面神色不明。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苏语凝从马车上下来的声音。
苏语凝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叠茶白色的裙衫,“我的书袋放不下了,放你这里成吗?”
直到苏语凝将衣裳塞入他的书袋,谢蕴清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想说可放在马车上,已迟了。
一到讲堂内谢蕴清就把书袋放到了桌案下,光洁流畅的下颌局促的绷紧着,颇有几分如临大敌的味道。
课前周夫子让大家把前日布置的课业交上来,谢蕴清捏住书袋的那层布料,将手握紧了又松开。
反复几次下来,他才紧抿着唇伸手去翻压在最下面的纸张,绢薄的料子上似乎还带着一点没有消散的温度,有什么缠绕过他的指尖,应该是衣襟上的系带。
谢蕴清压紧了舌根快速翻到纸张拿了出来,他垂眸了一眼,一抹清雅的青莲色从他的手指划过。
谢蕴清的眸光倏然一暗,青莲色的……她穿的是茶白色的衣裳。
那这是什么?
他回头去,视线扫过苏语凝周身,不出痕迹。
而让他心神俱乱的罪魁祸首正像没事人一和谢瑶说说笑笑,有其他学子过来招呼她也体的与他们交谈。
谢蕴清回过身听着她的笑语声,紧咬着牙关闭了闭眼。
他的手心里滚烫发麻,压在心口的千般滋味更是让他几乎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