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向北扶起她, 上下打量着看了她一轮。
此时, 她身上已换上景阳的衣服。
“去哪?”他问。
西曼眨一眨眼,企图让脑子不要这么昏,随后, 才回答道:“上班。”
臣向北无法理解:“你在生病。”
西曼瞅瞅他,低头想了想:“矿工要扣钱的。”
这理由不错, 臣向北无话可说了。
他最后只能说:“我送你去。”
西曼听他这么说,立马头抬起来, 结结巴巴说:“不用了, 我可以自己去……”
毕竟,自己麻烦了人家一晚上,现在又要他送?
西曼想:自己跟他又不很熟, 这么麻烦人家?还是算了吧!
臣向北看着她不知是因为什么而蹭红的脸, 垂眸想了想:“听话。”
西曼呆了,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发烧了。
脸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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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工作, 西曼累趴下了, 可吃了顿晚饭,她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到游泳馆去。
臣向北接她上下班,晚饭也一起吃的。
就是因为这样,西曼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又要跟臣向北对面吃饭, 她吃得就更少了。
臣向北送她到海润翠宫楼下,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我接你。”
西曼是想推辞,又不想推辞, 最后,看着臣向北黑洞洞的眼睛,就陷进去了:“12点多。”
之后,西曼就明显看见,臣向北脸上神色不对了。
她以为他觉得太晚,不想来接她。这么想着,她心里小小郁闷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张嘴笑一下:“那个……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臣向北拧着眉看看顾西曼。
她生活的艰辛,是他从没接触过的。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要这样拼命打工挣钱,午夜才能回家休息,到底算不算苦?
可他见她明明笑的这样明媚,没有阴影。
奇怪。奇怪。
臣向北因她这句话回过神来,淡淡看她一眼:“你现在生病,还是有人来接安全点。”
说完,也不等西曼有任何回应,便叫司机师傅开车,离开。
西曼看着那出租车扬长而去,直到车尾消失在前方的车流之中,她才回过神来,收了收心,朝酒店大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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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没有料到,会在游泳馆门口,看到万佑礼。
万佑礼一见到她就立刻奔过来:“西曼!”
她懒得理睬他,径直走过去,无视他的存在。
万佑礼头上伤口已经包扎,见西曼丝毫没有理睬自己的想法,猛地一下抓住她:“西曼,你听我说……”
西曼冷冷瞅他一眼。这一眼,真的很冷,万佑礼被她这么一看,竟一时也忘了说话。
“放手。”
她视线移到他捉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
万佑礼虽然被她眼神恫吓住了,但这手却是越攥越紧。最后,他死命一咬牙,几乎是竖着眉毛冲她说:“你等等。我叫曾亦来跟你解释。”
西曼真想一拳照着万佑礼的脑袋砸下去。
可惜,她一动,他就捉住她。
她就这么被迫地杵在大门口,被迫地等着那个叫曾亦的人。
万佑礼开始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火气大得很:“你怎么还没到?!不想死就快点!!!”
最后,那个叫曾亦的人,终于到了。
这个曾亦和万佑礼差不多一般高,却几乎是被万佑礼揪住领子,给拎到了顾西曼面前。
“你给我向她解释清楚咯!”
万佑礼说完,便两手环胸,拧着眉,瞪着曾亦。
接下来,西曼就听这个曾亦开始讲故事。但,基本上,西曼没听太懂这曾亦讲了些什么。
“那时候,他说要等人,我不知道他等的是你,我还以为他等那罗美人。
后来,我就给了他那啥的药,他明明说不要的,可他也没把药还我啊。我还看见他把那药偷偷藏兜里了呢!”
说到这时,万佑礼火了,猛一拍曾亦的脑袋,叫嚣着:“谁?谁把那药藏兜里了?”
曾亦无限委屈,摸摸头,不说话了。
万佑礼似乎是找着人来发泄火气了,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道:“说啊!”
此时已有人开始朝他们这边投来狐疑目光,西曼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没空跟这俩男的在这耗着了,淡淡说一句:“我要上班了,请你们离开。”
万佑礼这头急得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哪肯西曼就这样离开,硬是掰着她的肩,要她把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给弄面白了,才肯放她走。
“万佑礼!!”
西曼几乎是在低吼。
眼神极度的不耐。
万佑礼被她这样的眼神惊着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西曼已经挣脱了他的桎梏,奔进了游泳馆。
他紧跟着追过去,却被保安拦着:“对不起,这是vip会员制的游泳馆,外人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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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补充内容)
西曼换好了工作服,正准备从休息室出来,就被那领班给逮着了。
第一,嫌弃西曼的无精打采。
西曼表示道歉。
第二,告诉她,有个客人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看来是想要投诉她,不过领班很为她着想,没把她的情况告诉那个客人。
西曼表示感谢。
最后,领班郑重地拍一拍西曼肩膀:“打起精神来,知不知道?”
西曼点点头,答了句:“哦。”
西曼从休息区出来的时候,径直朝吧台走去。
此时,游泳馆的的客人依旧少得可怜。她捏一捏自己僵得可以的脸,“顾西曼,打起精神来。”
说着,昂首挺胸前行。
可惜,这时,又叫她见到了万佑礼。
而且,不止万佑礼,还有曾亦,自然,还有,能够让保安放他们进来的——唐毅。
见到唐毅,西曼不至于那么愤愤然,脸色僵硬地和唐毅打了声招呼。
这边厢,万佑礼见她竟然还好脾气地和这唐毅说“你好”,他不乐意了,胳膊肘顶一顶唐毅,小声对唐毅说:“快帮我解释一下。”
西曼命令自己:不要抓狂,不要抓狂,这才终于忍住没有发作,而是僵着脸,听唐毅的所谓“解释”。
唐毅把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最后,来一句:“我猜……我说句实话吧,万佑礼挺无辜的,那药,应该是你给他吃的。”
西曼心里几乎要骂死唐毅,明明是这个姓唐的小子,说那是解酒药,害她喂万佑礼吃那什么鬼春 药!
最后,三个大男生,齐眼,低头,瞅着面前这个矮了他们一大截的小丫头。
西曼在这三个人的注视下,真的很想嘲笑。
嘲笑什么?
嘲笑自己,原来一切,她被万佑礼那样对待,又被他妈妈赶出来,在雨里淋那么久,尴尬的在臣向北面前痛哭……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万佑礼看着面前这小丫头脸色越来越不好,心里暗叹:糟糕!
果然,唐毅说完,顾西曼不但没有了然,反而眼睛里的黑越来越深沉,片刻后,淡淡瞥一眼万佑礼:“好了?你们说完了?可以走了?”
万佑礼小心翼翼地,堪堪地唤她一声:“西曼你……”
顾西曼打断他:“我要工作,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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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工作!工作!
看着顾西曼闪身钻进吧台里间,万佑礼出离愤怒,转眼瞪唐毅。
唐毅眼一瞥,心想:干嘛瞪我?
“能不能让她休一天假?”万佑礼瞪着他问。
唐毅想了想,说:“你得去跟我哥说。我哥是这儿管事儿的,我可不是。”
万佑礼立马一脸菜色:“我怕死你哥了,你去帮我说。啊?”
唐毅想了想,也是,万佑礼上次把他哥那辆马6的车头灯给装坏了,至今不敢见他哥。
顿了顿,唐毅说:“成,你等我,我去经理办公室找他,跟他说说。”
万佑礼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拍一拍唐毅的肩膀,口气颇为语重心长:“快去快回。”
唐毅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可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拍开万佑礼的手,回头看了看吧台里的顾西曼,缓了缓,说:“你还是自己去跟她说说吧,我总觉得她现在……”唐毅顿一顿,想了想措辞,才说,“……是恨死你了。”
等唐毅走了,曾亦靠到万佑礼一旁,眉飞色舞地问:“我也觉得这姑娘的样子,是差不多要恨死你了。”
万佑礼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曾亦见他这样,又耐不住好奇心了,悄声问:“你之前跟咱们说,你就强吻了她一下。可是……应该不止亲一下这么简单吧?”
闻言,万佑礼心头咯噔一跳。
曾亦不依不饶:“跟哥们儿说说,昨晚,到底进展到啥阶段了?这小姑娘气成这样,你就真是只亲了人家一下?嗯?”
万佑礼憋着张大红脸,死活就是不说话。
曾亦在一旁循循善诱,诱他说话:“一垒?”
“……”
“二垒?”
“……”万佑礼嘴唇越抿越紧,还是不肯开口。
“天!不会已经上本垒了吧?!”曾亦不可置信地抚住额头,低声惊呼。
万佑礼只觉得脸烫得很。
什么一垒二垒?他那时候喝太醉,根本是已经不省人事了好不好?哪还记得那么多细节?
可是,真的不记得吗?扪心自问一下。
可他怎么还记得,女孩子细腻的皮肤,顺滑的嘴唇,软绵绵的身体,要胸是胸,要腿是腿的……
想到这里,万佑礼赶紧打住,狠狠咽了口唾沫,死抿住嘴唇,不说话。
万佑礼还是沉默,在他这样的沉默中,曾亦也平静下来了,拨了拨头发,拍一拍万佑礼的肩:“小子,真有你的啊?”
反正万佑礼的缄默在曾亦看来,就是默认了。
“我还真当你心心念念的都是那罗美人呢!没想到是这小丫头片子?不过你这样对人家……啧啧啧。以后可要多担待着点儿啊!”
说完,曾亦已有所指的露出一脸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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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曼心中气焰翻涌,却苦于无处发泄,昨晚被万母推在地上,膝盖胳膊磨破皮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加上从昨晚起就一直在持续的低烧,这些,都在提醒她,自己的,“自作自受”。
幸而她的恢复能力不错,臣向北给她的退烧药药效也够神奇,经过一整天,她的烧已经退了。要不然……
她咬牙切齿的想,要不然,她一定要到万爸爸那里去告状!!!看万佑礼会不会被他爸揍死!!!
还有,他那妈最疼他,看他被老子揍,他那妈不要难过死!!!
顾西曼坐到休息椅里,心里愤愤地想,这游泳馆根本就是门庭冷落,说什么会员制,根本就没多少人会来这里游泳。那么好的设施,放在这,全是浪费!
她来这里工作这么多天,也就见到那个李子涵天天跑这儿来游泳,自然,还有那从不下水,雕塑一样的老外。
西曼抬起上半身,视线越过吧台,看了看游泳池那块儿。今天,那个李子涵也没有来游泳。
此刻,游泳池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这时,有人敲吧台,声音传到顾西曼耳朵里,她赶紧起身,朝吧台那边奔去,可跑了没几步,她就停下了——
正在敲着吧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万佑礼。
万佑礼小心翼翼观察她脸上表情,小心翼翼地说:“能不能……帮我调杯酒。”
西曼手紧握成拳,原本想着不理他,或者干脆拿酒泼他,可惜,那个领班好死不死地一直在不远处晃,似乎在等着找她的茬。
她咬牙,忍住火气,转身去拿调酒的器具。量酒器,吧勺,摇酒壶,酒杯……一股脑地搬到操作台上,器皿互相碰撞,发出乒乓的金属声。
她听着这不小的动静,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就在这时,她在盎司器下头发现了一张纸条。
她放下手头的活,将纸条展开。
上书英文:“朋友,很遗憾,我得回国了,本想问领班问你的情况,方便之后联系,可惜那领班不肯……”
看到这里,西曼手指一空——
她手中纸条,被人斜刺里抽走。
一抬头,就可看见那罪魁祸首,拿着她的纸条,看了看,似乎没看懂,于是索性将纸条团一团,甩手一扔,也不知把它扔到了哪里。
“你!”
顾西曼指着万佑礼,气得手直抖。
“上班时间,不专心,我是客人,我要喝酒!”
万佑礼冷着脸说,鼻尖几乎撞在顾西曼指尖。
顾西曼不干了,原本握在另一只手里的吧勺,狠狠甩到万佑礼脸上。
万佑礼脸一痛,嚯地一下站起来。
顾西曼分毫不让,骄傲地仰着头,死死瞪着万佑礼。
最后,两个人的对峙,还是以万佑礼的妥协,化为句点:“我道歉,道歉还不行么?要不你要我对你负责?我负责还不成么?”
“你给我……!!!”
顾西曼正要叫嚣,却在此时,看见了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那个人时,顿时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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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向北因不远处顾西曼的这一低吼,顿了顿,才继续迈步,走过去。
顾西曼正看着他。而那原本背对自己的那个男生,也回过头来。
臣向北的视线在万佑礼脸上轮了一遍,之后,便也不再多看,径直走到顾西曼面前,把一个手提袋放到吧台上,淡淡说:“里头,衣服,还有药。”
西曼看着臣向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你……怎么进来的?”
臣向北看了万佑礼一眼:“我有这里的vip卡。”
随后,调转视线,看向顾西曼,眼神不再那么僵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交给西曼:“这是公寓的钥匙。”
万佑礼这时,坐不住了,身体一斜,盯着臣向北,问,却是在问西曼:“你昨天晚上被赶出去,后头就是住他家?”
他那时候醒来,也顾不得满头是血,到处找她,一直冒雨找到凌晨,最后是准备到她公司去等她,却在半路上昏倒在大马路上。
被人送到医院,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他一醒来,就到游泳馆门口守株待兔。
他只想见见她,哪怕见面只说句对不起也好。
可是……现在,竟然告诉他,她昨晚,跟这个小子在一起?!
臣向北闻言,愣了愣,随后,亦看向万佑礼,拧着眉,神色严肃,声音几乎低了八度,听来异常阴森恐怖,教人听了不禁要起鸡皮疙瘩:“是你,把她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