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一纵仙鹅来，真空内外是吾乡。
六大妖星豁然聚合，垂天高悬，绽放的玄光破灭苍穹，生生将那漫天黑芒挡住。
紧接着，一只大白鹅从虚空中走来，扑腾着翅膀，曲长的脖颈高高昂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冷冽与不屑。
“这……这是……”
虚空震动，一众强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白鹅，神情异动，透着难以言表的古怪。
唯有少数高手传承古老，似乎看出了这只大白鹅的来历，眸子里透着深深的震惊与不信。
三千年前，御妖司初代总司的身边便有一只大白鹅，它曾经从太祖的餐盘中逃离，又躲过了镇魔司祖师的焖锅，甚至将黑帝一脉的先祖玩弄于蹼掌之间……
这只大白鹅名声不显，山水不露，可是太祖曾经说过，横退五千年，它为妖族第一强者。
“是你……”
黑帝看见来鹅面色骤变，强如这位妖族第一强者，古来无冕之王，在见到这只大鹅的时候都不禁眉头皱起，流露出难以言表的震惊和忌惮。
黑帝先祖与这只大白鹅从太祖少年时代开始，便彼此纠缠，宿业不断，两人是亦敌亦友的关系。
黑帝至死都未曾真正赢过这只大白鹅，然而它却顶着妖族第一强者的名号，世代流传，直至今日。
“不可能……大秦太祖都葬入岁月，你不可能活到现在。”
黑帝面色凝重，沉声喝道。
天地茫茫，古今未来，除了渊祖傲然人间，不死不灭，纵然盖世强者也敌不过时光的伟力。
“黑耗子家的崽子……妖族第一强者的名号让你的脑袋都不灵光了啊……”
大白鹅扑腾到了六大神柱的面前，冰冷的笑声传遍天地，那恐怖的压迫感令得整座道山都在震颤。
“仙鹅前辈！”
此刻，就连六大神柱站在这只大白鹅的面前都毕恭毕敬，纷纷行礼。
“天罡身边的那只鹅！？”
龙虎山五祖纷纷变色，作为道门第一巨头，他们对于大秦太祖一脉了解极深，其中那只大白鹅绝对是绕不过去的存在。
当年大秦定国，太祖拜龙虎山，身边不禁带着天罡，更是带着这只大白鹅。
也就是那年，龙虎山供奉的天底下最后一头麒麟，被这只大白鹅活活吓死。
“真的是那位鹅尊……我的妈啊……三千年过去了，它竟然都没死？这怎么可能？”
“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看，龙虎山五祖的脸色都变了，黑帝都不敢妄动。”
“这就是御妖司的底蕴啊，难怪当年能够追随太祖横推天下无敌。”
虚空浮动，众人惊悚，御妖司震慑天下这么多年，直到今时今日，人们才真正看到那深藏不露的可怕底蕴。
这样的底蕴足以让天下第一道门龙虎山都为之动容，让妖族第一强者都为止忌惮。
“你不是活着的生灵……”黑帝眸光凝如一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大白鹅，沉声喝道。
“生死有命，存在即可！”
大白鹅一声啼鸣，苍穹裂开，清白色的玄光顿时冲天而起，破开无尽黑光。
轰隆隆……
炽烈的白光好似大星陨落，直接砸向了黑帝，他以身躯硬抗，无尽业火焚烧灼灼，湮灭虚空，周围一切存在都在消失扭曲。
强大如黑帝肉身都泛起灰蒙蒙的雾气升腾不绝。
刹那间，黑帝一声闷哼，身后浮现出一尊恐怖的法相虚影，黑甲遍体，玄光凌绝苍天。
“嘿嘿，黑帝的法脉！”
炽烈白光中，一声冷冽的笑声勐地响起，紧接着啼鸣响彻，回荡在道山的上空。
森白的巨大法相从虚空中浮现，白芒如天，荡起羽翼似剑，泼洒万古长空，横绝妖族无敌。
“你将自己练成了法宝……所以才活到今天！”黑帝厉声嘶吼。
“长生啊……总要付出代价。”
落幕的声音在天地间悠悠响彻。
众人恍忽，仿佛看见一只白鹅回眸远望，似见故土物是人非，悠悠岁月三千年，曾经的伙伴早已不再，偌大的天下也只剩下它形单影只。
“活到现在……便是为了今日啊。”
轰隆隆……
炫目的白光与混幽的黑芒撞击在一起，恐怖的异象将天空分为黑白二色，毁灭的波动再也无法抵挡，于漫天神雷中席卷天下。
一座座城池破灭，近百万生灵随之葬灭。
今日道山出，俨如末世大劫，众生流离，魂兮魄兮，何处安然？
“仙鹅……你早已不是当年……你镇不住我。”
黑白二色侵染的青天豁然震荡，诡谲的玄光中，一只巨大的黑色老鼠竟然钻破苍天，从那纠缠的滔天异象中挣脱出来。
“我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挟制妖族……当然也包括你……这是太祖早就定下的。”
炽烈的白光勐地扩散开来，似大江浪涌，潮水波涛，瞬间便将幽幽黑芒吞尽。
震荡的翎羽似大星闪烁，震荡不息，尽是齐齐涌向了那只大黑耗子，将其逐渐吞噬。
“两千年前，你助道王举行道王大祭便已经身犯死罪了啊。”
“黑耗子……悠悠三千年，你这一脉终究绝于我手，应了当年大周皇族那个老瞎子的天机。”
“天黑了，该回家了……”
澹漠的声音从无尽的天象中传来，黑白二色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漩涡，破开了天地的桎梏，直入天外太虚之境。
最终，一切空无，虚空的裂痕裹挟着夺目的雷光，闪烁不止。
道山上空，唯有几根白羽飘零，悠悠落下，好似斩妖卫胸前的标记那般鲜艳夺目。
“恭送前辈！”
“恭送前辈！”
“恭送前辈！”
随着六大妖星再度闪耀，六芒星阵重新将道山阻绝，中断了那古来法坛举行的道王大祭。
气柱，炎柱，力柱，魂柱，雷柱，食柱纷纷行礼……刹那间，道山脚下，所有御妖司俱都举手叩苍天，齐呼高喊。
散落的白羽化为一道道锁链，将道山封禁，可怕的力量席卷开来，让龙虎山五祖都生出异色。
“江河涌动，潮起潮落……一个时代的结束，必有一个时代的兴起……”
天柱看着那虚无的天空，神色决绝，转过身来，朝向龙虎山五祖。
“龙虎山……到此为止了。”天柱凝语。
“江山代有人才出……太祖一脉，果然不可小觑啊。”
陈祖幽幽叹息，苍老的目光却是看向其他四祖。
“诸位，随我入道吧。”
“理当如此！”
就在此时，龙虎山五祖稽首轻语，齐声呼喝。
这一刻，天柱眉头掀起，本能地升起了一阵不安。
轰隆隆……
他身躯震荡，小天地骤然升腾，万物葬天生的法境再度降临，生生压向了龙虎山五祖。
几乎同一时刻，那五位龙虎山硕果仅存的耆老竟然纷纷自燃，业火灼灼，从内而外，瞬间便吞噬全身。
“什么情况？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惊悚，纷纷露出异色。
谁也没有想到，龙虎山五祖竟然会在这时候选择自绝。
轰隆隆……
古老的法坛勐地震荡，降下一道绛紫玄光，便将那五团火光吞噬，接引升空。
刹那间，龙虎山五祖的身形在那绛紫玄光中缓缓消散，取而代之地竟是五团鲜活的血肉，远远望去如同果子般，鲜艳欲滴，散发着古朴的道气。
“这是……”
天柱面色骤变，便看见那五枚果子勃然跳动，不同时代的光影在周遭闪烁，最终聚合成为一道道人影。
“出手！”
天柱一声暴喝，万物葬天生的法境轰向了那古老的法坛。
与此同时，其他六大神柱亦同时出手。
天火绝域。
万魂神国。
气运洪流。
雷霆灵山。
黑洞天宇。
神力祖庭。
六大天地裹挟无上妖星之力，齐齐降临，向着那座古老的法坛轰杀而去。
七大神柱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葬灭天下芸芸苍生。
恐怖的波动席卷虚空之外，许多道境强者都难以挣脱，坠入劫中化为灰尽。
然而此刻，天柱已经顾不得许多，他以杀伐惊世，将七大神柱的力量放大到了极致。
轰隆隆……
毁灭与灾厄之中，古老的法坛消失在了漫天神光之中，七大神柱的力量相互交织，竟是直接撼动道山。
东海翻波，汪洋骤起，直接将沿岸的城池吞没，山岳入海，生灵涂炭……
自道山出世以来，天下九成九的生灵几乎都受到了波及，各域的地形和天象亦随之改变……
毫不夸张的说，今日对于芸芸众生而言，乃是浩劫，命运的转折从此而来。
今日之后，天下的格局将再也不同。
然而，此刻，强大如天柱也顾不得这些，他知道，唯有将那座法坛破灭，一切才不会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六世道果……终于归一了啊。”
就在此时，一阵澹漠的声音从毁灭的声浪中传来。
天柱心头咯噔一下，便瞧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那古老神秘的法坛中缓缓走出。
六大道果悬浮在他的周身，似大星轮转，六道合一，化入他的体内。
终于，那虚无的身躯彻底化为真实，降临在这个世界。
“道王……那尊灵胎终究还是诞生了……”天柱面色骤变。
龙虎山五祖以生命承载了五世道王的道果，加上王通这一世，便是六世道果，合而为一，终于那座古老的法坛中完成了蜕变，成就了那古往今来最可怕的生灵。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此时的王通变得再也不同，世界在他眼中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就如同清澈的河流，一览无余。
强大如天柱在如今王通的眼中也好似一串流淌的数据，他的力量，他的境界，他的念头……乃至他下一刻的动作和语言都一清二楚。
“多么弱小的生灵啊……竟然还想要撼动天威。”
王通轻语，历经两千年，举行大祭，轮转六世，成就道果……他终于完成了这座神秘法坛之上记载的古法，进化到了相当于渊祖的生命层次。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王通的身躯已经足以承载渊祖的力量。
嗡……
突然，金色的气流在王通周身浮现，似长河环绕，动乱了命运的气机，便要将其所在的虚空阻绝。
砰……
刹那间，巨响划落，金色的气流勐地破碎。
王通屹立不动，远处气柱的身躯豁然炸裂，涌动的血雾之中竟然只剩下一颗头颅沉浮。
“快退……他已经达到了不可见闻的境界……这样的生命层次不能以现有的修行体系来判定……”
天柱一声暴喝，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道王布局了两千年的计划终于完成了，他从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达到了等同渊祖的生命层次。
“不着急……等我与渊祖彻底融合，天下便是牢笼。”
王通轻笑，他根本就没有将七大神柱放在眼中，转身步入那神秘的法坛。
镌刻在法坛之上的古老文字泛起了璀璨的光芒，低吟的梵唱之声响彻寰宇。
天地震动，一股无名的波动席卷天下每个角落。
突然，所有道境强者都心有警觉，生出了大恐怖。
下一刻，一位位道境强者纷纷爆碎开来，衍生残存的能量化入虚空之中。
法力境，本命境，破界境，乃至天地境……几乎无一幸免，一个又一个，不断轮转。
瞬息的功夫，天下道境强者，竟有将近三分之一被彻底抹除。
“末法……这真的是末法吗？”
轰隆隆……
就在此时，那古老的法坛仿佛被彻底激活，一口黑洞浮现，宛若深渊般不断扩散，渐渐与苍穹相合。
紧接着，一团古老的意志降临，裹挟着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天地同寿，不死不灭，降临在了王通的身上。
“渊祖！这尊法坛可以感召渊祖！”
神秘的深渊缓缓降临，与王通的身躯竟然产生了共鸣，彼此渐渐融合。
“无尽岁月……岂能让你如愿！？”
就在此时，一阵冷冽的声音勐地响彻。
大日升腾，从虚空中轮转跃升，竟是从道山之中不断汲取着力量，居然破开了法坛的阻隔，直接撞向了渊祖与王通中央处，便要斩断他们的羁绊与联系。
“巫太玄……落日一脉今天便要彻底终结了。”
虚空中，沧桑的声音勐地乍起，不知来自王通还是渊祖。
紧接着，那混茫的深渊中，一只大手探来，握住升腾的大日，便要将其碾碎。
嗡……
几乎同一时刻，天柱悍然出手，万物葬天生的法境横冲直撞，似玄刀横空，斩向了那只恐怖的大手。
王通一声冷哼，无形的波动横扫而至，直接将大日震碎，破灭了天柱的天地。
两道血淋淋的身影直接坠入大地，砸向了道山。
“天地茫茫，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王通冷笑。
古老的法坛上，渊祖降临，渐渐融入到了那玄妙的灵胎道身之中。
“你还并非无敌啊。”
突然，道山之巅，那座古老的落日殿勐地震荡，落日的余晖再度闪耀，凌绝苍穹。
紧接着，一尊伟岸的巨大虚影从落日殿中升腾而起，纵横鸿蒙，斡旋日月，踏灭乾坤，开天辟地。
这一刻，周道终于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