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的脑震荡,双耳鼓膜穿孔,十几处擦伤……你是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医生,多久才能好。”
“那可不好说,看恢复情况,以后的听力也许会受到影响。”
“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还要不要出院了?”
“呵呵,听你的,听你的。”
送走了医生,吴新又躺了回去。
所处的医院位于难民营的中心,原只是个镇子的小医院,经过紧急扩建,病房还是附近征用的民居。
不大的房间里,摆了四张病床,病患、家属、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环境很是嘈杂。
此处距离S市大约50公里,大约有二三十万难民聚集,比苍穹里的人还多。
从全国各地调集过来的人员和物资维持了基本运转,不过才两个多星期,一切都还乱着。
离开苍穹久了,浑身都不得劲儿,意识能收割当然中断了,但支出和损耗可不会没了,所以也住不了多长时间,除非在这里也展开一个苍穹,再将两个苍穹连接起来。
其实,系统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他,抛弃这具身体,只保留【相对高维】形态,还能活的更好更便捷,那这点小伤自然就无所谓了。
但他认为,身体虽只是个筏子,酸甜苦辣咸、悲欢离合等,都要借助这个筏子才能体味,丢掉了它,就丢掉了很多东西,那时候的他还是他吗?会不会逐渐丧失作为一个人的情绪、感官和认知,而变成一个很陌生的东西?
“如果苍穹里的意识能长时间不被吸收,会消失吗?”
黑猫浮现出来,回答:“不会消失,但会挥发沉淀。”
“沉淀到那里?”
“空气、土壤、岩石、草木……”
“会被其他人吸收吗?”
“不会,除非像你一样。”
“相对高维?”
黑猫点头。
吴新看着头顶的输液管若有所思,“如果,我是说如果,让域内时空的重叠在其他人身上发生,会不会也让他们也具有【相对高维】属性?”
“……理论上可以。”
“嗯?”吴新看了黑猫一眼,“我的3.14是经过50层的叠加,那可不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叠加两次,从而具有【相对高维】属性?”
黑猫的眼睛更加深邃了,点头说:“可能是3.001,也可能是3.0001,取决于相似度。”
“也就是可以!”,吴新笑了,在意识中说:“不管是3.001还是3.0001,都是升维,都是分数维被高维工具观测,都是从隐形变为显性,也就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不是吗?”
“是的。”
“呵呵,‘灵根’解决了。”
黑猫虽与他心意相通,但对‘灵根’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幻想体系也不能全都理解,罕见的反问道:“灵根?是什么!?”
吴新笑而不语,眼睛亮的出奇,过了一会才答非所问的说:“普通人的产出有限,收割的效率太低,如果我让他们的生命形式发生蜕变,等于改良了品种,单位个体的产出必然大幅增加。”
“一味的索取而没有回馈,实在违背我的本意,说矫情也好,‘鳄鱼的眼泪’也罢,能让我念头通达。我将他们囚禁,同时也将超脱的可能与契机赐予他们,这就是双赢,也是你所说的,持续、高效且健康的收割方式。”
“宿主准备怎么让重叠大面积的产生?”
“还没想好,总归是有办法的,域内时空就在那里,总不会跑。”
谈话到这里,吴新也倦了,就闭上了眼睛,带着一丝丝笑意,沉沉睡去。
在深夜时分醒来,感觉好受了许多,双耳的蜂鸣声基本消失了,微微的头晕与恶心也离他而去,手脚有了力气。
手举着输液瓶下了病床,看见其他的几张病床上的人已经熟睡,最里面的那张床躺着个小姑娘,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一旁玩着手机,见吴新下床,点头打了个招呼。
去一楼的厕所放了放水,回来的时候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护士站里的两个护士头一点一点的,长廊尽头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一些飞虫向往室内的光明,但被纱窗挡着,不断的向里面扑腾。
吴新的右手摸出一块刚捡的鹅卵石,轻轻的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鹅卵石在他的手中“坍塌”,‘坍塌’成一种观测不到、且玄之又玄的物质,这些物质被他有意识的吸附,渐渐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刹那间,吴新的身体剧震,忍不住的痛哼一声,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惨白,豆大的汗滴冒出,身体止不住的痉挛和颤抖。
这是酷刑。
感觉好像吸进来一片钢针混杂的液氢,极致的冰寒中带着不能溶解的针扎刺激,稍微在一处身体里停留,就快让这部分肌体坏死。
尝试失败了,【物质能】确实不能像【意识能】那样被吸收。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张图。
一张人体的经络图。
一道灵光闪过,相对高维的视野转进自己的身体内,褪去了血肉质地,物质能就是一团朦胧亮的‘气态流质’,【意识能】也侵入进去,将不溶于身体的【物质能】包裹,干涉起它的运转,让它沿着身体的经络运行。
痛苦果然减轻了一些。
但痛苦也随着它的运行而蔓延至身体各处。
肉眼盯着经络图,高维视野在身体内看清路径,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毕,‘丹田’被生生的开辟,这带给他痛不欲生的经历。
但‘物质能’还是不能被吸收,虽变得温和了一些。
于是,一个包含所有经络的‘大周天’开始运行。
一遍,两遍,三遍……在一遍又一遍的运转中,极致的冰寒和坚硬也变得温和,一丝一毫的与他的身体融合,让沉淀自然发生。
良久……
到了最后,还有一大半的物质能始终无法吸收,就被他呼出身体,刹那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白雾从他微张的嘴巴你射出一米远,最后溶解在虚空中,消失不见。
留下的四分之一,化作一股很微弱的‘气’,存储于丹田,一丝一缕的在畅通无阻的经络中流转。
“哈哈……!”,吴新刚笑出声来,就吐了口血,恰好一个护士醒来,看着他,宛如见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