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 垂死挣扎。
此刻,沈棠正挥刀向她砍来。
她不知道父亲是心疼她,把她放回水里获得新生, 还是冷眼旁观, 任由沈棠宰杀她。
陈一诺直直盯着父亲, 手攥得太紧,指甲戳到了手心的肉。
疼不疼的, 已经不在她关心范围。
相比她的局促不安, 沈棠气定神闲, 腰身挺直, 看戏一般瞅陈南劲。
陈南劲恍惚了一瞬 , “是打算让储冉演?”
沈棠:“嗯。”
她低头看腕表, 脸上有丝不耐,似乎在给计时。
“爸爸。”陈一诺唤了一声。
其他没说, 只是像小时候那样的语气喊。
陈南劲侧脸,是对沈棠说的,“啊,我跟周明谦说让储冉演。”
‘咚’一声巨响, 陈一诺被狠狠剁了一刀, 鱼血溅满了案板, 四流淌。
这一刀, 撕心裂肺。
陈一诺冷笑两声,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可笑过。上次在父亲办公室,她央求了父亲,父亲也只是说向周明谦推荐她。
现在,那么肯定,让储冉来演。
所以他口口声声的爱, 虚伪透顶,根本就一分钱不值。
陈一诺拂袖去。
陈南劲没追,靠在座椅里看空空的t台。
过了半刻,给周明谦发消息:【《我该如何爱你》给储冉演吧,她还挺合适这个角色,本来就是舞蹈专业出身。】
周明谦摸不头脑,【你到底是让谁演?怎么一会儿陈一诺,又一会儿是沈棠公司的艺人?】
陈南劲没多解释:【储冉。】
周明谦还是一头雾水,【你这一天一个主意啊 ,别明天又跟我说,还是陈一诺合适。】
陈南劲:【我现在在time时装秀的现场,她们俩都在。】
周明谦明白了,这是跟两个女儿碰面,陈一诺和沈棠当面争执起来,逼着陈南劲不得不做选择。
告诉陈南劲,【没有你推荐,我也打算用储冉,她形象和气质符合,且沈棠也打算投这部剧。】
陈南劲没指望沈棠感激给了角色,她只不过是让做个明确选择,心里出口气罢了。
一共三个小时的走秀,沈棠看得专注,每套衣服、每条裙子都看仔细,喜欢的随手拿手机拍来。
time服饰的高定相对亲民,有些设计不比l家高定逊色多少。
然而陈南劲看了一场糟心,半点灵感没找到。
走秀接近尾声,找沈棠说话,“一会儿散场了,跟爸爸一起去吃宵夜吧。”
沈棠回看拍的照片,“没空。”
陈南劲:“那等你有空的。”
看台上,眼神并没聚焦。
这半年来,时常就想起父亲那句‘我不要求你对我们棠棠好,可你也别欺负她呀,你是她爸爸,她盼你盼了那么多年。’
每个字都锥心。
不知道在二十五年后,她愿不愿意原谅,喊一声爸爸。
散场,沈棠从另一边走,看都没看。
陈南劲在场外等陈一诺,通往停车场的路边,陈一诺必经的路段。
远远地,陈一诺看到了父亲。
她恨恨地走每一步,眼眶红了。
这里车来人往,陈南劲:“到车里再说。”
陈一诺看都不看父亲,“没什么好说的。”
陈南劲把手里的烟头扔垃圾桶,“一诺,等你听完爸爸说的话,以后你要怎样,那是你的自由,爸爸绝不多管。”
陈一诺心里冷了冷,父亲从没这样决绝过。
父女俩坐在了陈一诺的车里。
事已经被摊开,也无需再铺垫感。
陈南劲语重心长,“一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别被你妈妈影响了。离婚了我不该在背后议论你妈妈,可我要是不说,你就彻底被你妈带坏。”
陈一诺笑了声,很是嘲讽,“你偏心沈棠就偏心,别给自己找偏心的遮羞布。”
“一诺,作为父亲,我对你问心无愧。你不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要当父母的面争宠。”
陈一诺理直气壮:“那说明你让我没了安全感,我不踏实才这样,谁不知道面子是好的?你以为我想三番两次逼着你?你不知道我看你无条件对沈棠那么好,我心里多难受,你不会懂的,你只顾沈棠。”
陈南劲反问女儿:“我对你的好什么时候是有条件过的?”
陈一诺无力反驳。
“今天这事,你但凡对爸爸体谅一点,也不至于让爸爸当面难堪。”万不得已,陈南劲不想把话说的那么不留面,可再这样纵容下去,她迟早会跟樊玉一样,最终变得不可理喻。
“一诺,你现在不再把我当父亲,是你利用来伤害棠棠的工具。别让我们的父女分变了味。”
陈一诺突然不吱声。
“至于今晚偏心棠棠,我不否认。以后你要还是这样,我依旧偏心她。我以前跟你说过,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爱是一样的。以前给你的多,没给她一点,以后肯定要加倍补给她,给你的自然就少。”
陈南劲偏头看她,“你要是问我,你跟棠棠,谁在我心里重要,左眼和右眼,你说哪个重要?”
陈一诺心里不是滋味,“可你在心里还是偏心她的,不管她什么脸色对你,你总是一点也不计较。”
陈南劲:“那没办法,我欠了她的,愧疚自责太多了。你是我看长大的。不管怎样,爸爸都是爱你的,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妈离婚了,我还是你爸,任何时候都是你的后台。”
给她提了建议,“你这么大了,不需要再跟父母住一起,我不是送了你一套房子,一个人学会独立。”
陈一诺早就想搬出去住,可母亲说一个人在家难受,她看不得母亲那样,便迟迟没有搬走。
陈南劲把有些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觉得你妈妈是错的,要坚定你自己的做法,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们父女会走向决裂,我也不可能向对棠棠那样,对你什么都不计较,因为我什么都不亏欠你。你才二十四岁,我把你这一辈子的路都铺好了,好好珍惜。”
“一诺,你以前是个很洒脱的小姑娘。”
又在车上坐了两分钟,推开车门下去。
回到住处,陈一诺失眠了一夜。
翌日,沈棠和储冉回北京。
此行收获颇多,储冉那几套衣服穿出了设计师想要的气质,time有意向跟储冉有更多形式的合作。
沈棠从机场直接回了办公室,莉姐和园园都在。
莉姐刚给储冉接了一个商务站台活动,她跟储冉商量穿什么礼服合适。
“棠姐,喝杯花茶。”园园给她端来凉的差不多的茶,“对了,我今天收到一封很奇怪的邮件,来应聘总经理,简历也是奇奇怪怪,我不知道是不是恶搞。”
沈棠坐来,来不及喝口茶,“拿给我看看。”
园园已经将那份简历打印出来,“喏,你看这。”她指那人的教育背景一栏给沈棠看。
xxxx年9月1日--xxxx年6月30日幼儿园(ps:跟蒋城聿同一个幼儿园,是我学长。)
xxxx年9月1日--xxxx年6月30日小学(我一年级时,蒋城聿五年级。ps:吃的辣条都是我带给的。)
沈棠看完,笑出来。
再看姓一栏,秦醒,证件照也附了上去,五官俊朗,年轻帅气,就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点滑稽。
沈棠拨了简历上留的手机号,五连号的尾号。
那边秒接,“嫂子,什么指示?”
原来早就存了她的号码。
沈棠:“我在看你的简历。”
“是吗?”秦醒笑,“这是我的第一份简历,亲手做的。既然到了你手里,那看来已经杀出重围,稳稳胜出。”
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哪天去上班?”
沈棠看这么一份不边际的简历,想来他也是逗乐子。她随口说了句:“明天就来报道。”
“那明天见啊。”秦醒挂了电话。
就在蒋城聿办公室,在秘书办那里拿了一块巧力克吃,“蒋哥,沈棠让我明天去上班,那我就去了啊。”
蒋城聿叮嘱他,“她发脾气捅娄子时你不要当面劝她,等她委屈发泄出来了,你提醒她两句。”
秦醒做了个‘ok’的手势,把手里的股权转让协议还是还给蒋城聿,“这我不能收,你平时给了我那么多投资,你这样不把我当自己人。”
蒋城聿:“你拿了我的股份,以后才有钱往影视公司投。你现在自己做生意了,总不能再伸手问你父母要钱。自己好好做点事儿吧。”
秦醒沉默良久,“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在影视公司发了大财,我连本带息一起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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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不到八点,秦醒就到了临时办公室,本来还想做第一个到公司的人,到了楼上一瞧,沈棠比还早。
“嫂子,早。”
沈棠正在煮咖啡,抬头看。
秦醒今天穿上了西裤衬衫,靠在窗边的桌沿,衬衫钻石袖扣折射耀眼的晨光,衬得人精神气十足。
连脚上的皮鞋也是新的。
“我还特意去理了发。”秦醒收起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敛去吊儿郎当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脱胎换骨。
沈棠给一杯咖啡,没想到他正儿八经来了公司。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来上班?秦醒,你这样,我会当真。”她跟认真聊起来。
秦醒嫌咖啡苦,撕了几条糖放进去。
搁前几年,也许是觉得好玩,现在不一样,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再不干点事给家里瞧瞧,到时他的婚姻大事还不得被他们给拿捏。
成天活得醉生梦死,醒的时候如尸走肉,没劲儿。
“沈总--”
不再嘻嘻哈哈喊嫂子,“我这个人吧,缺点一箩筐,要说优点也还能抠出来一个半个。我认准的事儿,死磕到底。”
秦醒一边搅咖啡,单手从手包里摸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卡,密码写好贴在了卡面上。
这是他的诚意。
“你让莉姐尽快去办理股权变更,把我字加股东里。”
公司有的份儿好办事,以后他托关系找资源才能名正言顺。
沈棠没再废话,“那合作愉快。”
她收了那张卡转给莉姐。
简单开过早会,便各忙各的。
莉姐今天过去跟周明谦签合约,储冉确定出演《我该如何爱你》的女一号。新剧要到十月份才开机。
最近有适合温笛的一个综艺节目,签了储冉的合约后她还得过去跟主办方洽谈温笛的合同。
一天安排的满满。
沈棠今天要去新公司那边看一装修进度,打算月中旬搬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还不知道新办公室地址在哪。”秦醒抄起车钥匙,“我带你过去。”
“棠姐,”园园喊她,“今天有不少人来面试,你不在这儿把关?”
沈棠背上包,“有你这个人事主管把关就。”
园园苦着一张脸,“我心里没底儿。”
沈棠考虑几秒,望向办公室门口等她一块出门的保镖,“你今天不用跟我,留来给园园撑门面,你看人一向准。”
保镖:“......”
园园嘴角差点没合拢,赶紧拿杯子喝水掩饰。
出了办公室,秦醒微微蹙眉,因为保镖戴着墨镜,无法确认是不是以前见过。“你那个保镖,我看有点眼熟。”
“我前几年在蒋哥身边看到过。”
不过蒋城聿有好几个保镖,也不是很确定。
沈棠从包里拿出遮阳镜,“以前是蒋城聿的保镖,后来才到我这边。”
就说嘛。
秦醒摁电梯,闲着无事就聊了聊保镖,天天泡在灯红酒绿里,刚才沈棠一开口他就瞧出端倪。
“你这是打算做红娘呢?”
“成不成不好说,我这个保镖是冷血动物,前三十年都活在刀尖上。”沈棠把遮阳镜架在鼻梁上,“不过现在连蒋城聿都愿意结婚,这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秦醒哈哈笑。
这话说的有点损。
到了地下停车场,沈棠看到两座跑车时,知道秦醒为什么自己拿着车钥匙。
骚包的大红色跑车,在整个停车场都格外招摇。
沈棠再瞅瞅秦醒身上这身行头,实违和。
秦醒打开驾驶座车门,扶着门边,“我的车不是跑车就是越野,今天限号,就只有这辆车能开出来。”
为了以后谈生意,订了一辆低调稳重的轿车,月才能到。
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你来开,我感受一沈总的车技。”
沈棠指指脚上的细高跟,坐在了副驾驶。她车技一般,又不熟悉这款跑车的性能。
秦醒只好自己来开,发动车子,问沈棠新公司在哪租了办公室。
沈棠系上安全带,告诉具体地址。
秦醒一听地址,笑了笑,没吱声,轻踩油门。
新办公室离京旭大厦不远,走路也只要十来分钟,在一条大路上。
这条路上的写字楼寸土寸金,到了才知道,沈棠竟然整租了一层。
公司logo已经做好,那个气派。
路过一间大办公室,沈棠站在门口,“这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
办公室整整两大面落地窗,通透敞亮,办公区、会客区,休闲娱乐区,里面还配了一个小的休息间。
里外加上来,这少说也得一百来平。
秦醒突然感觉自己腰板儿硬了,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吃喝玩乐纸醉金迷,好像就没干过正经事儿。
也一度以为,自己就混吃等死。
再看看办公室门口的门牌,总经理室。以后哪个发小来找他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
“那你办公室呢?”秦醒问。
沈棠指另一边,她的办公室比这个小一点。
她不负责对外应酬,办公室大小无所谓。
沈棠带着秦醒往另一个方向走,装修声不绝于耳,说话声都得比平时大才能听得见。
每路过一间办公室,秦醒都认认真真看看,装修的差不多,就差办公家具。最里面那间传来电钻声,“正在装的那间是什么?”
沈棠:“综合练习室,里头除了排练场地,还有一个小型舞台,所有乐器和设备到时都配齐,比你办公室还大两倍。”
给公司的艺人用。
她今天过来就是看看练习室的装修情况,办公室无所谓,装成什么样的都能用,练习室要求高,尤其隔音方面,到时有活动需要排练时,不能影响了楼上楼下的公司办公。
工人们都在忙自己手头的活儿,装修期间沈棠来过几趟,们眼熟,就没特意打招呼。
沈棠只顾看房顶的吊顶情况,脚没注意,一脚踩到了空鼓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地方,脚一崴,她条件反射般去扶墙面。
秦醒转脸就看到了没站稳快要倒的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没扶着人,还绊了一根吊顶龙骨,吊顶龙骨别倒了靠在墙上的石膏板。
石膏板滑来,沈棠不幸被殃及,砸到了她背上。
“我去!”秦醒掀开石膏板一脚踹出老远。
沈棠扶墙站稳,忍疼,哭笑不得。
要不是他过来,她不至于又闷闷挨了一砸。
“没事吧?”
沈棠摇头,背上钻心疼,骨头没什么大碍,脚有点扭着,缓缓走路应该没问题。
秦醒抹一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要是沈棠被砸伤,蒋城聿能灭了。
装修工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被踹出去的板材,们才想起来没处理好的地面。
沈棠摆摆手,示意他们接忙。
秦醒看空鼓被砸烂的地面,什么都不懂,“这怎么回事儿?”
沈棠暗暗呼口气,“以前装修没弄好的地方,莉姐找的装修师傅很负责,把空鼓的地方都砸了,重新弄。”
装修负责人过来了,沈棠跟沟通交代了一些细节。
秦醒两手叉腰站在一旁听,有些专业术语竟然没听懂。
装修负责人一边听一边记在备忘录,按照沈棠的要求,目测练习室的哪些设备大概放在哪个位置。
快半小时才安排好,沈棠咬着牙走出练习室,每走一步就像脚踝错了位,针扎感阵阵袭来。
秦醒瞅她脸色不对,“别硬撑啊,不咱就去医院,别看脚扭着是小伤,疼起来要命。”
“还,活动活动就好。”沈棠扶着墙往前走,一瘸一拐,“我拍古装武打戏的时候受伤是经常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秦醒站在中央空调出风口下面,捏着衬衫领口拽拽,让冷风往里吹。
转脸看沈棠,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你整那么奢华的练习室干嘛?”
“我做艺人那会儿,你不知道我多希望公司有那么一个综合型练习室,有时一些小排练都没地儿,在家里不方便,唱跳动静太大,影响邻居。”
秦醒看她走路实在费劲,“去医院吧。”
沈棠还是摇头,“用不,我心里有数。”她靠墙站,“那就麻烦你去药店给我买管跌打的喷剂,那个止疼。”
秦醒楼前在走廊上拿了张凳子放办公室,办公家具还没进场,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过冷气足,比走廊上凉快。
“你先到屋里坐歇歇 ,我这就下楼给你去买。”
秦醒搜了附近最近的一家药店,去那边走路比开车快。
外面烈日炙烤,马上就要成一条烤咸鱼。
秦醒颠了颠手机,以他多年的丰富的场经验,女人受伤时是最脆弱最易感动的时候。
到底是拿了蒋城聿0.5%的股份,也不能白拿,给蒋城聿拨去电话。
蒋城聿在跟严贺禹商讨收购案一事,在公事上,对严贺禹是另一种态度。
见手机屏幕上是秦醒号码,直接摁断。
严贺禹手指轻叩着桌面,毫无节奏,“你给我的所有尽调报告我都看了,没太大问题,包括谢昀呈那边的反馈,这个项目还是有收购的价值。”
蒋城聿把手机放一边,“就是一切都太顺利,我心里头不安。”
风平浪静的背后,也许是狂风暴雨。
可眼前是风和日丽,根本就预测不出恶劣天气。
这才是问题所在。
严贺禹拿了支烟点上,“那我再把标的公司的坑从头过一遍,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
蒋城聿手机再次响起,还是秦醒。
划开接听键,“在忙。”
秦醒热得一头汗,“你再忙也得停停,沈棠受伤了。”
“伤哪儿了?严不严重?”蒋城聿已经起身,腿将转椅往后撞开。
“那肯定严重呀,不严重我还给你打电话干什么。”秦醒添油加醋,恨不得再加把柴把火烧得更旺,“今天我跟沈棠去新公司看装修情况,她被一大摞石膏板给砸底,没爬起来,脚也伤了,就这样她还硬撑,非不去医院。换成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那个疼,我没见过像她这样心硬嘴硬的人,你说......”
话还没说完,蒋城聿已经出了办公室,“你们现在在哪,把地址发给我。”挂了电话,随后打给司机备车。
严贺禹还在他办公室抽烟,直接被无视。
这六月的天,焦灼着万物,还有蒋城聿的心。
秦醒那番话太有画面感,仿佛看到一大摞石膏板把沈棠砸在下面的场景。这些年她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不管遇到什么她都默默忍。
时间久了,疤痕摞成堆,没人在乎,她自己也就不再在意。
蒋城聿一遍遍看手表,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沈棠新租的办公场所离他很近,在她们公司窗口就能看到京旭大楼。
这一刻他才确定,她只是想离近一点。
到了影视公司那层,蒋城聿不知道沈棠在哪个房间,“棠棠?”
沈棠一愣,还不等她回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蒋城聿走得急,路过她所在那间办公室看到她人时,没收住脚步,又往前冲了半米。
刹住脚步,连连往后退。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医院也不去。”
在她身前蹲下来。
沈棠右脚脱了高跟鞋,搭在左脚背上。
她故作很轻松的样子,“秦醒给你打电话了?”
“嗯。”蒋城聿问:“人呢?”
“给我买跌打损伤的喷剂去了,还没回来。”
蒋城聿平复呼吸,她今天穿了白色t,背上有两道黑乎乎的印子,一看就是被东西砸了留的痕。
实在放心不,把办公室门反锁,环顾房间,没有监控。
“后背给我看一。”
沈棠反手压住t恤下摆,“不合适。”
曾经们那么亲密,哪里没看过,可现在已经分手,直接掀起来看确实不尊重她。
蒋城聿两手搭在她身侧的凳子上,几乎是她将半抱在身前的姿势,“那我们先复合,我是你男朋友就能看。”
沈棠:“......哪有这个好事。”
蒋城聿别无法,“我们先复合,我看你后背伤的重不重。你要是不高兴,你明天再把我踹了,这样行吧?”
沈棠看眼底的焦急,给宽心,“没事,一点点疼而已,等回去我让园园帮我上点药。”
蒋城聿:“在你那是一点点疼,在我这不是。”一瞬不瞬看她,“以后哪里伤着了哪里疼了跟我说,我比你想的要在意你,也比我自己想的要在意你。”
沈棠架不住他这样深邃的眼神,她往旁边偏了偏。
多说无益,蒋城聿起身,弯腰将她一个公主抱抱起来。
“蒋城聿你干嘛?”
蒋城聿自己坐在凳子上,将她放他腿上坐。
沈棠脚疼,背疼,且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坐怀里,她没敢乱挣扎,无意识抓紧了肩甲的衬衫。
她控制着有点不稳的呼吸,“你这样就欺负人了。”
蒋城聿跟她对看,“我怎么做,你才愿意复合?”
“分手时我说过。”
分手快一年半,她说过的话大多都记得。
蒋城聿细细回忆,知道她指的是哪句。
那晚她说过,‘要是你哪天来求我,求我爱你,求我嫁给你,或许我会考虑一,至于要嫁不嫁给你,那还另说。’
只有沈棠能让心甘愿放下高傲,放低姿态。
蒋城聿看她的眼,“求你,跟我复合。”
沈棠心中掀起千尺巨浪,咆哮着,翻滚,将她自己吞没。
蒋城聿不敢碰她的背,生怕弄疼了被砸伤的地方,一手箍她肩头,另一手揽着她的腿。
沈棠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已经太久没有这么抱过她,不自觉又把她往怀里收紧,失而复得。
“棠棠,”蒋城聿贴她脸颊,声音很低:“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