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关。
沈咎搂着楚攸宁躺在坐榻上, 沐浴着从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想了又想,是跟她说关于景徽帝身世猜测, 包括景徽帝让他造反一。有陛下密信,她那个猜测可能性已经变得微乎其微,实在不想她白跑一趟。
楚攸宁张大嘴巴, 半天才反应来,翻身趴在他身上,“那你想当这个皇帝吗?”
沈咎以为她听了这后开口会说关于景徽帝身世,没想到她先问的是他想不想当这个皇帝。
他伸手挠挠她的下巴,“皇帝这个身份要担是整个天下责任, 我担不来, 我更想陪你纵情山水,吃喝玩乐。”
他很清楚, 她不是当皇后的料, 也待不住,他不想有朝一日他坐在那高高位子上, 而她却丢下他一个人满天下跑。极有可能还会玩得完全忘他这个夫君存在。
这种,他相信她真做得出来。
“那你是什么想法?你说, 你怎么做我都顶你。”楚攸宁搂住他脖子,认真表示跟他是一伙。
比起景徽帝,很明显他更亲,对她更好。
她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嘘寒问暖, 夜里有他当抱枕, 有他筹划一切,她只管放心冲冲冲就好。
沈咎摸摸她头,“不管这爆不爆发, 如今陛下摆明了不会再低头,那么越国容不下庆国是肯定,与越国这一战免不,两国总有一亡。”
“他们调动兵马也需要时间吧?那就办法,咱们先去毁他们的兵工厂,顺便确认一下真相,我答应奚音要帮她把欺负她的那些男人欺负回去的。”她说到做到。
沈咎就喜欢她说做就做勇气,他亲亲她的脸,“好,我们先去趟越国的京城。”
倘若毁对方的武器库,对方在武器上大减,庆国的胜算就更大。
沈咎给沈垢去封信,让他留下足够镇守边关的人,其余军暗中回京。防止越国起军进攻,也防止陛下身世败露有人谋反篡位。
他又部署好守城的兵力,以亲自潜入越国京城探查敌方军为由,命崔将军守好城池,看好平阳郡王这个俘虏,等候君命。
崔将军对沈咎放权放得这么轻松是很敬佩,仿佛来这一趟真只是为领兵退敌,敌人一退,他又潇洒离去。
沈家真将精忠报国刻到骨子里,这点他自愧弗如。
沈咎走这日,崔将军亲自骑马在高地上送别,结果看到公主一行人。
崔将军:……
他忍不住怀疑,沈咎这是为公主才决定去的越国京城。
……
一行人扮作大户人家的主子夫人出行,一路吃吃喝喝,看大半个越国风土人情,半个月才抵达越国京城。
这一路都是靠楚攸宁精神成功通一个又一个城关,用陈子善等人的话来说就是公主祖宗又显灵了。
一路走来,不可否认越国看起来的确比庆国繁华得多,尤其到了京城,城墙修建得比庆国更气派巍峨,是这种繁华之下是一种糜烂,好像整个越国都沉浸在一种奢靡的享乐氛围里。
人一入城就找了最好的酒楼吃饭,一路走来,楚攸宁觉得也算是完成四处走走,品尝天下美食初衷了。
这家绝味楼实在是火,包厢都包京中权贵,那些权贵没在这里有个包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身份。
楚攸宁对包不包厢的所谓,她和沈咎在二楼挑个靠窗位子,点了一桌子菜。
陈子善他们都则是出去打听消息,裴延初特地把归哥儿也带出去玩。
“听闻越国要集结兵马吞并庆国了,庆国竟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我越国仁慈,早就没庆国的存在了,居然还敢反扑,当真是养不熟白眼狼。”
“庆国要用平阳郡王来威胁咱们越国呢,不知咱陛下会如何抉择。”
“那可是齐王最后一条血脉,兴许陛下真会答应议和。”
“先议和,等换回平阳郡王,再挥军直入,叫他们追悔莫及。”
“这个好!我越国强大如斯,庆国胆敢不放在眼里,就得叫他们后悔莫及。”
旁边几桌文人雅士都在高谈阔论,楚攸宁这边埋头吃吃吃。
他们这一路走来没少听到类似的话,越国的人从上到下真膨胀到了一地步。
越国的吃食口味似乎偏甜,沈咎不是很喜欢吃,没吃筷他就停下来替楚攸宁剔除鱼刺。
明明都不缺吃,他媳妇是改不掉吃东西飞快的毛病,每次吃鱼,他都担心她吃太快,把鱼刺也吞下去。
为了怕人认出,沈咎特地不穿平时惯穿红衣,戴上半截面具,颀长的身形套上一身靛蓝锦袍,看起来哪里像一个武将,分明是一个神秘翩翩佳公子。
楚攸宁就没做任何掩饰,除了那个豫王对她印象深刻,估计也不会有人猜到庆国的攸宁公主跑越国的巢来了。
大家说着说着也被这一桌吸引分目光,实在是那小姑娘吃相过于馋人,她啃骨头整齐摆在一边,也不知道如何吃得那么干净,上边一点肉渣都瞧不见。
楚攸宁见大家都往她这看来,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应景附和一下,她猛一拍桌,“没错!庆国太不知好歹了!居然只夺五城!”
沈咎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其余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这小姑娘说的是敢夺五城吧?
大家也不想和一个小丫头争论,纷纷收回目光继续谈他们的。
“豫王今日又在拍卖美人,真是行越来越荒唐。”
众所周知,豫王是所有王爷里最沉迷美色的一个,其他人也投其所好给他送美色,他享用过后,腻了就拍卖美人当乐子。
楚攸宁吃东西的动作顿住,那破渔网以卖美人为乐?
她和沈咎相视一眼,总算知道这豫王为什么到庆国的时候拿卖女人来羞辱庆国人,敢情这是经常玩。
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陈子善人回来了,带回来不少消息。
越国皇帝年过六十,膝下儿子最小的也有三十,除了太子外,有个王爷,分别为诚王、义王、齐王、信王,有个豫王,其中齐王已死。
或许是因为火.药配方始终握在老皇帝手里缘故,哪怕年纪最大的太子都快能当爷爷了,也不敢逼宫篡位。
至于那个福王,听说福王当年得仙人托梦,最后提了个要求,修一座仙宫,他要住进去以仙人的弟子身份清修。此后几十年,很少有人再看到他出来过。
楚攸宁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东西带回来后都没发挥出它真正的价值,因为这福王真躲进所谓仙宫里不问世。
陈子善犹豫下,是将打听来的消息说。
“公主,关于奚音的我也打听到了,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说是做兄弟替齐王享受他没享受到的女人,也算是为齐王出气。于是奚音她被当成物件在几个王爷之间送来送去,豫王因为是最不争气那一个,所以成最后接手奚音的人。”
大家都是见奚音的,哪怕曾经辗转在几个男人之间才能活命,可是被公主带回将军府后一直老实实,得小心谨慎,珍惜得来不易日子。亲耳听到她遭遇,恨不能将这个荒淫的国家摧毁。
楚攸宁想到奚音的死,有她遭受过,筷子啪哒在她手里断成两截。
是夜,沈咎和楚攸宁悄悄潜入郡王府。
齐王是死后才追封,只有个封号,齐王妃如今住的是郡王府。
楚攸宁想看看会不会像她猜那样,是她父皇把敌国王妃睡了,就算不是,也顺便找一找齐王画像看看有多像,结果一找就找到人家幽会地方来了。
她悄悄打开一条窗缝,两只眼睛往里瞄,意外看到床帐里有人在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瞪圆眼。
在旁边望风的沈咎发现她一动不动,以为她发现什么,弯腰凑上去一看顿时脸色阴沉。
他急忙遮住她的眼,小心把窗子放下,拥着她靠到一边,捂住她的耳朵,黑着脸瞪她。
楚攸宁转着乌黑眼珠与他对视,半点也没有脸红。他捂住她的耳朵,她还有精神呢。
她招手让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哎呀!你轻点,就只会用蛮劲……那男的说,你可不就是喜欢爷的蛮劲……”
沈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娇声弄得浑身一酥,急忙捂住她的嘴。想抱她离远些,又听屋里欢愉声音停,里边的人还说起话来。
“陛下集结四方大军攻打庆国,这是打算要放弃我奕儿了。”女人声音还带着微微喘,“当初齐王因为生得像陛下,其他兄弟担心陛下偏心于他,便怂恿他领去绥国的差事,结果一去不回。死后追封爵位有何用?我儿还不是不能继承,陛下封个郡王打发我儿,这孩子被他个皇伯皇叔哄得去边关领兵,怎就和他父王一样蠢!”
“本王可没有。”男人捏了把女人。
“谁知道你有没有。”女人横了他一眼,“陛下这次让你们几个王爷带兵攻打庆国,你可得想法子救奕儿。”
“他怎么说也是本王侄子,本王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窗外,沈咎和楚攸宁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楚攸宁在他耳边悄声说,“我相信我父皇没给齐王戴绿帽了,明显在齐王头上种草是他兄弟。”
沈咎皱眉,有些后悔让她来这一趟,污了眼睛和耳朵不说,知道这么腌臜。
没一会儿,屋里传出穿衣的声响。
楚攸宁眼睛转了转,把沈咎拉下来悄声说,“我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