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货车被群鸦提着, 横飞过天际。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夏希这才时间关注起手里的样本。
两个样本盒子的大小和之前三叶草母株的差不多，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株看起十分普通的蘑菇。这是s03的共生蘑菇孢子, 先前众对它已经所了解。
夏希的注意力转到另外一个玻璃样本上。
那个玻璃柜里装着一只蝴蝶，蝴蝶翅膀是冰蓝色的, 随着周围的光线改变，周身银色的漂亮花纹，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 看上去美丽极了。只是蝴蝶两个翅膀此时都被钉针固定在样本架上, 弹不得，若不是能感觉到里面清晰的异能波, 夏希简直要以为自己偷了个标本出。
夏希翻开手里关于这只蝴蝶的资料册，睛刚落在第一, 就听见景澜准确叫出了这个样本的名字。
“冥河幻蝶。”
“你认识？”夏希讶异地抬头。
“嗯，见过。”景澜目光扫过蝴蝶样本, 神闪过幽幽的暗芒，接着视线转向远处，轻描淡写地提醒：“冥河幻蝶是罕见的精神攻击类异能, 危险性很高。”
夏希捕捉到景澜说见过时，里瞬间闪过的异样情绪。不仅些奇怪, 景澜的反应不像是仅仅见过这简单，在掩饰什？
“是前见到的？在研究所？”
得到肯定答案的夏希心里隐约了猜测。这只蝴蝶或许和景澜在研究所里那段经历关系。
景澜知道, 以夏希的敏锐, 很快就能了解真。无法坦然应对, 却也无处隐瞒，只能逃避般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鸦羽之间露出的一角天空。
冥河幻蝶这个名字很美, 但是寓意却却和美好毫不沾边。它是指用幻术带到濒的场景里，仿佛在冥河游过一般。
它的攻击无形无质，是纯粹的精神能量，只要两同处于一个空间，就能引导目标经历各种痛苦恐怖的噩梦。被影响的时间越长，陷入幻境的程度的时间越深。
濒的恐惧和绝望会极大地催发的潜能，让不自觉地调自己的异能抵御，以更快的速度提升异能。是博士手里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
大量吸入幻蝶粉末可能导致精神完全崩溃。永远沉浸在恐怖的幻境里，甚至用亡寻求解脱。
不过博士不在乎这个。只想培养出最强大的异能晶石。在里，同类不过是养育这些晶石的母体。而晶石才是真正想要收获的果实。
困在培养皿里，提供无限量的晶石供吸收，用濒的恐惧和绝望作为肥料。就是为了培养出高价值的晶石。
这些收获的晶石和造拼合在一起，就是最强的体兵器。而景澜的腐蚀异能晶石，无疑是博士所晶石里最期待的一颗。可惜博士没能等到收获就是了。
看完资料的夏希沉默了。资料上的记录不算详细，对于功用的介绍只短短几，无法想象那种恐怖带的绝望。
之前夏希知道博士做了很多害的事，但心里却谈不上多憎恨这个，反而些佩服。够聪明，够狠绝，的确害了很多，但是也庇护了很多。如果没，静廷市成不了如今的气候。
但这一刻，夏希没办法再用一种局外的光评判博士了。满心想得都是景澜被绑在实验室的解刨台上，反复经历亡幻境的场面。
夏希只觉得心里像被什揪住了，些闷痛，同时压着一股火，想要破坏。
夏希以前最讨厌的是光明教皇，现在这个讨厌名单上，怕是要加上博士一个。
面的程两都没说话。
小乌鸦一路护送夏希飞出了几百公里，直到完全远离静廷市的势力范围，才缓缓将货车放路面上。
众忙不迭地下车道谢。
乌鸦群盘旋着升至天空。
“嘎嘎。”小乌鸦用脑袋在夏希脸侧蹭了一下。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它一圈圈绕着夏希飞，绕着货车飞，绕着公路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你要走了吗？”夏希明白了小乌鸦的意思，小乌鸦拥了自己的族群，它不能再跟随着夏希到处跑了。或许带着族群会迁徙到更适合们发展的地方。
“嘎。”
夏希能想起第一次小乌鸦遇时的场面。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已经习惯了分别的夏希，扯起嘴角，笑着和小乌鸦挥了挥手：“再见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嘎嘎！”小乌鸦应了一声，然终于带着乌鸦们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不可见的天际。
货车朝前开了一天，空气变得湿润起，夏希听到海浪拍击的声音，同时闻到了属于大海特的咸腥味。
逐光的新地址建立在一个无的荒岛上。
那夜，朝墨带乘坐快艇离开，在不远处的中转站换乘提前准备的中型船只，接着一路南下，到这座们早已标记好的荒岛。
末以的纷纷在陆地上，建立避难所，海上的船只无保养，加上各种变异生物的攻击，几乎无使用，造船业也全部荒废。即使是静廷市，在短时间内也别想凑齐足够的力量海上搜寻们。
朝墨一开始就想过躲在岛上的计划，那几艘船是在末之初就收过，并且一直派专看护打的。
知道夏希一会在今天上岛，一艘大船早早地停在约定好的港口等着接们离开。顺便路上交换需要的物资。
带队的是顾明。先前黑鸦处的不错，这次主请缨接。不过和分别前的跳脱比，现在看起，显得稳重了不少。见到了，也没哈似的扑上去，而是先和运物资的同伴交了两句，才带着几迎了上：“黑鸦先生这趟真是辛苦了。向磊都和我说了，这次能成功拿到三叶草母株，多亏了你的安排。”
“是大家配合的好。”夏希不愿居功，对说功劳没小蛋糕实在。
“大家配合的好，也是因为你指挥的好，黑鸦先生你就别谦虚啦。你是咱们逐光的恩，不管你加不加入逐光，我们都永远当你是兄弟。”顾明招呼了身的几个青年：“别愣着了，快安排大家上船。大家跑了这久，肯定累了饿了，船上备好的饭菜，大家先垫垫肚子。”
夏希注意到顾明身的几都是生面孔，看着也比较年轻，含询问看向顾明：“这几位是？”
“哦，们呀，都是田明市的年轻，觉醒异能不想缩在避难所。”顾明说：“岛上建设需要力，朝墨就们也带过了。”
“我叫阿力。”其中一个青年热切地凑上前，一脸仰慕地看着夏希：“我记得您，黑鸦先生，您救我们避难所两次，是我们的恩。我特别崇拜您，希望以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如果我那哪天要是在末了，您能不能也我做成您的骷髅？”
“咳。”夏希摸了摸鼻子，点不太适应这一点热情，尝过众星捧月，也试过颠沛流离，可以优雅地应对一场盛大的宴会，也能在严刑拷打中谈笑自如。
唯独被感激敬仰喜爱的时候，便会显出一种手足无措的窘迫，平时能言善辩的这时候，连说句话都会说得磕磕绊绊：“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急用，你是好好活着吧。”
时音和带的几个员工都是没异能的类，担惊受怕地跑了一天一夜，一直没捞着喝水吃东西，这会儿也都到了极限。一听到饭菜，立刻双反光，快速跟着逐光的队员上了船。
夏希和景澜和跟着上了船，身是五十一个造。
顾明虽说表面沉稳了，可依然压抑不住自己话痨的属性，尤其是看到传说中的造，立刻了精神：“这些就是你通讯里说的造吧？我听说这可是高科技，这次博士真是赔大了，丢了三叶草，亏了这多造。头让我们研究院的兄弟拆两个，说不定就能们的技术学过。到时候我们也生产一个上千的造大军，下次盛柏杀过，咱也不怕了。”
“那恐怕不。”夏希幽幽地给顾明泼了盆冷水：“拆造研究我没意见，但它说白了就是抹杀意识，变成机器，用各种材料武装们的身体，再塞入晶石提升能力。”
“活，活做的？”顾明大惊失色：“这东西拿活做？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嗯，”夏希想起这个造第一次见面时，求着自己抹消意识的模样：“是挺丧心病狂的。”
夏希一在船上吃了饭，到各自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夏希发现顾明挺贴心，带了在基地常穿的换洗衣物和白色斗篷，以及小乌鸦最喜欢的那个架子。
夏希爱干净，立刻换掉了身上的衣服。摸了摸小乌鸦的架子，它收了起。
心里事，并没什困意，抱着幻蝶样本，坐在房间里发着呆。
夏希很好奇，濒幻境到底是一种什体验？景澜当时到底经历了什。无数问题纠结在脑海里，夏希看着样本盒子，甚至想打开盒子，触碰一下幻蝶试试。
这一幕恰好被赶的景澜撞个正着：“你在干嘛？”
夏希缩手，幻蝶样本放到身，心虚地反问：“你怎不敲门就进？”
“我敲了几次，你一直没应，我不放心才进看看。”景澜意味深长的看了夏希一，语气些怕：“好进了。”
这一，夏希感觉被景澜看穿了，景澜确实总能在第一时间猜透的想法。但是夏希不想承认会干这种蠢事，脑子一抽，解释的话张嘴就：“我没想用自己试验幻蝶的威力。”
说完对上景澜玩味的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不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夏希拉开旁边的被褥，自己整个裹了进去，脑袋也一起包住：“我困了。”
“那你睡吧。”景澜没说破，抬手拿起了幻蝶样本，收进口袋里：“这东西危险，我替你保管吧。”
景澜往外走的时候，感觉衣角被扯住了。低头才发现，夏希好好的蒙在杯子里，扯的是一只骨手。
景澜些好笑地坐床边：“怎了？”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吧。”上一秒说自己困了的夏希反复无常道。
“好。”景澜知道夏希少这样主凑上的时候，说明现在的确遇到了想不开的问题。就像是一只主凑上求安慰小猫，翘着尾巴在自己腿边蹭蹭去。
这时候想撸猫，就得配合着装傻，要是戳穿了对方，恼羞成怒了，不光摸不着，得被咬一口。
景澜顺势也躺在床上，隔着被子将夏希拥住，轻轻抚过背。
“你在冥河幻蝶的幻境里看到了什？”被子里传夏希闷闷的声音。
景澜手上作一顿，暗叹该的是了：“很多，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只要撑过，这东西不会对的身体造成实质伤害。”
“这怎可能过去？如果是身体上的伤害，朝墨可以给你治疗，但精神上的伤害，就算是重生，也忘不掉。”夏希说。“它会不断地在你脑海里重复，在你梦境里放，你闭上睛就能想起。”
就像自己当年一样。
景澜终于笑不出了：“是啊，就算睁着睛的时候，也会想起，我看到所物品，都觉得是用杀我的凶器，看到的所，都仿佛会在下一秒背叛我，面目狰狞地让我去。”
被子里的夏希很轻地抖了一下，然从被子怼里探出头，尾点发红：“这严重？”
景澜用额头抵着夏希的，闭着睛，第一次自己脆弱的一面袒露出：“刚重生的时候是，我几乎无法入眠，必须努力维持清醒，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在身边的时候，我能睡得很好。我经常想，如果，能成为你的骷髅，永远被你带在身边，那亡，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
“我不缺骷髅用，我想你活着。”夏希说。
“那我就活着。”景澜说：“但你不要碰这个样本。你问什我都告诉你，好。”
“我不怕，我不会受伤，也不会痛，很难被杀。我曾经段时间就睡在坟地里，每天和那些意识没消散的聊天。”夏希说的是在巫尔大陆的时候，因为没地方住，要躲避搜捕，就变成骷髅模样，和一堆尸骸一起躺在乱葬岗。
景澜看着夏希一副不肯心的样子，只得给下了点狠料：“不是这简单，幻蝶会反应你心里的恐惧。你越怕什，它就越出现什，比如你怕虫子，可能就会看到自己被铺天盖地的虫子围住，大的小的，会飞的，不会飞的，软体的，硬壳的，腿多的腿少的，各种各样。们从你身上爬过，咬过，试图往你身体里钻……”
“哕！”夏希光是听描述，已经要吐了，对那个幻蝶样本再兴不起半点试探的念头，推开景澜，打开门冲到甲板上透风——再待在房间里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吐出。
顾明正在甲板上，看着夏希脸色苍白地跑过，立刻问道：“怎，不舒服？晕船了？这里风浪是些大，我那里晕船的药，你要不要吃两片。”
夏希趴在栏杆上，虚弱地摆摆手，一个亡灵大法师哪里可能晕船。纯粹是被景澜的描述给吓着了。
“我没事，就是屋里太闷了，想出透透风。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顾明：“那，你小心些，海里时候也会冒出些厉害的变异生物。当心被它们拖进海里……”
“放心，就算掉进海里，我的骷髅可以捞我。”夏希完全没海洋里的变异生物放在里。这上会比虫子更可怕的生物吗？不会了。
可话音刚落，船体就猛地晃了一下，滔天的巨浪从一侧涌起，仿佛要冲到天上去，们的船只像是一片树叶般，被湍急的水流冲得打转。
水浪落下，露出一个高逾百米的巨物，而这仅仅是它露出水面的部分。它太大了，以至于夏希无法一辨认出它的物种，只觉得面前似乎凭空冒出了一座山。
恐怖的异能波里带着一股强悍的威压。滴滴滴滴滴！
船上的探测雷达知觉地响个不停。异能探测指针越过五级的刻度，朝着六级的方向转去，最停在差一格的位置上。
小山般的海怪张开了嘴，红色的大口仿佛是骤然洞开的地狱之门，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几十米长的尖牙，一层一层，仿佛是一座没尽头的刀山。
这是……鲨鱼？
夏希想起当初审问海蛞蝓时，对方的一段描述。
“我们是为了逃命才上岸的。”
“是一只变异巨海鲨。”
“它几乎吃空了这片海域，它的体型膨胀起，比整个码头都要大，一张口，半个港口都能吞到肚子里。”
虽然这里距离们旧基地的位置，已经上千公里的距离。但是夏希认为现阶段这个体积和等级的海鲨，大概率只会一只。
所以现在这位海鲨大哥，是吃光一片海域，准备换个地方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