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点钟,磋商暂时中止,道达尔公司也给他们准备了工作餐。不过这种工作餐是真的工作餐,虽然不是一个人一份盒饭,但是餐台上摆放着不多的三明治,面包,汉堡包,还有一份味道不怎么样的土耳其肉饼。
其中味道最好的算是一份大份的蘑菇汤,陈默就一个人喝了两碗。以他的见识看来,每个人的午餐成本,绝对不超过十欧元。也不知道是该夸奖道达尔公司的精打细算,还是该骂他们吝啬了。
午饭之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进入到了大楼三楼的休息室,这里外面是公司员工的休息室,里面专门给他们准备了一间雅间。房间里摆放着宽大舒适的沙发,窗外就是一小片绿荫花园,环境相当不错。
陈默看见韩素洁低声在薛部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窃窃私语了几句,薛部长就闭目养神了起来。至于几位绷紧了神经参与了磋商的同事,更是像身上没有骨头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法国的法律规定,每个人一周的工作时间是5小时。也就是说,每一周按照五天计算,工作时间不能超过七个小时。这七个小时不是真正的工作时间,而是从进入公司就开始计算,离开公司结束,而中午饭的这一个小时,也是记在这七个小时里面的。
陈默以前就听黎珊说过,在巴黎的白领们,每天真正工作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这不是哪一个人说的,而是法兰西日报统计了超过五万个白领,得到的结果。
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每天七个小时,去掉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就只有六个小时。而这六个小时的时间里,一般的时间用在聊天,真正的工作时间差不多也就是三个小时。
虽然法国还在实行夏令时,要等到十月中旬以后才会实行冬令时,不过道达尔公司已经开始实行冬令时的工作时间。也就是说,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四点就要下班了。所以今天如果想把事情谈好,他们也只剩下了三个小时,故此,他们短暂休息不到半个小时,就要回到会议室去继续谈判。
稍微坐了一会儿,还有五分钟一点,大家就都又振奋精神,准备下楼。陈默抢先帮业务部的人提起了两个沉重的文件箱。“你们大家都辛苦了,就我一个闲人,这个体力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要抢回来。薛部长笑道:“你们也都别谦让了,小陈身强力壮的,年纪又小,这些活多让他干一点。”
上午的磋商主要集中在合作的范围框架,所以大家的精神都比较紧张,不过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把这些条款圈定了一个范围。这个时候,就轮到几位法律部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碌了,他们要一条条审核,要看这个框架需要规避,迎合包括国内,法国,欧盟,非盟,以及安哥拉的法律法规。
剩下的时间,磋商就集中在了后续正式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安排上来,比如第一次谈判安排在哪里?勘探权益区现场勘探什么时间进行,第二次谈判要在哪里进行,正式签约在哪里等等……
这种大型的合作,整个谈判过程少说也要两三个月,进行的不顺利的话,十年八年都有可能,如果前期不确定一个时间表出来,那就会太过于无序了。
不过这次合作双方的意图都很迫切,所以在谈判的时间地点安排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异议,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初步确定了整个谈判的进程安排,将时间框定在了半年以内。
这个时候,双方都轻松了下来,阿尔贝还安排工作人员开了一瓶红酒,算是小小庆祝了一下谈判的顺利。
陈默虽然轻松,但是其实心里一直也在吊着。他的法语只能说口语不错,一般的交流都没有问题。但是在专业术语方面,只进行了一周的强补,所以很怕会在这个场合出现自己不懂的单词,那就太丢人了。
不过由于没有涉及专业的谈判,也没有太专业的单词出现,所以今天的翻译结果还算很不错,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轻松了下来。
谈判结束之后,对方还给他们所有人都送了一个小礼物,两个女的每人一小瓶香奈儿香水,男人每人一个卡地亚领带夹。这当然不是那种最昂贵的,以陈默估计,香水的价值不到五十欧元,领带夹的价值也在一百欧元以下。
看着双方谈笑风生,似乎都没有把这放在心上,陈默当然也跟大家一样,不动声色地收下了这件小礼物。
不到四点钟,大家就走出了道达尔公司的大楼,依旧是两部商务车,将他们送回了酒店。
徐司长,王司长他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国内正式的谈判团队过来。但是薛部长和陈默,以及两位技术鉴定科的同事,就要乘坐晚上的航班前往挪威,去对那里中油订购的三台**进行阶段性的验收。
实际上,在挪威本来就有一个验收团队驻扎在那里。不过已经有一台**即将完工,需要一位级别高一点的领导出席交货仪式,所以,薛部长这次过来,主要就是镇场子来的。
在法国的谈判,因为涉及到采购部,国际事业部,甚至还有勘探部门,生产部门的事情,所以薛部长只能当个先锋官,筹备一下前期工作。
但是跟挪威石油公司下属的服务公司订购**,这就是采购部的“内部”事务了,薛部长作为国际部的部长,就算得上是一位大拿了。
并且由于供需的地位不同,陈默他们面对的接待标准也是大不相同。在巴黎,他们需要自己支付酒店费用,可是挪威那边,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只等他们去入住了。
两位技术鉴定科的工作人员虽然被放了一天的假,但是也都早早回到了酒店等待,他们将和陈默他们一起去挪威跟其他同事汇合,然后就留在挪威。
这次再去机场,就没有再劳驾道达尔公司派车接送了。韩素洁的老公,粮油集团的法国总经理向红军亲自开了他的宝马70前来相送。看他跟薛部长的态度,加上昨天晚上的私宴,陈默也知道,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
向红军带来了两部车,陈默将薛部长的行李箱放进了汽车的后尾箱,就想跟两位同事去坐另一部车。薛部长却叫道:“小陈,来,跟我们一部车。”
陈默楞了一下,从中午到下午,薛部长一直在跟其他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虽然不少特意背着自己,但是也没有让自己了解的想法。他也明白,在这种大型商务谈判的过程里,自己这个新人确实不会受到他们的重视,他的心思也没有在一块,毕竟这些事自己都插不上话。
因为这个原因,他还觉得自己需要避一下嫌的。韩素洁见他迟疑,笑道:“过来跟我们一起坐,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有点关系呢!”
虽然更疑惑了,但是陈默没有再耽搁,笑着说道:“说起来羞愧,我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呢,今天也跟着薛部长沾沾光。”
不过坐进了车里,陈默并没有四处张望,而是老老实实坐在了向红军驾驶位后面的位置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韩素洁回头笑道:“昨天晚上听了老薛介绍才知道,原来你就是抗美姐的侄儿,要是早知道,昨天晚上开始就也把你叫来了。我跟抗美姐那是多年的老感情了,薇薇每次来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几乎都是在我家住。”
陈默笑着说道:“按理说我该喊阿姨了,但是这么年轻的阿姨,我可喊不出口。”
“还年轻个什么哟,都快成老婆子了。我家那丫头,现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知道崇拜薇薇,把我贬击的都失去生活的希望了。”
向红军发动了汽车,笑着说道:“薇薇那丫头确实厉害,也只有抗美姐能养出这么厉害的姑娘来,要不是舍不得,我都想把我家姑娘也送到她身边去养几年。”
薛部长昨天晚上就已经听他们两口子说了余薇薇的厉害,听说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不仅精通多国语言,还进了美国最牛的私立女子学院,并且成为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特约观察员,也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小陈,原本我觉得你已经够优秀了,不过跟你这个表妹比,你还差一点啊!”
陈默听他们称赞薇薇,并不嫉妒,反而有一种欣慰和沾沾自喜的感觉,毕竟薇薇是自己的表妹,她优秀,自己这表哥也与有荣焉。
“那是,薇薇如此优秀,我这个表哥也惭愧不已,只能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了。”
“嗯,好好干,有康总的支持,你以后的发展也不可限量啊!”
一路上,韩素洁不停地找着陈默搭话,将另外两个男人都撇在了一边。不过话题主要是集中在他姑姑陈抗美的身上,听着陈默讲了一些他姑姑的故事,也听的津津有味。
进入机场的时候,向红军还特意跟他握了握手,说道:“下次再来法国,提前说一声,我在法国也待了五六年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帮得上一些忙。”
“谢谢向叔叔,以后会有大把的机会的。您要不嫌烦,我以后会经常来骚扰你们。”
向红军哈哈笑道:“欢迎欢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