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玉并非没见过大天使像,因为整座阿孜特罗山附近的村落们无一例外地会拥有自己的小教堂,但那里的天使像都是慈悲、善良、美好的化身,和面前这尊面带凶气、眼含杀意且用长矛做攻击状的大天使像完全不一样。
教堂的大厅长约三十米,宽约二十米,前壁上镶嵌着大窗户,但窗户无一例外全被封死,仅有的光亮是从靠近天花板的那排透气小窗处渗入的。大厅内没有供人们休息的长椅,只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和让人窒息的昏暗,大天使像就坐落在教堂正面最内的位置,它周围的一圈空地要比其它地方还低上一寸,且铺满了血红色的地砖,地砖上转圈涂抹了些白漆,一道挨着一道,就像是雨伞的伞骨。
教堂似乎还有偏厅或者走廊,在偏后的位置黑洞洞的,不见一点儿光亮,每当视线掠过,便总觉得要从那阴影中走出什么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请问,有人吗?”
晚玉这一嗓子是鼓起勇气喊出来的,她亦十分紧张,这一点从她手指尖儿攥绸带攥到发白就能看出来,只是虽然紧张的很,她仍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饮羽和拉斯特身前。
教堂空空荡荡,晚玉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请问!!有人吗?”
她胆子大了些,迈开步子往里走,一直走到大天使像脚下凹陷的边缘处。
可她刚一触碰到那边缘,便听见四面八方袭来无数的火焰突然燃起的“漱漱”声。
原来这里靠近墙壁的地方摆着无数排古典烛台,如果不是此刻它们突然整整齐齐地亮起,晚玉他们还没发现烛台的存在。
与此同时,四周的怨气消散了许多,但鬼气却一点儿不见减少。
蜡烛燃烧带来光亮,跳动的火苗如同跳动的希望给身处暗室的人带来仅有的一点儿慰藉,而就在光芒闪烁的地方,古老斑驳的教堂墙壁上,那些离奇、夸张的壁画也随之一同显露。
棕红色、黑色、浅青色和白色交织在一起描绘在发暗黄色的高墙上,构成一幅幅巨大画像,晚玉依稀辨别出其中的一幅画的内容,似乎是一群穿着白袍子的男人围在一个女人身边,那女人被架在已经点燃了的木柴垛上,痛苦地哭泣着,可双手双脚均被缚住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吞噬自己并带来无边无尽的剧痛。
像是惩戒又像是某种神秘血腥的祭祀仪式,总之让晚玉看了很压抑,她看的不甚真切,正待要凑近些细细查看,就被一道声音吓得心里一紧。
“尊贵的先生和女士们。”
身着大红袍子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现在烛台队列的尽头,他仪态苍老,有些体胖,长着鹰钩鼻子,一脸严肃,嘴角向下弯,眼神犀利,红袍子很宽很大,却没有帽兜,只有如绶带般的几片布垂落的身后。
中年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稍稍年轻的,同样穿着红袍子的高个子男人,不同的是,这两个年轻男人的红袍子带着帽兜,他们将头深深低下,将脸隐藏在阴影里,让晚玉无法看清他们的真容。
“先生、女士们,今天教堂不做祷告。”中年男人没有继续朝前走,只是站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以一种颇为傲慢的态势宣告这里的主权。
“抱歉,您是...这里的主教吗?”晚玉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请问,您这里有什么人需要帮助吗?”
“帮助?教堂是我们帮助别人的地方,我们又怎会需要别人的帮助?”
说这话的时候,主教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就像是声带被砂纸打磨过了一样,又尖又细又沙哑,还呆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我们收到了一封求助信,是来自于这座教堂。”
晚玉缓缓朝着主教的方向走,试图看清主教的真身,她的神识告诉她,这个主教身上阴气重,很有古怪,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信?我们这里没有人写过信。”主教说的异常笃定,且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晚玉,完全没有阻止她走向自己的意思。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当晚玉站在离主教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时,主教身上的鬼气荡然无存。不仅没有鬼气,主教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奇异柔和的淡黄色光芒。
“没有吗?那可能是有人在恶作剧,不过我们可以在这里留宿一晚吗?外面天黑了,我们想等明早再走。”
“留宿?”一听留宿,那主教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晚玉几眼,又看了看晚玉身后的饮羽,而至于拉斯特,主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可以,你们两位女士跟我去这边,那位先生住另一侧。”主教答应的特别爽快,但粘腻的目光来回在晚玉身上流连,这让晚玉很不舒服
“可我不放心他自己,能让他和我们住在一起么?”
“美丽的女士,这里是教堂,圣洁的地方,神的眼皮子底下是不容许出现这种事的。”主教意有所指,干瘪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而且,我们能收留吸血鬼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晚玉心里一紧。
可相比之下,拉斯特却显得淡定许多,他扬起头斜睨了主教一眼,又静静低下头不发一言。
...
昏暗的侧室,晚玉和饮羽被分别带到两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摆设都差不多,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烛台,甚至连张桌子也没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没有窗,只有和教堂一样的小型排气孔。
晚上,十一点,晚玉坐在床边准备动身,她打算先去找饮羽和拉斯特,再和他们一起查探这座从内而外散发着古怪和腐烂感觉的教堂。
可还不等晚玉出门,她就感觉到老旧的薄木门板外站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
“叩叩叩!”
木门又薄又破旧,门外那东西敲门的力气很大,门板被不断拍击,晃动的很厉害,像是随时都能被敲的倒下。
晚玉没出声,她悄悄靠近门边,右手捏紧软银,身体贴在门后,左手轻轻覆上门把手,然后迅速拉开了门。
【作者题外话】:先发一章~~一会儿发第二章~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