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回玉清天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

因为每一次和萧林交流，后者让他用这种速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代表又发生了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而萧林从来都是一个甩手掌柜，所有麻烦的事情都是由他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来做的，轻舟虽然是一个没有这生命的人造灵，但也有近似人类的情绪，也能够感受到疲惫。

还有厌倦。

“我们下次能不能够在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提前给我一些提示，你每次都这样急匆匆的把我叫过来，我大概不是很能够承受。”

虽然用词相当委婉，但意思却还是表露明白了，萧林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心中大概也没有改的意思，只是带着轻舟朝混沌深处走。

在原本的时候，位面之胎是和轻舟相依为命的，但那个时候，二者并不融合，因为轻舟只不过是人造灵，没有办法作为真正的灵，去主导位面之胎的行为，等到后来位面之胎和萧林彻底融合后，轻舟就更加没有了掌控位面之胎的想法。

他没有办法脱离，因为自从他被创造出来之后，就已经和万寿大帝的这个传承深度绑定了，如今这个传承掌握在萧家之人手中，他就只能够跟着萧林一起。

好在萧林除了喜欢做个甩手掌柜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大问题，家里面的事情一旦熟悉起来，操作倒是也没有那么累——前提是萧林不搞事。

但萧林不搞事是不可能的，从玉清天开始创立到现在，每一次可以说的上是巨大的危机，都是由萧林引发的，最终当然有萧林解决，可是这个过程之中的提心吊胆，承受者却只有轻舟一个不算人的人。

而且轻舟从来没有权限，进入到位面之胎的如此深度，

跟着萧林越往深处走，就连轻舟都有些心惊胆战，位面之胎的全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见过，就是萧林自己，也不敢说完全了解自己的身躯。

但轻舟觉得，如果自己再走下去的话，恐怕就有机会见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萧林是要杀了他灭口，所以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安静且冷僻的地方，以保证不会有人来干扰他做事，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轻舟的心反倒安定下来。

——以萧林的性格，要是真的想除掉他，也用不着如此麻烦，甚至都不会有任何阻碍，所以也没有必要做这种无谓的担忧。

人都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好像叫杞人忧天，十分契合轻舟现在的心情。

他跟着萧林朝着最深处一步一步走去，走到越深处脚步越慢，因为这个地方的空间都在被挤压凝实，即便是萧林和轻舟，走起来也有些麻烦。

“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你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又弄到了这么一个你自己都会有压力的地方，难不成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差不多吧，”萧林意味深长地说道：“等会儿你不要震惊才好。”

……

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突然来到了一千米深处的海底，大概无法继续生存一样，轻舟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深入的时候，萧林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如果说周围看不见的无形墙壁是封锁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整个宇宙之中最绝对的密室。

恐怕就连苍穹榜，都不能够去觅到这种地方吧？

轻舟在心中吐槽道，反手就看见萧林取出了一个巨大的晶石，这东西有无数颗小晶石组成，每一颗晶石都被磨成了中间厚两边薄的原型，看不出什么独特的地方。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轻舟并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现在外面也是一头烂账，萧林能够在家里面过安生日子，是因为他的确有这方面的需要，只有萧林实力提升上去，整个玉清天才会更有底气，但如果萧林在这里不务正业的话，轻舟还是肯定会——会劝诫一下的。

批评肯定是说不上，也没有这个必要，萧林不是不懂事的人，既然心境上出了问题，那就抓紧时间解决，没有必要在这里到处乱撞，像是个瞎了眼的猫一样。

萧林并没有说话，而是在这个地方将之前林动解剖那个域外邪族少年身体的影像播放了一遍。

虽然是活着解剖的，但域外邪族和大千世界的本土种族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是手段再残忍一点，萧林也能够接受。

“这是域外邪族的身体，而这边是我曾经的身体。”

萧林曾经的那个身体，在他当初选择转生成为位面之胎的时候，并没有被抛弃掉，而是被萧林吞到了位面之胎之中保存下来，甚至连活性都不错。

这一次拿出来，也是为了做个对比的。

“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一点我早就已经知道了，生命的本质，都是某种特殊的物质组成的，当年万寿大帝的研究之中，就有过相关的结论。”

万寿大帝的研究成果，远比萧林想象的多得多，只不过绝大多数的成果都没什么必要说出来，

很多都是万寿大帝的游戏之作，并不能够算是合格的推论——尽管这些东西相较于大千世界的其他人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轻舟选择不说，是因为万寿大帝的遗命，但如果萧林问的话，他还是会展示一下的。

然而今天轻舟看到的，还是要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多。

因为萧林在解剖完身体之后，又将两具身体放在了非常远的地方，然后控制着天空之中的所有镜片，形成一排，每一个镜片所在的位置，都经过精心的测量，然后才形成了这样的场面。

轻舟站在镜片的背后，一瞬间有些失神。

整片空间都在瞬间安静下来，在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身体上，一些微弱的光点，正隐隐约约地被映照出来。

这种光点的排列结构，紧密的无以复加，但偏偏又像是不存在一样，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光点正在消散，正在离开已经失去活性的身体。

“这该不会是……”

轻舟的声音有些诡异地沙哑，他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萧林，只得到后者的点头。

“没错，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们所生存的这个地方，是一种生命，而且这样的存在形式，是一种我们能够成功走上去的道路。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条道路，能够帮助我们，完成超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