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儃跪伏在项烨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罪臣在到达燕军军营时让人抓了个活口,活口出乎意料的配合我们,这就让臣产生了怀疑。在他说到关押臧妎的帐篷外悬挂着红绳的时候,臣彻底明白这是个阴谋,只是当时时间紧迫没能印证臣的想法,于是便将臧妎活着带了回来!”
听完王儃的话后,项烨双手背在身后,在帐篷内来回踱着步子,走了几圈他才停了下来对王儃说道:“你违背君令,本当严惩,不过考虑到事出有因,你又是现场指挥,这次权且记下!”
项烨的话里透着不惩罚王儃的意思,王儃连忙伏着身子说道:“臣谢大王隆恩!”
“你去把臧妎带来,我想跟他谈谈。”项烨坐回桌案后面,对王儃摆了摆手。
王儃出去后没多久,把臧妎带到了项烨的帐内。
“臧先生请坐!”臧妎进帐后,项烨指着对面的一张草席对他说道。
臧妎谢了一声,跪坐在草席上,王儃则笔直的站在臧妎的身后。
“我想知道燕军将领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杀你!”项烨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回禀大王,臧荼被杀之后燕军实际上是一盘散沙,各路将领意见不一,但他们却有一点想法是相同的,那就是将燕国瓜分,各人占据一片土地自封为王。如今大王来接收燕国,他们自然不甘心,而我又是臧荼的异母兄弟,只要振臂一呼,燕国百姓必然拥护,大王若杀了我,他们就能借着为我报仇而煽动燕国百姓与大王死战到底!”
“好歹毒的心思!”项烨的嘴角撇了撇,向臧妎问道:“那你愿意不愿意向我大夏投诚?”
“我这条命都是大夏救的,而且我又不懂治国,即便勉强做了燕王,终究也是亡国,倒不如将燕地让于大王!”臧妎躬下身子对项烨说道:“只要大王愿意接收燕国臣民,臧妎愿意归顺!”
“如今军队不在你手中,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臣服?”项烨坐直了身子,他对臧妎说的话始终不敢太相信,如果臧妎在燕国真的非常有威信,也不会沦落到被燕军追杀。
“除了这几支军队,在蓟县以西五十里还驻扎着一支五万人的燕军,那支军队是我一手建起来的,我可以下令让他们想蓟县前进,拦住围城燕军的后路,到时候城中的夏军再突然出城发起攻击,定能一举将这些叛逆剿灭!”臧妎的回答让项烨感到十分吃惊,进入燕国境内以来,探马他派出了不少,却从来没人向他禀报过在蓟县以西五十里还有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
项烨一只手的拇指抵着下巴,低头沉吟了一会才抬起头对臧妎说道:“这样,你即刻命令你的兵马对围困蓟县的燕军发起进攻,战斗开始之后,我会命令城内的夏军出城接应!”
“诺!”臧妎应了一声,回头对王儃说道:“王将军,这一路有劳你保护,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
王儃点了点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臧妎。
臧妎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玦,对王儃说道:“这支军队只听我一个人的调遣,将军去找他们,可以将玉玦出示给他们看,看了玉玦他们自然会听将军调遣。”
接过玉玦,王儃向项烨看了看。项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离开项烨的营帐之后,王儃没敢耽搁,顾不得一夜没睡,骑上战马朝着臧妎指的方向奔去。
他胯下战马是纯种的匈奴马,几十里的路程不过半天光景也就到了。
在蓟县以西五十里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站在丛林外,王儃犹豫着要不要进入。
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在这里潜伏,只能隐藏在丛林里才不会被人发现。不进去势必见不到这支军队,可如果进去,万一臧妎也是包藏祸心,他这一次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在林子外踯躅了好半天,王儃终于决定走进林子。
他这次来是为了找到臧妎留在这里的大军,蓟县被围已经数天,城内眼见就要断粮,从夏国调拨军队前来解围在短期内又不太可能,这支军队是解救李鑫蓬的唯一希望。
进了林子后,王儃跳下马背牵着马慢慢的朝林子深处走去。
地面上满是落叶,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些小兽在灌木丛里来回的蹿跳着。
树枝上的鸟儿鸣唱着,一些小鸟不时的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进入丛林中的不速之客。
丛林里弥漫着一股湿湿的空气,王儃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里人呆上三五天还能受的了,若是呆的久了,恐怕都会落下一身的毛病。
这片丛林很大,五万人隐藏在里面根本占据不了多大的空间,王儃刚才还在担忧会不会被隐藏在这里的军队袭击,这会倒因为找不到他们而有些烦躁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
王儃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长剑,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前方。
“唰!”正在他全神贯注注视着前方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弹起一条绳索,他一个受脚不及,被绳索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趔趄着朝前冲了两步。
被他牵着的战马颈子上吃力,也向前蹿出两步,两只前蹄恰好绊在那条绳索上。
战马两只前蹄一软,“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手中还扯着缰绳的王儃被战马栽倒时的力量牵扯,也一个跟头撂倒在地。
他正想爬起来,四周的灌木丛里却蹿出了许多穿着燕军铠甲的兵士,几十支长矛同时抵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什么人?”一员燕将带着几名随从分开围住王儃的兵士走到他的面前,拧着眉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是臧妎让我来的!”见四周全是燕军,王儃仰着脸回答道。
听到臧妎的名字,燕将迟疑了一下,随后又伸出一只手说道:“既然是侯爷让你来的,那你有什么凭证没有?”
王儃从怀里摸出那块玉玦递给了燕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项烨在训练“乌衣卫”的时候,就是按照执行特殊任务来编排的训练计划。王儃和他的乌衣卫注定是要以少对多,经常陷入敌人的包围中,可眼下被一群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用长矛指着,他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发毛。
翻来覆去仔细把玉玦看了一遍之后,燕将也不还给王儃,而是往怀里一揣淡淡的问道:“你来这里是想要我们做什么?”
“臧妎希望你们能够进攻围困蓟县的燕军!”王儃在说话的时候朝围在四周的兵士们看了看,这些兵士全都穿着燕军的铠甲,让他们去进攻过去的同泽,不知道他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林子里的燕军骚动了起来,许多人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把兵器往地上一摔高声喊着:“要是让我们去打自己人,这兵老子不当了!”
燕将抬起一只手,止住了骚动的官兵,语气平静的对王儃说道:“让我们去攻打燕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本身就是燕军,这不是让我们去杀自己人吗?”
王儃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架在他身前的长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对燕将说道:“我们都是中原人,无论是哪个国家对其他的国家开战,都是在自己人打自己人,真正的外人是匈奴人!”
他的一番话把所有燕军全都说愣了,这么多年来,燕地也没少受匈奴人的袭扰,就连臧荼做了燕王之后,匈奴和燕国之间虽然大战没有,但小摩擦也是不断,不少边城被匈奴人劫掠烧杀,所有燕国人也同样恨透了匈奴。
“夏王一直致力于同匈奴开战,可燕王却为了夺取夏国的土地暗中派人刺杀夏王。”见燕军全都怔住不再说话,王儃接着说道:“夏王忍无可忍才命令李鑫蓬将军突袭蓟县,攻占了燕国的都城。兄弟们,你们是愿意跟着一个喜欢窝里斗,对匈奴却采取绥靖政策的王,还是愿意跟着一个一心将匈奴驱赶出去,为中原人开疆拓土的王?”
王儃朝四周看了看,见燕将和所有燕军都不说话,他接着说道:“兄弟们,其实我们都厌倦了战争,尤其是厌倦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战争,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自相残杀,而匈奴人却趁机残杀着我们的亲人。如今围困蓟县的燕军都是想要把燕国分裂开来各自为政的,燕国一旦分裂,更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与匈奴抗衡,匈奴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将整个燕国吞并!你们是愿意在中原人的带领下走上富国强兵的道路,还是愿意被异族奴役?”
“别说了!”王儃还要继续说下去,燕将把手一抬,制止了他,对他说道:“你说吧,要我们怎么打?我把军队交给你指挥,这一次我们全都听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