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师弟平时看起来不像是这么疯的人啊?
芬格尔看着路明非的眼神心中大骇,他当然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有这个权利,在场的所有女生都没有资格拒绝路明非,他有正当的理由强行从任何人手里夺走他们的舞伴。而且不仅仅是今晚,而是之后的三个月。
要是他真的有喜欢的人,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表白,或许所有人都会献上祝福,起起哄说不定还真能成。
可现在绝对不是这个时候!这样在公开场合霸王硬上弓的话,无异于地图炮,会瞬间得罪所有人,路明非估计会成为学院公敌,然后在三个月后被狠狠地甩掉。当然,不仅仅是女生,就连男生估计也会看不起他的做法。毕竟大家都是‘贵族’,他这样的做法会显得很偏激,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愚蠢行为。
芬格尔正在想着要不要阻止他,可他忽然看见路明非居然笑了。
“完了完了完了!师弟该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不远处,诺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帮路明非一把?毕竟邀请路明非来参加舞会的人是她。她大概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那样的话,很多人会对这个‘S’级感到失望的吧?
“需要帮忙?”诺诺朝着路明非挑了挑眉。
那样子背着男友跟别的男生眉目传情,但是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拒绝了。
路明非朝着诺诺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帮忙。他要是真让诺诺过来陪他跳舞那才是真的走到了死胡同。他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他不傻。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盘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却没擦掉他嘴角的笑容。
是的,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微笑。
因为有个声音是这样跟他说的:“如果你觉得他们很可笑,那么你可以嘲笑他们。”
或许是因为他比较胆小吧,对于别人的目光总是特别在意,越胆小的人越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唯唯诺诺十八年,见过的目光数不甚数,大多数都是不抱期待的,就跟现在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一模一样。
只是没想到明明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不应该是崭新的开始吗?为什么还是一样的结果?难道自己看上去真的这么衰吗?已经衰到骨子里去了?
可这不对啊导演!这跟我拿的剧本不对啊……我现在不应该是万众瞩目的‘S’级?‘自由一日’的胜利者?不是应该也有很多粉丝才对?你们干嘛还那种眼光看我……
路明非有些疑惑,好吧,他承认这些东西都是来的莫名其妙,但是你们有吗?既然没有,为什么有资格嘲笑我?谁才是该被嘲笑的人?
路明非整理了一下领口,把衬衫的每一个细节都整理得一丝不苟,他挺直了腰板,显得他身材挺拔。
一旁的芬格尔一脸懵逼地看着路明非突然变得信心满满的样子,这家伙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路明非面带微笑,朝着舞池中央走去,他没有学过礼仪,所以不懂得‘贵族’是怎样走路的,但是无所谓,他的步伐很稳,因为每一步都很沉重。
他大概知道接下来的场景,当他走到舞池中央,将会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来到舞池中央却不会跳舞,在座的各位不会有人比他更尬。
但是没有关系,他不在乎,要嘲笑就尽管笑吧。
你们笑我,我也笑你们,这很公平!
路明非站在舞池中央,面带微笑地环视众人。此刻,他仿佛才是今晚的主角。
这才是‘S’级应有的气质。
“啪啪啪……”
高台上响起了掌声。
恺撒面带微笑,但他从未有过嘲讽,看着路明非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家伙。这家伙就像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无比温顺,但骨子里却难掩孤高。
恺撒知道所有人可能都不服这个所谓的‘S’级,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能够表现的场合。但现在,足以让所有人都改变对他的看法,又有谁能看不起一个脸上带着自信,微笑着面对你的人呢。
你可以嘲笑懦夫,但不能嘲笑勇者。
路明非现在就是个勇者,无惧任何嘲笑。
你要问他当勇者有什么秘诀?脸皮够厚就行了!堪比城墙厚度的脸皮堪称绝对防御,他现在就是传说中的‘御之勇者’。只要我觉得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有人不自觉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甚至感觉有些尴尬的脸红。
音乐声变得渐渐低落,男女舞伴相对弯腰,行典雅的宫廷礼。
“就这?”路明非有些疑惑,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倒是接着笑啊?就这样完了?那多没意思?
好像是听见了路明非的祈祷,恺撒的乐队十分的上道,原本快要中断的乐章忽然变得精神振作,新的序曲正在展开,听着这斗志昂扬的曲目,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有些错愕,不过碍于面子还是得重新牵手跳起来。
只要舞曲还没有结束,这场舞会就还要继续,跳到最后的才是主角。
但是懂音律的人大概都发现了乐团的异常。
恺撒皱着没望向乐团的方向。
原本这个时候舞曲确实是应该结束了才对。
刚才的低落已经进入了终章,可却突然有人改变了乐谱。独自奏起了高昂的乐章。如果一人走音,就是奏乐失误了。
在这一切都追求高品质的卡塞尔学院,这种低级错误是不该出现的,所以所有人都不得不配合继续演奏。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不,不止一个!一个人怎么可能带偏所有人!”
这是乐团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是的,没错,不止一个人。
恺撒一脸无奈地看着乐团,我学生会的乐团怎么会混入狮心会的人?
首席小提琴手和首席钢琴演奏员,全都是混进去的!她们演奏完一个长音后,整个曲子的曲调彻底稳定下来,现在是属于主角的舞曲。
两个女孩同时起身下楼。
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银色嵌水晶的礼服,皮肤白的像是透明的果冻又柔又嫩,身材娇小,脸上依旧是路明非熟悉的冷清,冰冷得就像是埋藏在冰雪中的公主。
那个灿金色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身材匀称,步伐优雅,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头上的水晶冠耀眼夺目,好像君临的女王,迈着高傲的步伐接见众臣。
但她们今天都只是陪衬。
“踏——踏”
两声清脆的声响。
两双水晶般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铺成的舞台上。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眼前两个女孩。
特蕾娅·霍尔,他认识,他现在只想说谢谢。
看来轩浩虽然没来参加这场舞会,也还是派人来看着他。
“只是,我真的让人这么不放心吗?”路明非心中苦笑。
但是……另一个女孩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像是陶瓷娃娃一样的女孩他见过几次了,但是一直没有搭过话,毕竟这生人勿近的气场确实感觉不太好相处。
为什么会来帮他?
此刻,这两个女孩都站在他的跟前,伸出手,似乎是在邀请他跳舞。
路明非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能有人施舍他陪他跳舞就不错了,妙啊,现在居然还能选?而且这两人应该都算是学院里数得上数的美女了。
面对周围男性同胞们和善的目光,他感觉现在心里又有点慌了。
“能有幸与您共舞一曲吗?”特蕾娅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
那笑容路明非能读懂,大概就是再说‘老娘也是被逼的!你要是敢选老娘,老娘就跟你拼了!’,姐姐您究竟是来干啥的啊?路明非嘴角抽搐,这让他怎么敢动。
特蕾娅眼神不断往旁边飘,似乎是在示意路明非赶紧选旁边的这位妹妹,她比我好搞多了,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
特蕾娅心中郁闷,要不是轩浩逼着她必须来这里给这个小屁孩当保姆,她压根不会来这里参加什么舞会,舞会有什么意思?跟男生跳舞?没意思!我要跟小姐姐跳舞!
但是轩浩说要是路明非需要帮忙她就必须上去解围,这让她很是苦恼,原本都已经豁出去了,不就是跳个舞吗?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当她弹完钢琴起身后,才发现居然有人跟她抢工作?不过都已经起身了,她也不太好再坐回去,于是只能跟着一起到舞池中来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有人愿意跟路明非跳舞了,那么她的作用也就不大了,趁早溜吧!
路明非看着特蕾娅眼神疯狂示意。
好吧,原本二选一的,天底下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现在他没得选。
如果不快点牵住这个女孩的手,估计这个女孩也要反悔了。
路明非的手触碰到这个女孩手掌的一瞬间。
冰冷。
柔软。
纤细。
这是路明非的感受,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女孩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并没有要移开的打算。
她是来这里陪我跳舞的。
路明非心中确定。
这个女孩是真的愿意跟我跳舞,不是别人强迫的,而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么,我该怎么回应她?
“我……其实不会跳舞。”路明非小声说。
“跟着我。”
清冷的声音在路明非耳边响起。
这个女孩昂着头,尽管穿着高跟鞋也不及路明非高,但她的气势却把路明非震住了。
在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贴近了路明非的身体,昂着头在他耳边轻声嘱咐。
舞曲渐入高潮。
路明非在这个女孩的引导下摆正了舞蹈姿势。
此刻路明非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好像也是混血种来着……女孩的手比他想象的要有力得多,完全不是看上去那么娇小柔弱。
特蕾娅默默地退到一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的身边刚好是被凉在一旁好久的芬格尔。
芬格尔知道这是轩浩的‘小女仆’,看到熟人,试图上来搭讪,却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没有人关注到退场的人,因为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舞台中央的两人身上,真正华丽的舞蹈,才要正式开始。
路明非从未接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他没想过自己能跳得这么好。
以前跳舞只有在高中时学校联欢晚会上表演的集体舞。被请来的舞蹈老师连连摇头,路明非没有舞蹈天赋,他浑身僵硬得就像一块铁板,并且还手脚不协调。对此路明非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失落感。
他本来就什么都无所谓。跳舞也不过是上来凑数的,反正是集体舞,人多,没有人会专门注意他。要不是陈雯雯是他的舞伴他甚至根本不想参加。
但是此刻却不一样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的轻盈。
在这个女孩的引导下,路明非的舞步居然也能如此流畅。
女孩的手有力地搭在他的身上,两人目光交汇,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默契,总之,路明非能看懂这个女孩眼里的意思。
他跟随着她的指引,居然奇迹般地跟上了舞蹈节奏,所有的动作仿佛都是早已刻在他的脑海里,而现在被这个女孩唤醒了。
他根本无需思考,只需要跟着这位女王殿下的指示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自己动,简直不要太舒服。
他们的舞步默契,挥洒自如,像是配合多年的舞伴,没有一丝的违和感,银色的舞裙在舞池中央飞扬,淡金色的长发抚过路明非的脸颊。
路明非看着女孩的双眼,灯光映在这双澄澈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低着头问。
因为这个女孩比他要矮,他得看着她的眼睛。
“Zero。”女孩带着些微弱的俄语口音,语气中毫无波动。
“英文?零吗?”路明非问。
“也是俄语单词,是‘零’,我没有正式的名字,他们都叫我的编号‘0’。”女孩淡淡地说,“你也可以叫我零。”
路明非沉默了,零,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个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