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予回到宿舍就颓了, 衣服不换,脸也不洗,把手东西丢到桌子上, 自也跟着坐下来, 俯身趴到桌面, 侧脸枕着手臂,像从前上课偷偷睡觉那样。
可惜偷偷睡觉是快乐的, 胡灵予在点都不。
晚上十点,黄冲才从校医院回来,推门就看见趴在桌上的胡灵予, 吓跳:“你干吗呢?”
胡灵予听见声音,贴在手臂上的脸迟缓地转过来, 双目无神, 声音低落:“回来了。”
“你咋了?”黄冲担忧上前,“哪儿不舒服吗?”
“没事。”胡灵予有气无力,“贺秋妍怎么样?”
“还好骨头没伤着, ”说起丹顶鹤, 黄冲滔滔不绝起来,“本来医生说喷点药,好好休息等着自愈就行,但她非要参加明天越野, 就打了针封闭,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会不会加重伤势……”
胡灵予:“她还要越野?”
“嗯,我劝半天也劝不动。”黄冲捞过旁边椅子坐下,晚上也是累够呛。
“又劝半天?”胡灵予叹口气,“黄, 你怎么还没认清形势,你家女神从到外散发的气质概括起来就四个字。”
黄冲眼睛亮,写满“我知道”:“沉鱼落雁!”
胡灵予慢吞吞坐起来:“意孤行。”
黄冲:“……”
“不过换个角度,倔强也是种坚韧。”胡灵予又道。
黄冲立刻支棱起来:“对啊,报侦查学的女生本来就少,她还不是强势科属,拼到在很厉害。”
“我的意思是后你家女神认定的事,你别想着唱反调,也别浪费时间劝,力支持就行了。”胡灵予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否则黄冲夸上天夜彩虹赞美不重样。
“哎,你不要总这么说。”黄冲摇摇头。
胡灵予时没懂:“我说什么了?”
“女神,”黄冲说,“别叫女神,俗啊。”
胡灵予:“……我说的好像是‘你家女神’,前两个字儿你就不抗议了?”
“美好祝愿可。”黄冲嘿嘿笑,又腼腆又荡漾。
胡灵予感慨万千:“你前要有这种觉悟,何至于单身那么啊。”
“也还好吧,”黄不确定道,“十八岁晚吗,再往前算早恋吧?”
比早恋再往前,上辈子。
“说了你也不懂,”胡灵予伸手把袋子勾过来,瓶瓶饮料往外分,“这些,给你明天的。”
黄冲拍脑门:“我都忘了!去医院的时候还想着回来要买……”
跟着丹顶鹤,把回宿舍的路记对了就不错:“行了,赶紧装好。”
黄冲没动:“小贺也没买。”
“我也买了,”胡灵予起身去旁边找自的背包,咕哝着,“让路祈带给她了。”
“哦哦,那就好。”黄冲放下心来。
胡灵予拿着背包回来,低头把饮料往塞,瓶接瓶,用力咚咚的。
黄冲疑惑看他,总算又想起来刚回宿舍时,胡灵予的奇怪状态,试探性地问:“你在跟谁生气吗?”
“没有!”胡灵予想也不想,“我气什么,我开心不了,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迷途知返,及时止损!”
黄冲:“……”都气胡说八道了。
胡灵予才不认,早早看清实有什么不好,简直是太好了。还谢路祈敲醒他,鬼迷心窍了居然想跟前账还没算完的家伙做朋友,黄这么个真朋友铁兄弟就杵在眼前,不香吗?
唰地拉上背包链,胡灵予调整绪,抬起头看自家可爱的老友,狗狗眼云转晴:“你刚才叫贺秋妍什么,小贺?”
“啊,”黄又开始傻笑挠头,“我觉,那个,叫名有点生疏。”
小贺就不生分了?不知道的还为单位领导叫下属。
胡灵予:“‘秋妍’不好吗?”
黄冲抿了抿往上的嘴角,微表那叫个甜:“黄,小贺,你懂的。”
胡灵予醍醐灌顶。
他还巴巴给人支招呢,人家都知道起侣名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老实木讷的黄吗?
不,不是了。他在这个重生界唯的友支柱,也随着爱鸟飞走了。
夜十二点,水银的月光点缀黑暗。
“呼……嗯嗯嗯……呼……嗯嗯嗯……”睡熟的田园犬鼾声四起,凭犬之力将宿舍拖进午夜交响曲。
胡灵予困极,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睁开眼就是四脚朝天的田园犬,闭上眼就是字字欠揍的梅花鹿。
不过晚上那会儿心烦意乱,什么都想不进去,在绪稍稍冷却,开始琢磨出点东西来。
路祈为被偷听了程,或者至少是半交谈,所“今晚刚认识”和“开发弱势科属潜”都不会是假话。
那么,自和路祈认识这么久,起训练起考试,都没有打消“底细不清”带给路祈的疑虑,被他坚决拒在安线外。有什么道理个刻意制造偶遇的陌生学长,会让路祈不听自的劝阻,非要“再三考虑”呢?
“呼……嗯嗯嗯……呼……嗯嗯嗯……”
“开发弱势科属潜”的诱惑力就这么?
对别人或许是,路祈还需要吗,他在就足跟绝数强势科属抗衡。
但如果不是这个,还因为什么呢,总不白兔好长在梅花鹿审美点上吧?嘁,也没狐狸可爱啊。
“呼……嗯嗯嗯……呼……嗯嗯嗯……”
田园犬赢了。
胡灵予困累交加的脑本来就不咋好使,让黄的鼾声搅和,彻底罢工。
算了不想了,先专注明天的考试。考不上侦查,切都白搭。
胡灵予闭上眼,努力入眠。
夜,静谧无声。
“呼……嗯嗯嗯……”
“、黄。”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胡灵予困直打晃,在黑暗中坚持摸索到黄冲床边推了他把,带点力道,又不至于把人惊醒。
这是胡灵予当的惯用操作,推把,田园犬翻了身,打呼就停个十分八分,学四半的入眠机会都是这么争取来的。
但这次黄没翻身,而是直接醒了,第个动作就是看窗外:“天亮了?”
胡灵予无语,眼皮沉睁不开,也懒睁:“你要再不让我睡,真就天亮了。”
“你说什么呢?”黄冲疑惑,“这么太阳,还不叫天亮?”
太阳?
胡灵予转头,勉强将眼睛撑开缝。下秒,倏地瞪溜圆。
晴空万,阳光明媚。
“你把窗帘拉上,”黄又将空调被蒙回去,“我睡个回笼觉。”
胡灵予呆呆地,过了秒才想起来:“别睡了,今天越野考试。”
“越野?”黄伸出探出半个头,莫名其妙,“昨天已经考完了啊。”
胡灵予错愕:“考完了?”
“不然我干吗累这样,”黄冲叹口气,“你是不知道我们被整有惨。开始在沙漠区扎堆,人挤人,然后就开始沙尘暴,我拼了命逃出来,寻思到了林区好点,他们搞人工降雨,暴雨!简直了,不堪回首……”
“山谷区呢?”胡灵予鬼使神差问出口,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自会知道越野考试地形。
黄也诧异:“你怎么知道还有山谷区。哎,我最后就走的这条路,前面磕磕绊绊我就不说了,好不容易到滑索,为万事吉,结果那个滑索居然……”
“汪汪汪!快起床——”
突兀洪亮的闹铃声,中断了切。
床榻上的胡灵予睁开眼,足足望了分钟的天花板,才从恍惚迷离中慢慢回神。
黄在自床上哼唧唧地翻滚,不愿起来。
晨曦洒满406宿舍。这回,才是真的天亮。
原来是梦。
胡灵予怅然若失。可下刻,他忽然转头看向田园犬,眼底渐渐清明。
不是梦。那么真实清晰的场景,那么条理清晰的交谈,甚至在醒过来,他依然清楚记每个细节,每句话。
是上辈子的记忆!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又被遗忘在脑深处的,在田园犬两辈子如的鼾声复苏了。
“你干吗起床就瞪我……”黄冲对上胡灵予的眼,略带紧张地抱住空调被。
胡灵予深深望着老友:“我在就算问你滑索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没法回答?”
黄冲满头雾水:“什么索?”
胡灵予:“……下次别定闹表了。”
上午七点,所有参加越野考试的同学由巴车送往“考场”。
这是侦查学考试的最后项,前五项累计绩自觉无望的已经纷纷放弃,只有百九十七名坚持到了这。
越野的考试地点每都不同,且在考前保密,免有同学提前过来踩点——考试区的地形地貌就是试卷,提前泄露等于透题。
辆巴车从柏油路开到凹凸不平的土路,又从土路开到盘山路,过田野过高桥过隧道,仿佛要带着学子们奔往外桃源。
车内,部分同学都在颠簸中闭目休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他们副武装——防晒服、防晒镜、觉醒服、户外手套、登山鞋,仿佛野外生存小队;他们物资充足——矿泉水、饮料、压缩饼干、量棒、防暑降温贴、随身斜挎壶,塞满包小包。
越野考试通常只有天,但各位同学的阵势,临时延长到三天三夜估计问题也不。
胡灵予、黄冲、贺秋妍、路祈四人还是坐在最后排,和游泳考试那天返程时样。狐狸和梅花鹿各占边窗户,田园犬和丹顶鹤在中间。
但今天黄冲和贺秋妍没有因为疲惫而睡着,于是非常明确地发了气氛的不对。
其实从四人集合碰头就开始怪怪的。
贺秋妍拿出手机,默默打字,趁着狐鹿各自看窗外,递给黄:他俩怎么了?
黄看完,摇头,口型说:不知道啊。
贺秋妍继续打字:从见面到在,没说过话。
黄继续口型:闹别扭了?
贺秋妍疑惑输入:昨天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口型传递不了太复杂的信息量,黄干脆也拿出手机。两人默契调静音,开始互发信息充分讨论。
黄:但是我昨天晚上回宿舍,他绪就不太高。
小贺:那就是我俩去医院的时候,他俩发生了什么。
黄:有什么事?
小贺:谁知道,会不会是路祈个冲动
黄:?
小贺:不不,路祈不是那种人。
“……”田园犬盯着这句话琢磨半天,决定还是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