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嗣在早朝上,公然拒绝了礼部老尚书的提议,义正言辞道,在秦王妃有孕期间不会远行,既然他说的出口,自然要言出必行。
然而,并不是说,他不亲自去西域,找西域王算账为自己讨还公道,有关西域王和廖沅合谋谋害他的事情,就可以这么算了。
秦承嗣自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同时,一直以来也只有他让别人吃亏吐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在阴谋算计他的计策曝光后,还能安安稳稳活着,还能被他大发善心、手下留情、饶过一命的。
鉴于西域王身份特殊,秦承嗣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取他性命,但是,不要他的命,可不代表不会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这不,在致远斋和池玲珑说了一会儿儿子的事情后,用过午膳,午休起来,秦承嗣又也去了清华园书房,挥洒着狼毫,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就把一封“问罪书”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几张。
秦承嗣确实不会去西域,但是,难得碰上有人犯蠢到他手里,任他蹂躏,秦承嗣也没有放过的道理,因而,提前写好这封问罪书,也好等明日局定,派出使臣时,让人捎带过去,给自己谋些福利。
秦承嗣这边才搁了笔,将纸张交给墨乙晾晒收拾,门外的墨丁已经通报说,“主子,乾世子过来了。”
书房门在此时被推开,秦承嗣抬眼看了下步履从容走进来的乾世子,又垂首处理起公文来。
乾世子倒也不嫌自己被冷落了,随便找张凳子就准备坐下,看见墨乙手中的纸张,逆着阳光,敏锐的看清“问罪”“西域”几个字,也从墨乙手中接过书信,看了起来。
“呵……”看了一半,乾世子就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五座城池,其中两座还是以生产黑油、铁矿闻名于世的,乃是西域主要经济和军事用料来源基地,可以说是西域有名的经济重镇了,你倒是能好大口气,开口就要了两个,也这不怕西域王气过头再次直接率兵反了。”
秦承嗣没说话,顾自在公文上大笔挥毫,乾世子不以为意,又继续道:“马匹数量要的也不少,不过,你那封地上虽然养些了血统纯正的西域宝马,比之在西域土生土长的马匹,到底少了几分野性。它们的马都善征伐,这个可以多要些。”
接下来,看到什么可笑的东西,乾世子又忍不住说,“五百万两黄金的补偿费,呵呵,你这条命还真值钱,这都抵得上四千万两白银了,西域王若真是同意,最起码国库都要掏空五分之一了。只是,多要些银钱也使得,你这后边又列举了诸多珠宝玉石,啧啧,以往可没见你对这东西有喜好啊?”
秦承嗣仍旧不言不语,墨乙这时接过乾世子还回来的书信,笑着解释道:“珠宝玉石是给我们王妃赏玩的,王妃性喜这些小玩意儿,我们主子这几年每年都会特意收集些,以供王妃闲暇时打发时间,另也可多做些首饰穿戴。”
乾世子嘴角轻扯了扯,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那书卷气浓厚,气质清华的面孔上,难免带了几分不以为然和啼笑皆非之色。
乾世子张开口,似乎想就珠宝玉石的事情打趣揶揄秦承嗣两句,不想,他这厢才刚张开嘴,秦承嗣就像是已经预见了他后续的动作一样,不紧不慢的抬起头,微眯着眸子问他,“有事?”
乾世子直接朗笑出声,“无事就不可过来你府上闲住几日?”
“最近风声紧,无事还是不要到处露面的好。”秦承嗣轻嗤一声,“我这边准备动手了,你最好是这些时日都不要有异动,以免被人注意上。”
一听秦承嗣说起正经事,乾世子面上轻松的笑意也立即退下来,他微蹙着眉头问秦承嗣,“这次真非得要动十皇子?”
秦承嗣点头,“不先把魏廷莫动了,大皇子那边不好下手,不将大皇子除去,卫国公府还有宫里的卫淑妃都不会安生,你知道的,跳梁小丑虽滑稽娱人,被骚扰的犯了,我也是会动手清理的。”
乾世子这次直接不给面子的嗤笑出来,“我看不是你被骚扰的犯了,是卫淑妃及卫国公一家惹了你那王妃,让你不喜了吧?你这人可真是,虽则我也觉得卫昌华之死,卫国公府硬要扯上太后赖上你,确实是没脸没皮了些;西山时,卫国公夫人到处传你那王妃的是非,也着实令人生恼,只是,这些你不都报复回去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搞笑的事情,乾世子又摇头失笑起来,“你弄来那猴群,让卫国公夫人脸面尽失,至今不敢在京城露面,可谓是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听说这些天来,因为那事一直抑郁在心,卧床不起了。”
又说,“让我说,既然你已经让卫国公府众人吃尽苦头,又何苦再去动手处理那魏廷莫?虽然他这皇子当得有些窝囊,也不为陛下所喜,可好歹也是陛下现今为止仅长成的六个儿子之一。你处理了他,可算是彻底和大皇子一派结仇了。咱们都不参与皇子夺位之争,只是,虽然不受他们的拉拢,但也尽量不要生仇,不然,一个万一,若是倒是大皇子侥幸得胜……”
“不会有那个万一。”不等乾世子将话说完,秦承嗣已经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未尽的话,乾世子面上神色当时一怔,仔细查看了一番秦承嗣面上笃定的神色,微蹙眉,“可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话至此,又斩钉截铁的说,“不对,应该是说,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对付大皇子,拉他下马的手段?”
秦承嗣不紧不慢的看了乾世子一眼,没有回话,然而,就是这一眼,已经让乾世子看出许多内容啦,他不禁怔立当场。
良久一会儿,才又慢慢说,“既如此,我也不多言了。只是,你记得将尾巴处理干净了,可别让上头那位抓住些把柄。那位现在还让几位皇子玩制衡,你,贸贸然毁了大皇子,打乱了他的计划,且算计了他的儿子,若是让他知道了在……”
“罗嗦。”秦承嗣冷不丁又冒不出来一句话,见乾世子面上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啼笑皆非之色,秦承嗣被这人扰的烦了,也又直接道:“你若真无事,且回你的惠郡王府即可。”
轻嗤一声,又说,“若是来找人,也且回去吧,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
“结果?”乾世子危险地微眯着眸子,问秦承嗣,“什么叫不会有结果,你说我和孙琉璃?你知道些什么?”
“回去吧,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秦承嗣再次笃定的说。
“你确定不告诉我为何?”自从上次在玉澜堂见了病中的孙琉璃,并被她开口斩断了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丝后,乾世子一直再思虑两人之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可他想来想去,从春花烂漫时,想到了秋叶飘零,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让人送进玉澜堂的消息,孙琉璃更是一条也没有回;他有心去玉澜堂再次寻她说句软的,希望她能收回先前的狠话,可孙琉璃跟前也早已布满了暗卫。
那些暗卫不是秦王府的人,对他动起手来自然没有顾忌,他吃了几次闷亏,再之后也再不敢擅闯了,只是却还是不放弃机会,一次次尝试着接近那人。
其实,吃了这么多次闭门羹,他也是想到两人之间的感情,肯定存在什么跨越不了的鸿沟的,然而,除了身份,他不觉得两人之间还有其他的障碍。
至于说孙琉璃的真实身份,呵,他又如何不知,她和他那兄长,根本不可能是低贱的商家子。
若果真连商家子都有胜过皇亲的通身气派,那博古通今的知识伦理,智多胜妖的才智聪慧,怕是真正的皇子王孙,都该羞愧的衣袖掩面的。
他以前没想过去仔细追究孙琉璃和她那大哥的真实身份,一来不想冒犯她,二来也是觉得无所谓,他喜欢这个女人,只是她的这个人而已,却没想到过,终究有一天,两人会因为彼此的身世,或者身上背负的重担,曾为陌路人。
乾世子紧抿着唇深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派人仔细查一查那兄妹的身份来历了。
而就在乾世子的默默思考中,墨乙得了自己主子的暗示,及时放出一个消息,让乾世子当即消了和秦承嗣闲话家常的心思,立马回了惠郡王府。
墨乙浅笑吟吟道:“前些时日侯府大夫人和二夫人过府探望王妃,期间提及孙姑娘,忠勇侯夫人及二夫人受人所托,有心给孙姑娘说亲。”
乾世子如遭雷劈,当场面容失色,秦承嗣满意的垂首下来继续处理公文,墨乙含笑而立。
其实,给孙琉璃说亲的事儿,是早就有的。
孙琉璃虽然是“商家子”,身份低贱,但耐不住她有一个给力的表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