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韶华县主的生辰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消失了许久的六月、七月和碧云三人才同时露面。
彼时,池玲珑刚喝了一杯酒。
她之前都在和池明瑄以及安泰郡主说说笑笑,吃了不少菜,桂花酒是只喝了一杯。
之前那壶,据说是丫头上错了的桂花酿,到底是被韶华县主派人拿下去了。
后来,主桌上的酒水,又换成了和其余宴席上一样的桂花酒。
池玲珑本身就没什么酒量,加之早先在冷月苑中,和孙无极孙琉璃喝酒,后来醉酒的时候,被秦承嗣好一顿磋磨。
自那时起,池玲珑长了记性,当真不敢再贸然饮酒。
尤其是,秦承嗣还不在身边的时候,更是不敢喝酒。
席将结束,池玲珑和池明瑄一道去了一趟净室。
她从净室出来的时候,池明瑄还没有露面。
那丫头嚷着肚子疼,呆在里边不出来,池玲珑只好哭笑不得的,一边在外边的阴凉处看看花草,一边等着池明瑄。
这时候,追过来找池玲珑的六月和七月两人,互相对视一个眼神,随后,六月走远一点去站岗放哨,七月也走上前,小声的和池玲珑说道:“姑娘,您一会儿回去了别饮酒,咱们早些回王府。”
池玲珑听见七月在她身后说话,笑着转过身来,先是惊奇的说着:“唉,七月你回来了,刚才去哪里了,我和明瑄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们?”
话完这话,脑子中才又转过七月方才说过的话,池玲珑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微歪着脑袋,揶揄的笑着对七月说:“怎么,是不是你们主子让你们看好我,不让我在外边胡闹的?”
又笑的眉眼弯弯的说道:“不过一杯桂花酒而已,我知道自己的酒量,不会多饮的;至于早些回府什么的,咱们还是随大流的好,左右,等不了多长时间,这宴席也该散了。”
看七月面上没有露出轻松之色,反而纠结的欲言又止,池玲珑想起,方才她随明瑄出来时,没有见着六月、七月和碧云三人,心中突突跳了两下,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不动神色的问七月,“怎么了,你和六月、碧云三人方才不在花厅外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为何七月的脸色,这样的青白交加,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又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七月紧蹙着眉头,思量一会儿,在池玲珑的灼灼视线中,也便一咬牙,和她说道:“姑娘,之前韶华县主让人给你们那桌上酒时,奴婢和六月、碧云守在外边,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之就见到一个穿着打扮和您一模一样,连身材都和您像了九分的姑娘,那姑娘行迹鬼鬼祟祟,看起来很不正经,奴婢好奇,就一路追了过去;结果,那姑娘好似有些功夫,奴婢追了良久才追到,看了看面容,却和姑娘一点也不像。”
“只是,奴婢不懂,那姑娘到底是公主府的什么人,怎么穿着打扮就恰好和姑娘的一模一样了?奴婢可绝对不认为这是巧合。”
又道:“不仅如此,恰好在奴婢离开的功夫,六月也是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那女子在花丛中不时露着头,穿着打扮和姑娘不一样,但那张脸,却和姑娘有六分相似。六月疑心之下,也跟了上去。”
“奴婢和六月都离开了,花厅外边只留下了碧云守着。谁知,也就是那会儿功夫,公主府里的丫头上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冲撞到碧云身上,把她的衣衫打湿了。碧云被待下去换衣服,直到奴婢和六月方才回来,回去花厅没见着您,准备出来找您的时候,才和匆匆换衣归来的碧云见着面。”
七月双眸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她说,“姑娘,您觉得这是巧合么?我和六月、碧云同时不在花厅外候着,恰好同时间离开了。若不是您没有出事,奴婢当真以为,当真以为……”
说到这里,七月面上染上几分冷色,看了看池玲珑面上的神情,便也又小心翼翼的,与她耳语道:“姑娘,您说,韶华县主是不是暗地里打了什么算盘?这是她的地盘,姑娘,您看,她,她是不是想要对您不利?”
问出这句话,七月脸上的杀伐之气更重了。
池玲珑怔愣了片刻,眸中的神情瞬息万变,等回过神后,却也不由微微叹一口气,为韶华县主的执着哭笑不得。
她现在是真不知道,要说韶华县主长情好,还是骂她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
早先几年,她觊觎她,对她不安好心也就罢了,左右,那时候她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忠勇侯府庶女,谁心情不好了,都可以对她踩上两脚,酸上两句。
若那时候她被韶华县主弄到手上玩弄,兴许她会不敢吱声,不敢反抗。
可是,现在,她可当真不再是那个,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少女了。
她是堂堂的秦王正妃,虽然还没有和秦承嗣成亲,可是,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韶华县主这可真是被一个“色”字迷住眼了。
都走到这步田地了,她还想着她动心思,占她的便宜,莫不是,她就真以为,秦承嗣的脸,当真就是那么好打的?
池玲珑心中冷哼两声,眸中的光芒,在此刻也变得漠然而凌厉。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一会儿交代六月和碧云两人,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待会回到花厅,也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微微抿了抿春,池玲珑也又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你们主子了……”
若是让秦承嗣知道,他的所有物竟然被韶华县主那女人觊觎了,不知道又该变得怎样阴郁残暴了。
他那手段,说实话,当真鬼畜的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了的。
池玲珑话说完,见七月正表情挣扎的看着她,好似很是纠结的似地。
池玲珑表情由怔忪两下,随后,站在七月的立场想了一下,刚才她说的话,接下来却也哭笑不得的揉着太阳穴,和七月说道:“好吧,好吧,若是你想说,回去后就回报给你们主子就是。”
又很是懊恼的,低头喃喃自语几句,“这还没过门呢,就把我看的这么紧了,这以后我还有一点隐.私了?”
池玲珑懊恼抱怨的声音,虽然不高,紧挨着她站的七月,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那姑娘听完了池玲珑的话,看到她妥协退让了,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可以制服她的良方秘药一般,当即便笑的宛若一只偷吃了鸡的小狐狸一样。
一边捂着嘴笑嘻嘻的,看着池玲珑又羞又恼的模样,一边也是响亮的应了一声,“是”。
七月面上神采飞扬,黑漆漆的眼珠子灵动的转个不停,她答应的声音很是响亮,也当真就准备,等一回王府别院,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告诉主子,姑娘今天差点被人算计的事儿。
虽然依照七月的想象力和分析能力,还没有联想到,是韶华县主要占池玲珑的便宜。
但是,有人要通过解决她和六月,以及碧云三人,对姑娘动手,要算计姑娘,这却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怎么说,都打上姑娘的主意了,这事情就绝对非同小可,是一定、肯定、必定要通报给主子的。
用完了宴席,下午的时候,一群贵女又在韶华县主的居所内,说了会儿闲话,玩了几个游戏,等气温降下去后,也一同辞别了韶华县主,各自回府。
长乐长公主府在西山的别院,和秦王府的别院,距离很近。
因为两家都是盛宠优渥,无论是长乐长公主,还是秦承嗣,又同样是身份不凡,因而,两府的别院,俱都距离弘远帝居住的西山行宫很近。
只不过,一个恰好在行宫左侧,一个府邸在右侧罢了。
池玲珑回到秦王府别院的时候,天色还很早。
她进了内室,没有见到秦承嗣,听碧月回禀说,秦承嗣是在书房处理政务,便也“嗯”了一声。
随后,便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先去沐浴,洗去了一身的粘腻,换上了家常穿的薄衫后,当真觉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舒服的扩张开来。
姜妈妈亲手侍候着,拿了干帕子给她绞发。
等她头发半干的时候,秦承嗣却是挥开了,由珍珠和红玛瑙串成的帘子,走了进来。
一屋子丫鬟俱都忙不迭向秦承嗣行礼,随后,很是有眼色的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脚麻利的退了出去。
姜妈妈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也恭敬的向秦承嗣行礼,而后,略担忧的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池玲珑,到底还是咬牙退了出去。
“怎么现在回来了?公事处理完了么?”
池玲珑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往身上涂抹着嫩肌雪肤的香膏,一边面上含笑,看着镜子中,正专注的看着她的秦承嗣问道。
今日,秦承嗣显见的,没有穿黑色劲装,也没有穿他的秦王袍服,而是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锦服。
这锦服便是池玲珑之前挑了稀薄舒适的料子,专门给秦承嗣缝制的夏衫。
秦承嗣身上的威仪重,面目冷峻锋利,给人的感觉便是位高权重,这样的他,更适合深色的衣服。
只是,大夏天的,深色的衣服吸热,池玲珑便想着给他换了黑色的华服,缝制几身别的颜色的衣衫。
挑来挑去,也只给秦承嗣挑出了一匹藏青色,倒是没想到,穿着黑色劲装的秦承嗣,看起来威仪肃穆,而穿着藏青色的衣服的他,看起来却丰神俊朗,倒更像是一个天潢贵胄,一个玉面风.流的贵公子。
池玲珑笑弯了眸子,看着这样的秦承嗣,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涨的满满的。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池玲珑自己便在心里暗下决心,之后闲来无事,定要再为秦承嗣缝制几件,颜色不是黑色的长袍和锦服。
自己的男人,总归她要用心对他好,十二分的好。
池玲珑嘻嘻笑,秦承嗣站在她身后,隔着镜子看了她半晌,转而,也大步走到她背后。
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钳制她的腰,将人提起来。
随后,便自己坐在了她原来坐的位置上,而把池玲珑放在他肌肉紧绷的大腿上。
“穆长鸢算计你了?”
脸颊上熟悉的,粗粝的触感传来,池玲珑痒痒的想要躲开,一听秦承嗣这话,整个人却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瞬间身子就僵硬不动了。
池玲珑欲哭无泪,在心中扎着小人,把六月和七月好一通问候。
她就洗了个澡的功夫,那两丫头就把小报告打到秦承嗣哪里去了?
没天理!
彻底没隐私了,不能忍。
池玲珑将六月七月好一通埋怨,却是不知道,早在六月和七月向他们主子打小报告的时候,已经有暗卫跪在书房中,将池玲珑和六月三人,在韶华县主府里遭遇的事情,都捅到了秦承嗣面前。
秦承嗣对池玲珑的占有欲很强,又如何会,只简单的派了六月和七月两个人,在池玲珑身边看护,就这么放她去韶华县主府赴宴?
在六月和七月都不知道地方,池玲珑身后,惯常是跟着四个暗卫的。
只是,那些暗卫的等级和能力,都远在六月和七月之上。
以至于,六月和七月虽然时常觉得,自己身边忽冷忽热,好似有人在监视,找不到人,也只能心里存疑,却不好去证实。
不说跟在池玲珑身后的那些暗卫如何行事,如何像复读机一样,将池玲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字不落的重复给秦承嗣听。
却说现在被秦承嗣抱在怀里的池玲珑,看着秦承嗣阴郁而寒冷的眼神,却当真又是心暖,又是哭笑不得。
她伸出纤长的手臂,搂住秦承嗣的颈子,一边笑着用脸颊磨蹭他微凉的面颊,一边也很是乖巧的说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嗯?”
秦承嗣不想被撒娇耍痴的池玲珑,安抚下心中几乎可以翻天覆地的戾气。
只是,在看到她方沐浴过,而变得粉扑扑,嫩生生的脸颊,以及娇媚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的眸子时,总归也还是忍不住心里悸动不已。
然而,这所有的悸动与魂不守舍,在想到,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同样的打着她的主意,甚至,在她已经快要成为他的王妃时,还敢将手伸的这么长,想要对她动手秦承嗣一双眸子,也险些又要变成红色的了。
他将池玲珑抱的更紧一些,一边却也紧抿着薄唇,垂首下来,深邃的眸子乌沉沉的看着她,“你可知,穆长鸢想算计你什么?”
池玲珑想点头来着,只是,在看到秦承嗣眸中森然的戾气时,却倏地,鬼使神差的摇了两下头。
若是让秦承嗣知道,韶华县主想要算计的,是她这个人,是想要把她当成,她以前收集来的那些个美色一样玩弄,怕是这男人剁了韶华县主的心都有。
想想早先得罪了她的平阳郡主,现在是什么下场——被穆谢氏送到了家庙。早先残了腿脚,后来又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现在只能像个糟老婆子一样,被她身边那几个侍候的侍女,心情好了施舍一顿馊食,心情不好了,也学着以前的平阳郡主一样,拿着鞭子和烧红的烙铁,就往她身上一顿折腾。
池玲珑想到这里,也忍不住身子一哆嗦。
虽然平阳郡主想要她的命,而韶华县主想要她的人,两人在她身上所犯的错误,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在她保住了小命的前提下,想要玷污她身子的韶华县主,其所犯的罪过的情节之严重,应该不会比平阳郡主轻多少吧?
池玲珑想到秦承嗣知道,韶华县主的打算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情景,就好像是,又看见了另一个完全残废了的平阳郡主一样。
可是,平阳郡主现在没有靠山,无论秦承嗣怎么收拾她,池玲珑都不担心平阳郡主会反扑。
可是,韶华县主不同啊。
她是长乐长公主和太后的心尖子,是弘远帝最宠爱的外甥女……
池玲珑讪讪的笑,还想继续摇头,表示她确实不知道韶华县主的算计。
但是,当看到了秦承嗣眸中那一点痛心,和掩藏在眸底深处,宛若被人背叛了的森然的戾气的时,池玲珑心中倏的一痛,伸出一手,紧紧抓住了秦承嗣的衣襟。
在秦承嗣的灼灼而视中,池玲珑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
她不应该对秦承嗣撒谎的。
他那么在意她,若是她还在他面前撒谎,他该多难过啊。
她一点都不想看见秦承嗣眸中,再露出那般,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和凄凉。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想用她的一生去温暖他。
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对着他说一些“善意的谎言”,想要去隐瞒什么。
池玲珑心中的念头全部清空,随后,却是又语气坚定的对秦承嗣道:“我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
秦承嗣“嗯”了一声,没有继续问她什么。
然而,他那双狭长的眸子中,眼底缓缓升起一簇亮光。
那光璀璨至极,含着笑意,让秦承嗣一张冷峻的面颊,都因子而显得柔情和愉悦起来。
他没有逼问池玲珑什么,却是又将微凉的面颊,埋在池玲珑温暖而馨香的颈项间。
“别,别动,秦承嗣,痒……”
池玲珑撒娇似的,一边含笑躲闪着秦承嗣的动作,一边却努力使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这男人现在当真越来越过分了,大白天的,就随时随地对她动手动脚。
这毛病纯粹都是她惯起来的。
不行,从今天起,一定要改。
这边,池玲珑正暗戳戳的,想着要从哪里开始,节制秦王爷的所有不规矩行为,抱着她的秦承嗣,深呼吸一口气,却是含着她敏感而透明的耳垂儿,呢喃的开始说话了。
“阿愚,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秦承嗣出声问她。
他的声音闷闷的,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些少年闹别扭时,轻微的傲娇和不高兴。
池玲珑傻傻的回他,“什么?”
她忘了什么事情了?
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说韶华县主算计她的神情么?
怎么话题倏然一转,他突然就没头没尾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不觉得自己有忘记什么事情啊?
池玲珑抿着小嘴,傻呆呆的看着秦承嗣。
而秦承嗣,回头看一眼她这爱娇的小模样,忍不住悸动的,用瞬间长大的下半身,难耐的磨蹭着她的小屁屁,一边还语气粗重的,含着池玲珑的樱唇说道:“在万安寺那一晚,那个山洞前,我也听到了……”
万安寺,山洞,我也听到了……
恍若一道天雷劈下,只把池玲珑轰的皮焦肉烂。
在万安寺那一晚,也就是她和秦承嗣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当时她走到一处山洞前,听到了什么动静。
以为有刺客,就惊慌的低呵了一声。
不想,之后她被他钳制在怀里,捂住了唇。
而他们两个,却是隐藏在山洞一侧,听了一场活春.宫。
春.宫也就罢了,可是,那晚上那两只野鸳鸯,有一只是韶华县主不说,另一只,可不是所谓的奸.夫,而是,呃,奸.妇啊!!
池玲珑此刻当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这样痴傻的看着,开始抿唇闷笑的秦承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她手脚都虚软了,池玲珑现在也当真恨不能,狠狠的往自己脑袋上拍一巴掌。
这么重要的事儿,她怎么就忘了呢?
她只记着在万安寺和秦承嗣见了第二面,之后,两人阴差阳错的结缘。
怎么,就这么选择性的,将这么一遭污.贱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所以说,依照秦承嗣这么高的智商,他肯定从六月和七月的三言两语中,就判断出来,韶华县主今日打的主意,其实就是想要占她的便宜吧?
天,她这一辈子,没有被别的男人看上,却是被韶华县主这姑娘看成猎物了。
虽说这也算是她的一朵桃花,可是,这烂桃花,简直就丢死人了啊!!
池玲珑越想越羞,最后干脆懊恼的“啊呜”一声,直接埋头在秦承嗣怀中装鸵鸟去了。
她再不想出来见人了。
有关这件事情的后续,秦承嗣到底是怎么还击韶华县主的,池玲珑暂时还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她这两天有点小忙,因为,池明瑄最近,时不时的便会过来秦王府找她玩耍,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承嗣授意她这么干的。
池玲珑没有知交好友,更没有所谓闺蜜。
若是说,之前在翼州的时候,她和庆阳伯府的二姑娘谢晖关系处的还不错,到了这京城后,她可真是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没有。
只是,要交心朋友做什么?
她有秦承嗣一个人就足够了。
一个秦承嗣,她不仅可以和他交心,最后肯定还要给他交身,嗯,她又想多了。
池明瑄正和池玲珑说着烦恼,便见她那五姐姐,此刻竟是又一边痴笑着,一边又出神了。
哎呦,五姐姐这副思.春的模样,实在看的她眼疼。
池明瑄龇牙咧嘴的,也没有把池玲珑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最后,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和哭笑不得的姜妈妈几人打过招呼,怏怏的回去了。
等池玲珑回过神后,池明瑄果然又已经早不见人影了。
索性她现在都已经习惯了,也不会不好意思。
因而,只是和姜妈妈几人打了招呼,便也带着碧云碧月却书房找秦承嗣。
时间一转,就进入到八月上旬。
这一日,池明瑄又来找池玲珑说话。
池明瑄一贯话多,在池玲珑面前,更是小嘴开开合合不停。
她能把江阁老府上,她那几个表姐表妹从头八卦到尾,也能对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西山上的新鲜事儿,和池玲珑讲的头头是道。
池玲珑一开始还隐晦的提醒池明瑄,不要把江阁老府上几位姑娘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以免落个“长舌妇”的骂名。
后来得了池明瑄的几个白眼,以及那句“剖白”后,却是哭笑不得了。
——“五姐姐你以为我傻啊?我是看在你是我五姐姐份儿上,我才对你说那些事情的。换做别的人,哼,姑娘我才懒得理她们。好了五姐姐,你就别想着教训我了,我知道不好在背后说人是非,可是,这不是在你面前么?你又不会把我说过的话说给别人,我才不担心呢。”
今日池明瑄不给池玲珑八卦,那个几个表姐妹,谁最伪善,谁爱仗势欺人,谁又不争气,只会整天哭哭啼啼这些事情了。
却是神秘兮兮的,和池玲珑说起了别的事儿。
当然,今日池明瑄说的事,开口第一句话,便把池玲珑给镇住了。
池明瑄说,“五姐姐五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伯最多再过五日时间,就到西山了!!”
池玲珑:“……”这是好消息么?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池玲珑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精彩到,嘴角都控制不住的开始抽搐了。
在池明瑄看来,亲爹来了,就是靠山来了,她应该兴高采烈的放烟火庆祝。
可是,她爹叫池仲远,可不是池仲礼啊!
当然,让池玲珑面目表情彻底死机的,不单是池仲远要来了,而是,她那便宜父亲马上要过来西山了,潜意思也就是,她和翼州城那些个大小极品们,洒泪重逢的一天,也不远了?
多坑爹的一个消息啊!
池玲珑扯着嘴角,想要对池明瑄笑一笑,表示对她爹到来这件事情很开心。
可是,说实话,她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想想周氏和老太太那两张扭曲的脸,她能开心的起来才怪呢。
索性,池明瑄自来是个神经线比竹竿还粗的,也没注意到池玲珑的异常,反倒又也心思重重的,又和池玲珑说着,“父亲来信和母亲说,大伯会先回西山任职,至于祖母和大伯母二伯母一些人,可能要到九月初才会到京。”
又耷拉着嘴角,很不开心的说道:“父亲还说,因为大伯提前进京了,他担忧祖母他们上京的时候,只有大哥哥护送不安全,便决定先留在翼州,等忙完了祭祖的事情,过了八月十五,就和祖母她们一道进京。”
池玲珑回过神来,听了池明瑄这话,点了点头。
要她说,三叔这样的安排,确实比较合理。
不然,她那便宜父亲进京了,真的只让今年只有十七岁的大哥,护送那一家大小二十几个主子,并数不清的财物进京,当真不安全。
大哥池晟瑾虽然处事稳重,但是,一家老小的安危,都压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个没经过太大阵仗的少年,也当真照顾不来。
池晟瑾虽出色,但是,在池玲珑看来,无论如何,也是和秦承嗣相差甚远的!
池玲珑点着头,便也又听池明瑄说道:“母亲说,等大伯进京后,她就准备先回京了。”
“从西山到京城最起码也要走十天,母亲想要趁着祖母等人还没有进京的时候,先将陛下赐下的那座府邸修整好,好让祖母他们进京后,可以顺利入住。”
因为忠勇侯府几代忠良,全都是在翼州训练水军,以前几代皇帝,就没有在京城,给忠勇侯府赐下府邸。
所谓的“池府”,不过是忠勇侯府的当家主子,自己置办下来的,进京述职时,落脚的地方。
说实话,池府的地方并不大,占地面积和一些三等的伯爵府相差不远。
入住忠勇侯府这大大小小二十几个主子,虽然也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总归池府距离皇宫太远了。
若是骑马过去,最起码也要跑将近一个时辰,才能入宫。
考虑到这些原因,弘远帝在擢升池仲远为骁勇将军的同时,也非常大款的,在京城中,又为忠勇侯府赐下了一座府邸。
那府邸,原本是一处国公府。
后来因为那国公爷倒行逆施,要谋反,便被全家流放了。
池玲珑对京城不熟悉,但是,之前听秦承嗣说,那府邸距离秦王府不过四条街的距离,且距离皇宫,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便知道,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更何况,原本是国公府,那么,想来那府邸的占地面积也应该很大。
至于会大的什么地步,呵呵,池玲珑坚决不会拿秦王府那两千多亩地做参照。
实在是伤不起。
池明瑄絮絮叨叨,和池玲珑说了许多话后,也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而眼看她那便宜父亲池仲远,不日就要进京了,池玲珑此刻却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说实话,她在翼州忠勇侯府呆了七年之久,也还是不清楚,她那父亲池仲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虽说下人们普遍都说,侯爷“寡言少语”“军威慎重”“嗜好宁静”“是个显见的美男子”,但是,这些都是些流于表面的信息。
池玲珑真正想知道的,是他那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奸诈狡猾,性情狠辣,忠心耿耿,还是野心勃勃,表里不一?
虽然做女儿的,把父亲想的这样不堪,未免太过于不孝,但是,这当真只是池玲珑没头没尾的遐想罢了。
就像是她好奇她生母宁氏,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一样,她只是单纯的,好奇池仲远这个便宜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男子。
他自然是位高权重,不喜女色,在情欲上很有节制,鲜少入后院。
但是,他对她的母亲宁氏,到底是爱呢,还是不爱呢?
池玲珑想入非非,最后,却是一撇嘴,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好吧,她承认,她对于那些池仲远和弘远帝之间,可能会存在的某些基情,一点也不在意。
她真正好奇的,不过是那便宜父亲,和她生母宁氏之间,可能会存在的香.艳的爆料。
只可惜,那些爆料可能她这辈子是没机会知道了。
然而,即便明知不可为,却也丝毫阻挡不了,池玲珑那颗火热而八卦的心,澎湃而激.荡的,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暗戳戳的编制织着,所谓池仲远和宁氏之间的爱恨纠葛。
想的久了,想的太过色.情了,回过神后的池玲珑,便又“啪”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右脸颊上。
好歹那两人也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父生母呢,她怎么可以那么八卦他们?
她当真就太不孝太不孝了。
池玲珑还想再打一巴掌,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倏然便觉得,抬起的小手,被一只大掌狠狠的钳制住了。
脑中还没转过神来,池玲珑脸上却是已经条件反射的挂上了笑。
“你回来了?”
池玲珑弯起了眸子,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黑亮璀璨的美眸,在此刻笑成了月牙状。
但是,尽管她现在脸上的神情很谄媚,很讨好,若是在小屁屁后边插上一条尾巴的话,完全可以模拟小京巴。
可管她再怎么讨好,秦承嗣一张俊脸,现在也控制不住的,即将要变成了黑色的了。
“这般自虐作甚?”
秦承嗣一双乌沉沉的眸子,俯视着池玲珑,看着她肌肤胜雪的面颊上,有淡淡的五个指印,眸底的火焰几乎要喷溅而出。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来,眷恋的摩挲着池玲珑娇嫩细腻的面颊,眸中的神情是压抑着的暴怒。
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最最喜爱,连自己都舍不得伤一分一毫的所有物上,出现了瑕疵一般。
更何况,这瑕疵,还不是出现在一个死物上,而是出现在池玲珑脸上的。
他都不舍的她有一点的不开心,受一点伤累……
秦承嗣一双黑如深渊的眸子,此刻面上躁郁的神情,压抑的几乎让人喘不过起来。
他直直的看着池玲珑,一动不动。
而池玲珑,虽然也对现在这样的秦承嗣心存忌惮,想到他是因为她,才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的,也不免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来。
她踮起脚尖,在秦承嗣紧抿的薄唇上烙下一吻,轻笑的与他道:“秦承嗣,我父亲再过几日就要到西山了,你要好好准备,去拜见你未来岳父啦……”
而池玲珑,虽然也对现在这样的秦承嗣心存忌惮,想到他是因为她,才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的,也不免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