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做了四菜一汤。贺长风回来看见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 还道:“今天什么日子?”
白秋挨着他坐下,喜滋滋说:“我当助教了。”
贺长风一听就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你才去多长时间就当小老师了,厉害。”
白秋听见贺长风这么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轻微上扬, 却还是抑制了自己的快乐, 道:“还行。”
贺长风道:“这么好的菜,咱得喝一点酒庆祝一下。”
白秋性子有些腼腆, 听见贺长风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 道:“也不用吧!”
贺长风回头看着他:“你都当老师了, 这多值得庆祝啊。”
白秋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这样说会被人笑话的,我在我家做学问最差了。”
贺长风笑道:“没事,你在贺家是最好的。”
听的白秋耳朵都烧得慌,手里也没了力气。贺长风出去打了二两白酒,倒出来正好是一小碗。
贺长风道:“你喝点不?”
“一点点。”
贺长风给他倒了三分之一, 说:“不能喝也别勉强啊。”
白秋嗯了一声, 其实他是能喝酒的, 就是不爱喝。
白秋家学渊源,父亲那一辈几个叔叔都是搞学问的,但偏他没什么天赋。重活了一辈子他抓住了机会。其实他家里很多人都是当老师的,没想到他这样平平无奇的人也有这样的机会, 心里既荣幸又新奇。
贺长风跟白秋碰了个杯, 发出清脆的响声:“庆祝我们家小白当了老师。”
白秋跟贺长风碰了杯之后喝了一口。
东北的白酒带着特有的烈性,从入口的时候就像一团火似得直接冲入了他的喉咙。他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这样难喝的东西居然还有人喜欢喝。
贺长风本来就喝了一口,瞧着自家小知青居然一口闷了,那他也得奉陪啊,于是咕咚咕咚两口白酒也喝光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自家小知青, 他立刻吃了一些东西压压酒气。
只觉得小知青在灯下越看越好看。白秋道:“我现在有工资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贺长风道:“怎么能让媳妇养家,应该是我以后赚钱给你花。”
白秋又被他那一句媳妇弄的耳朵发烫,也不敢直视贺长风黑漆漆的眼睛,他的手攥起来,小声道:“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低头的时候露出一节诱人的颈肉,让贺长风牙尖都痒痒,看起来软乎乎的想咬上一口。
贺长风低头强压住想欺负人的冲动。转移话题道:“今儿我去取了衣裳,你的眼光很好。”他穿上媳妇给他设计的衣裳,一路上不少人看过来。但他不舍得穿,到家就给换下来了。
白秋道:“真的,那你穿给我看。”
“好。”
在县里租的小房子只有他们俩没有别人,吃完饭贺长风就换了衣裳。他的腿和腰都很好看。穿上这身衣裳很威风,散发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带着天然的野性,白秋看着他,刚好贺长风也看过来,白秋当场脸就红了:“很好看。”
对贺长风来说,本来新衣服就不易得,更何况这是他家小知青亲自给做的。穿起来心情格外不同。
小知青本来吃完饭喜欢做一会儿题,可是今儿喝了一点酒,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也就没看书,此刻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在那边发懵。
没一会儿贺长风就坐在旁边,他身上荷尔蒙气息混合着一点点的酒气格外让人上头。白秋偷偷的拉开了一点距离,他这怕男色当前,最先失控的会是他。
贺长风对白秋道:“小白老师?”
“嗯?”白秋看过来,喝完酒后反劲儿有些晕乎乎,水润的眼睛里带着好奇。简直就是天然的诱惑。
贺长风道:“你不是说不让我请教张华。我不懂的事情你可以教我么?现在还算不算数。”他靠过来,白秋眨了眨眼睛,半天等知道他的意思的时候,顿时有些紧张:“什么啊……”他在那边装傻。
贺长风好气又好笑,自家小知青像一块嫩肉,天天在他鼻子尖前面诱惑却不告诉他如何开吃。
“白秋。”这两个字从贺长风的唇齿间略过的时候带着一股恼人的味道。
白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语气怂了:“那,你得轻一点,我害怕。”
“嗯嗯。”
白秋也是喝多了,夜晚把那一丝的暧昧铺陈的满屋都是,很快衣衫脱落,一夜绵长。
次日一早,白秋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明明贺长风起床的时候他就醒了,但还在装睡。
贺长风道:“秋秋,我煮了小米粥和鸡蛋。”声音的温柔简直像酒一样的香醇,勾着要让人沉醉。
白秋不吭声。
贺长风也知道昨儿有些过火了,他已经是极力在控制,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火力正是旺盛的时候。经不住那样刺激的事儿,要不是他使出了强大的自制力,可能还会更过分。
白秋睁开了眼睛,脸上还有几分潮红,身上出了不少薄汗。道:“你先出去……”
贺长风长腿一迈,到了炕上,轻轻道:“秋秋。”他的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深情。
白秋脸颊一红,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是没醉,昨儿的一幕一幕可都在脑子里呢,也是他昏了头了,倒也没脸责怪贺长风,悄悄的把脑袋缩在被子里。
贺长风道:“我以后什么都给你!”
“真的?”白秋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发出来。
贺长风道郑重的嗯了一声,他这个人重诺,自从俩人好了之后每天都把白秋当媳妇,昨天又进了一步,好多话他在心里早就想好了:“以后我有吃的先给你吃,我的钱都是你的,将来也绝不负你,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就算为你去死我也愿意。”
白秋的声音从被子里发出来:“哪个要你去死……大早上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你真的都听我的?”
“嗯。”
“那以后不许做这件事儿。”他现在还腰酸腿软呢。
“……”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白秋躲在被子里狠狠的道:“大色狼。”
贺长风怕他在被子里闷坏了,连忙给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看着白秋脸颊红扑扑的样子,道:“除了这个我都答应你。”他馋的厉害,昨儿还没过瘾呢,就想断了他的念想也未免太残忍了。
贺长风说话都带着坏坏的感觉。
白秋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心里纳闷,这么以前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
……
好不容易等到学校放假,白秋又回到村里了,这次是贺长风陪着他一块回来的,到了村里就各自分开了,他去村里的食品加工厂,白秋则提着东西去找了他爸。
回到家就看见白孟举又在喂猪。
“爸。”
白孟举回头看着白秋,眼睛里满是笑意,但还是道:“又不稳重!你真的应该跟长风学学。”俩人也没差几岁,但贺长风沉着冷静一看就是能办大事儿的人,再看白秋此刻满脸的笑容,还歪着脑袋凑过来道:“爸,你快来,我跟你说个消息。”
白孟举觉得儿子还越来越活泼了。
嘴角带着笑意,过去问他道:“怎么了?”
白秋进了屋,这边的屋里哪怕是白天也漆黑一片。他进屋就给外屋地的灯打开了,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的喝。还是村子里清甜的井水好喝,县里的自来水就没有这种感觉。
白秋手里提着两样罐头,一个是黄桃的,一个是橘子瓣的罐头,都是大瓶的,用麻绳拎回来的。这可是在县里三商店买的,在村里没有,道:“我给你买了这个。”
好吃的人人都爱吃,白孟举也不例外。自从被儿子接回来之后日子好过很多了,能吃饱穿暖,还能听听收音机,喂猪种小菜园,日子恬淡的就好像不是下放的,但吃不到水果,缺维生素嘴里都是溃疡。水果罐头可是好东西,白孟举却道:“爸爸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白秋道:“你最爱吃甜,我这点就随你!爸,这是我赚钱买的,你放心吃,要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买。”
白孟举下放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物资的匮乏了道:“就算挣钱了,也别这么大手大脚的。”
白秋嗯了一声,看那样子还挺乖的,但是白孟举一眼就看出儿子完全没听见去。他把罐头藏在了柜子里,好东西来之不易,就算他儿子让吃他也舍不得。
白秋道:“你就不问问我怎么赚到的钱?”眼睛里有些期待之色。他从小就崇拜他父亲,特别渴望得到表扬。
白孟举嘴角忍笑,道:“怎么赚到的。”
白秋道:“我现在是县里高中的实习代课老师,县里一个月给开二十块钱呢。”这个钱可真不少了。而且还解气,他之前跟刘义有矛盾,现在他老姨调岗了,白秋却当上了代课老师。这种地位的变动,让刘义心态都崩了,上课也不好好学习。想用自己成绩下滑来证明白秋教学水平差。这种年轻人的思维他理解不了,也没去理会,反正学习也不是给他学的。
当老师不但能自己圆了自己一个梦,还能在给别人讲题的时候巩固一下知识。反正挺高兴的。明明工资的钱还没到手,但已经跟贺长风庆祝过好几回了,放假更是迫不及待的回来。
白孟举听到白秋当老师了,微微一惊讶:“你以前最不爱读书的!”他们家里出学霸,白秋也就就长得好看,性子软和,做学问这事儿最会偷懒了。
白秋被他爸掀了老底,脸颊一红,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白孟举哈哈哈大笑道:“好儿子,随我!我儿子长大了,自己都能独当一面了。”他还把白秋当小孩呢,殊不知白秋安排插队,在村里立足,这一步步都是自己趟出来的路。
白秋这人别扭,想听夸奖,可是真的被他夸了他又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好。他虽然是代课老师,也只是安排自习监考,讲解一些卷子,远不如正式老师那么厉害。
白孟举又夸了几句,就听见贺长风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块一包卤菜一瓶酒,二两五香花生米,笑道:“小白,白叔!”
白孟举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白秋道:“你怎么回来了,厂子那边不用你忙了?”
贺长风看着白秋的眼里都是宠溺,道:“我爸管的好,不用我过去。”随后对白孟举道:“白叔,今儿我做饭,咱们爷俩喝一个?”
白孟举也是好喝酒的,只是以前那个环境没有给他喝酒的机会,听见贺长风那么说,就同意了。
白秋道:“那我做菜吧。”难得他们这么有兴致。
贺长风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自家小知青一直这么招人疼可咋整,当着他爹面前贺长风极力要保持风度,但那眼里却透露了一点对白秋的渴望,视线像是黏在他身上似得。
贺长风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心里升腾起来对白秋的贪念,道:“不用了,我跟叔喝,你酒量不好,别喝了!”不是白秋酒量不好,而是白秋喝完酒之后太诱人了,他不敢让白秋喝。道:“你不是说想牛棚那几个人么?好不容易回来,去看看他们吧。”
牛棚的位置是村里最不起眼的边上,贺长风原来对这边关注不够,但是对他们绝对没什么恶感,甚至对张华还有点启蒙师父的感觉,要不是他还不能那么快的认识到自己对小白的情感。
白秋对他们很照顾,牛棚现在归贺长风管,贺长风也乐意给他们提供一些方便。就包括前些日子,从外地来的信直接寄到牛棚,都是他从邮递员手里拿过来给他们的。
白秋还真的有些想他们了:“可是……”他才回来,不跟他爸吃一顿团圆饭是不是不好啊。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是最了解白秋的,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尤其是白孟举,道:“去吧,长风陪着我呢。”
白秋嗯了一声,白孟举去屋里放上小炕桌。白秋趁着这个机会把贺长风拉到一边道:“你们少喝点,我爸胃不好,别劝酒!”
“嗯。”贺长风说着,白孟举好歹是他老丈人,他不可能给他灌多了,怕老丈人心里给他减了分。
白秋嘱咐了几句才去牛棚那边,要是有时间还要回贺家一趟,他现在赚钱了,得去供销社给每个人买点东西才行,心里盘算着就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白孟举和贺长风了。
贺长风给白孟举倒了半杯,自己也倒了半杯:“您胃不好,白秋不让您多喝。”
白孟举道:“你倒是听他的。”
贺长风心中一动福至心灵道:“身体是最重要的,在我心里您跟我父亲是一样的。”
白孟举一顿看着他。
贺长风是小村长,平日在村子里也忙的脚不沾地,俩人很少有在一个桌上喝酒的时候。
白孟举看着贺长风也知道他是个好小伙,更重要的是儿子喜欢他。
之前他装疯的时候白秋跟他吐露过心事,说他是天生喜欢男人的。看贺长风器宇轩昂的堂堂男儿又是村长的儿子,不用想也知道多少人中意他。
偏偏跟白秋处对象,能让白秋出去上学,照顾牛棚里的那几个知识分子,甚至能让他在乡村过的很舒服,都是贺长风帮的忙。
人家好好的小伙子放弃了前程,跟他儿子在一块去搏一个未知的命运,本身就是真难的一件事儿,他这个当爹的没必要再给他们增加一道坎。
白孟举举起酒杯,心里已经想了不少。道:“咱俩碰一个。”
贺长风双手举着杯子,碰杯的时候还低了白孟举一头,俩人抿了一口酒。
白孟举道:“你跟小白的事情我知道了。”
贺长风听见的时候手一抖,面对县领导都不紧张,但现在真的紧张了。身体站的直直的道:“我跟小白是真心的。”
因为在意就特别怕会被拒绝。
白秋是从京城来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觉得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浑身像是会发光似得。情不自禁的会被吸引,他太好太优秀了。一看就是金玉养出来的小少爷,怕他爸不同意。
白孟举道:“我儿子从小没吃过苦,要是跟了你……”
贺长风急于表现抢话道:“苦都我吃,给他都是甜的。”
白孟举看着贺长风端着酒杯的样子都在发抖,就很像他当年求亲时的样子。心中一松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贺长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半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心里一阵狂喜,道:“谢谢爸。”
白孟举笑道:“那我不是白捡了个儿子?”
贺长风道:“爸,以后我就是您亲儿子!”他一口一个爸叫的倒是顺嘴。
白秋此刻还全然不知呢,他去牛棚看望过大伙儿之后去了一趟贺家,给俩孩子带了点没舍得吃的牛奶糖。给贺建国买了一双劳保鞋,给兰桂英也买了罐头不过村头的供销社没有水果的,只有咸鱼罐头。
兰桂英一听说白秋去了没多久就当老师了,高兴的不行,要不是白秋拦着就想在家大办一桌,道:“你在县里花钱的地方多,以后可别乱花钱,可不许买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嗯。”白秋答应着。
兰桂英又道:“长风又不知道哪儿去了,刚还回来了呢,跟他爸一样一天天没个影儿。”
白秋有些心虚,贺长风此刻正跟他爸喝酒呢。
在这边转了一圈,村里又有两口子吵架叫兰桂英这个妇女主任给“断案”呢。白秋也不在这边久留也跟着走了。
回到家之后先去白孟举的那屋里看看,结果一过去发现他爸已经呼呼大睡了。酒桌也被撤下来了。
白秋又回到他跟贺长风的那个小屋,刚回了屋就被贺长风抱住了,要不是熟悉的肩膀和熟悉的味道他差点要叫起来:“吓死人了,你怎么在门口偷袭啊。”
贺长风喝的那半杯白酒对他而言一点影响都没有,此刻抱着白秋道:“我太高兴了。”
听见他这种由内散发的喜悦,白秋嘴角也轻轻上翘:“怎么了?”
“你爸认我当儿子了。”贺长风没想到他这种关系能被白爸爸同意,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让白秋为难了。从喝酒到到散局,现在心还砰砰的跳呢。
选择了这条路就相当于跟人伦背道而驰,能得到尊敬的长辈认可,那种感觉没法形容。
白秋杏眼圆睁:“不是吧。我爸为什么要认你当儿子啊。”
他还急了:“那你是我哥的话,算是露an伦啊。”
贺长风:……
怕白秋说出更多耸人听闻的话,直接吻上他的唇,一路亲的他舌根发麻才退出来,一字一句道:“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承认了,所以我现在也是他半个儿子!”说完不解气还用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一天天都装的是什么啊?”
白秋眨了眨眼睛:“哦,那是情哥哥。”
听的贺长风身体一紧,道:“你爸刚睡,不想吵醒他,就别撩老子。”
白秋之前就领教过他变态的体力,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要跑,但是贺长风哪儿里肯。
白秋道:“我爸还说了什么。”他早知道俩人说这种事情,他就在旁边听好了。
贺长风道:“说你小的时候捡到了鸟蛋,还孵了几天。”
白秋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我爸怎么能说这个,那是我五岁时候的事情。那我我们邻居掏出来的”他怕鸟死了,年纪小紧张了好几天呢,结果被他爸妈知道都当笑话说,现在又把事儿说给贺长风,但凡现在有一条地缝他都要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贺长风噗嗤一乐。
白秋的脸越来越红了。
贺长风凑在他的耳边坏心的往里头吹气道:“那孵出来了吗?”
白秋道:“后来我求叔叔,又送回窝里了。”
贺长风笑道:“以后这种事儿不用求别人,爬树上房我都会。”
白秋道:“可以。”
贺长风亲了亲白秋的耳朵,白秋嫌痒还往他怀里躲。贺长风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天才克制住火,道:“我今天好高兴!”
白秋听到他这么说,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笑道:“当我爸的儿子这么高兴啊。”
贺长风道:“明明是当他的儿婿。”
白秋眉毛一挑:“不许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媳妇。”
白秋看过去。
贺长风啾的一下亲他一口故技重施道:“媳妇。”
白秋这次说什么也不理他了,这个家伙就是天底下最坏的胚子。
……
贺长风跟白秋在村里这呆了一天半,才从村里回来,第二天又给白秋买的馄钝。吃完送他出去,随后又开始跑县里。
陈家湾食品加工厂的干菜品质很好,哪怕不用扒着县里的资源,像上次一样带出去一样能赚个钵满盆满。
上次进城对他绝对是一个新奇的体验。那里街道宽敞,大马路上全都是自行车,那边的人赚的多一些,但是食材之类的却匮乏。他也可以散卖,但是那样太麻烦了。
马上省大会就要开了,这是一个最好的宣传渠道,一旦成功就能在省里打响名气。
贺长风穿上了白秋给设计的衣裳,穿在身上又体面又合身。
那些干菜也找了厂家,是一家做火腿面包的,人家不可能给他开模做一套,只能用他们库房里给面包的透明塑料袋批发一些给他,他又花钱找人去做了一点不干胶贴在上面。每一袋半斤,用塑料包装起来,贴上不干胶看起来也不错,比那些散装的看起来要高档一些。
贺长风拎个袋子,继续去县里。
吴力平虽然有心要帮贺长风一把,但是他来单位时间短,这种事情上说不上话,也是爱莫能助。
贺长风开厂的手续这段时间都给跑全了,天天来这边也算是在领导这边挂了号。
贺长风带着东北小伙的爽朗和热情,从小就是村长的儿子,他爸带他接人待物的,他的分寸拿捏的好,大伙儿也不好赶他。
再加上贺长风还经常拿一些干菜过来分发一些。
最初他们还不要,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可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可是贺长风却热情表示就是一些干菜,而且是自家厂里的不值什么,而且每个人都给了。
大伙儿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了。
这些小领导们都是清水衙门,平常就是领死工资的,虽说手里有一点小权利,但赚的还不如厂子里的高级职工呢。贺长风这么大方的送了好几次干菜,他们吃的都不好意思了。
瞧着贺长风又来了。道:“这次回了村里,带了一些茄子干,这个蒸晒过的,用水泡一下放在锅里蒸的时候加一点盐和蒜泥,特别下饭。”茄子在干菜里算是贵价的。
贺长风头一次给他们带,之前那几样也是大获好评。干菜不稀奇,但能这么细致晒的这么匀称的干菜还是第一次吃。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小领导们纷纷道:“这次我们必须得给钱。”
“对,给钱。”
“我儿子可爱吃你们村的黄瓜钱了,脆生生的,一炒都带着清香味。”
“我也有农村亲戚,他们以前也给我们送过干菜,但吃着就皮条,不像这个这么好吃。”
贺长风笑道:“那是当然了,一般人家晒干菜都是吃不完才晒,有的都老了晒出来肯定不脆,像我们村的都是掐尖把最鲜嫩的一把晒了,切的薄厚还有讲究。天天翻面,那都是细活。没有这份耐心都干不了这个!”
这办公室里的小领导,道:“确实不错。”
“哎,说实话给钱我也爱买。晒的那黄瓜片,豆角丝都可有味儿了。”
“我今天还带饭了呢。”
“现在我们家都吃上瘾了,我老妈嘱咐我必须得跟你们买,乡下种点菜不容易。”
贺长风道:“你爱吃就行,可别说钱不钱的。之前跑厂子的事儿大伙儿帮忙,我少跑了好几趟。我们村没啥稀罕东西,干菜是我们村自己的外头没有,爱吃比啥都强。”
一个办公室有十几个小领导,都是对接乡村的管村干部的,徐主任也在其中,上次给陈家湾送大肥猪就是他亲自给送去的。
贺长风每次也尊敬他,叫他徐叔,额外有的时候还偷偷塞一点卷烟和乡下野菜,野菜摘的可干净了,回家简单洗一洗就能蒸包子了。
徐主任瞧着没有多长时间功夫,办公室的这些同事从最初的不屑,到现在都把贺长风当成自家小辈来看,不得不赞叹贺长风为人处世利落。
心里感慨贺建国养了一个好儿子,他有的时候都嫉妒恨不得把自己儿子跟贺长风换换,瞧瞧人家这说话唠嗑。
办公室里的别人不知道,但他清楚,贺长风两次帮县里破了大案,那可是在冯书记和李秘书面前挂了号的人。一个省大会的名额每年没有定数的,增加一个也没啥,他要是跟冯书记说,仗着以前的面子,肯定能让他们如愿。
一般人要能有这样的关系肯定尾巴翘起来,会得意炫耀。但贺长风硬是没动用这个关系,这么一趟一趟的跑。贺长风生生的把自己跑成一个办公室编外的人员。
每次都给大家带干菜和乡下的土特产,别人怎么给他钱都不要。
徐主任感慨,这不要钱的才是最贵的。
这个办公室的人谁不知道贺长风图的是什么,眼看省大会日子近了,贺长风还没提,但办公室的人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好歹吃了人家二十多天的干菜,他们也不能白吃,好歹去给争取一下,成不成也算是尽了心了。不然都像对不起这份热情和老乡的嫩菜似得。
贺长风照理来这边送了东西,聊一会儿就回去了,不耽误他们正常工作。
贺长风一走,办公室里的人活络起来。
“瞧着还带包装了。挺有想法,有点像商店里的东西。”
“哎,老徐啊,咱一块去郭局那边打个申请呗,别老让小贺这么跑。”终于他们这资历最老的赵组长开了口,他是郭局的老部下,郭局长就是主管这次省大会的,赵组长一开口不用别人了。
徐主任也愿意拉拔贺长风一吧,哈哈笑道:“行啊,这事儿还得您牵头,我在旁边溜缝。”
“你这老小子,下面村干部来办事儿说你是老狐狸还真是不假。行,我牵头就我牵头。不看别人,就寻思村里整个产业不容易,咱们也得帮帮忙!”赵组长说着。
徐主任不动声色道:“可不,他们都是承接种粮任务的大村,赶上农活多的时候大人小孩都得下地,累的都直不起腰,咱们单位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一年到头就十几块钱,其实赚的都给国家了,村子里的生活太苦了。”
在场的人道:“下次来肯定得给钱。”
“赵组长,那啥,咱用不用写个联名报告,咱好歹也吃了这么长时间东西,不出力都不得劲儿。”
单位里时间长了大家都懒怠了,没想到贺长风倒是把大家给带动的积极了。
赵组长笑道:“先不用你们,我们俩老伙计要是没整明白,再联名。”
徐主任笑道:“别联名了,不然郭局得寻思咱们要造反呢。”
“嘿,这几斤干菜吃的!”大伙儿笑着感慨。
赵组长跟徐主任俩人一块去敲了郭局长的门,郭局长立刻把他们叫进来,俩人把想让村里农产品加工厂的东西上省大会这事儿一说。
郭局长看着这俩人没忍住笑了:“我听说了,陈家湾那个小村长没少往这边跑,咋地,给你们灌迷魂汤了?”这俩人平常一个比一个躲懒,俩人一起给个小厂子作保还挺稀奇的。
赵组长道:“那哪能?那东西确实好,干菜一点老梗都没有,我家那个吃东西可挑了,还挺爱吃这个的。说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干菜了,省大会不就是各省来学习吗?咱东北是粮食大省,不光盛产粮食,种菜也顶呱呱,肯定不能给省里丢人。”
徐主任道:“是啊……村里日子不好过,这个主意还是咱们单位小同志给出的呢,这个要是行,其他村子也可以做一些小的试点改革,以后也让老乡富裕起来。”
郭局长看他俩一唱一和的笑道:“你们俩好话孬话都让你们说了,那我要是不答应,就是不通情达理了?”
赵组长道:“那不能,不管怎么样有郭局领导,我们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郭局长团了个纸团作势要打:“再拍马屁给你们撵出去,你们是吃了喝了,我还没尝到呢。”
赵组长听完心头一喜,道:“我这就去给您取来,都在办公室我给您存着呢。”
徐主任也在旁道:“那我不耽误郭局工作了,我也出去了。”
郭局笑骂道:“快滚。”
俩人一走,郭局寻思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把名单找出来又把陈家湾的食品厂给填进名单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咱就算提前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