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到了卫生所, 病房里就只有张华一个人:“他呢?”
张华道:“他还得上班,早上跟大夫打听后,坐车去县里了。”顿了顿白秋道:“真的谢谢你, 我们都十年没见面了。”是他年华最好的十年。
白秋道:“下次你别这样吓唬人了。”
“知道了。”张华之前没精打采的,可是见了心上人之后, 又恢复了蓬勃的生命力, 就要随着白秋回牛棚去。
“要不,你再多休息几天。”他这身体底子薄,白秋虽然生气他的算计,但还是怕他没有治愈就出院, 病情会反复。
张华道:“那倒不用。”他现在精神好极了, 越发觉得五根金条钱花的值,他性格谨慎,当年他藏的钱并不只有这十根, 还有些古钱, 珠宝, 金饼,和小件贵重的东西都分开放的。但那些藏的隐蔽比较难描述, 除了他别人找不到。
白秋去询问了在卫生所值班的小大夫,小大夫道:“他可以出院了。”测了好几次体温都是正常的。
白秋这才谢过了他, 带着张华一块回了牛棚。
回来之后,石老师跟朱老师都挂着疲惫之色,连忙围上来:“怎么样,好点了吗?”
别看平常玩归玩闹归闹的, 但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冷不丁那俩唱戏的走了,张华生病又去了卫生所住院, 牛棚里就剩下他们俩人,心里一下子就不得劲儿了,又寻思起昔日的好来。
其实他们也没啥利益上的冲突,哪怕是拌嘴都比现在这么寂寞要好。昨儿一宿都没睡着。
今早看见了,就是朱老师都没说出难听的话来。
“全好了。”张华脸色都变得红润了一些,道:“我生病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我媳妇看我了……哎呦,那把他心疼的够呛呢,还是我媳妇疼人,哈哈哈哈。”他在旁边乐着。
炫耀之色十分明显。
朱老师如今这性子像是炮仗似得点火就着。他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儿担心了他半天,结果他倒好用的苦肉计把象骗来了,那担心真是多余,道:“昨儿我怎么说来着,祸害遗千年。”
张华笑嘻嘻道:“随便你说。”随后就回了自己床铺那边傻乐。
石老师的眼神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跟家人见面?”
张华完全不管旁人,从兜里又把那张照片拿出来使劲儿瞅,也不知道这老色鬼心里在想什么。
石老师跟朱老师年纪都有比他大一些,看着都牙酸。尤其是朱老师,索性也上炕背着他气呼呼的躺着去了,为这种人没睡好真的是不值得。
白秋道:“你们先好好休息吧,待会儿给你们送饭。”
说完也回了家,第一件事儿就是看猪圈里的猪,之前是大刘他们两口子生生给猪给饿瘦的。现在白秋给他按时按点的喂了,马上就长起来了,猪一看见白秋它就跑过来哼哼的要吃的。
白秋把猪食给搅拌了,放在猪食锅里煮了煮。那猪扒着围栏站起来哼。
现在这猪大了起来,吃的也比过去多了,一顿一大盆一天两顿。白秋舍得喂,但照这么吃的话米糠和饲料要不了半个月就会见底。
白秋估算了,付过冬天,等到了春天就可以割嫩草,挖野菜喂猪,能省不少粮食。这边猪圈一共有两个,大的那个养猪,小的堆放了杂物,过些日子也得给清理出来,听村长那意思,来年会多养一点。到时候作为大队里的福利,也可以跟着分猪肉。
白秋规划着,就听见贺长风道:“小白。”
白秋回头看见他,嘴角忍不住上扬起了一个笑意:“哥。”他不像之前喊小村长,或者长风哥,单叫了这一个字,外人听着没什么,但听的贺长风耳朵都烧了起来,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是异样的缠绵。
贺长风过来看着他,英俊的眉眼里满是高兴之色:“哎。”
白秋道:“咱们回头也把前院收拾一下,等春天种几垄菜。”他们这是村里的最边上,他们现在吃的菜都是贺家的储备粮,如今是分出来住了,这些问题就得自己解决了。
村里现在过的是大集体,不让自己有私存,但贺建国管的不太严,要是自家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贺长风看着白秋:“怎么那么能干。”他们来之前,猪圈这边的破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如今院子里那些东西都收拾出来了,猪圈跟屋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刘两口子瞧着白秋打理的好也眼热,还去村委会闹,想要拿回这块地方。
等白秋真的在院子里收拾出来一小片菜田,叫人看见了怕是越发嫉妒了。
白秋道:“弄一弄不费事,而且咱也住的舒坦!”想吃菜啥的也方便。
白秋说完在院子拿了个盆,洗了手才进屋。到了外屋地有些冷。结果手就被贺长风抓起来捂着。
贺长风身上像个火炉似得,白秋看了他一眼道:“中午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白秋看了一眼,剩的菜也不多了,两个萝卜,一个土豆三颗酸菜。想了想道:“牛肉炖个萝卜吧。”他们之前在肉联厂张伟那里买了不少牛肉,炖汤的话有几块肉借个味儿就成。
贺长风道:“那我干什么。”
白秋笑眼弯弯:“你吃就行了。”
贺长风心里柔软的不行,就想把自家小知青起来亲上一口,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疼的家伙。
贺长风也是个闲不住的人,道:“那我把小棚子收拾出来。”他渴望跟白秋在一块但是又害怕跟他在一块,跟自家小知青在一起总会有种凶猛又陌生的冲动,怕伤害到他。
贺长风走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了。
白秋忍不住一笑,开始做饭。割了差不多二两肉,先切了干葱爆锅,随后开始放入清甜的井水炖牛肉,把牛肉的香味给煮出来。最后再放萝卜,最后蒸米饭。
东北的大米是一茬稻,种植的时间长味道也更香甜,平常不爱吃饭的人碰见白米饭都恨不得多吃几口,现在细粮贵,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白秋闷了半锅米饭,今天可以吃汤饭。
瞧着光吃这个还有些单调,索性又炝拌了个土豆丝,当爽口的小凉菜,正好可以搭配着吃。
很快米饭的香味就沿着锅边偷偷溜出来,很快整个屋都弥漫起粮食的香味。
把饭菜都弄到锅里,白秋洗了手进屋去了,连他爸这种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闻到这个香味都有些坐不住了,道:“今儿这是做啥啊?”肚子都咕噜噜的叫。
白秋道:“牛肉萝卜汤,大米饭。”
“怪香的。”他说着。
“我做了不少,待会儿多吃点。”
白孟举从屋里能瞧着外头,贺长风正在外头忙呢。道:“我去帮他干点活儿。”前些日子他的手脚都有很严重的冻疮。流脓淌水的连鞋袜都穿不了,用了冻疮膏之后已经大好了。这老寒腿被白秋的膏药一天一副的贴,被贴的地方又热又清凉很舒服。
身体好多了,别人都在干活儿,他在屋里呆着也不好意思。
白秋了解他爸,就是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学问人,再说外头天冷他的冻疮虽然好了,但冻疮这种病很难根治,极容易再犯,道:“爸,你在屋里听听收音机,要是有啥新闻啥的告诉我。我去帮他干。”
白孟举道:“那你们也太辛苦了?”
“不辛苦。”比起种地的累现在这点小活儿就跟玩似得。
白孟举心疼儿子,道:“那你带上点帽子,省的耳朵都冻得通红。”
白秋嗯了一声,出去了。
贺长风是极能干的,白秋出来的时候,小的猪圈他都已经规矩出来了。倒不用他干什么了。
贺长风道:“咱们把那个屋给收拾出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白秋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也应了。
贺长风有些高兴俩人毕竟处象了,总跟他爸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平日里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想要亲个嘴啥的就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也挺有意思的,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空着个屋子放着不用倒是可惜。
贺长风找了一个抹布端着个水盆,白秋道:“我先进去收拾出个大样儿来,你再进去。”里面常年不用,灰尘都像毛毡那么厚。
“嗯。”
贺长风打算跟白秋搬过来,收拾的很仔细。简单的擦了一遍。那搪瓷盆端进去的还是清水,可是端出来的时候水已经彻底变黑了,抹布更是脏的没法看出本来的色。
白秋跟着他一块,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都放在院子的角落里。等着有时间再慢慢的收拾。
把东西都搬出去,屋子里空旷宽敞了很多。瞧着还不错。
这个炕炉子是另外一个。
好长时间不烧了,第一次得烧透了了。亏得他们家煤块够用。炉子上面坐着一个水壶。上下都利用上,不浪费火。
收拾完,白秋瞧着贺长风英俊的脸上已经黑一道白一道了,赶紧打了热水洗脸。
拢共就一个盆,白秋让他先洗。贺长风偏要俩人一块洗,白秋刚把手放进去,贺长风就把手压在他的手上。这那里是洗脸,分明是占他便宜的,白秋有些羞意立刻收回手,结果被贺长风抓住手,道:“要好好洗一洗。”随后竟在那认认真真的帮他洗了起来。
白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是正人君子呢。”明明是个坏胚子。
贺长风听到他这个评价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像是被表扬了似得:“哪个男人跟媳妇当正人君子啊。”随后又凑到他耳朵边吹气道:“除非他不行。”
白秋脸又一次烧了起来:“你……谁是你媳妇。”听到心上人用这么土气的话形容他,心里不争气猛跳了好几下。
贺长风看着白秋,道:“小没良心儿的,之前明明说好当我象的,现在就不认了。”
白秋装傻道:“象是象。”像他们同性恋也没有个承认的地儿,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宣之于口。
贺长风捏了捏白秋的脸:“象就是媳妇,等着哪天我写个结婚的契,到时候你也得签字,省着扭脸就不认了。”
越琢磨越觉得这么做,他家小知青白白净净一个人可招风了,现在要是不给他栓死了,回头再叫别人拿仨瓜俩枣的给骗走可咋整,还是黑纸白字的放心。
白秋被他说的心跳越发厉害了,道:“行了,别说那些没谱的了。你可看见张华了,因为这事儿被抓起来十年都没看见他爱人,写出来就是把柄……我知道你的心跟我是一样的就行。”
贺长风听他这么说,暂且打消了写出来的念头,但是眉头却拧了起来道:“可是不写出来,一点保障都没有。”
白秋道:“瞧你说的,有没有纸都一样,我是喜欢你这个人才跟你在一块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贺长风笑的得意。
白秋只觉失言脸又发起烧来。
察觉白秋要躲,被贺长风给抱了起来,道:“你是啥时候喜欢我的,我都不知道呢。”
白秋恨恨道:“你故意说那些引我……”
贺长风道:“不这样怎么能知道你的真心话。”随后顿了顿道:“这个张华真是个聪明人,要不是他启发了我,我还不会呢。”他家小知青就是心软的人,略装装可怜就能引他上钩。刚才听见白秋说喜欢他,他瞬间心花怒放的都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贺长风得到了他想听那一句还不过瘾,还引着白秋说更多,道:“你什么时候我有意思的……”
白秋哪里还肯理他,掀开锅盖,整的米饭炖的汤都好了。刚才的凉拌土豆丝也调好了咸辣的口味。看了贺长风一眼,道:“去放桌子。”
“哎。”贺长风进屋连忙跟岳父说要摆饭了,媳妇的话可是要听的,得了白秋那句话,这会儿还高兴呢!
白秋把米饭盛出来,把牛棚的那个份儿单独盛出来。白秋也不开小灶,反正他吃什么牛棚的那些人吃什么。
冬天吃炖萝卜最能驱寒,贺长风跟白孟举在这个吃法上很像,都是汤泡饭之后大口大口的吃,时不时的夹上一口炝拌菜。
米饭的香甜再加上牛肉萝卜汤的味道堪称一绝。
贺长风都有些惊讶了,就切那么一点肉放进去就能给萝卜汤增了那么多的鲜味?
萝卜耐存放,在北方到了秋囤萝卜都是一百斤一百斤的囤,冬天主要就是萝卜白菜土豆的。贺长风早就吃够了,怎么吃都跟没味道似得。
可今儿这萝卜汤他自己就能喝一大碗。
萝卜到他手里都变得好吃了起来。喝了汤饭再吃上一口煮到绵软的萝卜,搭配一口凉拌的土豆丝,爽口。
白米饭也是一绝,吃起来自带那股粮食香,怎么吃都吃不够。贺长风道:“啥时候大米饭能放开了吃那才好呢!”在乡下大米都是要粮票的。这顿吃开心了,不知道下顿啥时候吃。
白秋道:“嗯,下次再淘换点粮票。”现在这大米是纯天然的味道更香,他也爱吃。人活着就是为混口饭吃,他手里还有些钱财,就是粮票不好弄。每家每户都是定额的,人家也得吃……能糊口没问题,想要吃的好就有些难了。
贺长风道:“行,下次我弄点。”他在村里这么多年,淘换点票还是能做到的。
自从跟小知青在一块也在意起了吃喝,好老爷们就是要给自家媳妇最好的。
俩人吃完饭白秋让贺长风去送饭,他要在继续收拾那个小屋。
贺长风干活糊弄,贺家他的那个房间也是乱七八糟的,但白秋细致,明明有些累了。可是看着不顺眼还是得继续干。
等贺长风回来的时候这里头已经收拾完了,他一看见这个屋就喜欢上了,虽然是小屋,但跟另一和房间中间隔着外屋地,就算说点悄悄话白孟举也听不见。
屋里烧着炕呢也热乎,小屋里把杂物搬出去之后就亮堂了不少,贺长风在旁边磨人,道:“咱们住过来吧,叔叔喜欢听广播,为了照顾咱们早早就得关,他多不好。”
白秋道:“你走开,我爸没说。”
贺长风道:“我觉得这个屋,一看就温馨。”
白秋无语,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看着这个小屋啥东西都没有,哪里温馨?
贺长风还要再劝服,白秋道:“行,我去跟我爸讲。”
白秋走过去,贺长风也跟在后面。
贺长风以为白秋要怎么跟他爸讲呢,谁知白秋只说了一句:“我们要搬到那个屋去,已经收拾出来了。”
白孟举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儿子,看了看贺长风。贺长风莫名有点紧张和心虚,半天后才道:“去吧。”
“谢谢爸。”白秋说着。
贺长风也在旁边跟风道:“谢谢叔!”
白秋把被子和几件换洗的衣裳带了过去。刚铺好床,就被贺长风扑在炕上,目光灼热的看着白秋:“躺会儿,看看上面铺的舒不舒服。”
“嗯。”白秋听他一说,连忙靠在他的旁边躺了下来。炕上是热乎的。白秋原本是认床的,换了地方容易失眠,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长风在旁边特别让人踏实,本来就是试躺一下,但是靠在贺长风的身边能感觉到他熟悉的味道,在加上忙了一天也困倦。很快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贺长风在旁边瞧着他,就像看不腻似得。小知青睡觉的样子也乖,贺长风在旁边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他都不知道。
……
两天后村里出现了个大事儿,叫贺长风过去,白秋也跟过去了。
去了村委会的时候发现大家有些愁容。
“建国叔,怎么了。”白秋问着。
贺建国没开口,旁边的冯守义道:“那个煞神要回来了。”
话一落,贺长风的脸色也微微落下来了。悄悄白秋说:“陈小江。”
这也不是别人,是陈小满的亲哥哥,陈小满有现在这个样子一半都是让他纵的。陈小江这个人邪性,当初打仗莽的用砖头往方脑袋上砸,要不是被拦住,怕是要出人命,他满脸是血却还要弄死别人的样子让村里人记忆深刻。
都觉得他这个人狠毒,走了之后十年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外头干什么,反正经常寄钱回来。似乎过的不错,如今陈小满出了事儿的档口回来,怕是来者不善啊。
白秋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不好。
贺长风平日跟白秋相处的时间久,瞧着他这个样子,趁着大伙儿说话的空档,把白秋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道:“怎么了。”
白秋咬了下嘴唇,道:“陈小满是我举报的。”
贺长风一愣,他倒是没往那头想,陈小满在村里的风评不好,他被抓走是一个让大伙儿拍手称快的事儿。人人都忽略了这点,陈小满生活在这边,县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原来是白秋举报的。虽说是匿名,可是县里也不是啥不透风的墙,这陈小江气势汹汹的回来,就是来找白秋算账的。
想到这,贺长风就有些着急了。那陈小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
白秋知道陈小江,在书里也是女主一派的,他出去讨生活,最开始是去南方码头港口那边扛大包,机缘巧合加入了船运,又跟着走私了一些手表之类的洋玩意,赚了点钱,如今已经成了走私大佬的心腹。
但是他的势力是在南方那边。
既然别人都找上门来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这时代不同了。上头扫黑除恶呢,东北又恰逢过年前后是最严的时候,白秋就不信他能比法律还大。
白秋道:“他现在在哪儿?”
贺长风道:“栓子他娘去县里的时候瞧见了他,回来报个信儿,估计今天明天就能到。”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贺长风抓住了白秋的胳膊,道:“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白秋嗯了一声。
脑子里还在回忆陈小江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弱点。
马上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偏听说他回来被搅和的不轻,开始是烦,现在是气,村干部道:“他回来又能咋地,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想作什么幺蛾子。”
白秋要出去,贺长风快步跟了上来,道:“小白,我去县里一趟办点事儿,明早就回来。”
白秋心中一紧道:“我跟你一块。”
贺长风道:“乖,我去去就回。”白秋怎么样都没拦住。贺长风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要不是怕白秋担心,他连走的消息都不会告诉他。
白秋知道贺长风这次是为了他,立刻把陈小江走私的事情说了。虽说他走私都是在南方,可能没什么能证明他是黑恶势力的证据,可是有了这点信息也比他两眼一抹黑强。
果然贺长风知道这个消息,眼睛亮了起来。随后道:“知道了。”
白秋也不能坐以待毙,他想去陈小满家里找找,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村口就停了一辆南方牌照的小轿车。
村里这还是第二次来小轿车呢,第一次是薛海他爸那次。这年头自行车都是大件的身份的象征,小轿车更是不得了,一般人别说坐了看都没看过。
村里的人本来就爱看热闹,见状都过去看热闹了。
很快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理的平头,脸上还有一道伤疤,再加上目中无人的样子,看起来又狂妄又社会。
在场的人都认出来,这就是十年没见的陈小江,见他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好久不见啊。”说话的时候他一条眉毛往上一挑,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杀机。
冬天已经够冷了,他那古怪的语调,嚣张跋扈的样子又给冬天的寒冷蒙上一层寒霜。
村口停着一辆小轿车,周围聚集了不少的父老乡亲整个场面鸦雀无声的。
他随行的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身穿花皮军大衣的男人叫朱麟,穿戴都很时髦,在这个土里土气的村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还有一个就是一个小弟样的人在这边鞍前马后的照顾着陈小江。越发让众人心里发寒,也不知这十年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有这么大气质上的改变。
“你们这可真冷。”身穿花皮军大衣的朱麟说着,虽然已经穿的够厚了,但还是扛不住北方这零下二十四度的天。
陈小江着贺建国道:“我有些话想跟村里的人说,咱找个地方吧。”
贺建国在村里可是说一不二的村长,被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弄的好像他是什么大人物似得。竟直接给村长安排了。
贺建国有些气儿不顺,凭啥按着他的意思,他嚣张来报复村里还恭恭敬敬的他。贺建国为人正派,就喜欢规矩的孩子,看着这种“社会人”看着就反感:“你回来干啥的。”
陈小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裂开,带着皮笑容不笑的样子,道:“你不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吗?我唯一一个弟弟放在村里,被人整了枪毙,这笔账我要好好跟你们算一算。”他如今已经是走私大佬的心腹,帮派里的二把手。
干他这一行手里没有干净的。他这人本来就残忍无情,去了那种黑吃黑的地方反倒是如鱼得水。
在场的老乡们就算是平日厉害一些莽一些也是有底线的,他不一样,他手上是沾过人命的。
又最是疼爱弟弟,这次真的是彻骨的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目眦欲裂,放下手里一切的活儿赶来,路上耽误的每一刻都想让这个害了弟弟的人偿命。
怨念积累了这么久,说出的话都带着憎恨。
贺建国瞧着他精神似乎更加癫狂了,道:“进来说。”才一个照面村里不少人就有些怕他。可是他不怕,肯定是邪不压正。
村委会的大屋里像一个大教室似得,长方形的,冬天全村开会都来这屋。
外头的人也都挤进来的。
其中不光有村民还有知青们。
陈小江跟朱麟站在那里,朱麟环顾了一圈四周,眼睛就在白秋跟陈星河的身上略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像他们这样四处走私的人讲究的就是识人的本领。
这次跟陈小江来到大东北,就是过来帮他撑腰,倒没想到他们东北的乡村里还有这样的人物。眼睛微微一眨,多了几分兴味。
陈小江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哪个是白秋?”
在场的人道:“你找他干啥。”言语之中大有维护之意。
贺建国道:“关白秋什么事儿。”
陈小江道:“就是这个白秋举报的我弟,不然没这一桩事儿,现在我弟死了,你们说怎么办吧。”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举报这事儿就让人很反感,村里但凡出一个举报别人的人,一村的人都远着他,日子非常难过。
白秋道:“我就是。”白秋占了出来,道:“你弟弟敲诈勒索,虐待牛棚里的人,动用私刑,调戏女同志这些都是有证据的。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县里翻案去。”
要是其他人举报,村里人肯定要说上几句,但是白秋在村里的名声实在是很好。在加上他的品性也没有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也忍不住附和几句:“就是,你弟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警察还能诬赖了他?有事儿找我们干啥……”
“早就应给给他抓去了,这就是害群之马。”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让陈小江的脸色越来越黑,就听见一阵巨响,他这个疯子直接把旁边的桌子举起来甩在地上。就听咣一声,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了。
分明就是武力示威,他这一动,大伙儿顿时不敢说话了,这要是一下子砸在身上可要了命了。
贺建国顿时大怒:“你在村里耍什么耍,滚出去。”进来就破坏集体的东西。
陈小江看着白秋,这次是不打算善了,但却没想到这个小知青胆子还挺大,人长得好看,他跟陈小满都是一个根上长出来的,陈小满白秋有非分之想,他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白秋同样动了歪心思。
看着白秋的眼神又阴毒又大胆,就像是丛林里的眼镜蛇似得,让人不寒而栗。
陈星河这样的眼神不陌生,瞧他这副样子心里火起,强压着性子问道:“你在哪个地方混。”
陈小江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呵的笑了,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旁边的朱麟道:“在上海。”
陈星河道:“那你们应该认识庞辉吧,他是我的亲戚,能不能给个面子。”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笑意。
朱麟微微有些惊讶。陈星河提的这个庞辉就是领导秘书,在上海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混出来点名望了,可是仍入不了那种人的眼。
陈小江也知道庞辉,不过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这年头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人多了。这千里之外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哦,原来是庞秘书的亲戚,失敬失敬,不过这种事儿还是庞秘书亲自给我打电话最好。”
陈星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方根本没买他的账。他上哪儿联系庞辉去。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就算庞辉在这,也未必会管这点小事,方一定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才这么说的。
白秋当着众人的面道:“那你想怎么样呢。”他倒是极品,明明是他弟弟做错了事儿,到头来却怨恨起了旁人,今儿又是小轿车示威,又是砸桌子的暴力都表示一件事儿,这人是个疯子。
白秋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底牌。
“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借一步说话。”陈小江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秋,目光让人有些不爽。
贺建国在旁边道:“白秋,别过去……”这人压根就不是个正常人。要是过去了,反倒是以身犯险。
白秋想探探他的底,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了什么。道:“好。”
陈小江看着村长的厌恶和周围人的恐惧,以为白秋不会答应呢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还有点胆色。
眼睛里带了一点欣赏,随后跟他来了屋外。
陈小江看着白秋那清俊的模样,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好久没有这样刺激又兴奋的感觉了,道:“这事儿我是不肯罢休的,除非……除非你跟了我。”他白秋憎恶到了极致,可是看着他的脸,又起了兴致,他走歪路的人,想要弄死一个人的方法很多,可若能把人放在身边折辱,那才是最过瘾的。
“你做梦。”白秋就知道他们兄弟一都是恶心人的货。
就在这个时候贺长风及时赶到,离老远就看见陈小江在跟白秋说话,还伸手要拉他,怒火中烧,赶到的时候没说一句话迎头踹向他的肚子。
贺长风常年干活的人,他的劲儿很大,再加上盛怒之中,陈小江这种人都没反应过来,重重被踹出了一米多远。这一脚又迅又猛,陈小江舌头磕到了牙,只觉嘴里一阵腥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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