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经过市长这一番训话,大家的态度都发生了一些明显的转变。
“我就说嘛,人家堂堂一个副市长怎么可能会亲自出席咱们的平头老百姓的生日,看来还是有原因的嘛。”
“看不出来李学军这几年混得也挺不错嘛,竟连副市长的线都搭上了?”
“哎,九斤毕竟还是个孩子,由着他性子胡闹,终究不是个事。”
我站在旁边,听到人群里传出的议论,已经有些恼怒了,再加上王市长仍在喋喋不休的批评着孙邓二人,把这两位好歹有些头脸的人,批评得一无是处,当众下不来台。
我的恼火彻底压制不住了,当即暗自一咬牙,心说:“我管你他娘的是什么市少、省长的,今天敢坏了老子的兴致,我非要你好看!”
说罢,我就撸起袖子想过去讨个说法,可这时李大发和孙天赐同时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分别按着我的肩膀,小声劝道:“陈大师,别冲动!你不看我们的面子,你好歹看看九斤他爸的面子,今天是他老人家的生日,咱们可别乱来!”
这句话像一盆凉水,当即把我心头的怒火浇灭,我只好咬着牙退了下来。但是这番动静仍是被那王副市长用余光瞥见了,他不屑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那位李总当即便凑到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那位王副市长竟跟着露出了嗤笑的表情,待李总说完后,他摆摆手,走到我身边,板着脸问道:“你就是孙总和邓总口中的陈大师?你说你一个年轻人,也是接受过新兴事物的,怎么还弄江湖骗子那一套呢?我听说你治好了孙天赐的病,你不妨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治的?”
我本来还想和他理论,现在他自己找上门了,却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我顿时哑口无言,我能怎么答?我能说自己牵连进了好几桩人命案,又盗了一个墓才把他救回来的吗?这话先不说他信不信,随便哪一条说出去,都够我喝一壶的了!
看到我没回话,王市长脸上轻蔑的表情更甚了,向旁边的人笑道:“你们看,我就说嘛,很多人都喜欢把一些自己不知道、没见过的事件归根于怪力乱神,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什么鬼啊、怪啊的存在,这完全就是胡说嘛,这完全就是违背科学发展的嘛,我说你这个年轻人,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你可不能小小年轻的就学一些封建迷信的思想,要多读书多看报,多接触社会主义新鲜事物,不要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知道吗?”
说完他又向孙、邓二人说道:“由此可见,你们两个做为新兴的企业家,还对一些陈规旧俗存在着留恋心理,还是不能辩证的、科学的、唯物的去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你们自身出现的这种问题,不禁影响到了你们自身,同时也导致你们各自负责的工程项目出现了较大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你们轻信江湖术士的一派胡言乱语。对于这件事,我回去后会当面向市长及书记呈报说明,也希望你们能好自为之!”
这句话无疑是对我、对孙邓二人的做法下了定语。李总和张董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对他们而言,今天在与孙邓二人的交锋中,已经通过王副市长的一通训斥处于绝对的上风,他们终于把对手踩在了脚下,而且连带着我也难以翻身,被定性为小小年纪不学好的江湖神棍。
而李学军的目的也达到了,就是让我和九斤出洋相,就是让所有帮助我们的人出洋相,就是让今天宴席的主角九斤他爸出洋相。他得意的站在人群里,向大家充分的解释着王市长的话,众位族人已经从先前对我们连绵不绝的称赞和认可,变成了不屑和轻视。
在李学军、李总、张董的眼中,我们已经成了他们的手下败将,我们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了。
今天的生日宴席,主角是谁在他们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时早已变成了他们欢庆的主场,仿佛我们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准备的。此时的他们,拥立在王副市长身边,处在人群目光的交汇处,全然成了宴席的主角和最终的胜利者。
而我和九斤,穷尽了所有的资产而准备的这场宴席,早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的父亲早已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代表着什么,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喜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忧愁,他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怎么也想不通不过就是一场平平常常的生日宴席而已,为何会成了自己亲哥哥个人表演的秀场?为何本该高高兴兴的聚会,却要听着王副市长一席毫无道理的批评和指责?为何真心前来为他贺寿的宾客,竟成了不识时务的问题之人?
看到九斤父亲这副样子,我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爱,我和九斤把一切都算好了,唯独没有算到李学军这个做亲哥哥的竟如此毫无人性!此时的他,早已没有被五名年轻人揭出真相的尴尬、早已没有孙邓二人出现时的惊惧,公然的取而代之成为了宴席的主角。
李学军恭敬的在前面带着王副市长一行人等,漫步在餐桌之间,时不时点头哈腰的向他介绍着自己族人里比较看得上眼的,敬着我和九斤花钱买来的酒,吃着我和九斤花钱准备的饭菜,用着我们尽心准备的一切,吃力的讨好着那位王副市长。
而王副市长,此时俨然成了一位爱民亲民、待民如子的父母官,和蔼亲切的向着每一位迎上前敬酒的李氏族人打着招呼,嘘寒问暖,体贴民情,却唯独忘了今天这场宴席的目的是什么?今天这场生日宴席的主角是谁?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要碎了,但是我区区一个平头老百姓,又不认识什么当大官的朋友,我如何与他们抗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