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口精致的刻花漆棺,上面刻满了云雷纹,十分工整,而且棺头和棺尾的棺材板上还各自刻了一幅画,但因为年代太久,上面的漆色已经被腐蚀得有些斑驳,我也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什么,九斤走近看清棺材的品相,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搓着手笑道:“妈的!这口棺材别看小,做工可真他娘的不赖,扛出去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真有点舍不得破开……”可是他仍是犹犹豫豫着咬牙就要下手。
他用力掀了半天,那棺材盖却像焊在上面一样,纹丝不动。最后他索性把羊角镐的尖头卡进棺材盖的缝隙中,喊了一声,往下一压劲,只听嘎嘣一声,那棺材盖终于翘了起来,我忙上去帮忙,把那棺材盖往外推,这一块木板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成的,最起码有四五百多斤重,推了老半天才挪出去半个边,我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我俩同时用肩膀一顶,把板翻到一边,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竟躺着一个玉俑,约有半人大小,刻得极为精致,甚至连五官都清清楚楚的刻了出来,我举着手电仔细看了看,不禁一惊,这玉俑分明就是照着吕思川的模样刻出来的!虽然我们之前见到吕思川时他都是蓬头垢面,但是他的相貌实在太过丑陋了,所以我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九斤看到玉俑后,哈拉子都快要流到上面了,赶紧擦擦嘴说:“姓吕的别看人得穷,没少倒腾玉器啊!先是玉麒麟,又是玉俑……啧啧,你看这玉俑,玉色饱满通透,他娘的,用的竟是新疆玛纳斯玉,这玉可不便宜啊,这么大一块料子,少说上百万!”
不过我对这个玉俑的价格并不关心,仔细的在玉俑身上检查起来,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个玉俑虽然用的是上玉料,而且刻工讲究,但是仔细一看,玉俑面部的刀痕较新,且雕刻手法与俑身明显不同,似乎是后期重新修整过的。同时我们也玉俑的背后看到了几行阴刻的小字。
九斤指着那几行字问道:“你看这里又写得什么?要是写了一些骂人的话,回头不好出手。”这小子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玉俑的价值,看来一会无论如何也要扛走的。
我借着灯看一看,只见上面一共刻了八行字,每一行和每一行所用的字体、刻工手法均不一样,前三行的字体之怪,我是见所未见,压根都不认识,只是从第四行开始才勉强认识几个,都是先写了人名,后写了生辰八字,末位全是“人牲敬上”四个字。而这排名字的最后一人正是“吕思川”。
看到“人牲”两个字,我才恍然大悟:这他娘的就是吕思川所设的“幽醮法坛”!人牲指的是古代某些邪巫用来祭奠上天、祈求福祉的活人,在祭祀过程中,会把人像牲口一样杀掉,是一种很极端的祭祀方法,随着历史的发展,早已消亡。
而眼前这具玉俑替代了活人的位置,并且它能用到的地方,是另一种更加极端、更加凶煞的祭祀手法——祭祀者献祭自身,这么做的目的就在于通过祭祀,把自己的灵魂贡献给邪神,从而获得某种神力,但是代价极为巨大,一旦献祭失败,必将身死魂散,永不超生。
于是就有人想到了用玉俑代替自己献祭的办法,因为玉可以做为魂器,一定程度上与人类肉体的作用相似,只要把魂魄封禁在玉俑中,再刻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就可以在祭祀的过程中代替自己,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导致自己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用来献祭的玉俑和“幽醮法坛”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为想获得神灵保佑,只是一个祭的是正神,一个祭的邪神。
不过因为所学有限,我也只能想到这么多,至于吕思川献祭的是哪位邪神,我也无从知晓了。通过玉俑面部的刀痕和后面的文字判断,这具玉俑已历经了八位主人,现在落到了吕思川手里,他把玉俑修改成自己的相貌,再加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就能使用了。
既然找到了根源,我们要克制吕思川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把玉俑里的魂魄弄出来就行了,而且据我估计,以这种献祭的手段来看,玉俑里面放的肯定不是祭祀者本人的魂魄,大概是从哪里抓来的孤魂野鬼放在里面当替死鬼,我们这么做也算一举两得,同时做了两件好事。
想到这里,我拿出灵符贴在玉俑上,念了一段“引魂咒”,将玉俑内的魂魄引到灵符上,然后又借地做了场简单的法事,将那个可怜的冤魂送走了。看似简单,前前后后却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还是出现意外情况了,那冤魂刚一离开玉俑,那具原本玉色极好的玉俑便瞬间变得黯淡,同时从头部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纹,逐渐的遍布全身。九斤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急忙心疼的上前去护着,可是他的指头刚碰上满是裂纹的玉身,只听“喀嚓嚓”一阵脆响,那玉俑便眼睁睁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碎成了无数块的玉疙瘩。
九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让我揉了半天心口才缓了过来,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哭丧道:“我的玉啊!你咋死得这么可怜呢?”
我劝道:“别伤心了,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流传出去,说不定以后还得用来害人。你这也算是阴功一件,肯定会有好东西等着你的。”
虽是如此,九斤仍是捧着那些黯淡的玉疙瘩怜香惜玉了半天,才和我起身准备离开。
我俩顺着原路一刻不停的回到了刚进来的那个土室内,抬头看看外面,已经有一抹淡黄色的阳光照了进来,若是再晚一会只怕天都亮了,我俩赶紧拽着绳子回到地面,把铁板重新盖上,又用土掩好,同时把之前连根移走的玉米再栽了上去,然后去附近地里挖了几铲干土撒在上面,乍一看还真不看出来有挖过的痕迹。
做完这些,我俩从玉米地里钻了出去,互相看了一眼,简直像刚出土的兵马俑,满头满身的沙土,狼狈不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