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镂空花纹
看着林淼手中卷饼滴落的油汁,陈远陌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了。
接着又是敬酒又是畅谈,陈远陌被架起来一连喝了不少,终于如林淼所愿,当晚留宿丞相府了。
好在丞相府占地足够大,原来陈远陌所住的宅院没有因分家而另作他用,就这样,在林淼与小厮的搀扶下,陈远陌晃晃悠悠的回到厢房。
可他以前也陪着留宿过,林淼和陈远陌的关系不言而喻,所以丞相府的人理所当然的收拾出了一间厢房,看着厢房内只有一张床,林淼想让小厮再收拾出一间房来,想想后还是忍了,即使他不想和陈远陌独处在一个房间内。
陈远陌满身酒气的倒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捂着胃,微微蹙眉,“淼淼,我胃疼……”
上了那么多次当,林淼可拿捏不准这人是不是装的。
陈远陌仿佛真的难受坏了,苍白着脸抱怨道:“淼淼,你想留宿丞相府与我直说,干嘛给我倒那么多凉酒,还有什么卷饼、烤羊……我胃不好你是知道的,非得把我折腾病了你才乐意……”
陈远陌额头上冒着的虚汗不似造假,让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林淼产生了一丝丝愧疚,他从床榻里侧将锦被拉过来盖在这醉酒之人的身上,又倒了杯热茶,扶着他起来,“喝点热茶吧,暖暖胃兴许会好些。”
醉得不清的陈远陌接过茶水的动作有些粗鲁,洒了几滴在被褥上,茶水不算太烫,他吸溜了两口后一饮而尽后又晃晃悠悠地躺下,片刻之后竟然起了轻鼾声。
好在房内还有个软塌,看着陈远陌睡熟了,林淼便去那软塌那边稍作休整,他打算后半夜的时候偷偷溜进老丞相的书房。
但林淼哪儿知,摸清了自己打什么主意的陈远陌,在宴会上将那六分醉意硬是装成了十二分,就连那鼾声都是故意的。
这不,林淼刚闭眼准备小憩,床榻上的陈远陌开始哼哼唧唧起来。毕竟以前只要每次自己这么胃痛呻/吟,林淼绝对十二孝的好相公跑前忙后,脚不离地。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仿佛习惯了一般,迷糊之中林淼听到了那人难受的呻/吟声,他几乎反射性的起了身飞速的前去床榻前,踏前的林淼停顿片刻,还没来得及暗暗唾骂自己行为的妥协,陈远陌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看向林淼的目光带着湿漉漉的情意,“淼淼,我好冷啊……”
陈远陌体寒,初秋的夜晚他经常手脚冰凉,可今晚这厢房内添置了三个火盆,房内十分闷热,怎么还觉得冷呢?林淼不禁怀疑,这家伙不会是装的吧?166小说
忽然他的手背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原来是陈远陌修长纤细的手握了过来。
陈远陌的手心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是被冻在了冰窖里一般。
那冰凉的触感立刻将林淼的“装病”怀疑打消得烟消云散。
“淼淼,我太冷了,胃也好疼……”
“淼淼,我好难受……”
“淼淼,你在哪儿啊……”
见林淼半晌没有甩开自己手,陈远陌暗暗觉得有戏,居然更得寸进起来,隔着被褥将带着林淼的手滑到自己的胃部,哀求着道:“淼淼,给我揉揉吧,胃里翻腾得厉害。”
林淼微微一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远陌居然一把将人拽上床榻。
明明被褥很厚实很软和,可这似乎没有给陈远陌聚集一丝热量,他全身凌冰冰的,近乎整个人贴在了林淼的身上。
林淼下意识的想将人推开,但耳边传来的对方带着湿润酒气的委屈声,“淼淼,你身上真暖和,让我抱抱你吧。”
陈远陌那撒娇的言语、贴着他轻柔的动作、以及那若有似无的喘气声都像是带着蜜糖的□□一粒一粒的滴落在林淼伤疤的最深处,他知道那是剧毒,可伤疤最深处伸出一直黑暗的爪子,死死地压制住了林淼本能的排斥。
林淼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只能认命地闭上双眼。
陈远陌体寒,尤其是换季的时候身体,手脚冰凉得要命,以往他总是偷偷的将手摸进对方的单衣内,身体蜷缩起来脚塞进对方的小腿内侧,硬是半夜给林淼弄醒,刚开始林淼还会骂骂咧咧的跟陈远陌发脾气,但见对方冷得直打哆嗦时气顿时消散,心疼地将人搂在怀中,以至于之后,往往晚上陈远陌稍微有点动静,睡得朦朦胧胧的林淼下意识的将人拉扯过来,搂在怀中才算安心。
现在的陈远陌并不妄想像以前一样可以和心里的人由肌肤之亲,他觉得现在就很好,虽然隔着外衣,但他依旧能汲取到属于林淼的温度,在其脖颈处嗅到属于林淼的味道。
贴在林淼的身上让陈远陌十分安心,达到目的的他酒意上头,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很快的靠在林淼的肩上沉沉睡去,这次是真的睡着李。
直到后半夜——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陈远陌轻微微的喘气声,林淼望着床梁异常清醒,他轻轻的坐起身,将搭在自己身上的陈远陌的手移开了去,套上靴子下了床榻,为陈远陌掖好被角,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厢房。
林淼可没忘记今晚留宿丞相府真正的目的,溜到老丞相陈瑾儒的书房,找有二皇子私印的信件。
中期佳节,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将整个丞相府照得通亮。
不知丞相府内是否有家丁巡逻,林淼不敢耽搁,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陈瑾儒的书房赶去。
一路上,林淼十分紧张,生怕遇到什么人,得想一番让人信服的说辞,说什么呢?找茅房迷路了?还是身染恶疾有梦游症?亦或者是直接将人打晕?
眼看着快要走到陈瑾儒书房所在的院落,当他走到院落门口时,隐隐约约之间身后传来了沙沙作响的声音,吓得林淼一个激灵,他顾不得其他,赶紧跑进院子躲在墙根之后,他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声,直到一只肥胖的三花猫嗖的一声窜了进来,三花猫对着林淼叫了几声,接着晃晃悠悠的走了。
原来只是野猫啊……
林淼松了一口气,脊背冷汗淋淋,还好……还好……
可紧接着下一刻,他听到了院外又传来一阵暧昧的男声,“别走,别走嘛,母亲,哎呦,可别甩开我了……”
此时此刻,林淼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放开我!放开我……”接着是女人的声音,“你大晚上的把我约出来,就是这点破事儿!陈远云!你能不能涨点出息!”
墙内的林淼:“……!!”
陈远云?!陈远陌的大哥?大晚上的和哪个女子不清不楚的?
即便是如此紧张时刻,林淼依旧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恰巧这院落的围墙上是镂空的精致花纹,林淼偷偷探出脑袋,透过围墙镂空花纹的裂缝,在月光之下,终于看清了和陈远云纠缠的女子,郭燕芬!
陈远云、陈远陌的父亲陈季然正方夫人徐嫣去世后,先将姨娘马氏扶正,可扶正没几天马氏就病死了,接着陈季然就娶了郭家分家的女儿的郭燕芬为填房,所以郭燕芬乃陈远云的嫡母啊!
林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远云和郭燕芬的年龄相差不大,更应该避嫌才是,现在居然半夜三更的在外私会,甚至还拉拉扯扯?
其实陈远云与郭燕芬之间的往来已有十年之久了,与其说是两人真爱隐藏得太好,倒不如是早已厌倦了彼此,只是偶尔有生理上的需求时会相约在府外。
十年多年前,郭燕芬刚嫁给可以给自己当父亲的陈季然作填房时,内心多多少少是不甘的,可她无法违背家族的意愿。嫁进府后,陈远云频频向她表达钦慕,当年她情窦初开,以为对方这个丞相府的公子哥对自己是真心的疼爱,便违背伦理和对方翻云覆雨了一番。
甜蜜过后陈远云便冷淡了下来,尤其是郭燕芬怀上了孩子时,陈远云巴不得与之老死不相往来,郭燕芬为此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可就是这样让她认清了事实,认清了陈远云的嘴脸。
陈远云并未喜欢她,他将自己双手残疾的事情怪罪于父亲陈季然,为了报复陈季然才故意接近自己,似乎上了父亲的女人,给父亲戴绿帽,就能满足他极大的给予对方得羞辱感,即使陈季然由始至终都被埋在鼓里。
“哎呦,我的小心肝,小宝贝,我的好母亲,”陈远云搂着郭艳芬的腰,与之道:“儿子都如此求你了,你还不答应?想让儿子伤心不成?”
林淼偷窥此处,鸡皮疙瘩抖了一地,陈远云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平日里看着挺正常,怎么私底下如此油腻?
“你好端端的,把陈福弄走是个什么事儿?”郭艳芬翻着白眼,却任由陈远云对她上下其手,“陈福是府上的老人,还是家生子,我还未入府时他就是管家了,你让我找人把陈福发卖了去,好歹给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