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人不见了
林淼脸上都是污渍,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样貌,只是他双唇毫无血色,鼻孔处还残留着丝丝血迹,安然眼中划过一丝阴狠,他转头问道:“你们也对他用刑了?”
语气中带着怒意,柳眉微蹙,美眸微眯,美人生气依旧美艳,只是身上散发的那抹恨意让一旁的小太监心生怯意,不由地后退几步。
倒是见惯大场面的连月镇定的站在牢狱门口,他面无表情的道:“然公公该是知道规矩,进了慎刑司的牢狱不都得脱层皮。”
安然拿锦帕拭去林淼面上污渍,轻拍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可拭去污渍下林淼的脸色惨白的蹙着眉,双眼紧闭,身体微微颤抖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这牢狱的环境极差,阴暗潮湿,还有来回蹿着的老鼠!安然吃力地将人搀扶起来,小太监见状为难极了,连忙挡在安然的面前,“然公公,别为难小的了,涉及皇室,这人您不能带出去!”
“让开!”安然冷声道。
连月提醒道:“然公公,你是答应看一眼,井公公才破例让您进来,若就此把人带出去,是想连累井公公吗?”
安然和他那四个哥哥一向团结,断不是自私自利之辈。明白安井的难处,安然道:“好,我不带走他,你们在慎刑司里找一间干净点的空房来,把他安置在空房再派人把守可行?”
“这……”连月似有犹豫,实在不想如此折腾。
这监牢的环境实在太差,空气污浊,阴暗潮湿,还有来回蹿的老鼠,伤口早晚发炎!安然干脆下剂猛药:“连月公公,你可知这被你打得皮开肉绽的人是御史台大夫陈远陌的老情人,你这般行事不怕御史台记恨?”
连月:“……”这信息量有些大啊。
安然接着道:“陈远陌从年少时就有个同食同寝的心爱之人,他的龙阳之癖在京都城内不是秘密,”接着他示意了一下被自己搀扶的林淼,“就是这个人。”
刚才那群御史台黑衣的来意连月还没弄清楚,倒是现在直接被安然挑破了。
安然有自己的立场,他想救林淼,但不能坏了司礼监的事,这才拉着陈远陌当缘由,毕竟御史台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思虑万分,连月暂时做出让步,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将林淼抬了出去,随便找了个空屋把人扔了进去。
这天晚上,安然哪儿都没去,陪了林淼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林淼的伤口开始发炎,整个人发烧发热起来。
怕耽搁下去会耽误伤势,安然推门而出准备叫人去找大夫,撞见冒着冷汗的连月领着一御医打扮的人朝这边走来。
看着御医来了,安然连忙让条道,“这是……”
连月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别提多复杂,之前安然的警告他听进去了,毕竟久居深宫,之后在慎刑司当差,消息不如前堂那么灵通,就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听闻当年陈远陌的逆鳞有两个,一个是远嫁到藩地的姐姐陈玉兰,一个是前世昌世子林淼,打听的人连陈玉兰和林淼的画像都送了来,这可好,被他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人,正是林淼!
御医为林淼检查伤口,安然对哭丧着脸的连月挑眉道:“你这是良心发现了?”
连月苦笑道:“然公公,您别开我玩笑了。”在慎刑司干活,良心能当饭吃么?他这是怕被陈远陌记仇,赶紧动用自己的关系找个信得过的御医来看看。
御医检查了林淼的伤势,好在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把伤口包扎好,喝几服药,修养些时日即可痊愈,连月这才放下心来。
涉及皇室皇孙,裴初还命悬一线的在榻上昏迷吐血,林淼不可能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放出去。安然在慎刑司内守了整整两天,没去司礼监,更没去皇帝那边露个脸,最后还是司礼监大总管派人过来把安然押走的,这中间别提这鹤发童颜的胖老头气得脖子多粗了。
这些年来,安然从一个被人戏称以色侍主的阉人,走向掌控整个东州边境的宦官,这中间的劳心劳力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安然不再是倚靠干爹和哥哥们的跟屁虫,他找到一条只有自己可以掌控的路——国家之间的生意往来。那些环绕在大楚国东侧的岛国、邻国,无论皇商还是私人,都得过他安然一关,中间的货物种类、来源关税等等皆由安然说了算。
安然为了能够重返京都,就以暗地里增加关税、倒卖货物为渠道,偷偷建立了小金库,当然这种小金库不是为自己敛财,而是为皇帝。这年头没人嫌银子少,皇帝也是,这些年来皇帝年龄大了,脾气变得古怪,明明以前对于立储一事颇为上心,就怕几个儿子不争气,可如今却对成长起来的儿子们起了戒心,甚至非常厌恶别人在朝堂上提及立储一事,尤其是近些日子,皇帝心情极差,朝堂之上、后宫之中连个喘大气的人都没有。
安寿阮作为唯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在皇帝身边当差日子别提多难了,整天提心吊胆的,这才想着把安然拉过去在皇帝面前伺候几天,哪怕露个脸也是好,毕竟去年光黄金安然就攒了足足二十万两,让皇帝龙心大悦。
就这样安然不情不愿的在宫中当了三天差,直到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说林淼醒了,他趁着皇帝午休给干爹安寿阮告了假,不管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就一趟蹦子的跑回慎刑司。
可安然做梦都没想到,推开那间林淼养伤的屋子房门,里面空空如也,榻上的锦被被人掀开,可长衫和鞋还在屋内,人怎么不见了?!
“林淼?!林淼?!”安然夺门而出,将慎刑司院内所有人的叫了过来,“来人!来人!”
众人放下手中的事务纷纷赶来,“然公公?怎么了?”
“人呢?!屋子里的人呢!”安然大声问道:“谁是最后一个进屋子的?!”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弱小太监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哭声道:“然公公,我端药进去的时候人明明还在的,我见他醒了但意识还模糊,就赶紧去宫中给您传话了,这……他一直在屋里啊……”
伤口发炎引发发烧发热使得林淼一直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再加上他是安然和连月叮嘱不可为难的人,所以大家就没多加看管,只是定时喂药擦身罢了,哪知人就这么不见了!
一个受伤未愈、神智还未完全清醒的人,怎么可能从慎刑司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安然下令让人在慎刑司内好好的找,可半天下来,别说偏僻角落了,连牢房都挨个搜查了一遍,未发现林淼的身影。
自从得知林淼的身份开始,连月忧心忡忡的瘦了好几圈,现在人又不见了,他更成为了热锅上的蚂蚁,哪边都不好交代。
“再找!再找!”连月又调更多人手回来,要将慎刑司掘地三尺。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慎刑司,安然挡下了连月,“别找了,估计人早就不在慎刑司了。”
“这不可能!”连月尖锐着嗓子道:“我慎刑司虽不说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
“那如果对方不是随便的人呢?……”安然问他。
连月语塞,忽然想起前几日御史台那群带刀黑衣前来要人的气势,不确定的道:“那……不会是……不会是御史台陈大人……”这胆子也太大了。
安然向连月道道:“八皇子妃流产一事与林淼无关,所以这事儿你别瞒着,给我三哥说一声,推到御史台那边,你最多就是挨点骂,不会追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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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慎刑司后,安然即可出宫赶往御史台。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初秋的微风在京都城内繁华的街道上拂过,十分凉爽,这正是小商小贩们生意最火爆的时刻,可就在离这闹市街区不足二里地的旁街,完全是另一副景象,虽不能说什么秋风萧瑟,但绝对是冷清无人。
此处街道两侧垒砌起高高的围墙,地面干净得反光,像是每天都用清水冲刷过,街上别说摆摊的小商贩或者路过的行人,连条流浪狗都不会在此经过。因为此处,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御史台。
陈远陌脱下官服,换了身普通长衫,与御史台的同僚一起走出大门,连轴转了好些天,关于皇帝下的死命令调查的丽太妃暴毙一事,大家伙调查得差不多,证据链也算完整,该抓的抓了,还有些他们拿捏不准该不该动手的,请示完皇帝就知该如何做。
这些时日接触下来,陈远陌逐渐适应了此处的氛围,他的性格使然,只要磨合期过了,在哪里都能干得如鱼得水,哪怕是压抑教条的御史台。
前来接送的马车还未来,陈远陌和同僚们在大门等候,这时前方路口处转来一辆半新马车,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出这马车的某些装潢似是宫中之物。一人嘴里嘟囔道:“天都快黑了,宫里还派人出来,这些太监都不休息啊?”
“怕是有什么急事。”陈远陌道。
马车停在御史台大门口,陈远陌等人的面前。还不等车夫拉开车帘将下车的凳子摆好,车里的人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太监打扮,再看着服饰的色彩和所绣图案,还是个身居高位的阉人。
官员们对太监本就抱有偏见,御史台也不例外,可当他们看见这位太监打扮的人的面容后,那股子轻蔑不屑变成了错愕惊讶,毕竟绝大多数的太监都是阴阳怪气、尖脸猴腮的,这等绝艳之人还只此一份。
安然?陈远陌并不吃惊他的出现,近些日子安然在皇帝面前当差,以为是来替皇上传话的,陈远陌将他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挂于脸上,“然公公,皇上有何吩咐啊?”
安然懒得与他虚与委蛇,不管有其他人在场,直接质问道:“陈远陌,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陈远陌:“……”
御史台其余官员:“……”
陈远陌有些懵,“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