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恭迎圣驾
清晨,姜洋心有余悸的回到别院,陈远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似乎算准了姜洋会去允州和湖广的边界走一遭。
“回来了?情况如何?”陈远陌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宫中那位来了!”身手了得的满是杀气护卫,公鸭嗓子蹲着上厕所的侍从,除了皇帝,姜洋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猜的,本拿不准,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了。”陈远陌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一番久坐后酸痛的筋骨,准备回屋沐浴更衣,做好迎接圣上的准备。
陈远陌梳洗完毕,换了身衣裳,刚坐下来用早膳,城门口的侍卫匆匆忙忙赶来,双手奉上密函,陈远陌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皇帝亲笔密函,皇帝微服私访离京,现已马上到达青州地界,密函里要求陈远陌迅速调走不相干人等,并将此次行程彻底保密。
陈远陌收下密函,交代一番后就马不停蹄的去城门口迎接圣驾。
当他来到青州与允州接壤边界的城门口时,张延震及其亲信也已守候于此。
陈远陌本想借刀杀人,以为皇甫少燕的这次叛乱彻底捣破皇帝底线,可现在看来,哪怕这藩王把篓子捅破天,皇帝也心甘情愿为他擦屁股。
“陈大人,燕王的伤势……”张延震来到陈远陌身边,与他并排站着。
陈远陌回答道:“大将军放心,殿下身上毒已解,好好调养定能痊愈。”
张延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唉,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陈远陌没接这茬子话,两人心照不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前日才将皇甫少燕彻底拿下,今日皇帝就能赶到青州,算算时日,怕是皇帝前给张家下了密令,后脚就偷偷出宫了。这不明显的在朝堂上下未走漏风声之前把事情解决掉,甚至神不知鬼不觉的压下。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护送皇帝那一行人终于出现于视野里,远远看去,那群黑压压的守卫皇帝之人都面无表情,步调一致,给人以死气沉沉的感觉,陈远陌看得出来,这些侍卫装扮的人大都暗刹门的死士,为皇帝调用的探子和杀手。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前,只见前方两位乘骑马匹之人下了马,陈远陌认得他们,一个是暗刹门的门主韩关,统领死士,另一个是御林军都统薛松仁,统领御林军,保护皇帝人身安全的两大护法都来了。
韩关一张死人脸冷冷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倒是薛松仁拱手作揖,笑着与陈远陌他们点头示意,然后走到后面一辆外观看起来十分朴实的马车旁,向里面的人道:“皇上,青州到了。”ωWW.166xs.cc
“嗯,知道了。”
薛松仁为其拉开车帘,坐在里面的皇帝探出半个头来,并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
自从京都述职一事后,陈远陌再未见过皇帝,也再为踏入京都一步。
较与五年前,皇帝双鬓变得微白,眼角已有深深的纹路,许是丽太妃惨死及皇甫少燕叛乱一事,让这位年过半百的帝王伤神痛心,看上去十分憔悴。
陈远陌:“下官向皇上请安。”
张延震:“老臣向皇上请安。”
皇帝的眼袋极深,声音也略微嘶哑,“镇压得如何?没引起骚乱吧?”
张延震连忙道:“回皇上的话,一日之内燕王军全部拿下,皆听皇上处置。允州境内战场附近的村庄略有耳闻,已经派人散出剿匪传闻,不会引起百姓恐慌。”
皇帝接着又问:“燕王呢?”
陈远陌回复道:“燕王殿下中毒被抓,现已解毒,身无大碍,正在附近别院修养。”
“嗯。”皇上对现在的形势还算满意,“走吧,去看看燕王。”
“是。”
与此同时,关押皇甫少燕的别院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位年轻的少妇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挡下。
“这位夫人,请留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侍卫道。
少妇亮出身份:“我是你们青州巡抚的同胞姐姐,让远陌出来见我。”
“这……”侍卫有些迟疑,他们知道巡抚大人有个姐姐,可深闺女子他们没见过,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他们不敢轻易认下,“夫人,巡抚大人刚刚出去了,要不您改天再来?”
改天?改天就晚了!
陈玉兰成为燕王妃前嘱咐过弟弟,绝不做遗臭万年之徒,弟弟也再三向她保证,无论何种境地都不得帮助皇甫少燕起兵造反,所以她知道,弟弟一定会背叛皇甫少燕。
皇甫少燕起兵离开后,陈玉兰片刻不愿在西疆城里待,于是带着心腹丫鬟溜出王府,驾着马车来到青州,在巡抚衙门附近打探之下,才得知陈远陌在别院的消息。
“远陌去哪儿了?你知道吗?”陈玉兰焦急的道。
“这就不得而知,巡抚大人离开时很匆忙。”侍卫如实道。
“这……”就在陈玉兰一筹莫展之时,别院里的姜洋听到门口的动静,便来过来瞧瞧,居然认出了陈玉兰来,“王妃?你怎么在此?”
“你是……?”
“我是陈大人的副官姜洋,咱们见过几次。”姜洋走出别院道。
“原来是姜副官。”陈玉兰有些印象了,有几次皇甫少燕做主,陈玉兰偷偷的来到青州探望弟弟,也就见到了他身边的副官。
“这位是巡抚大人的姐姐,还不快请人进来!”
于是陈玉兰由姜洋带进别院,这别院外面看着不起眼,像是平常百姓家的房子,可院落内部别有洞天,亭台楼阁,花池凉亭,应有尽有。
陈玉兰和她的丫鬟跟在紧随于姜洋身后,留心观察周围,发现院落内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侍卫,守备甚至森严。
姜洋将她们带到一处空置的厢房内暂且安顿,就要离去,“王妃先在此处休息,等陈大人回来,我第一时间告知他。”
“姜副官,等一下,”陈玉兰叫住了他,见四下无人后,焦急追问道:“远陌情况如何?他……他有没有受伤?燕王殿下可有迁怒于他?”
姜洋冷笑道:“他好着呢,生龙活虎的,王妃马上能看见他了。”
得知弟弟平安无事,陈玉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以为弟弟反叛燕王之心还未暴露。
陈玉兰又接着问道:“燕王殿下是不是已攻下允州,进入湖广了?”这一路走来,陈玉兰不是没打听燕王叛乱情况,可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按理说……不应该啊。
“湖广?”姜洋讽刺笑道:“殿下在允州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受剑伤中毒后被活捉,现在就囚禁于这座别院呢。”
“在允州就败了?这……”不可能!皇甫少燕令胡人闻风丧胆的威名可不是假的,陈玉兰去过皇甫少燕的军营,见过他操练,虽然她不懂打仗,但一个大军实力如何还是看得出来,“怎么败的?”
“因为殿下信任陈大人,而陈大人出卖了他。”姜洋咬牙道。
又是一片黑暗之中,年幼的男孩全身浸泡在冷冰冰的水缸里,每当他想从水缸里爬出来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或者一根竹棍狠狠的敲在他的手背上。
男孩身体颤抖着,他太冷了,眼睁睁的看着水面结成冰,他的嗓子已经哭天喊地的哭哑了,却没有人来救他。
“母妃……,母妃你在哪儿啊,快救救我……”男孩的近乎发不出声音来,微弱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黑暗中渐渐的出现一道白光,男孩朝那白光看去,他终于看到了母亲的身影,那是个披着海藻般秀发的美艳女子,男孩不停的在水中挣扎着,招手着,希望女子能看见她。
终于女子听见了男孩在水中挣扎呼救的声音,女子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花。
“母妃,救我……救我……救……”渐渐的男孩眼中的希望变成了绝望,因为他看见的女子正衣不蔽体赤身果体的站着,在冰天雪地里。
几个不怀好意的阉人手里提着木桶围着那女子,男孩想叫,想让她快点逃,可从黑暗处再度伸出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嘴紧紧捂住,将他的身体按在冰凉的木桶水里。
严寒季节,阉人们将木桶水一桶一桶的泼向那站在雪地里的女子,女子惊恐的尖叫着,却完全没有躲闪,她的目光时刻飘向那不远处的木桶,身后伴随着一群穿华丽宫服女子嬉笑声……
猛的一下,皇甫少燕睁开了双眼,大腿的剧痛让本该意识模糊的他异常清醒,他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这时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推门之人与守在外屋的侍卫们交谈几句,当皇甫少燕侧过头时,只见陈玉兰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陈玉兰坐在床榻,“刚好看着门口有人送药,我就端进来了……”说着她见皇甫少燕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便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我以为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