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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合离真相

陈远陌还真没看走眼, 这个在红杉寺后门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张冲。

陈远陌缓缓的走上太台阶, 来到张冲的身边，问他道：“林焱还真在这里出家了？”

张冲闻言，面色大变, 跟见鬼似的看向陈远陌，“你……你怎么知道的？”

陈远陌也就是听说，可现在见张冲在这里，他心中更加确认了三分, 戳破张冲的打算，“长公主殿下来了吧？你是偷偷跟踪她来的, 准备翻墙偷听？”

张冲被这么一说，娃娃脸憋得通红，他撇过脸去，“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张冲那么喜欢皇甫云溪, 自然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当皇甫云溪为了杨家, 牺牲掉林焱，任由他崩溃时，张冲心中不厚道的拍手叫好，林焱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的存在, 可他又不敢私底下给林焱使绊子穿小鞋，就怕被皇甫云溪知道，惹得她不喜欢。

“你大可放心, ”陈远陌看向那扇紧闭的红杉寺的后门，“林焱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

陈远陌很清楚，林焱心中由始至终都没有皇甫云溪的位置，否则前世也不会那么狠心的抛下她，当时哪怕林焱心软给皇甫云溪一个想念，皇甫云溪也不会常伴青灯，抑郁而终了。林焱爱的人是楼雪，非常非常的爱，他们青梅竹马，孕育儿女，前世林焱在自己的母亲弟弟和爱人孩子之间选择了后者，所以他带着楼雪与孩子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不是他对杨氏和林淼见死不救，而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在保护楼雪的同时保护他们。

从前世林焱做的选择中不难看出，林焱对楼雪的情谊有多深，情谊越深，真相对林焱的打击就越大，林焱深爱了十几年的人，那个与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恋人，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刻起就在骗他，在害他，林焱没办法承受这些。只是陈远陌没想到林焱会选择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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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杉寺的祠堂内，小斯们在室外等候着，留有皇甫云溪一人直愣愣的站在里面，看向那穿着僧袍正在扫地的年轻男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阿焱？”

那僧人没有理会她，依旧默默的扫着地。

“阿焱……阿焱！”皇甫云溪再度唤他，边唤着边跨步上前走去，一把拉过僧人的袖子，让他把头转过来，皇甫云溪对上的是林焱那澹漠的面庞，“你为什么不理我？！”

林焱不动声色的把袖子从皇甫云溪的手里抽出来，“施主，贫僧法号忘空，不是什么阿焱了。”

皇甫云溪可不管这么多，从大理寺审问开始，皇甫云溪就一直派人盯着林焱，昨天被告知林焱来红杉寺出家了，不亲眼看见她绝不相信，现在见到了却觉得不真实了。

“阿焱……”皇甫云溪张了张嘴，半晌挤出一句话来，“阿焱，你……你出家，你……你就这么逃避吗？”

林焱面上无欲无求，彷佛真的下定决心遁入空门，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遁入空门只是在苟延残喘的活着，若是逃避，他早就自尽了。父亲的事，杨家的事，他都咬着牙硬扛下来，可当爆出楼雪骗他，有意接近他，是为了毁掉他时，那是压在林焱身上的千斤顶，他真的无法面对了，那个他心爱的人，他的枕边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他生儿育女？林焱不是没看出来楼雪对自己有真感情，否则她也不会冒险挺身而出，在皇上面前表明一切，可林焱真的无法再面对她了。

林焱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公主，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就此度入空门。”

“为……为什么？”皇甫云溪无法理解林焱的做法，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杨氏脱离奴籍，他的弟弟也没被连累，为什么林焱要选择这条路？“是不是我父皇逼你？我……我帮你想办法……”

“这与圣上无关，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林焱实事求是的道：“公主……，云溪，你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力气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皇甫云溪怔了怔，面上的表情有些窘迫了，“阿焱，我……我不是……”

很多事情越纠缠越无法说清，当断离断最好，到了这个份上，林焱不想在顾忌她的身份，不想骗她了，“云溪，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一点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的皇甫云溪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直愣愣的盯着林焱，双眼有些失神，下一刻，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丧还难看，“我们……我们之间有误会，我知道那个人……因为那个人骗你……”

“与她无关。”林焱直截了当的的否定了皇甫云溪的话，他沉默片刻，还是将自己逃避之人的姓名说出了口，“与阿雪无关，就算没有她……，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选择你，永远都不会。”

“阿焱……”皇甫云溪的身体有些颤抖了，她无法承受林焱说出的如此决绝的话。

“云溪，我从小立志继承世昌王府，就注定不会把你当做我未来的那个人，我是个务实的人，你是公主，是我未来道路的绊脚石，我怎么可能选择你？”很多该埋藏在林焱内心里一辈子的话，如今都说出来了，“云溪，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比的痛恨你，不仅仅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无法与阿雪在一起，更因为你，让我与王府的世子之位彻底无缘。”

“不，不是这样的，”皇甫云溪摇摇头，声音开始嘶哑了，“你不是这种人，就算你很冷澹但你对我很好，你对我是有情的，之前……之前你还提点帮我，否则……否则我也无法让母后风光大葬……”

林焱闻言不禁哈哈笑了两声，将皇甫云溪的幻想一一戳破，“云溪，你把我想的太好，太完美了，之前我之所以提点帮你，是因为我对你有愧，我曾经害过你。”

“害我……？”皇甫云溪茫然的道。

“你以为当初我们合离的那场意外真的是乌龙吗？”林焱直言不讳的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当初我为了与你合离，为了与阿雪在一起，陷害你和张冲。”

“你……你……”此时此刻皇甫云溪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甚至今日，她还以为是自己对不起林焱。

“你明白了吗？我根本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完美正直的人。”林焱说完，看了一眼皇甫云溪，见她彷佛深受打击，整个人都没回过神来，林焱不再说什么，绕过皇甫云溪，径直走去，这回皇甫云溪没再挡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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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傍晚了，皇甫云溪才浑浑噩噩的从红山寺的后门走出来，在婢女柳柳的搀扶下走着，柳柳边为皇甫云溪引路，边道：“公主小心脚下，现在露重，地面很滑。”

皇甫云溪麻木的点点头，但没有听进去柳柳的话，走在红山寺后门的石阶上，不知是傍晚天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皇甫云溪觉得寒冷至极。

石阶青石上长满了苔藓，皇甫云溪踩在上面，不小心脚底一滑，那边扶着她的柳柳手里也没抓紧，“公主小心！！”

眼看着皇甫云溪就要从石梯上滑着摔下去，她都闭着眼准备狼狈的跌落在泥泞之间，突然她感受到一片火热的温度，好像摔进一堵肉墙里了。

皇甫云溪抬头一看，恰巧对上张冲那张娃娃脸，她惊讶的道：“冲儿，你怎么在这里？”

张冲没回答，而是扶着皇甫云溪站好，然后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拉着她走下石阶，来到马车前。

皇甫云溪登上马车，马车里很暖和，是提前在里面架了炉子，张冲掀开车帘，也一步跨了进来，从车角处抱起一暖炉，放在皇甫云溪的膝盖上，“现在不冷了吧。”

皇甫云溪抱着暖炉，冰凉的手心被捂热了，可暖意始终无法从手掌传入她的内心。

马车朝着京都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有些颠簸，张冲就这样坐在皇甫云溪的身边，什么话都没说。

皇甫云溪抚摸着手里的暖炉，轻轻的问道：“你知道我来这里见什么人了吧？”

张冲没吭声，只是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皇甫云溪又问道。

“我……”张冲抓了抓头，不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澹。张冲转过头，看向这个自己爱恋了二十载的女子，那眼神里都冒着火花了，他实在忍不住，干脆一把上去，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本来我是挺生气的，不过一想他都出家了，我就不跟他计较了，”接着张冲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和埋怨的道：“不过云溪姐姐，你以后别去找他了，不管怎么样，我才是你的驸马……”

看着这样的张冲，皇甫云溪心中一阵悲凉，她真的好想恨林焱，因为林焱毁掉的不仅是自己的清誉，他还陷害了张冲，这个单纯笨拙的弟弟。皇甫云溪一直以为当初是张冲走错了厢房，连张冲自己都这么认为，为此他自责至今。

可怜的皇甫云溪并不知道，当年设计她的人何止林焱，眼前这个小驸马也是参与者之一，不过很多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得多，皇甫云溪就属于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