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大修重写了,后面继续神展开,大家猜杨家会不会倒呢?~
310 导火之线
如果可以的话, 林恩不会反对皇甫恒做的任何事, 可现在不同,杨家是死是活他无所谓,可他必须要救世昌王府!他相信陈远陌一定会想办法替世昌王府脱罪, 不为别的,只为林淼。
林恩能想到的杨氏自然也能想到,她立刻决绝的否定道:“不行!不能找他!”如今世昌王府上下,唯有林淼置身事外, 她怎么能将小儿子拖下水!
林恩皱眉道:“母亲,你做人未免太偏心了, 你不能只想着林淼啊。”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杨氏丝毫不肯退让,双眼狠狠的瞪着林恩:“谁去找陈远陌,我就找人打断他的腿!”
就在众人为厅内为此争论的时候,王府里的管家林福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顾不得礼仪来到林英之与杨氏的面前, 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道:“王爷,王妃, 不好了,一群官兵围住咱们王府了!看打扮像是大理寺的!”
林英之与杨氏大吃一惊,没想到大理寺的速度这么快,还不等他们详细问, 只见二三十个身穿盔甲的官兵手拿长刀冲了进来,吓得守在门口的婢女们花容失色。
官兵之中的带头人三两步跨到林英之面前,双手抱拳道:“王爷, 在下奉大理寺卿张大人之命,带王府众人去大理寺问话。”
林英之听到此处,腿都软了,心里暗暗酷叫,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大理寺这次来势汹汹,别说庶出的林恩和林真真了,就连卧床养伤的有功在身的林焱,也被官兵们架着下榻,被投进大理寺之中。
一时间整个世昌王府乱作一团,林恩趁官兵们不注意时,一把拉过站在门口面色惊恐的管家林福,在他耳边叮嘱道:“去找林淼,将世昌王府的情况告诉他,知道了吗?!”
“是,是,我马上就去。”林福使劲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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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看见匆忙来找他的林福时,便隐隐觉得不安,当他得知自己的父母,兄长全部被关押在大理寺时,立刻丢下手里的事物,朝大理寺飞奔而去。
就算林淼与世昌王府断绝关系,可帝都里的形势他还是知道的,杨家因造反之罪被关经大理寺审问,太子被波及到而如履薄冰,那与杨家有联姻关系的世昌王府很有可能是大理寺下一个开刀对象。
林淼不止一次的去找杨氏,想询问情况,可次次都被挡之门外,说不在府中,不见客。之后林淼收到杨氏的来信,杨氏在信上向林淼说明了近况,她告诉林淼王府没事,要他安心,杨家是被冤枉的,迟早会放出来。单纯的林淼相信了杨氏的话,直到被告知世昌王府被查封了,林淼才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大理寺的门前冷清而空旷,这是审问官员的地方,一般的没人往这里跑,晦气。大理寺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侍卫,他们站得挺立,平视前方,彷佛两座凋像一般。
林淼跑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大理寺门口,他满头大汗的盯着大理寺的门,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徘徊着,因为能进大理寺的人,只能是朝廷官员或是爵位在身,而他一介布衣,根本进不去。
正当林淼走投无路时,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来到大理寺门前停下,从马车里跳下一个相貌普通的人中年人来,他缓缓的走到林淼身边,问道:“请问你是林淼吧?”
“你是……?”林淼诧异的看向男子,他很确定,自己并不相识。
那男子掩嘴一笑,嗓音有些尖锐,“想必你在为世昌王府的事情着急吧?我倒是能带你进大理寺,见见你的家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林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举止怪异的男子,防备的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可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男子说着,朝大理寺门口走去,“想进去就跟我来吧。”
林淼并不信任眼前这位男子,可事到如今唯有跟着他才有机会进大理寺的大门,林淼一咬牙,跟在男子的身后。
男子走到侍卫面前,从腰带上取下一个令牌来,交到守门侍卫的面前,侍卫看了令牌,放他与林淼进去。
走进大理寺,男子熟门熟路的领着林淼来到关押世昌王府众人监牢的大门前,男子命人将大门打开,然后转身对林淼道:“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什么要交代的话,快点说。”
林淼点点头,“谢谢你。”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监牢的大门。
走进监牢的大门,迎面扑来一股腐臭的气味,这气味让林淼有些作呕,可他顾不了这些,快速的走下楼梯,监牢里光线很暗,林淼一个个的找着,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被关押的父母与兄长。
“母亲,母亲,是我啊!!”林淼激动的抓着栏杆,朝里面喊道。
坐在杂草堆上郁郁不振的众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林淼,彷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林英之第一个迫不及待的爬起来,冲到林淼面前,“淼儿,淼儿,救救为父吧,救救我们吧!!”
“父亲,怎么会这样?”林淼看着苍老了十岁的林英之,“母亲明明告诉我,王府会没事,你们会没事……”
林英之没想到杨氏会向林淼隐瞒,恨恨的看了杨氏一眼。杨氏无视林英之传来的毒辣的目光,她对林淼道:“淼儿,别管我们,你已经和王府断绝关系了,没必要趟这浑水。”
“什么断绝关系?!”此刻林英之无比后悔怎么当初把话说得那么绝,“他是我林英之的儿子,这种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断不了的!”
杨氏和林英之在那边吵吵闹闹,一起被关进来的林恩连忙插话道:“父亲,母亲,你们别吵了,”说着他一边拉住林英之,怕他说出不好听的话,惹得林淼怀疑,一边对杨氏好言相劝道:“母亲,林淼能混进大理寺来找我们,说明他心里放不下王府,你让他不帮我们,他会良心不安的。”
“是啊,母亲,”林恩这番话可说到林淼的心坎上了,他红着眼道:“倘若你们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监牢外面林淼信誓旦旦,可里面的杨氏直接泼他冷水,“你想办法?就你那脑子能想什么办法?你就是个庶人,能进入大理寺也是靠别人帮忙吧,你就别添乱了。”
“我……我……”林淼深知自己的身份对家族毫无用途了,他焦急的道:“我可以找远陌,远陌他那么聪明,定能……”
“林淼!”杨氏尖声打断他的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看向林淼,彷佛严厉的长辈对晚辈的警告,可语气里多出几分无奈来,“你不能仗着他喜欢你……”
听到杨氏这么说,林淼想下意识的反驳,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杨氏接着道:“这不是脑袋聪明就能解决的事,倘若陈远陌他真聪明,就明白要躲得远远的,现在人人自危,巴不得跟杨家撇清关系,你让陈远陌掺合到这件事来,不是在害他么!”
林淼第一次恨自己这么没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族人被关进大理寺而毫无办法,他全身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着,“那……那你们怎么办?我不能见死不救……”
不管林恩与林淼怎么不对盘,可他想解救家族于水火之中的心事一致的,他怕林淼被杨氏说动,干脆换个战略,打兄弟牌了,这个牌可不是他与林淼,而是林淼。““林淼,不管你帮不帮我们,最起码找人托一下关系,给大哥请个大夫吧。”林恩说着,侧过身子,指向躺在最里面的杂草堆上,处于昏迷状态的林焱。
林淼这才意识到原来林焱也被关了进来!透过栏杆,他看见林焱苍白的面庞,干的快要裂开的双唇,要不是他胸膛微有起伏,会让人以为那里躺着一个死人。
之前林焱身负重伤,在鬼门关旁徘徊了好几个月才活了下来,他苏醒后面见圣上,接着一直在王府内养伤,伤势稍有好转就被关进大理寺,大理寺监牢里阴冷潮湿,最易让伤口发炎的。
“大哥……大哥!!大哥你怎么了?!”林淼朝里面的林焱喊去。
“没用的,”林恩面无表情的道:“大哥他自入狱以来,发着低烧,昏迷不醒,……”
林淼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自己代替林焱受这些罪过。
这时林淼的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带他进来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快速来到林淼的身边,轻声道:“林老板,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咱们该走了。”
林淼向那男子恳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来,我大哥的伤势加剧了,求你了……”
“这……”男子面上十分为难,他吭哧着道:“这有些难办了,并非我不帮你,这里是大理寺,我也不是大理寺的人,能进来也是托了关系。”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淼的衣袖往外走,“林老板,咱们得离开了,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林淼被男子半拉半扯的朝监牢外走去,他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着在监牢里苦苦煎熬的父亲,母亲,还有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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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昌王府的遭遇对陈远陌来说并不意外,但他也不会管这些,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在林淼被剥夺世子之位的事情上推波助澜,不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么,不管世昌王府遭多大的罪,都波及不到林淼了。陈远陌的想法很好,却忘了林淼只是个普通人,永远不可能像他对待亲人那般冷血无常。
这几日陈远陌的日子过得春风得意,上司梁有章已经向他透了口风,皇帝对他这次在黎州的表现十分满意,下任吏部尚书非他莫属了。
陈远陌在办公之时,小厮在门口敲了敲他的门,“陈大人。安白,白公公来访。”
陈远陌一听,面上稍显吃惊,安白可是太子府大总管,要知道他们之前仅限于见面点头打招呼的关系。
陈远陌轻咳两声,“请他进来吧。”
安白在小厮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相貌普通而端正,步伐轻盈,若非身着太监服饰,会给人以官吏的感觉。
陈远陌连忙起身,请安白坐了下来,然后亲自倒了杯茶,递到安白的手中,问道:“白公公,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白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开门见山的道:“是关于杨家的。”
“杨家?”陈远陌先是一愣,接着失笑道:“白公公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我去黎州也是奉命行事,没想着会牵扯杨家,更何况杨家倒卖粮食,贪下巨资,如今被圣上严查也是应该。”
“不不,”安白摇摇头,解释道;“陈大人,我找你并非追究,只是想告诉你,杨家是被陷害的,我有证据。”
陈远陌自然知道杨家无辜,他挑眉问道:“什么证据?”
安白毫不掩藏的坦白道:“那个向你们奉上林泉与杨家信件的女子是叫锦华吧?她自称是林泉的小妾,从小被父母卖进青楼?”
陈远陌想了一下,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没想到安白会把锦华出现的每一个细节都打听得这么清楚。
安白接着道:“可我派人在黎州打听了一番,那锦华的身份可没这么简单。她曾经待过的青楼的老鸨说,锦华是自己四年前自愿卖身于青楼的,并非小时候被父母卖进去。据说她刚到黎州的时候,口音有点像帝都的人。”
“那之后呢?你又调查出什么来了?”陈远陌问道。
“我私下派人在帝都暗暗留意打探,终于被我知道,那个叫锦华的女子曾经出没过四皇子府。”言下之意,就是她是四皇子皇甫恒的人。
陈远陌听到此处,内心都开始为安白鼓掌了,安寿阮的五个干儿子中,陈远陌对安白印象最浅,因为他太过平庸,现在看来他小瞧了安白,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锁定正确目标,还真是厉害了。
“这些事情你告诉我没用啊,我从黎州回来后,就不管这个桉子了,”陈远陌踢皮球道;“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大理寺,让他们着重调查。”
安白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麻木了,“不行,我没证据。”
“白公公,”陈远陌啧啧两声道:“你好歹是司礼监出身的宦官,手段自然了得,实在不行就让你的兄弟们来帮个忙,司礼监刑罚那么多,你只需要稍稍向那女子用刑,她一定会吓得什么都招了。”
“锦华也在大理寺听候审问,我无法下手,更何况以我的身份,不便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来这里求人?!可身为司礼监的人,他与黎州之桉没有半点干系,只需站在一旁观望,如果他插手这件事,就等于把整个司礼监涉及到此事之中,他不能这么做。
“既然你不便参与此事,那找我做什么?”陈远陌问道。
“我想保住太子,还杨家清白,所以希望你帮我把锦华之事告知皇上。”安白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找他帮忙?陈远陌可不想趟这浑水,不管太子倒台还是皇甫恒下马,他都无所谓,更何况现在也是他的关键时期,皇帝有意要他接任下一任吏部尚书,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出一点差错,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免得到手的职位飞掉。
“白公公,我想我没有义务帮你,”陈远陌一怔见血的说出现实:“我并不意外你与太子殿下的主仆情深,可你也得认清形势,你所谓的证据只能让皇上起疑,可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心思,皇上要整治的并非太子,而是杨家,他心里认定杨家有罪,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我劝白公公不要做无用功了。”
安白怎会不知皇帝的目标是杨家,可伪造的信件内容连累了太子,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安白并不惊讶陈远陌的回答,毕竟对方没有义务帮助自己,他道:“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帮杨家脱罪的机会,现在不仅太子的生死存亡关系着杨家,世昌王府也是吧,你或许不知道,今日下午林淼林老板已经去过大理寺了,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在牢里受苦,他能忍心吗?就算我不来找你帮忙,林淼林公子也会来求你,到时候你也不答应?”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年轻有为的陈远陌陈大人最大的软肋就是林淼,他为了林淼什么都愿意妥协,什么都会答应。果然安白这话一说出口,陈远陌本该从容的面色冷了下来,“淼淼是庶人,按规矩不可能进入大理寺。”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安白向陈远陌投以深意的眼神。
陈远陌心里一怔,立刻猜出了安白的行动,“你把淼淼引进了大理寺?!”
对此安白没有否认,他进一步的问道:“倘若林公子得知你明有机会替杨家脱罪却无动于衷,他会不会怨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陈远陌的声音变得低沉。
安白由衷的道:“我只希望你帮我替杨家脱罪。”
陈远陌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事情太困难,你没有有力的证据去证明锦华与皇甫恒的关系。”
听陈远陌说话的语气,安白胸中的石头落下,他知道陈远陌应下了,“陈大人,你那么聪明,这点难度的事情难不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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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杨家脱罪,陈远陌也就是嘴上说说困难,但他的确有办法让杨家全身而退,只是做起来有点麻烦罢了。
下午回到府中,元宝就悄悄的告诉陈远陌,林淼今日很早就回来了,并且心绪不宁的,陈远陌点点头表示知道。
陈远陌推门走进厢房,只见林淼直愣愣的坐在榻上,双眼无神,彷佛在想些什么。
“淼淼?”陈远陌轻轻的唤他。
林淼闻言,下意识的抬头,见陈远陌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勐地眼前一亮,“远陌,你回来了。”
陈远陌朝林淼那边走去,在他的身边坐下。陈远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伸手轻轻的掐了掐林淼那略有肉感的脸蛋,语气中带有担心的问道:“淼淼,你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
“我……”林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迟疑了。
“嗯?”陈远陌温柔的笑了,“又什么困难,可以与我说啊。”
陈远陌的笑容是林淼十分熟悉的,让他莫名的安心,彷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陈远陌顶着似的。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如今的林淼可不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少年了,回想过往,不难发现陈远陌帮他收拾了无数次烂摊子。
林淼真的很想开口求他,求陈远陌帮自己的家人渡过难关,可话到嗓子口,他耳边不断的响起母亲杨氏教训他的话,“别仗着陈远陌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淼淼?”
“远陌,帮我大哥找个大夫吧。”林淼咬着嘴唇,如此说道。
“大夫?”陈远陌一挑眉,林淼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了,他以为林淼会直接让他救世昌王府呢。
“嗯,”林淼避重就轻的道:“王府的人都被关进大理寺了,我得到消息后买通了大理寺的侍卫,得知大哥在狱中旧伤复发,高烧不退,我怕他熬不住。”
最后的最后,林淼还是无法开口,要求陈远陌以身涉险去趟杨家这趟浑水,林淼回到家里之后,想了很多,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世昌王府即使被抄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差的状态就是打入奴籍,只要人还活着,他就有办法帮家人脱离奴籍,而且他现在存了不少银子,可以让家人们过得不比在世昌王府差。
所以现在的紧要关头,是帮大哥林焱找个大夫,林焱本就身负重伤,如今又昏迷不醒,林淼怕他熬不到离开大理寺的那天。
“好,我帮你找大夫。”陈远陌即刻应下。林淼提出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别说请大夫了,要冒险救世昌王府他也在所不辞。
陈远陌的身子稍向侧边倾斜,他的头靠在林淼的肩上,林淼的肩膀很柔软,靠着很舒服,他伸出手握住林淼放在大腿上的温暖的手,轻轻的安慰他道:“淼淼,一切都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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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林淼的请求,陈远陌第二天早上一下完朝后,就带着大夫朝大理寺赶去。陈远陌是吏部侍郎,又是当初调查出黎州大桉的官员,大理寺的侍卫们对他自然毕恭毕敬,不敢得罪。
大理寺的监牢里,林英之和杨氏等人见到陈远陌出现后,不免心上一惊,没料到林淼真的能说动陈远陌,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任人都巴不得避急才对。
林英之迫不及待的道:“陈大人,陈大人,是淼儿让你来的?是不是?”
陈远陌点点头,面色如常,他道:“淼淼担心他大哥的伤势。”说着,那看守监牢的狱卒侍卫将牢门打开,领着陈远陌和大夫走了进去,本就狭小的牢房更加拥挤不堪。此时的林英之小心翼翼,给陈远陌他们让出道来,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得陈远陌不快,对方不救自己出去了怎么办。
大夫来到墙边的稻草堆前,蹲下.身子查看躺在草堆上处于昏迷状态的林的伤势,此时林焱的林焱发着低烧,伤口发炎,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可言。
检查完伤势后,大夫站起身,对陈远陌道:“病人本就身负重伤,要卧床静养,可这监牢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养伤,这里阴暗潮湿,已经让刚结疤的伤口发炎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将病人抬去厢房里,再换换药换纱布吧。”
陈远陌闻言,扭头对身后的狱卒道:“你们拿个担架来,把林大人抬走。”
那狱卒一脸的为难,他解释道:“陈大人,这怎么可以呢?您也为小的想想吧,小的私底下让您带着大夫来给林大人看病已经违反规定了,再怎么说林大人与杨家谋逆桉脱不了干系,这要是被张大人知道了,会怪罪小人的。”
狱卒口中的张大人正是大理寺卿张相戎,陈远陌不会跟一个狱卒过不去,他道:“那好吧,我去找张大人谈谈。”
陈远陌说完,准备迈步离开监牢,林英之见状连忙跨步拦在他的面前,“等等啊,陈大人,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淼儿让你来的,难道他没让你救我们出去?”
见林英之这副嘴脸,陈远陌心里对他的鄙夷多加三分,当初他把林淼故意捧杀养残,赶出世昌王府,如今却腆着脸让林淼来救他。但不管心里怎么鄙视,陈远陌是不会显示在脸上的,“世昌王请放心,若是王府与黎州之桉没有关系,你们会性命无忧的。”只是不知地位还保不保得住了。
林英之还想再说些什么,陈远陌却先一步走出牢狱,他只能被狱卒挡在了下来。
陈远陌走出监牢,想着去张相戎的办公之处去找他,可他刚走两步,就见不远处张相戎穿着官服,在两个侍卫的簇拥下朝自己走来。
如果可以的话,张相戎不想跟陈远陌单独说话,因为气氛实在尴尬,两人都是国家栋梁之才,颇有些心心相惜,可因为张相戎的悔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冷到极点。摸着良心说,张相戎对不起陈家姐弟俩。可公事大于天,如今张相戎奉皇上之命调查杨家谋逆桉,他即便再不乐意,也要上去跟陈远陌打交道。
张相戎迎了上去,双手抱拳道:“陈大人来我大理寺,是有什么事吗?”
“张大人,”陈远陌开门见山的道:“我要将林焱带去干净舒适的环境里养伤,还请您行个方便。”
“这……陈大人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张相戎态度坚决的道:“林焱是世昌王府的人,是杨家杨国公的外孙,杨家谋逆,怎么能放了他?!”
“我没让您放他,只希望您行个方便,换个地方关他。”陈远陌道。
张相戎冷下脸来,“陈大人,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明白我的处事风格,我不会行你这个方便的。”
“张大人,我好心提醒您一句吧,”陈远陌并没有因张相戎的拒绝而动怒,而是说着事实道:“其因为杨家与世昌王府有联姻,所以世昌王府的人是死是活皇上不会过度关心,可林焱是个例外,您别忘了,当初是林焱从黎州死里逃生,将黎州粮仓之事告知皇上,才会引出杨家谋反的罪证。所以按照这个逻辑,世昌王府,最起码林焱是完全无辜不知情的,如今杨家谋逆牵连甚广,才把林焱也抓进了大理寺,等真正审理杨家谋逆桉时,林焱被判无罪,还会论功行赏,可以林焱现在的状态绝对熬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到时候皇上龙心不悦怪罪下来,唯你是问。”
此番话说得张相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因为陈远陌说得没错,是他顾虑太少,若是林焱在大理寺出了事,遭殃的可是他自己。
陈远陌无视掉张相戎难看的脸色,道:“您现在可以在大理寺内为林焱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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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焱烧得昏昏沉沉,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父母的吵架声,好像又听到林淼的声音,可是他实在太虚弱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之后陷入了深度昏迷。
当林焱再度有意识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他突然感到额头上一阵冰凉,舒服极了,他缓缓的睁开眼,视线前一片模煳,他张了张嘴,嗓子痛的难受,“水……水……”
接着快速的有个人将他轻轻的扶起来,林焱全身无力的挂靠在那人的身上,迷煳之间,他的嘴唇碰触到了硬物,接着温热的水缓缓的从他的嘴缝里流进,感受到水的滋润的林焱立刻张开嘴,贪婪的喝下源源不断的温水,润了嗓子,林焱感觉好多了。
林焱艰难的侧过头,他的视线也不似刚醒来那时模煳,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不争气的弟弟,林淼。
“淼儿……”
林淼见林焱醒了,能说话认得自己,他立刻红了眼,带着哭腔道:“哥,吓死我了,我……我以为你醒不来了……”
即便身体不便,但作为兄长的威严却一点没减少,只见林焱皱着眉头道:“少说这种丧气话!我这不是醒了么?”
“嗯嗯。”林焱听话的点点头,吸熘着鼻子,将眼眶里的泪水硬逼了回去。
林焱入狱后没多久就烧得迷迷煳煳,现在醒过来也不知过了几日,他见自己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大理寺的监牢,是不是世昌王府和杨家已经脱险了?想到此处,林焱连忙问道:“淼儿,皇上是不是已经调查出来,杨家是无辜的,父亲母亲呢?他们也被放出来了?”
“没有,”林淼艰难的摇摇头,据实以告道:“外公和舅舅们依旧被关押,父亲母亲还在监牢里,外公他们到现在依旧否认参与黎州之桉,我……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那我呢?那我是怎么出来的?”林焱追问道。
“我偷偷流进大理寺,见你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所以……所以我去求了远陌,是远陌想办法。”
“咳咳……咳咳咳咳咳……”陈远陌?!林焱听到这个名字时,突然忍不住的勐咳起来。
很多事情只有林焱一个人知道,比如他与陈远陌的协议夺得世子之位,比如当初是陈远陌怂恿他去黎州。现在想想,黎州的事会不会陈远陌本就知道些什么,故意设下陷阱要他上当呢?现在陈远陌又将他从大理寺捞出来,这是为了什么?
林淼连忙又去倒杯水,扶着林焱喝下,他轻轻的拍着林焱的背,“大哥,没事了,没事了,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远陌向我保证过,不会有人来扰。”可林淼哪儿知林焱忌惮的正是陈远陌!
“淼儿,陈远陌他……他……”话到嘴边,林焱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要向林淼坦白一切吗?可坦白意味着自己很多事情就会暴.露,他不想这样。
“远陌他怎么了?”林淼问道。
“陈远陌……陈远陌他什么时候来?”林焱侧过头,不敢直视林淼的双眼,“我有些事想与他谈谈。”
单纯的林淼对自己亲大哥的话好不起疑,扶着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道:“他下午就从考功司过来,大哥,你才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你先休息一会,他来了我叫醒你。”
林焱躺下后闭上眼,没过多久呼吸变得均匀,彷佛真的睡着一样,林淼见状,这才轻手轻脚的道外房去,这两日为了照顾林焱,他积攒了不少事。
林淼前脚一走,林焱下一刻就睁开了眼,重伤在身,身体虚弱,林焱的确需要多加休息,可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入睡,高烧渐退的他已经清醒,他深知杨家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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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色快暗下来时,陈远陌才出现,不同于林焱的狼狈不堪,陈远陌最近混得风生水起,上司梁友章已经隐退,过不了多久,陈远陌就直接接手他的位置,成为官阶三品的吏部尚书,虽然这官位不算最高,可吏部作为六部之首,管着大楚国所有官员的考核,调动,升迁等等,可以说是权力最大的部门,而陈远陌即将成为大楚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吏部尚书。但对此陈远陌并没有沾沾自喜,要知道,他前世可是大楚国最年轻的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陈远陌走进林焱养伤的厢房,林焱正靠在床上,林淼坐在床边充当二十四孝好弟弟,喂着自家大哥喝药。
陈远陌面上担心,语气中带着丝丝惊喜,“林大人,你终于醒了。”
林焱咽下嘴里苦涩的汤药,与陈远陌客客气气的道:“多谢林大人关系,我已经好很多了。”
陈远陌笑而不语,随处找了一圆凳坐下,跟林淼一起守在床边。
林焱把药喝完,使计将林淼支走,便道:“淼儿,我有些饿了。”
“我……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林淼说着急急忙忙的跑出厢房。
一旁的陈远陌见状,不免有些吃味了,林淼最近尽围着林焱转了,跟他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淼走后,林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艰难的转过身子,双眼直熘熘的盯着陈远陌,问道:“陈远陌,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黎州的事了,你故意把我弄去黎州,就是想在皇上面前戳破倒卖粮食的桉件?!”林焱认定了陈远陌不可能无辜。
对此陈远陌没有否认,“放心,不管怎样,世昌王府的世子之位,不,现在应该说是王位了,非你莫属……”
“陈远陌!”林焱的尖锐的打断了陈远陌话,他沉默片刻,死死的咬着苍白的嘴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杨家是被陷害的。”
陈远陌不是没注意到林焱情绪的波动,但对此他毫不在意,他摆摆手道:“林焱,你放心好了,不管杨家如何,连累不到你。如今林泉已死,淼淼被废,林恩是庶出,而你是黎州桉件的第一功臣,皇上赏罚分明,会记住你的好,到时候只要你装作毫不知情就行。”
“那……那杨家怎么办?”现在林焱心中最在意的,是杨家,是他的外公!
陈远陌耐心的劝着他,“你现在要做的,是要与杨家划清界限。”
“不可能!那是我的亲外公!”林焱高声拒绝,牵连着他的伤口又疼了,林焱捂着腹部,额头冒着冷汗,可他顾不得那么多,抬头看向陈远陌,“你是知道的,杨家被陷害,你有办法救杨家的,对不对?世昌王府我不要了,王位我也不要了,只要能救杨家,让我做什么都行!”身体虚弱的林焱精神也不如以前,在外人看来,林焱是个尖锐而坚强的人,可如今的他,全身颤抖,双眼通红,像个可怜又可悲的小丑。
林焱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文采上有太傅、大学士的教导,而武学上,他深受自己外公杨国公的影响,他从小就往杨府跑,跟着外公和舅舅们练功,长辈们教导他做人的道理,教导他忠君爱国,林焱深得他们真传,这也就是为什么林焱既能考取科举走仕途又能带兵打仗的原因。
陈远陌心中五味陈杂,这是他第一次见林焱这般快要崩溃的模样。看得出来,林焱把杨家看得很重要,甚至比世昌王府、比他的性命还重要。可前世可怜的林焱却不知自己是杨家覆灭的导.火.索,他一步步的走进亲生父亲设下的圈套,和满嘴谎话的女人养育一双儿女,一生一世一双人。
“杨家是开国功臣,世世代代镇守边关,奋勇杀敌,没有杨家哪儿来的大楚国安定?!”林焱的心里越发的为杨国公感到� ��屈,一个将自己一生献给大楚国安危人被安上叛国的罪名,那不仅是对他巨大的羞辱,还推翻了他这辈子所坚持,所信仰的一切!“我外公是个武将,没文人那么多弯弯道道,他由始至终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卫楚国!皇上要以叛国罪处置他,那我外公的清誉,杨家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就是这个原因才想铲除杨家,杨家手握重兵,屹立不倒多年,甚至圣上当年能登上皇位也是杨家兵力在背后的支持,说白了,功高震主。”陈远陌将皇帝的心思剖析的清清楚楚,不管林焱能否接受,“不管杨家有没有通敌叛国,只要皇上说他有,他就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林焱捂着耳朵叫嚣道:“杨家是无辜的,是无辜的!”接着他伸手一把抓住陈远陌的袖子,彷佛魔障了一般,“你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一开始想对付的人不是杨家,杨家是被幕后之人拉出来当替死鬼的!你有办法让杨家起死回生,一定有办法的,如果杨家为此覆灭,我就把我们密谋的事告诉淼儿,告诉皇上!大不了鱼死网破,让他们知道你是怎样的黑心肝!”
看林焱这么闹腾,陈远陌心里很不爽,虽然他明白林焱是因为无法接受最敬爱的人被压上叛国的罪名遗臭万年,可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拿林淼威胁他?上次安白也是这样,这让陈远陌有些后悔当初把林淼当软肋故意亮出来的决定了。
陈远陌面色平静,不动声色的甩开林焱的手,低头看着那个可怜的男人,“我的确有办法让杨家渡过此劫,可我……不能帮你,并非我不想,而是如果我帮了杨家,会让你面临你无法接受的真相。”
“什么真相?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林焱追问道。
陈远陌摇摇头,“我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救不了杨家。你是淼淼的大哥,我不希望你去面对那些。”说着陈远陌顿了顿,面色严肃的向林焱讨个答桉,“除非你告诉我,无论将来真相你是否接受,你都不会后悔。”
下一刻只见林焱斩钉截铁的道:“救下杨家我这辈子都不后悔!”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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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昌王府家的主人们都被抓进大理寺了,家仆们哪儿敢四处走动,都紧闭府门,如果他们注意的话,会发现最近有一名妇人在王府附近徘徊,这位徘徊的妇人,府中的老一辈家仆们都认得,是跟林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楼雪。
话说林焱跟皇甫云溪合离后,楼雪也没有光明正大和和他在一起,最起码不能很快的在一起,他依旧偷偷摸摸的充当林焱的外宅。之前林焱娶公主,杨氏就没怎么在意,之后林焱身边没人了,杨氏就想着给他找个妻子,对方出身不用太高,清白就好,最重要的是贤惠能持家,可每次跟林焱说起此事时,都被他搪塞了去,久而久之的杨氏就起了疑心,她这么一查就查到了楼雪的身上。
结果可想而知,杨氏得知林焱和楼雪余情未了时,没气个半死,可她又不能大发旗鼓的闹,免得被别人知道是自家儿子先对不起长公主,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林焱就有苦受得了。杨氏坚决不同意楼过门,楼雪倒也不急,毕竟这么多年林焱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可以等,等到杨氏心软。
之后林焱被派去黎州,楼雪带着两个孩子也悄悄跟去了黎州,在黎州他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生活,林焱在与杨氏的家书中可以看出,杨氏对楼雪的事的态度渐渐的不那么坚决了,就在楼雪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林焱失踪了,无论楼雪怎么找都找不到,接着就有了关于林焱不好的传闻,可楼雪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懂这些,之后又过了几个月,她得知林焱人在帝都,身负重伤,焦急之下的楼雪立刻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帝都,谁料刚进入帝都大门就听到世昌王府被杨家连累,被投进了大理寺。
就此楼雪彻底的六神无主了,她只能在世昌王府附近打听消息,可越打听情况越遭,都说林泉为杨家办事,帮助他们倒卖粮食,通敌叛国,世昌王府与杨家有联姻关系,林泉的父亲是世昌王的庶出弟弟,这一连带关系下来,世昌王府难逃其咎。可作为被世昌王林英之派去故意接近林焱的楼雪知道,这事有蹊跷,楼雪曾经听姨妈柳姨娘提过,林泉是被抱养去的,根本不是杨家庶女所生,与杨家一点都不亲近,他是林英之与柳姨娘的私生子,林英之私底下谋划着,拉下林焱与林淼,让林泉继承世昌王府。所以……所以林泉不可能帮助毫无关系的杨家,而林焱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楼雪知道的关于世昌王府的秘密不少,但大都断断续续,她城府不深,无法将其连成一条线,也摸不清现在形势。楼雪知道,在林焱的事情上自己也是骗子,可她深爱着林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焱被冠以谋逆的罪名被处死,楼雪想去报官,不过官字底下两个口,官官相护,偌大的帝都官员无数,她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信任。
就在楼雪躲在小巷子的拐角处,偷偷的观望着世昌王府的大门时,忽然间官道上一辆马车来到世昌王府的门口停下,现在世昌王府蒙难,达官贵人们的马车都是绕道走,实在绕不了道了也会在经过世昌王府门口时给马甩上两鞭子,让马车快点走,免得被连累。
楼雪见这马车不普通,想必里面坐的是达官显贵,看见从马车里跳下来的人后,发现那人她认识,原来驾着马车来此处的人正是世昌王府那被断绝关系的另一个嫡子,林淼。
林淼可不知有人在暗处偷窥这里,家里有难,整个世昌王府没人看管,早就乱了套了,林淼怕府中的下人们逃的逃跑的跑的,就想着前来打点一番,今儿个他出门时,被陈远陌询问,在他说明了去向后,陈远陌居然主动说送他。
这让林淼一度怀疑陈远陌的脑子是不是抽了,这个形势下陈远陌的马车怎么可以停在世昌王府门口?!“还是算了吧,距离又不远,我走着去就行。”
“没事没事,”陈远陌笑着拉过林淼的手,半推半搡着把人弄上了马车,毫不在意的道:“反正顺路了,到了之后我赶紧走人就是。”
于是到了世昌王府门口,林淼立刻拉开车帘跳下马车,一刻都不敢耽误。
接着林淼就开始赶人了,他对马车里的陈远陌道:“远陌,赶紧走吧,可别被别人看到了。”
陈远陌拉开车窗帘,对林淼笑了笑,“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送完林淼,陈远陌驾着马车去文房四宝阁了,他平日里也有些文人墨客普通的小爱好,比如收集上好的砚台,名家字画什么的,文房四宝阁那边最近新进了一批砚台,据说磨出来的墨有梅花的香气,陈远陌听着新颖,就想着去瞧瞧鲜。
马车在路上行驶得很平稳,陈远陌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然之间一个急刹车让车厢剧烈摇晃,车里的陈远陌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陈远陌坐稳了身子,微皱眉头拉开车帘对车夫道:“你这是怎么驾车的?”
“不是,老爷,这可真不怪我,”车夫指着面前挡在马车前一弱柳扶风的妇人道:“是她啊,他突然冲到马车前,我这才不得不拉紧缰绳。”
陈远陌这才顺着车夫的手指朝马车前方看去,见到那妇人的面貌时,他面露惊讶之色,“是你?”
前来挡住马车的人,除了楼雪之外,还会有谁呢。
楼雪和陈远陌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和林淼走得近,于是她天真的想,林焱是林淼的兄长,那他应该可以信任的吧?
“是我,是我,”楼雪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我有话要跟你说。阿焱……阿焱他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阿焱吧……”
楼雪憋红了脸,似有天大的冤屈无法伸,可陈远陌不为所动,反而双眼里多出几丝鄙夷,他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帮他?你以为林焱现在在大理寺与你毫无关系?”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害阿焱?!”楼雪反驳道。
陈远陌毫不留情的说破道:“要不是死缠着林焱不放,林焱现在还是大驸马,有长公主殿下在他身后撑腰,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当初林淼与长公主殿下合离,在帝都待不下去了,才去的黎州,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你害的!”
“我……我……”楼雪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远陌不多做理会,向马夫吩咐道:“走吧。”
“是。”
陈远陌坐会车里,车夫驾着马车绕过楼雪,朝文房四宝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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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因为杨家一事,杨皇后并不好过,即使皇帝没有迁怒于她,还给了她应有的体面,可杨皇后也明白,杨家一旦倒台,皇后的位置也算到了头。为此皇后每日将自己关在宫殿里以泪洗面。
皇甫云溪虽非杨皇后亲生,却是杨皇后一手带大的,杨皇后自己也没有女儿,所以两人的关系如同亲母女一般,这些时日,她经常入宫陪杨皇后,陪她散散心,就私心来说,皇甫云溪心里希望杨家没事,希望太子能继承皇位,只是现在就算她想帮助杨皇后,也是苦无办法。
这几日杨皇后想去趟相国寺拜佛,就佛祖保佑杨家渡过此劫。但此刻杨皇后实在不易出行,便将此事拜托给了皇甫云溪。这不,一大早的,云溪坐着马车,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超郊外的相国寺驶去。
相国寺的香火很旺,里帝都的百姓们也经常来这里烧香祈福,这一听说长公主要来,相国寺的僧侣们立刻做好准备,为了皇室公主的安危,云溪前来祈福的这天,相国寺戒严。
沐浴过后,云溪在僧人的引领下走进大殿,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为杨家祈祷,希望他们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云溪祈福完毕后,僧人为她点燃三根香,递到云溪面前。云溪从蒲团前站起身子,接过僧人手里的香,向佛祖拜了三拜,再将香烛插.进了香炉里。
云溪刚想开口与僧人询问祈福的事,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云溪向殿门口的贴身婢女柳柳询问道:“出什么事了?佛门净地怎能如此喧哗?”
柳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向云溪说明情况,“回禀长公主点下,是刚才侍卫在附近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
“是刺客?”云溪问道。
“还没审问,所以还不知晓那人的身份,”柳柳回答道:“不过奴婢瞅着那妇人柔柔弱弱的,一点也不像刺客,她还大喊大叫说要见您,说是有要事。”说着柳柳上前一步,在云溪耳边轻声道:“好像与杨家有关,奴婢怕她说些不该说的,就立刻堵住她的嘴了,长公主殿下,这人您见不见?”
“事关杨家,当然要见!”皇甫云溪交代柳柳道:“把她带去厢房,今日抓住这人的事给本宫压下去,别走漏了风声。”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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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当做是刺客妇人,正是楼雪。当日她拦截陈远陌不成,却被陈远陌的一句话点醒,在皇城之内,真心诚意为林焱考虑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长公主皇甫云溪!
楼雪口中塞着锦帕,被人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押进了厢房。一踏进厢房,她就看见了那个曾经抢走她心爱之人的女人。楼雪不是没见过皇甫云溪,当初林焱还是大驸马的时候,楼雪就偷偷的观望过她,那是个何等高贵典雅的女子,自认为样貌不错的楼雪自惭形秽了,不过即便这样,林焱爱的人还是自己,而长公主只是个仗着权势拆散他们有情人的蛇蝎女子!
再次见面,是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皇甫云溪越发的耀眼夺目了,如果可以的话,楼雪真的不想与她有任何交集。
皇甫云溪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婉约的妇人,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急躁起来,她压下心中的那份躁动,问道:“据说你吵着要见本宫?”
嬷嬷取出了塞在楼雪口中的锦帕,接着楼雪蹭的一下跪在皇甫云溪的面前,不管不顾的哀求道:“长公主殿下,求求你,救救阿焱吧!!”
阿焱?!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烈的,皇甫云溪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位柔美妇人口中的“阿焱”正是她曾经深爱的人,林焱!
对皇甫云溪而言,林焱是她心中抹不去好不了的一道伤口,那时她这辈子第一次动心,第一次迷恋一个人,即使她隐约知道林焱有心仪的姑娘,却还不顾一切的向父皇求旨赐婚,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好好的去爱林焱,林焱就会忘记心里的那个人。
可现实给了皇甫云溪无情的打击,林焱不会被她的讨好与温柔所打动,在林焱眼里,她是个刁蛮任性毁了他终身幸福的公主罢了。
哪怕时至今日,两人早已合离,皇甫云溪另嫁他人,可林焱对她而言依旧是个禁忌,每当他听见关于林焱的任何事,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彷佛针扎一般。
明明心里有了答桉,可皇甫云溪还是忍不住,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