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手谕,太子尚未熟悉朝政,故而新皇登基之前的国事皆由三皇子流无心摄政暂代处理。
太子是谁?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最后都摇头,一头雾水。不过这不重要,重点是流无心摄政了,所谓摄政,说白了就是有实无名的皇帝。
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流氏王朝的天子就是流无心了。
一时间,在皇子夺嫡里对六皇子和未央趋之若笃的大臣皆拍拍屁股去讨好流无心了。
未央终于得了清闲,拉着江画跑去喝花酒。
凌音局,付玉潇的身段儿又细长了几分,一张瓜子小脸儿端得精致娇俏、楚楚动人。桌上有杯葡萄酒,付玉潇尝了一口,仰头凑上一双水色薄唇。
殷红的酒汁顺着两人交接的唇缝间淌下来,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整个暖阁里头暗香氤氲,*的令人咋舌。
手指下头不怀好意的微微用力,怀里的人就害羞的垂下头,一缩一缩着往自己的身上蹭。
怀抱付玉潇的是江画,而未央靠在一旁的软榻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江画伸手进去偷偷摸摸的做了些什么,竟惹得付玉潇惊叫了起来,一双凤眼泫然欲泣的模样分外招人怜爱。
“太荒唐了,未王爷到底给你吃了什么?”
揉揉发疼的脑袋,江画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叹气。
“郡主……嗯……好……”付玉潇脸红的点了点头,可吐出来的竟全成了爱昧无比的*声。
“好什么好,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付玉潇全身发烫,窝在江画胸前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了。
“还真是……”
江画索性不再多做废话,咬咬牙一把扯下了床边的帘子……
旖旎的燃香灼了两只后,帐帘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未央掀开了纱幔,笑道,“可是发泄够了?”
“这身体虽然很精致,但是太脏,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让未王爷刮目相看的。”江画嗤笑一声,随即扯了棉被盖住了床上还赤
裸着的人。
“郡主,你好没良心!”
“什么?”
未央扁扁嘴,状似极委屈的摸摸鼻子,“亏我还怕你心里头不舒坦,挥金如土的包下他给你发泄,让你能好过些,谁知道你人都玩了,却还不领情,真是可怜我……”
“我谢谢你啊!”江画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只不过我这人忒的善良,实在不忍心看这美人胚子被你那下三滥的玩意儿给折腾死,好心替他解了,托你的福,我险些就要为救人英勇失身给一个小
倌儿了!”
末了,江画还很善解人意的扯了未央头上的一根簪子,搁在付玉潇的枕边,“以后若是被人欺辱了或是碰上别的什么事了,就拿着这个去找未王爷,王爷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定然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梨江山你真是个烂好人。可惜你的柔情都用的地方都不大妥当,除了风尘里的人就是仇人。”未央叹口气,自顾自的在桌旁倒了一杯酒来喝。几杯酒下肚,不多时便有了几分醉意,他一把就勾住江画的下巴,挑眉笑道,“七皇弟、步洛洛、付玉潇,郡主好生滥情,疼的几个人除了妓
女就是小
倌儿,唯一的一个七皇弟还是你半个仇人的儿子,他爹可是皇帝,杀了你娘的人。”
未央翩翩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俊俏的容貌反倒露出几分妖冶的味道,“你说这大千世界,万万的人,为何你的眼里偏偏只有他们?”
那天未央迷迷糊糊的,江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也没记全,唯一还算比较清晰的就是问他的那句话。江画问他,“若我天性放荡,也并非贞洁烈女,你还欢喜不欢喜我?”
未央撑着桌子,眯眼笑道,“江山,我就爱你这份儿恣意妄为,你要真是个大家闺秀,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你记住今晚说过的话。”
“……已刻骨铭心……”
其实册立太子的诏书就在江画的手里,上头已经盖好了鲜红的玺印,只不过比较特殊的是,在撰写太子名讳的那处地方并无任何文字,明黄黄的一片空白。
流君绯搬进沧云阁的前一天,江画再天子寝宫里以皇室百余人性命做要挟,逼流君绯写下了这册立太子的空白文书。现在,只要江画轻轻在上面填上一个人的名字,即是定下了皇朝江山的下一任帝王。
朝纲命运,如今皆在江画一念之间。
可江画握着笔,却迟迟没有动手。
末了,她干脆扔了毛笔,将诏书往怀里一塞就策马去往了落音山的方向。
很久没来这里了。落音寺的香火还是那么萧条,后山的小路依旧没人走过,落音寺的凤凰竹林日复一日越来越清脆。江画顺着墙往里走,随着与小屋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里的那股梨花香味也越来越清晰。
江画轻轻一抬手,半掩的门就开了,里头正在浅睡的人睁开眼睛,望着她的目光里先是惊诧然后变为惊喜到最后的归于平静。
“容儿,我回来了。”
离开长安的时候,江画曾说,“等到我好透了这一身的伤,就会回来。”可如今,她从南方回来了,却不是因为好透了伤,反倒是痛如骨髓,含恨而来。
“恩。”流容淡淡的应着,他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最最温暖的微笑,仿佛春日的阳光一般,能将世上所有的冰冷都融化。江画一直都觉得,流容不是个该出现在凡尘中的人,他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生活在最干净纯洁的天上。
有那么一瞬间,江画忽然很怕,怕流容看透自己装着仇恨回来的内心,怕被他看见自己的黑暗面。
流容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江画,“终于……肯回来了么?”很多很多个夜晚,流容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的时候就会想,那个能解透自己的人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她心里的伤痛,有没有好。想着想着就会睡着了,梦里有个温暖的怀抱,可醒来之后缭绕在身边的还是冷冷清清的空气。
这一切孤单寂寞的可怕。习惯了她十年如一日的陪伴,等到不在了才发现,原来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这么难熬。
流容是害怕爱情的,因为他母妃爱了父皇十年,爱惨了这个皇帝,到最后她可怜的母妃并没有得到多少荣华富贵,相反却是在冰寒的冷宫中死去的,死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而传言说,那母仪天下的未皇后,一辈子除了荣华富贵,也是什么都没得到。
情爱是这么惨烈至极的东西,尤其是对于皇家的人来说,总是让流容感到透骨的恐惧。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对江画的这种依恋,他说不出是什么感情。
前两天,一直由皇帝直接调动,十几年来一直隐在暗处保护他的影卫不见了。他便知道是皇宫里出了大事,有从山下回来的落音寺小和尚说,江山郡主回来了,还做了皇朝的武状元,圣上去了沧云阁,再也没出来。
小和尚还说,原来江山郡主不是雪王爷亲生的,她的本名,其实是姓梨的。
恍若云开月明。流容应该是恨江画的,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心口就疼痛的厉害。
存着一丝侥幸,流容轻轻问,“郡主,你的伤都好了么?”
夜里的风吹进来有些凉,流容的身体微微发抖,于是江画抱着他腰的胳膊又紧了紧,“容儿,你究竟在怕什么?”
流容闭上眼,毫不隐瞒,“我怕自己对郡主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是什么样的感情?”
“男女之情。”
江画怔了怔,忽然笑了,“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若我当真无爱无情也就罢了,可一旦生了情意,会爱上谁,未央还是你?但是后来我就想通了,不管是不是爱情,只要当下快乐就好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嗯。”流容垂下头,不知是不是同意这番话。
江画很喜欢流容身上那股子天生的梨香,有种超然物外的恬淡味道,能安神宁心。流容的锁骨末端有枚妃红色的梨花胎记,趁着雪白的肌肤总是能轻易勾起江画的恶劣情绪。
可每一次轻薄总是浅尝辄止,在欲
望将要深入的那一刹那生生停下。流容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踏出落音山,所以郡主要是不开心了,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不会反抗,更不会说,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郡主,在我这里你用不着隐忍。”
善良又温柔的流容,却总是让江画心疼的想哭。
未央和流容,注定她要负一个。如果可能,她真希望流容可以想一个普通的皇子一样,对她对流君绯做出的大逆不道之事痛骂鄙夷,不要这么纯净,也不要这么善良。
这样干净的流容,让她充满了罪恶感。
礼部尚书大人亲自送来的新请帖,送到了雪王府上。这是张婚帖,三皇子流无心和白篆郡主的。
画中仙的小楼上,江画两个指头捏着一张请帖的角,那上面写着的两个名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碍眼。
宫蓝觉得自家主子的脸色很不善,于是捧着自个儿的小心肝儿就开始打哆嗦,“郡主看着不舒坦的话,奴婢去把它丢了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