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于阿尔忒弥斯这一种不肯继承自己的力量成为黑暗的代言人去和上帝打擂台的行为, 黑暗本源表现出来了由衷的怨气。

毕竟你瞧，在光暗的斗争之中落入下风已经足够黑暗本源懊恼了，结果现在, 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点点的自己能够获得自由的希望，结果对方却是压根就不愿意跟着一起配合……

大概就像是有人在你面前放了一摞的钱，结果在你的手即将摸到钱的时候他却把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收了起来的舒爽感……所以完全可以想到, 黑暗本源的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郁闷了呢。

黑暗本源打定了注意绝对不会给阿尔忒弥斯离开的机会，除非对方到了最后终于发现没有了它的首肯, 他就只能被迫留在这一片黑漆漆的空间里面与他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不和它低头就没有离开的可能性, 于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道歉求饶……

黑暗本源已经开始做梦之后要让阿尔忒弥斯用一种什么样的姿势来求自己比较好了。

但是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面的事情往往并不会按照着你提前已经预想好了的情景进行。

黑暗本源还在那边蹲着等阿尔忒弥斯来求自己呢, 可是却半天都没有能够听到从阿尔忒弥斯那边传来的声音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动静。

……这个好像和我预想之中的不一样啊？

黑暗本源等了又等, 实在是没有办法按捺住自己心底的好奇, 终于还是悄悄咪咪的、稍微的侧过去了一点点身体, 想要看看阿尔忒弥斯究竟在干什么。

然后它就惊呆了。

人呢？

说好的、那么大的一个神明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黑暗本源看着自己面前那个之前还站着通身上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像是夜色之中的能够驱散一切的阴霾的小月亮之前站着的地方一片的空落落，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

“？？？”

如果黑暗本源有手的话, 那么他现在一定就是泪流满面的尔康手了。

不要啊！

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不要那么快的就跑掉好不好？你回来啊？

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啊！我好不容易终于是等到了一个能够来到这里的人, 但是为什么你转眼就跑掉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办？说好的如果没有我的同意的话，就没有谁能够从这里离开的呢？

我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谁拿到了假的剧本？！

*****

对于这边黑暗本源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凄凄惨惨戚戚，阿尔忒弥斯实际上一点也不知晓。

其实按理来说, 黑暗本源说的没有错，没有它的帮助的话，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应该有任何人能够脱离这一片远比深渊还要来的更加的下方的漆黑之狱的。

但是……

架不住阿尔忒弥斯的身上有来自于深渊的祝福啊。

虽然说这个东西似乎是坑了阿尔忒弥斯的时间远比给他带来帮助和好处的时间要来的多得多，但是终归也不是全然没有用的。

就比如现在。

当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的是表达出来了想要离开的意愿的时候，深渊自然是会为自己的宠儿打开一条道路来。这一点即便是黑暗本源都没有办法扭转，毕竟这个世界现在准确的来说是属于耶和华的，它不过是一个战败了之后就被困在这里的失败者。或许还是可以将自己身处的这一小片区域控制在手中，但是再远一些就无能为力了。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可以，黑暗本源想来也是不敢把手伸的那么长的。小范围里面的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上帝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作没有看见，但是如果黑暗本源的手真的长到已经在耶和华的眼前瞎晃悠了，那么耶和华定然也是不会介意日行一善，将它的这一只手给帮忙剁掉的。

阿尔忒弥斯走在那一片的黑泥之中为他特意让出来的那一条道路上面，月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照亮了自己的身边以及眼前的道路，就好像是只要是有着这个人的存在，那么这个世界上面就不会存在阴霾一样。

这一条黑泥之中的道路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不短。等到阿尔忒弥斯终于可以重见天日的时候，他却有些稀奇的发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外界的蓝天白云，而依旧是地狱里面那阴恻恻暗沉沉的天空，有如染上了血色一般的暗红色，没有光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太阳与月亮，云朵和星辰。

比起地面上的那一个美好的世界，这地狱里面实在是如此的……阴暗、狭窄、逼厄，待的时间若是久了，甚至是会让人觉得自己都仿佛要被这种气氛给压的喘不过气来一样。

“5572？”

阿尔忒弥斯喊了一声。

“我以为……我从这里出来之后应该是直接就回到了地面上才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还在地狱里面？

系统卡壳了一会儿，大概是正在检测这其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半晌之后慢吞吞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宿主，你现在是在地狱的第九层。地狱里面似乎有规则在这里作用，想要离开的话，除了地狱的主人，就只能一层一层的经过，无论是上去还是下来。】

阿尔忒弥斯的眼角跳了跳。

“所谓的地狱的主人……”他稍微的沉默了一下，“该不会就是如果继承了之前那个黑暗本源……？”

5572应了一声，算是回复。

阿尔忒弥斯捂住了脸，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哭笑不得。

“那我现在就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系统适时的回应了他。

“如果上帝出手的话，也是可以将您捞回去的。”

“这个还是算了吧……”

比起向别人求助，阿尔忒弥斯更习惯于依靠自己。他的漫长的生命之中一直都是扮演着被别人求助的角色，他生来便不是弱者，而是一位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这一片天地之间的、顶天立地的强者。

“雅威不是还在长久的沉睡之中回复自己的力量么？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小事就去打扰他。”

“我当年既然能够横穿整片大陆，从天之尽头一路走到奥林匹斯山，那么现在也没有理由连这区区的一个九层地狱都没有办法自己走出去。”

阿尔忒弥斯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在那之下却是隐藏的极深的骄傲，是一种对于自己的绝对的自信。

他就像是被捧在掌心上面一点一点养大的明珠，是因为有了那样的一个绚烂而又瑰丽的世界，所以才会孕育出来了这样独一无二的月亮。

系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像是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向自己面前的神明表达自己的尊敬。

是了是了，这一点上面倒是它魔障了。它如今跟随和服侍着的这一位宿主并非像是它以前的那些宿主一样要自己一步一步的朝上走，而是生来就已经处于一个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到达的高度。对待人类和对待神明的态度是应该不一样的，所以，自己也不应该再用以前那种固有的思维模式去对待这一位宿主。

它应该更早一些的认识到的……

人类与神明，原本就应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的物种。

5572开始修改自己的程序内部的核心代码。

它是作为辅助——又或者说是引导类型的系统而存在的，负责为自己的宿主指点迷津，并且帮助他们规划之后行进的方向和道路。换一句话来说也就是，在和宿主之间的相处模式里面，是以系统为主而宿主为辅的。

但是这一点很明显并不能够适用在它现在的宿主身上了。

5572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需要去调整自己的定位——他们之间，应该是这一位高贵尊崇的月神殿下掌控全部的主导权才对。

它以前服侍过的宿主之中，并没有神明，于是它也就想当然的使用了对待以前的宿主的模式来对待自己的这一任宿主。

但是现在……

系统决定让出来这一份主导权。

它将只把自己作为一个工具，至于剩下的一切，则全部都交给这一位月神殿下去裁决。

既然阿尔忒弥斯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月神，其光芒足以照亮全部的黑暗的话……那么，也一定是可以照亮他们的这一段旅途，为无数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带来希望的吧？

系统由衷的相信着，并且期待着这一点。

“是，您说的没错，我的殿下。”

在这一刻，这一位在整个晋江的体系里面都是属于最高级别的系统的5572，终于、也是自己的系统生涯之中的第一次，对于自己的某一位宿主，献上了它全部的忠诚。

“我期待着……您带领着我，一起去看到那最顶层的风景。”

“嗯？”

大抵是因为系统以前和他都是公事公办，很少出现这样的情绪鲜明外露的时候，所以阿尔忒弥斯还很是有几分惊奇。但是他也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潇洒的笑了笑，应下来了系统的话。

“好。”

“不过现在么……我要做的，就是先离开这地狱是吧？”

阿尔忒弥斯一边这样询问，一边抬了抬眼眸，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景象。

地狱的第九层是一整片的污冰堆积的湖，说是湖，但是因为包纳的地域实在是太过于广阔，所以在阿尔忒弥斯看起来即便说那是漂浮着污冰的黑水之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在此之外，于那些起起伏伏的水面上偶尔会有一些凸出来的山包又或者说是岛屿上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鼓动着。

阿尔忒弥斯挑了挑眉。

他的力量是来自光明，在地狱这样的漆黑的、充满了恶意的环境里面，虽然说有着额头上来自于深渊的祝福而可以免受绝大多数的困扰，但是依旧是不可避免的会遭受到部分的削弱。

举一个最简单但是同时也是对于阿尔忒弥斯影响最大的问题就是……

他不能飞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的走。这场面不由得让阿尔忒弥斯想起来了当年自己和阿波罗徒步行走，一路前往奥林匹斯山的那一段旅途。

只不过稍稍有些区别的是，他们当年是为了给自己、也是给母神争一口气，而如今阿尔忒弥斯则是单纯的为了……脱困。

阿尔忒弥斯叹了一口气，随手幻化出来了一根蔷薇的藤蔓来，将自己的一头长发扎了起来。他抓起来了自己背后的银弓，抬起眸来的时候，眼底的光彩恍惚之间像是又让人看见了当年那一位箭不走空的远射之神。

“那么眼下的第一步……就先去看看，那山岛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这种像是密室逃脱一样的游戏，倒是很多年都没有玩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远射之神为阿波罗的神职。

本文私设【远射之神】这一神职由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共享，起因是他们当年在大地上面行走的那五十年之中以弓箭射杀了无数的怪物，于是拥有了这样的名号，并且最终升格为了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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