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赫尔墨斯向海皇波塞冬请求到了恩典，被允进入他的大海之中。

他找不到那位火焰与工匠之神。但是赫尔墨斯用脚趾头想的都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就回去了的话，那么赫拉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

那一位可不是什么柔软慈爱的女神。

如果自己见到了赫菲斯托斯，但是对方却不愿意跟自己回去的话，那么这罪过只有五等。毕竟那样子的话大部分的罪过都是赫菲斯托斯而非他赫尔墨斯的。可是，若是自己甚至连那位神明的踪迹都没有找到的话，这罪过绝对就达到了十等。

因为这便毫无疑问是他赫尔墨斯的无能了。

换个神明来，面对赫尔墨斯现在这样的处境都得抓瞎；但是好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是他赫尔墨斯，是狡狯与雄辩之神。

他自然有别的方法，来让自己的任务不会显得那么的难看。

找不到赫菲斯托斯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还有两位属于海神的养母吗？因为现在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对于这一位火焰与工匠之神有所求，所以必须得对着对方以礼相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同样需要那两位海洋女神恭敬有加。

说到底，神明看人类的时候，将他们尽皆视作蝼蚁；但是，在神明自己的阶层之中，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去看待那些地位力量比自己来的要弱小的神明呢？

之之前便有说过，赫尔墨斯是真的四通八达而又圆滑，仿佛和谁都有那么一点点的交情。所以他只是脑子转了转，就转头去找了海皇波塞冬。

这个方便，波塞冬还是会给他的。毕竟波塞冬也不是什么狂躁的要和全世界杠上的人设，他只是想要那一个神王之位而已。自然是犯不着和赫尔墨斯交恶。

再说了，若是日后他想要成为神王，也少不了来自于十二主神的支持啊。

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波塞冬自然愿意给赫尔墨斯这样一个方便。

于是，赫尔墨斯便顺利的见到了忒提斯和欧律诺墨。

赫尔墨斯只是五代神，忒提斯和欧律诺墨却分别是三代神和四代神。按理来说该是赫尔墨斯的备份低些才是，但是眼下，却反而是这两位女神反过来向着赫尔墨斯行礼。

因为这个有着少年人的模样的神明是奥林匹斯山的十二主神之一。可以说，只要作为神王的宙斯的神权一日不倒，那么他的麾下的十二主神就一日在三界之中都有着至高的地位与权柄。

除了五位初始神之外，理论上来说，他们将被其他的任何神明尊崇。

不过这是理论上。

因为，在那广袤的大海之中，以及遥远的深渊之下，冥神和海神的根基并不是那么轻易地就可以被动摇的。十二主神之位最多让别的神明对他们保有表面上的尊崇，至于暗地里面又是否真的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很显然还是要看神明自己的实力。

就赫尔墨斯知道的……有这个底气的，除了天空的域主神王宙斯，深渊的域主冥王哈迪斯以及大海的域主海皇波塞冬之外，目前唯一享有这样的尊崇的……

是阿尔忒弥斯。

即便是他的兄弟阿波罗目前也还没有这样的殊荣。

当然，这是因为阿波罗尚还没有被授予主神之位的缘故，等待他承继了太阳神之位，那么这凭借着自己就敢于横着走的神明大概就又多了一个。

毕竟日月神是特殊的。

太阳的光辉普照之地，就是太阳神的双眼。

银月的光辉照耀之处，都是月神的领地。

他们分别在白天和黑夜拥有着可怕的力量的幅度加成，甚至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拥有着所有神明之中最为广阔的神域。

再加上作为宙斯的子女，他们不会像是上一任的日月神一样受到来自于神王宙斯的不加掩饰的忌惮，说一声尊贵无双并不为过。

若是三大域主被以【陛下】相称，那么日月双神也能捞到一个【殿下】的尊称。

和他们同样有着这样的尊崇的，只有长居于冥府的幽灵与魔法的女神赫卡忒，那一位在三大域主之外对三域拥有着部分的掌控权的冥月女神。

而且，或许是因为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是赫卡忒的母神阿斯忒瑞亚不惜将自己化为山脉也要为他们提供一个降生的地方的孩子，所以赫卡忒对双子神的态度也很是友好，颇有一种长姐如母的风范。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

比不来比不来。

尽管同为神王宙斯的子嗣，同为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但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和那一对双子神之间的距离有如天堑。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太阳和月亮，而自己不过是区区的【神使】而已。

……不过是一个传达宙斯的命令的使者而已。因为一点点的小聪明和小算计，还有身体里面流淌的一半来自于神王的血脉，而忝居了这个主神之位。

很多时候，赫尔墨斯是真的嫉妒那一对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的行动的、游离在神明之间这些暗地里糟糕透顶的关系之外的双子神。

只是，也终归与他无关就是了。

能够成为十二主神之一，他就已经比其他很多的神明幸运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是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对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位海洋女神道。

“嗯。”

她们点了点头，虽然不说如何的谄媚，但是至少也不会无礼，对于赫尔墨斯的问题也算的上是有问必答。

“赫菲斯托斯……据说是由两位女神抚养的呢。”

赫尔墨斯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悄悄的打量自己面前的这两位女神的脸色。

忒提斯还没有多么明显的变化，但是欧律诺墨的动容就很明显了。

“……为什么？”

她问。

“为什么奥林匹斯突然要来找我的赫菲斯？”

这一位海洋女神看上去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她就像是大海上那翻滚着漂浮着的泡沫一样，柔软而惹人怜爱，但同时却又柔弱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随风消散。

“神后已经不要他了，难道现在甚至是没有办法容忍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吗？”

从海洋女神的那一双水红色眸子里面流出来了泪水。

“赫菲斯不会对神后造成任何的妨碍的，我保证。”

“……”赫尔墨斯觉得这里面似乎隐藏了一个惊世大瓜。

没错，因为赫拉丢不起这个人的缘故，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张扬自己当初把赫菲斯托斯直接给丢了。神明里面知道这个事情的除了宙斯赫拉之外，也就当初正好遇到了这件事情的阿波罗、阿尔忒弥斯还有勒托知道。

虽然和赫拉有宿怨，但是这三位都不是什么会因此就去大嘴巴的到处说的神明。再说赫菲斯托斯终归是无辜的，他们会因为他的母亲的缘故而拒绝对他施以援手，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因此去到处传赫拉的闲话，对赫拉多有中伤。

就算是找麻烦，自然也应该是堂堂正正的去找对方的麻烦。

他们是光明，所以他们做事情的时候的态度也就像是天上的那曜日和弯月一样吗，光明磊落的容不下半分的瑕疵。

——不过，这个仅仅限于作为【阿尔忒弥斯】的时候的，这个个体。

但凡是在使用【阿尔忒弥斯】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么他就会用神明的要求去规束自己的行为，力求让自己不会堕了神明的名号，让自己对得起被自己顶替了的月神。

但是，如果他是在使用【叶迟归】这个身份生活和做事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毕竟，叶迟归和阿尔忒弥斯不同。阿尔忒弥斯应该是生来尊贵的神o，但是叶迟归只是在人类的世界里面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一个人类而已。他只是一个人类，不需要去遵守神明的规则，也不需要去维护神明的骄傲。

这将是他的杀手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那么阿尔忒弥斯也不介意暂时的放下自己作为神明的身份，转而重新拾起那个叫做【叶迟归】的、作为人类的自己，来好好的教导一下那些得罪了自己的家伙们怎么才能够好好的做个人或是做个神。

话题扯远了。

总之就是，因为双子神并没有将事情宣扬出去的缘故，所以事实上并没有多少神明知道，神后和神王之间其实曾经还有一位长子——有着除了战神阿瑞斯之外的，另一个儿子。

而现在，赫尔墨斯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触碰到了这个隐秘。

他并不是什么愚钝之辈，某个答案几乎就已经在自己的唇边就要被吐了出来。

但是赫尔墨斯转而又想起来了面前的这一位海洋女神，似乎也同样是宙斯的妻子。

于是他的那一个想法不免有些迟疑了。

不会吧？难道这个世界上面还真的会有这种替自己的情敌、替抢走了自己的丈夫并且还曾经迫害过自己的情敌养孩子的、如此博爱的女神吗？

赫尔墨斯不敢相信……他甚至有些怀疑会这样想的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天方夜谭了。

毕竟，神明之中哪里来的这样的傻瓜啊？

赫尔墨斯有些自嘲的想着。

但是几分钟之后，他就把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给吃到了肚子里面。

对不起，我错了。

这个世界上面居然还真的有这样的神明！！

******

“你说赫拉想起来了赫菲斯托斯是谁吗？”

阿尔忒弥斯百无聊赖，到了最后甚至是将目光探向了阿波罗的头发。

“……应该没有吧。”阿波罗咳嗽了一声，“怎么，你很无聊吗？我给你弹竖琴听吧？”

“或者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阿波罗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出手来，用神力从桌子上面勾过来了一串颗粒饱满的、水灵灵的葡萄，亲自动手剥了皮，递到了阿尔忒弥斯的嘴边。

或许是因为当初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他的兄长才会选择用这样的一个样貌降世，所以阿波罗总是会不自觉地在心底带上几分的愧疚；再加上阿尔忒弥斯肤如凝脂眉如墨画，双眸闪亮有如星辰，是令人一见倾心的长相，所以这份愧疚之中又多了几分的怜惜。

总之，阿尔忒弥斯应该是唯一能够让阿波罗放下自己的骄傲和矜持去小心翼翼的对待的存在了吧。

即便是他们的母神。勒托都不可以。

毕竟，在那长久的、于母亲的腹中孕育的时光里面，他们只有彼此为伴。眼前能够看到的、指尖能够触碰到的、与自己相拥的、可以借此确认自己的存在的……都是对方。

双生的兄弟的存在或许有着比自己本人都还要来的更加的重要的意义。

不是很远的地方，看着阿波罗对着阿尔忒弥斯嘘寒问暖，一群女神简直都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毕竟、毕竟，阿尔忒弥斯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啊？而且如今在那里温柔的照顾她的，可是整个奥林匹斯——说不定是所有的神明之中都最为俊美风流的男神阿波罗啊？

她们在心底，开始暗暗的咬小手绢。

投胎当如阿尔忒弥斯！

酸了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