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七流
苍穹基地里唯一算得上气派建筑, 大概是特行部大楼。
这是一个有两层高小瓦房,表面贴了瓷砖。这个造房子要从生产水泥开始年代,显得格外不容易。
因宁淮特殊身体构造, 这间屋子挑高有五米。
这里不仅是特行部大楼,是他基地里家。
[宁淮身体太大, 普通房子进不去。这个大楼没建来之前,他都是村口盘着睡。基地里人不忍心, 说要给他造一间房子,宁淮说浪费, 不让。]
[后来宁淮去出任务, 其他人偷偷瞒着他给造了一个。]
宁淮把人带到了自己老巢,朝其他人抬了下巴:“你们出去。”
基地内,他一向说一不二。
陆言他面前坐下,陶瓷杯里有烧开水。里面漂浮了两朵茉莉花。
基地, 这算是很高规格招待了。
“5分钟时间, 说服我。”宁淮掸了掸烟灰,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初接下这个任务时候, 我知道海雾升后,里面人不可出去。同样,外面人也不进来。因此根本没有谓来自外界救援。”
基地建立早期, 向外宣称是团结量, 待救援。
这不过是想微茫末日里,给其他人增添几分活下去信念。
整个神国人类,都是弃子。
他脸上,一双眼睛看着陆言,另外两双眼睛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似,一左一右看去。
宁淮视野, 应该比正常人宽广很多。
陆言举茶杯,抿了一口:“我是一个人来。到神国,是因捡到了一张人皮纸。”
说着,他把那张盖着猪肉章人皮纸拿出来,递给了宁淮。
抵达神国,这张人皮纸功不可没。被废物利用很彻底。
几十年前,真主觉得人类躯体过于累赘,于是从自己身体里跑了出来,只剩下一个大脑花。只是没想到刚自杀成功,脑花病变度超过了100,成了污染物。
躯体风干后,被它做成了许多张人皮纸。
很难说,成污染物到底是真主那个人,是这个大脑花。
陆言手里人皮纸虽然已经失去活性,上面刺青也不见踪影,但是因身体本想要寻找大脑,依然海雾中到指向标一样作用。
宁淮表情顿时格外惊讶:“没想到这东西,海岛外面也有?”
他解释道:“真主把这种人皮纸吹胀气,然后把副脑藏里面。这是真主没有变成污染物时候躯体。因此从它身上,也检测不出污染值。不过吹出来躯体不是很结实,而且不会流血……这也是我们二十多年前被他骗了,才总结出经验。”
精神系污染物是花样多,很难付。
说着,他一条刺刀似节肢,搭了陆言胳膊上,问:“我可以划一下吗?”
[因有人类居住,宁淮把附近污染物清理很干净。]
于是,陆言回答:“可以。”
宁淮用锋锐节肢,陆言手腕上划出一条细细血线,鲜红血渗了出来。
确认过身份后,陆言用绷带把伤口绑好了。
宁淮很意外:“这么点小伤口,应该很容易痊愈吧。”
他们天启者身体素质一向很好。
陆言不想透露太多,因此只是简单地回答:“我病变方向里有凝血障碍。”
宁淮微微垂下眼眸:“抱歉。”
陆言回答:“谨慎是正确,你需要基地几万人负责。”
宁淮目光放空了一瞬,他看上去很年轻,然而深紫色眼眸却格外幽深。
“外面过去多少年了?”
“45年。”
“现是什么样?”
陆言觉得宁淮问这些问题,有些熟悉。
初唐寻安梦里,乔教授也问过类似话。
陆言把外面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宁淮表情竟然有一瞬间如释重负。
“挺好。”
外面维持秩序,挺好。
这至少代表着,他们牺牲不是徒劳无功。
宁淮被烟呛了一下,猛得捂住了唇,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他咳出来却不是血,而是一枚枚半透明蜘蛛卵。不过里面小蜘蛛并没有活性。
许多污染物,尤其是虫类,可以通过制造卵来繁衍后代,传播污染。像是蚁后、蚕母,都是如此。
宁淮确离成污染物不远了,眉宇间都缭绕着一股灰沉沉死气。
他有些晦气地把蜘蛛卵丢进了一边垃圾桶:“我没问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接了个任务,”陆言道,“来杀真主。”
他语气平静地像是说下班后去烧烤店吃个烤脑花。
宁淮眉毛高高挑:“你吗?b级天启者,上限8000灵阈值。如果只是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真主是全界范围内最早一批s级污染物。
那时候,人类战最高唐寻安,也不过才七千多灵阈值。
剑走偏锋,把真主困长嘉岛上,已经是一个奇迹。
何况,如今神国经过几十年发展,比初难付。光是高级污染物,都有十几只。
陆言看向了他眼眸,很郑重地回答:“有你。”
他想要一个人单挑神国,胜算几乎0。但因宁淮这一类人存,让这件听来不可事,多了几分希望。
神国生存多年而没有彻底成污染物,这些天启者本真主精神攻击有特殊免疫。
而只要找到真主本体,那些大脑花本身,是没有多少战斗。
“我天赋里,有精神重塑。改变信徒信仰,重新篡改记忆。每个学校优生名额是5人。我打算精神催眠一个学校,把名单替换掉。然后代替那些学生去神国,参加狩猎。”
“狩猎是神国内部污染物每年狂欢,被真主赐予了副脑污染物,基本都会参加。这些也是中央神庭重要守卫。”
“我打算杀了这些污染物,然后去解决真主本体。”
这是陆言想出,解决神国最快办。洗脑一个学校人,应该比洗脑整个神国底层眷族容易。
神国运转核心于信仰和真主精神控制。
只要伤到了真主本体,哪怕是通过神降后,真主也会大幅度削弱。
至于眷族们思想上改变,可需要用好多年去纠正。要知道这些眷族基本都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重新读书和学习社会常识,也要花好几年呢。
宁淮又想抽烟了,但是烟这个地方是奢侈品。哪怕是他一天也只有一根额度。
宁淮道:“它大脑确没有战斗,问题是,靠近一定范围内,会被它拉入意识空间。我没见过人抵抗它精神攻击。我许多战友,都是这样牺牲。”
这是他们传统了。
岛上医疗和科研水平都非常有限,天启者病变度突破100,几乎是必然结局。
初留下来21名天启者,有12位和污染物抗争过程中战死,4位预感到自己病变度太高,时日无多,选择杀上.神.国,想和真主同归于尽。
这4个人里,只有1个曾经成功来到真主面前。最后也无尽轮回中,堕落成污染物。
如果不是陆言来了,宁淮本来打算自己只身一人杀/上/神/国,继续走这样一条没有希望老路。
哪怕是毫无希望又如何。
算是消亡,也不让这些污染物觉得,人类不过如此。
陆言:“真主精神攻击,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有把握再抵抗第二次。”
“我不信。”宁淮回答异常斩钉截铁。
陆言经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常识。他不相信界上有人抵抗住真主精神攻击,甚至仅仅是意识空间里一个朦胧投影,让真主重伤。
陆言思考了片刻:“我确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宁淮笑了来:“但是不管我信不信,我都会跟你走。因这是四十多年里,我见过离希望最近一次。我也会把消息传给其他基地负责人。初21人只剩下5人活着,病变度都很高,大概会很乐意参与这一次行。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培养基地继承人。”
不管成功与否,战死,于他们来说,大概已经是最好归宿。
陆言摘下了手套:“实不相瞒,其实我有一个治愈系天赋。”
他掌心,裂开了一条口子,看见裂缝边缘尖锐牙齿,以及隐约闪着金光小十字架。
“不可完全恢复。但降低病变度。去神族领域前,可以进行一些简单治疗。”
系统道:[你是饿了吧。]
陆言海底虽然吃了几条海蛇,但味道并不好。
他希望系统可以保持安静,不要瞎说大实话。
宁淮啧啧称奇:“天赋14精神重塑,再加上治愈系天赋。总部怎么舍得把你放过来?不怕你死这里吗。”
陆言扫了眼宁淮。
“宁淮,拥有天赋8-裂变。比我天赋排名高好几位,总部不也把你放进来了?”
【天赋8-裂变】,这个天赋很像是克隆。裂变出来身体没有思想、拥有原体8成战斗、病变度和原体保持一致,并且继续往后裂变。
只要宁淮愿意,一个人甚至可以裂变出一个军队。
不过越往后,裂变体也会愈发弱小。付污染物上,基本没什么用。
战斗结束后,这些裂变体会主被原体吞噬回收。但主体也会陷入虚弱状态。
宁淮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主伸出手,接受了陆言治疗。
宁淮身上污染源,吃来味道像是梅子酒,有些醉人。
陆言拿出没信号手机,放旁边,充检测仪。
随着治疗深入,宁淮病变度艰难从94.7降到了86.5。
治疗宁淮,让他病变度上涨了0.7。
陆言现灵阈值足足7500,已经是个成熟治愈系天启者了。病变度上涨也趋于稳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特效药,口服。顺便分了宁淮两颗。
因这个任务,唐寻安他兜里塞了好几瓶特效药。
一粒让外面普通天启者打破头,但陆言根本吃不完。
按理说,病变度降到八十多,应该让宁淮外观有些改变。
但陆言仔细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系统此时开口道:[想了。他办室里没裤子,是不会把腿收回去。]
陆言:“……”
打扰了。